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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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立自己兒子的決心已下,但生怕眾大臣反對,便先試探司禮監(jiān)大宦官金英的態(tài)度,問金英道:“太子的生日是七月初二吧?” 七月初二其實是景帝兒子朱見濟的生日。金英也不是不明白朱祁鈺的意思,他曾在危急關頭力主立朱祁鈺為帝,但在立儲這件事上,卻是心向太子朱見深,答道:“太子生日是十一月初二?!?/br> 朱祁鈺下面的話就不便說了,只好默然不答。 既然金英不開竅,朱祁鈺便明白地去問心腹宦官王誠、舒良等人的意見。王誠竟然建議朱祁鈺去賄賂大臣,朱祁鈺欣然采納。 景泰三年(1452年)正月初十,景帝朱祁鈺派宦官興安到內閣傳旨,賜給內閣大學士陳循、高穀、江淵、王一寧、蕭镃、商輅等人銀百兩,金五十兩。這是從所未有的事,明眼人已經看出這是朱祁鈺在為易儲做準備。 然而,朱祁鈺登基之時,曾許諾將來傳帝位于英宗長子朱見深,并立其為太子,當時詔告天下,人所共知。如今朱祁鈺為了私心要改立太子,事關國本,即便是收了皇帝賄賂,明白景帝心意的大臣,也不愿意主動迎合上意。興安跑前跑后地忙活,滿朝文武依然無人上奏提出易儲。 這下,朱祁鈺著急了。而千里之外的廣西,此刻正發(fā)生一件滅門血案,誰也想不到,這一起殺人案,竟然由此成為改立太子的契機。 廣西思明府的土知府,一直由土官黃家世襲。景泰三年(1452年)正月,土知府黃年老,奏請自己的兒子黃鈞襲位。黃同父異母的庶弟黃任都指揮使,謀奪兄長的世職之位,率領兒子黃震及驍悍數千人,化裝成賊人模樣,半夜殺入土知府,見人就殺,將黃和黃鈞都殺死并肢解。碎尸裝入兩個大缸,埋在后花園。第二天,黃假裝才知道慘案,一面懸賞捕兇,一面上書,請以黃震襲位土知府。 但黃的仆人福童發(fā)現(xiàn)了奧秘,跑去向巡撫李棠和總兵武毅告狀。總兵武毅經過查訪,證據確鑿,上奏請求將黃革職查辦。黃驚慌失措,急忙派千戶袁洪到京師行賄,企圖保命。 袁洪經過“高人”指點后,急忙趕回廣西,向黃面授機宜。于是,黃于千里外給景帝上書,要求易儲。疏稱:“往年上皇輕身御敵,駕陷北塞,敵人進犯都門,幾乎危及社稷,不有皇上,臣民將何歸?今已過二年,皇儲未建。臣以為,人心易搖,多言難定,爭奪之態(tài)一萌,則禍亂不息?;噬霞囱d讓之美,欲全天敘之倫,恐怕事機叵測,反復無常。萬一羽翼養(yǎng)成,權勢轉移,委愛子于他人,寄空名于大寶,階除之下,變?yōu)榭艹?,肘腋之間,自相殘殺,那時則悔之晚矣。乞皇上與親信文武大臣密定大計,以統(tǒng)一中外臣民之心,絕覬覦之望。” 景帝朱祁鈺正愁沒人出頭,看到黃的奏書后大喜,說:“萬里以外,不料有此忠臣。”不但下旨免除了黃的殺兄之罪,還加官都督同知。隨即將黃原書發(fā)給禮部,由禮部尚書胡濙主持廷議。 群臣“王直、于謙以下,各相顧眙愕”。戶科都給事中李侃、吏科都給事中林聰,及御史朱英三人率先反對。但于謙、王直、胡濙等重臣都不表態(tài)。 宦官興安厲聲喝道:“此事今天一定要決定下來。同意的,請署上名字;不同意的,不必署名,但不可以首鼠兩端?!碧统鲆粡埣?,讓群臣署名。 群臣見興安早有準備,事已至此,大都表示贊同,稱“父有天下必傳于子,此三代所以享國長久也”。簽名首先從內閣開始,內閣大學士陳循、高穀等人事先收過景帝的賄賂,內心有愧,簽得都比較干脆。 下面輪到吏部尚書王直,他面有難色,不肯署名。內閣大學士陳循將筆塞到他手里,王直最終還是簽了。 下一個便輪到于謙。于謙提起筆的時候,猶豫很久,遲遲不肯下筆,顯見他內心的遲疑和波瀾,但他最終還是緩緩寫上了自己的名字[22]。后面的大臣見素有剛直之名的于謙都簽了,自然也都跟著簽了。 滿朝文武,無論是愿意的,還是不愿意的,都署上了名字。這次早有預謀的投票表決幾乎是全票通過,只缺一個人的票,吏科都給事中林聰拒絕署名。但林聰也因而付出了代價,他隨后被調為春坊司直郎,雖然春坊司直郎是從六品,比他原來的吏科都給事中還高了一品,但卻是個閑職,典型的明升暗降。 離開大殿時,群臣表情不一,心中更是各有滋味。林聰深深嘆息,不看別人,唯獨望著于謙的背影,無限惋惜。 事后,老臣王直頓足長嘆:“此何等事,吾輩愧死矣?!憋@然為在同意改立太子的書上署名懊悔不已。 于謙卻沒有更多的表示,這與他輔佐景帝即位及力抗瓦剌時的堅決果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事后,于謙也只是用寫詩來表達無可奈何的心態(tài):“鬢花斑白帶圍寬,竊祿無功久曠官。岸幘恥為寒士語,調羹不用腐儒酸。逢人只說還家好,垂老方知濟世難。戀戀西湖舊風月,六橋三塔夢中看。”復雜矛盾的心態(tài)一覽無遺。 不久后,景帝朱祁鈺正式下詔,立皇子朱見濟為皇太子,改封故太子朱見深為沂王[23],有詔特赦,宮廷宴賀。群臣也因景帝改立太子成功被加官晉級,拿雙份俸祿。對此,群臣按慣例推辭,唯于謙再三辭讓,顯然不以新立太子為榮耀,這多少引起了朱祁鈺的不滿,他因此逐漸疏遠了于謙,始終未讓于謙進入內閣。 而唯一一個當廷反對的大臣林聰,也遭到了景帝朱祁鈺的報復。林聰字季聰,號見庵,寧德人,正統(tǒng)五年(1440年)進士,史稱“直聲聞天下”,朝野“莫不望其風采”。朱祁鈺改立太子后不久,林聰被誣“專擅選法”,廷議大辟,打入死牢等候處死。 禮部尚書胡濙敬佩林聰的正直,決定救林聰一命,故意稱病在家不出。胡濙是禮部尚書,許多公文都需要他的簽字。景帝朱祁鈺見公務堆積,便派宦官興安問疾。胡濙道:“老臣本無疾,聞欲殺林聰,殊驚悸耳。” 朱祁鈺心愿已經達成,不愿意與胡濙這等老臣結怨,遂詔釋林聰,但將他貶為國子學正。 除林聰之外,還有一人因為立太子一事而受到景帝報復。朱祁鈺下詔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時,皇后汪氏再三諫阻,義正詞嚴地說:“陛下由監(jiān)國登基,已算幸遇,千秋萬歲后,應把帝統(tǒng)交還皇侄。何況儲位已定,詔告天下,如何可以輕易更改呢?” 朱祁鈺大怒道:“皇子非你所生,所以你懷妒得很,不令正位青宮。你不聞宣德故例,胡后無出,甘心讓位,前車具在,未知取法,反且多來饒舌。”于是廢除汪氏皇后位,幽禁于冷宮中,另立太子朱見濟生母杭妃為皇后。 被軟禁在南內的太上皇朱祁鎮(zhèn)聽到消息后,心中百般滋味。他在漠北一年,尚能得到瓦剌上下的禮遇,這其中雖然有也先的政治企圖,但還算是以禮相待。而他的親弟弟不但奪了自己的皇位,將他像罪犯一樣囚禁在南內,還廢了自己兒子的太子位,徹底絕了他的后望。 此時朱祁鎮(zhèn)的處境,不見得比身為瓦剌俘虜時強多少。面對戒備森嚴的高墻禁衛(wèi),他常常陷入苦悶的沉思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敵人?是瓦剌,還是自己的親兄弟? * * * [1]明成祖朱棣生母是誰的爭論,一直到朱棣奪取皇位后才開始敏感起來,因為明朝實行嫡長子皇位繼承制,朱棣生母的問題即關系到嫡庶問題,進而關系到皇位合法性的問題。按照《太祖實錄》《太宗(即成祖)實錄》以及《明史》等正史的說法,朱棣為明太祖皇后馬氏所生,也就是所謂的嫡子。當時馬皇后所生的長子朱標、次子朱樉、三子朱棡均已經病死,朱棣已經擁有嫡長子的身份,是合法的皇位繼承人。因此,生母是馬皇后無疑可以最大加強朱棣的正統(tǒng)形象,掩飾他從侄子手中奪取皇位的篡權行為,于是朱棣反復宣稱自己“乃父皇太祖高皇帝親子,母后孝慈高皇后親生,皇太子親弟,黍居眾王之上”。明朝有本《太常寺志》的書,對孝陵(即明太祖朱元璋陵墓)神位的記載如下:“左一位,淑妃李氏,生懿文太子(朱標)、秦愍王(朱樉)、晉恭王(朱棡)。右一位碽妃,生成祖文皇帝(朱棣)?!碧K率腔始覚C構,負責管理祭祀禮樂,因此它的記載絕對有權威性。這種說法實際上就表明馬皇后根本就沒有兒子,她的三個養(yǎng)子朱標、朱樉、朱棡實際上是淑妃李氏的兒子,而朱棣的生母實為碽妃。而在享殿中,太祖朱元璋與馬皇后的座位南向,左邊淑妃李氏等坐東向西,只有右邊的碽妃坐西向東。明人尚左,這說明除馬皇后外,碽妃地位高于其他妃嬪,除了因為碽妃是朱棣生母的原因外,實在沒有別的解釋——朱棣為了皇位考慮,在生母問題上大做文章,稱自己是馬皇后嫡出,不敢公開承認地位偏低的生母碽妃,只好把碩妃偷偷地供奉在享殿。這原本是個不可張揚的秘密,《太常寺志》后來也沒有流傳下來,以致明朝文人對這種說法將信將疑,明末清初時,擔任南明弘光朝禮部尚書的錢謙益(事跡詳見同系列小說《柳如是》)和擔任大理寺左丞的李清(著有《三垣筆記》)利用職務之便,在祭祀孝陵的時候悄悄進入孝陵寢殿,發(fā)現(xiàn)神位排列果然如此,朱棣并非馬皇后嫡出已經一目了然。而朱棣為了掩飾出身而欲蓋彌彰的行為也更加證實這點,他曾經兩次改修《太祖實錄》,刪減篡改之處甚多,顯然是要將不利于他的證據消除,明人因此有詩寫道:“成祖重所生,嬪德莫敢齊。一見異千聞,《實錄》安可稽?”朱棣能利用權勢刪改一切不利于他奪位的史料,但他左右不了國外的史籍。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高麗末期使臣權近一行曾在北平拜謁朱棣,權近著有《奉使錄》一書,記錄十分詳細,其中說:“到燕臺驛,進見燕府。先詣典儀所。所官入啟,以是日先太后忌日,不受禮。命奉嗣葉鴻伴接到館。七月十五日也?!毕忍箫@然是指朱棣生母,詩題中明言太后忌日在七月十五日,而馬皇后的忌日在八月初十,二者不合,顯然不是同一個人。這個時候,明太祖朱元璋和太子朱標均在世,因此朱棣沒有必要掩飾,絕對是可信的。 [2]明代軍戶是世襲制,一旦列入軍籍,世代為軍。軍丁一旦逃亡、病故、老疾或被虜,就要按軍籍所造之冊,到該軍丁原籍追捕本身或其親屬,以補足原數。除非皇帝特許,否則不可除去兵籍。衛(wèi)軍實行屯田制度,邊地軍三分守城,七分屯種,內地軍二分守城,八分屯種。每個兵丁授田一份,由官府供應耕牛、農具和種子,并按份征糧。而土木堡之變后,京軍全軍覆沒。為保衛(wèi)京師,明朝廷不得不派人四出募兵以應急,由此,明政府開始大規(guī)模推行募兵制,募兵漸成為軍隊主力。著名的募兵有抗倭名將戚繼光的“戚家軍”,俞大猷的“俞家軍”等。不過募兵需要養(yǎng)兵,耗費極大,募兵愈眾,國庫日絀。而到了明末,募兵訓練廢弛,戰(zhàn)斗力轉弱,并不斷發(fā)生大面積逃亡事件,終至無法挽救明朝的滅亡。 [3]郭子興后人郭老舍宣德年間入朝自表身份為歷史真事,明宣宗朱瞻基承認其郭氏后人身份,賜鈔遣還,并授予冠帶奉祀滁陽王。但郭氏一系的出現(xiàn)觸犯了原滁陽王守墓人宥氏的利益(免除賦稅徭役)。明孝宗弘治年間,宥氏上書揭發(fā)郭氏并非郭子興后人,并引用太祖皇帝朱元璋關于滁陽王無后的話。明廷遂剝奪郭氏奉祀的資格。 [4]張士誠:原名張九四。元末位于江浙一帶的義軍領袖與地方割據勢力之一。出身貧苦,少有膂力,負氣任俠,靠販賣私鹽起家。后因受不了鹽警欺壓,與其弟張士義、張士德、張士信及李伯升等十八人率鹽丁起兵反元,史稱“十八條扁擔起義”。襲據高郵(今江蘇高郵)后,張士誠自稱誠王,僭號大周,建元天祐。他占據東南富庶之地,又深得人心,實力雄厚,時有“(陳)友諒最桀,(張)士誠最富”之說。但其人懦弱,野心謀略遠遠不及朱元璋,后被朱元璋俘虜。押解至南京后,張士誠道:“天日照爾,不照我而已?!敝煸芭鴮⑵鋽厥?,時年四十七歲。朱元璋生平恨及張士誠,當上皇帝后,諸多舉措都是直接針對張士誠,如將十四萬戶江南富民遷徙鳳陽安置(即前面提過的“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故事);如取民間首富沈萬三(其人事跡詳見同系列小說《柳如是》)家租簿定額,對江南一帶格外加賦,每畝完糧七斗五升,僅蘇州便承擔了全國12%的稅賦;又如將張士誠心腹幕僚高啟腰斬(事詳見同系列小說《柳如是》)等,均是恨張士誠在江南極得富豪士人之心。又,朱元璋當皇帝后,為了治國,開始重用文人。有武臣心懷嫉妒,告訴皇帝說,文人好挖苦毀謗,不能相信,還舉了個例子,說是張士誠原名叫張九四,后來當了王爺,請文人給他重新取個好名字,文人就取了士誠,孟子書上說:士,誠小人也。其實那文人暗罵張士誠是小人,張士誠哪里懂得,給人叫了半輩子小人,到死都不知道,真是可憐。朱元璋聽了后,立即去查了《孟子》,果然發(fā)現(xiàn)有這句話。以后皇帝疑心變得很重,對文人分外提防,大興文字獄。 [5]明代鹽、茶均是官方壟斷商品,行銷、征稅由戶部統(tǒng)一管理。私犯鹽、茶是嚴重罪行。明初安慶公主(馬皇后所生)駙馬歐陽倫即因私販茶葉被明太祖朱元璋處死。但由于利潤豐厚,民間有不少鋌而走險者。 [6]有諸多學者認為,被譽為“黔中第一奇跡”的“紅崖天書”即是建文帝朱允炆手跡。紅崖天書原名紅崖碑,是位于今貴州安順的一處神秘景觀,具體在今關嶺布依族苗族自治縣縣城東約十五公里曬甲山半山。山上紅崖北面的一隅數十平方米的峭壁上,有若干形如鐘鼎古籀的符號,似畫如字,大者如斗,小者如升,非雕非鑿,如篆如隸,布局蹊蹺,風格古拙。明代嘉靖年間,貴州人邵元善游覽曬甲山后,寫下《紅崖詩》:“紅崖削立一千丈,刻畫盤旋非一狀。參差時作鐘鼎形,騰擲或成走飛象。諸葛曾為此駐兵,至今銅鼓有遺聲。即看壁上紛奇詭,圖譜渾領尚且盟?!鄙墼剖钱敃r知名文人,與其兄邵元吉皆文譽一時,紅崖天書由此知名于世。此后,學者紛至沓來,專門對紅崖天書進行考察研究,掀起一次又一次的破譯熱潮。清光緒年間,日本領事得丸作藏及旅行家鳥居龍臧不遠萬里,專程來到曬甲山觀摩。二人后將紅崖天書摹本帶回日本展出,引發(fā)強烈震撼,參觀者摩肩接踵,絡繹不絕,“洪都觀經,可云盛也”。法國學者雷相如與費南海爾等也慕名來到曬甲山,由此成為名噪中外的“紅崖文化”現(xiàn)象。紅崖天書迄今仍是歷史未解之謎,1995年3月18日,貴州安順地區(qū)行署懸賞百萬破譯紅崖碑,但并無結果。曬甲山當地自古有許多關于天書的神秘民謠,傳聞解開天書,即可獲取巨額寶藏。有興趣的讀者,可自去貴州觀摩。 [7]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不只是為兒子們取了名字,還制定了后世子孫取名的《二十字定名》規(guī)則:“以子孫蕃眾,命名慮有重復,乃于東宮諸王世系,各擬二十字為一世。以某字為命名之首,其下一字,則臨時定議,以為二名,編入玉牒。至二十世后,復擬續(xù)增。”即每個兒子都作為一支,每一支擬定二十字輩分,作為一世,以后則周而復始地循環(huán),意為傳之永久。如太子朱標一系為:允、文、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又如成祖朱棣一系二十字為:高、瞻、祁、見、祐、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靜、迪、先、猷。名字中的另一個字則臨時確定,但也不能隨便取,而是要按五行相轉。例如,朱棣這個輩分的都屬木德,他的兒子朱高熾屬火德,孫子朱瞻基屬土德,曾孫朱祁鎮(zhèn)屬金德,玄孫朱見深屬水德??上У氖?,朱元璋為子孫們擬定的二十字只用了一半,剛用到“由”字,他所建立的大明王朝就壽終正寢了。 [8]臨清:今山東臨清,取臨近清河之意。歷史悠久,自古為戰(zhàn)守要地,境內河流縱橫,舉世聞名的京杭大運河從其間穿過。明清時,依靠運河漕運成為江北五大商埠之一,繁榮興盛達五百年之久,有“繁華壓兩京”“富庶甲齊郡”“南有蘇杭,北有臨張”之美譽。2006年,被聯(lián)合國地名專家組認定為中國地名文化遺產——千年古縣。 [9]楊俊一生的經歷頗有傳奇色彩,他跟隨父親楊洪在軍中長大,只知道邊將權重,不知道朝中言官厲害。喜寧事件后,楊俊仗著父親楊洪深受朝廷器重,因私人恩怨杖殺了都指揮陶忠。身在京師的楊洪知道后大為恐懼,上奏說兒子輕浮急躁,會誤了邊關大事,要求兒子隨自己在京營中cao練。楊洪本意是要保兒子一命,誰知道楊俊剛到京師,言官便上書彈劾楊俊殺都指揮陶忠一事,楊俊被下獄論斬。楊洪想方設法營救。朝廷因用人需要,詔令楊俊跟隨楊洪,戴罪立功。但沒過幾天,楊俊冒領喜寧功一事敗露。楊洪也頗有能耐,上下活動,楊俊僅被追奪官爵,真正的功臣江福獲得別賞。不久后,楊洪病逝,臨死前仍然放心不下兒子楊俊,“請調俊等他鎮(zhèn)”。景泰四年(1453年),楊俊任游擊將軍,奉命送瓦剌使者北歸。到了永寧的時候,楊俊喝醉了酒,都指揮姚貴因小過被杖八十。楊俊還欲殺姚貴,被眾將士勸住。回朝后,姚貴告發(fā)了楊俊。宣府參政葉盛也上奏,認為楊俊曾經在獨石敗于瓦剌,是敗軍之將,應當論罪。楊俊自己上書辯護,為了表明自己為朝廷的功勞,還將朝廷所賜敕書封還。哪知道因此又給自己加了一條大罪。言官因此彈劾楊俊跋扈,論罪當斬。剛好這時候楊俊的哥哥楊杰死了,楊母請求放楊俊回家奔喪。因為“楊洪父子兄弟皆佩將印,一門三侯伯。其時稱名將者,推楊氏”,朝廷因此動了惻隱之心,免除了楊俊死罪。不久后,楊俊以次子身份繼承了父親楊洪的爵位,重新光耀起來。但楊俊很有些屢教不改,因此好日子也沒過多久,“家人告俊盜軍儲,再論死,輸贖還爵。久之,又以陰事告俊。免死奪爵,命其子珍襲”。爵位沒有了,丟了官,按理來說,楊俊應該掀不起大浪了。但事情到這里還沒有結束。土木堡之變后,楊俊負責守永寧、懷來一帶。當時也先打著英宗的招牌四處招搖撞騙,楊俊嚴令將士不得開城門迎接英宗,以免為瓦剌所乘,已經為英宗所記恨。后來英宗歸國,楊俊預料到一山難容二虎,朝中將有禍事發(fā)生,并說英宗歸國是禍本。他的預見并沒有錯,只是這預言為他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英宗復辟后,楊俊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被跟他一向不和的張軏(英國公張輔弟)揭發(fā),一向命大的楊俊這次終于沒逃過一劫,“坐誅”。他兒子楊珍也被剝奪了世襲的爵位,貶到廣西。一直到英宗死、憲宗立,楊珍才被召回,授龍虎衛(wèi)指揮使。 [10]新昌:今江西宜豐。 [11]蘇武、李陵事跡參見同系列小說《大漢公主》,楊業(yè)(即楊家將中的楊令公):參見同系列小說《斧聲燭影》《包青天》。 [12]合州:今重慶。南宋理宗時,合州州治位于釣魚城(今四川合川),蒙古大漢蒙哥即死此城下。事見同系列小說《釣魚城》。 [13]大興:今北京大興區(qū)。 [14]當時盛傳嬴政是相國呂不韋的兒子。無論嬴政有沒有相信過這種說法,他還是表現(xiàn)出帝王的狠毒和果斷,大權在握后,立即罷了呂不韋的相位,隨即迫之自殺。 [15]此段故事參見同系列小說《大唐游俠》。 [16]五國城:今黑龍江依蘭縣。 [17]太廟:明代皇帝祭奠祖先的家廟,始建于明永樂十八年(1420年),占地二百余畝。最早太廟只是供奉皇帝先祖的地方,后來皇后和功臣的神位在皇帝的批準下也可以被供奉在太廟。太廟平面呈長方形,共有三重圍墻,由前、中、后三大殿構成三層封閉式庭園。大殿聳立于整個太廟建筑群的中心,面闊十一間,進深四間;重檐廡殿頂,三重漢白玉須彌座式臺基,四周圍石護欄;殿內的主要梁棟外包沉香木,別的建筑構件均為名貴的金絲楠木。天花板及廊柱皆貼赤金花,制作精細,裝飾豪華。太廟又以古柏著稱,樹齡多高達數百年,千姿百態(tài),蒼勁古拙。辛亥革命以后,太廟一度仍歸清室所有,1924年辟為和平公園,1950年改為現(xiàn)名“勞動人民文化宮”。1988年1月太廟被列入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18]寧陽:今山東泰安。 [19]淳安:今浙江。 [20]其實商輅并非明朝三元第一人,第一個連中三元的是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進士黃觀,由明太祖朱元璋親自取中。但因其人后來成為建文帝朱允炆心腹大臣,被成祖朱棣怒而除名。 [21]明英宗朱祁鎮(zhèn)之后,明憲宗朱見深和明孝宗朱祐樘都非皇后嫡子,直到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明武宗朱厚照三十一歲時因縱欲過度死亡,生前嬪妃如云,死后卻無一兒一女。按明朝皇位嫡長繼承制和兄終弟及的原則排列:明武宗無子,上推至明孝宗,明孝宗有二子早死,再上推至明憲宗,明憲宗長、次子早死,三子即明孝宗,已死,四子就是在鐘祥做藩王的朱佑杬,朱佑杬已死,但他有二子,長子已死,次子朱厚熜。因此朱厚熜就成了法理上的皇位繼承人。這真是天上掉下的餡餅,年僅十五歲的朱厚熜就這樣稀里糊涂地登上了大明皇帝的寶座,改元嘉靖,即明世宗,史稱嘉靖皇帝。明朝皇帝僅有兩次世系轉移,一次是明成祖朱棣以武力奪取了皇位,另一次就是明武宗到明世宗。自明世宗朱厚熜后,明朝再無一個皇帝是嫡長子身份即位,原因都是前任皇帝無嫡子。明熹宗朱由校死后無子,便由弟弟朱由檢(崇禎皇帝)即位,成為明朝歷史上唯一一個“兄終弟及”的例子。明景帝登位時,兄長明英宗還在世,后來皇位又被英宗奪回,所以不算是真正的“兄終弟及”。 [22]一些史料為了美化于謙,將于謙記錄成是當時唯一一個沒有簽名的人。誠然,于謙的赫赫功勞足以掩蓋他曾經彷徨困惑的心態(tài),但作為重要的歷史人物,朝廷重臣,他當時是有能力左右局面的。面對混亂的政局,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和作出的選擇,不但對其人生產生重大的影響,還將影響到歷史的走向。十分可惜的是,于謙在皇室問題上一再彷徨,直接給他帶來了殺身之禍。 [23]縱觀明朝的皇位繼承史,公然破壞禮法的只有兩人,一是明成祖朱棣,另一個就是明景帝朱祁鈺。但成祖朱棣奪取皇位時還有更深的歷史背景,當時建文帝朱允炆咄咄逼人,大力削藩,朱棣為情勢所迫,不得已起兵奪取了皇位。更進一步說,當時朱棣的三個兄長都已經去世,他已經有嫡長子身份,他的即位,還不算是對祖制的大破壞。唯獨景帝朱祁鈺,出于私心,廢除了英宗子朱見深的太子位,將破壞朱元璋所制定的皇位繼承制度推向了極致,從而釀成了更大的悲劇。 第八章 孤懷激烈 文淵閣之名始于明代,其閣亦始建于明初。明太祖朱元璋“始創(chuàng)宮殿于南京,即于奉天門之東建文淵閣,盡貯古今載籍”,此即文淵閣建閣之始。明成祖遷都北京后,仿南京已有規(guī)制營建北京宮殿,亦有文淵閣。隨著明朝內閣制度的發(fā)展,文淵閣成為大學士等官員專門入直辦事之所,不再僅僅是藏書之所,而是上升為秘閣禁地。 年去年來白發(fā)新,匆匆馬上又逢春。 關河底事空留客,歲月無情不貸人。 一寸丹心圖報國,兩行清淚為思親。 孤懷激烈難消遣,漫把金盤簇五辛。 坐擁紅爐尚怯寒,邊城況是鐵衣單。 營中午夜猶傳箭,馬上通宵不解鞍。 主將擁麾方得意,迂儒撫劍漫興嘆。 東風早解黃河凍,春滿乾坤萬姓安。 ——于謙《立春》二首 位于東四牌坊附近的金桂樓這幾日格外熱鬧,蓋因剛過進士放榜日不久,新科進士們爭相擺宴慶祝。金桂樓名字取得好,素來是新貴們的首選之處。 新科進士丘濬今日亦在金桂樓擺酒請客,慶祝只是其一,更多的是為了一個承諾。他在正統(tǒng)九年(1444年)即考中舉人,在廣東鄉(xiāng)試中名列第一,然赴京會試卻名落孫山,之后入國子監(jiān)深造,一直留在京師生活。期間也曾參加過一次禮部會試,直至今年才金榜題名。會試時,主考官內閣大學士商輅列其文章第一,然殿試時因策文不合明景帝朱祁鈺心意,只能屈居二甲第一[1]。雖然未能成為大明狀元,但卻是十八名入選翰林院的進士之一,仍然榮耀無比。 十年異鄉(xiāng)生活,寒窗苦讀之余,亦是思念親人。正當丘濬在京師國子監(jiān)苦讀時,其結發(fā)妻子金氏在家鄉(xiāng)瓊州亡故,甚至未能見到最后一面。 初接到消息時,丘濬傷心欲絕。然彼時國家亦多災多難,五十萬京軍覆沒于土木堡,英宗皇帝也被瓦剌俘虜,他的個人情懷很快淹沒在巨大的憂慮中。 那一日,丘濬遇到伯父、父親均戰(zhàn)死沙場的將門之女吳珊瑚,見到對方清瘦哀戚的容顏,心中陡然起了巨大的波瀾,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關心她、愛惜她。二人同病相憐,彼此呵護,彼此撫慰,逐漸走到了一起。 然吳珊瑚是蒙古人,即便是再婚,丘氏家族依然不同意丘濬娶異族女子為妻。丘濬借回鄉(xiāng)探親之機,欲設法說服親朋好友。吳珊瑚竟摒棄京城富貴榮華,跟隨丘濬到了海島,又拜當地漁家為義父,以普通漁家女的身份留在瓊州。 傳統(tǒng)中國人在感情表達上多含蓄深沉,對女子的期待尤其如此。吳珊瑚此舉,曾在北京激起了軒然大波,然南方海島風俗淳樸開放,倒也不認為有什么出格之處。 吳氏本是蒙古王族,出身豪門,自小萬事無憂,本來連做飯、縫補之類的小事也不會做,兩年海島生活下來,竟成為織網好手,小有名氣。丘家感懷萬狀,終于認可了這樁婚事。丘濬遂許下諾言,一旦金榜題名,便正式迎娶吳珊瑚為妻。因而今日金桂樓酒宴,不獨是慶祝他進士及第,亦是要當眾宣布婚期。 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朱驥早早便趕到了金桂樓,能夠親眼看到兒時玩伴嫁個好男子,自然令人欣慰。只是他到得太早了些,主角丘濬、吳珊瑚都還未到,只有吳珊瑚兄長吳瑾在包廳里里外外張羅。他便自己在大堂尋了個位子,正待坐下,臨窗一桌的年輕男子忽道:“這金桂樓一到飯點,便火爆得不行,兄臺反正只是等人,何必多占一張桌子?不妨過來這邊擠上一擠。我也在等人,我們算是‘同等’?!?/br> 朱驥抱拳道:“承教了?!弊哌^去坐在那男子對面,剛要詢問對方姓名,卻不禁訝然呆住。一時還不能相信,微一猶豫,便伸手往那男子眼前晃了幾晃。 那男子笑道:“兄臺不必再試探了,我確實是個瞎子?!?/br> 朱驥忙道:“抱歉,是我失禮了。閣下既然看不見,如何知道我在等人?” 那男子笑道:“我眼睛瞎,心可不瞎?!?/br> 朱驥見對方態(tài)度隨意自然,顯然不以自己是瞎子為恥,心念一動,問道:“莫非閣下就是仝寅?” 那男子笑道:“不錯,正是我。嗯,兄臺能知道我的名字,應該是官府中人了。聽你行走矯捷輕便,應該是身懷武藝之人,不是京營將官,便是錦衣衛(wèi)?!?/br> 朱驥道:“錦衣衛(wèi)也算是京營,不過我確實是錦衣衛(wèi)。”當即報了自己姓名。 仝寅道:“原來是朱指揮,久仰?!敝祗K道:“我也久仰仝先生大名?!?/br> 仝寅字景明,山西安邑[2]人。十二歲時雙目失明,無以謀生,于是拜師學占卜之術。其人聰慧敏捷,技成之后,占禍福多奇中。石亨為大同參將時,仝寅父親仝清帶著兒子經過大同,仝寅為石亨占卜,無不靈驗。石亨大為稱奇,便將仝寅留在身邊。北京保衛(wèi)戰(zhàn)后,石亨因軍功封武清侯,成為武臣之首,風光顯赫。仝寅也跟著來到北京,住在石亨府邸中。京城中的達官貴人都愛來找仝寅占卜,一時享有盛名。 仝寅笑道:“久聞是真,久仰未必。朱指揮想必對占卜這等江湖之術不屑一顧,也不如何相信?!?/br> 朱驥心中確實是這么想的,但不便當面承認,只笑道:“哪里的話,仝先生言重了?!?/br> 仝寅道:“朱指揮,你有位好友就快要到了。” 朱驥心道:“我獨自來到酒樓,又曾上樓看過,仝寅大概聽到動靜,不難猜到我在等人。即便他看不到我身穿便服、未攜兵器,但我是錦衣衛(wèi)指揮,大白天的來到酒樓,當然是為私事,等的人必是朋友。這些我都能推測到,仝寅猜到‘好友就快要到了’又有什么稀奇?如果說這也叫占卜,那楊塤應該稱得上神算。”也不說破,只笑應道:“希望他快些到吧?!?/br> 仝寅大概聽出了朱驥的漫不經心,便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只安心飲茶。 鄰座幾名酒客正在議論當下傳得沸沸揚揚的復儲一事,即重新立英宗之子朱見深為太子。 明景帝朱祁鈺以庶子身份幸運登上大寶,地位穩(wěn)定后,將兄長英宗朱祁鎮(zhèn)囚禁在南內,又費盡心機,廢掉了英宗之子朱見深,改立自己的兒子朱見濟為太子,甚至不惜送禮物討好群臣,廢除原配皇后汪氏。這一赤裸裸的出于私利的做法,令景帝的名望和威信大打折扣。 盡管朱祁鈺在改立太子的斗爭中取得了最后的勝利,但勝利太過短暫,他的寶貝兒子朱見濟當上太子僅僅一年,便夭折于襁褓之中。因為朱祁鈺只有朱見濟一個兒子,幸運女神再度向英宗之子朱見深招手。 民間甚至有不少議論,認為景帝朱祁鈺奪兄位、廢兄子,是犯了天忌,所以老天爺都不幫他,有意要讓他絕后。 那幾名酒客顯然也同情明英宗父子。一個黑臉漢子道:“我以前就聽人說過,太上皇是天命所歸,一個宮女的兒子,卻當上了皇帝。后來被瓦剌捉去,還能完好無缺地活著回來。這些可都是前所未有的奇事?!?/br> 另一個紅臉漢子接口道:“什么天命所歸!真有天命的話,還會被關在冷宮中做太上皇?” 黑臉漢子答道:“當今皇帝沒有兒子,大寶之位最終還是要傳給太上皇的兒子。到了那個時候,太上皇等于還是皇帝,這不是天命所歸嗎?” 一個白臉男子道:“那倒也未必。當今皇帝年紀不大,也許還會有子嗣。”左右看了一眼,刻意壓低聲音道:“聽說皇帝近來日夜忙碌于后宮嬪妃的床笫,為的就是盡快生下兒子。我昨晚去麗春院,還聽說了一件奇事……” 他有意停頓了下來,幾經同伴催促,才不無得意地道:“聽說皇帝已經慌不擇食,連教坊司的妓女也看上了,連夜派人召她進宮呢?!?/br> 同伴聽說此等風流韻事,大感興趣,急忙追問被明景帝看上的妓女是誰。白臉男子道:“好像叫蔣瓊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