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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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住的地兒,便宜又干凈?!?/br> 胖子趕忙從懷里摸出幾張大團結(jié)往那人手里塞過道:“順道再給我們弄點吃的,聽說這廈門海鮮不錯啊……” 那人收了錢態(tài)度立馬就開始不一樣了,他勾著胖子小聲說道:“我要不是看你們都好說話都不會告訴你們,這個地兒入夜了就千萬別來,瞅見后面那房子沒,里面鬧鬼,這老林子里全都是一百年前留下的墳,長長短短得都能絆腳。這鼓浪嶼地方小,咱活人住一塊兒地兒不也得給它們留點空間嘛……” 被這么一鬧,查文斌知道離著自己不遠處的那小樓里就算是有人也應該提高了警惕,一邊隨著那個巡防員往回走一邊還不停的瞄著,他總覺得那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 被帶到了一戶民居,胖子給了個不錯的價格,對方還算是客氣,弄了幾條海魚和一瓶白酒,這廝倒也吃喝了起來。查文斌則一個人靜靜的在陽臺上發(fā)著呆,剛剛離開江湖恩怨不久的他真的不想再重新又卷入了,也不知道以后像這樣安靜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凌晨四點多,一個黑影像幽靈一般從一樓一躍而上,查文斌被輕微的腳步聲給吵醒了,他瞇著眼睛看著正在發(fā)呆的葉秋道:“有發(fā)現(xiàn)嘛?” 原來在他們折返的時候,葉秋尾隨了一小段就又重新潛了回去,他低聲道:“里面至少有三個人,看來吳半仙沒有說謊,我怕打草驚蛇一直等到他們?nèi)胨瞬呕貋?,半個小時后他們應該正在睡夢里?!?/br> 凌晨五點,冬日里的白天天亮的比較晚,鼓浪嶼上透著“呼呼”的海風,那座三層小樓的下方胖子已經(jīng)翻墻進了柵欄。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一樓的院子里還有個石茶幾,已經(jīng)讓那些草給頂翻了一半,葉秋順著那白色的圓柱子一溜煙的功夫就上了西側(cè)一間臥房。這種功夫胖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兒,突然背后一陣sao亂,胖子聽見了“悉悉索索”的嘈雜聲,一個或明或暗的手電在離著他們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 現(xiàn)在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jīng)是圍墻里面了,巡防隊的是不可能會來這里面的,胖子慢慢壓低了查文斌的脖子,又一擰吳半仙的大腿,那個倒霉蛋頓時“哎喲”一聲。 “誰?”那聲音喊道。 被胖子用匕首頂著腰,吳半仙沖著那聲音喊道:“是我,老吳啊,你是誰?。 ?/br>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那個聲音明顯帶著不愉快,甚至是有些憤怒地說道:“趕緊給我滾,從哪里來滾到哪里去……” “不是說好了帶我去臺灣嘛,我要見坤爺!” 那人道:“坤爺?坤爺早就走了,你有本事就自己游過去吧。” 這時,查文斌聞到了一股焦愁的味道,好像是什么東西在焚燒。待那人就要靠近吳半仙的時候,胖子一躍而去用手摟住他的脖子低聲道:“別動,動一下我手滑你小命就沒了!” 與此同時,葉秋也已經(jīng)行動,只片刻功夫,兩個只穿著貼身衣服的男子就被床單反綁著一并送下來了。 可是,那三個人好像并不意外,被胖子抓著的那個甚至一臉輕松道:“你們是什么人?強盜?土匪?又或者是公安?不過你們把我們這樣控制著,小心明天我去告你們,我們可都是合法的臺商!” 第三十五章 亂世 在改革開放初期,對于外資的引進是極為重視的,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那個時候的外資包括港臺商人享受著超國民待遇,這也就是他們能夠有恃無恐甚至是囂張跋扈的原因。 “坤爺人呢?”胖子說道,“你別管我是什么人,這海里頭不知道每年會淹死多少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你敢!” 胖子拿著匕首照著他大腿上就一刀扎下去道:“我不想跟你廢話,人呢!” 那人估計也沒想到胖子會來真的,一見到吳半仙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這個人是坤爺?shù)囊粋€馬仔,以前見過吳半仙一面,他們幾個留下是銷戶一些不能見光的東西的,所以查文斌才聞到了那股焦味。 順著那氣味,葉秋不一會兒就到了巡防隊員說的公墓,這里的確是有各種樣式的墓碑,其中一塊墓碑斜插在地上,大量的煙霧正從那土堆下面往上涌起。葉秋試著把那墓碑輕輕一搖,只聽“咔”得一聲,墓碑前方頓時打開了一個洞,一條臺階順著這里而下,濃煙正是從這里冒出來的。 “住在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你還給老子嘴硬!說燒得什么?”胖子抓著那人的頭發(fā)往前一撮道:“要不然我就來個荷葉雞,把你丟進去天亮了估計也就熟了?!?/br> 那人只是笑,咧著嘴笑,他朝著胖子吐了一口唾沫道:“我呸!你們殺了我吧,到這兒來我就沒想著回去!” “挺有種?。 迸肿幼畈慌碌木褪莿e人激怒他,把那人的脖子掐住往火坑里熏,熏到那人喉嚨里眼睛里全都受不了,如此反復,胖子折磨人的手段還真是挺有一套的。幾個回合下來,那人便就開始求饒道:“大哥大哥,你要么就給個痛快的,要么就……”胖子可不給他談判的余地,又給嗆了幾回,等到那人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眉毛和胡子的時候,胖子手里拿著一只茶杯搖晃道:“想喝嘛?” “想……”那人喉嚨已經(jīng)被熏啞,見到水就如同見到了命。 胖子往他嘴里淋了幾滴道:“想喝就好就給我老實的講清楚,”說罷他回頭掃了一眼被葉秋捉住的那幾個道:“你們也一樣!” 就這樣,在胖子這種不講理的套路下,一條隱藏在海峽兩岸和中華民族中,牽扯著各方勢力和恩怨的驚天線索開始逐漸浮出了水面。 這件事還要從1945年開始說起。 30年代初期,日本侵華戰(zhàn)爭開始爆發(fā),為了使得當時故宮紫荊城里的珍貴文物不受戰(zhàn)火波及,從戰(zhàn)爭開始初期,國民政府便開始陸續(xù)組織文物南遷。南京淪陷后,又遷到重慶,直至1945年日本戰(zhàn)敗,這批東西又回到了南京。1948年,隨著大批故宮典藏珍貴文物到了臺灣之后,中國便有了兩個故宮,既北京故宮和臺灣故宮。 1945年,國共內(nèi)戰(zhàn)開始爆發(fā),這個歷史大家都清楚,偉大領袖毛澤東帶領受壓迫的窮困百姓推到了壓在我們身上的三座大山。可是就如同那批流失到臺灣的文物一樣,羅門在那個時代也開始有了動搖…… 羅門的原則本身是不干涉政治的,它只為真正的勝利者所效忠??墒请S著時間的發(fā)展,羅門的勢力已經(jīng)遍及了江湖和政界,尤其是在當時以黑幫出名的上海租界,羅門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一些具有政治影響力的人物。 誰能控制羅門誰就能夠掌握廣闊天地五千年數(shù)不清的寶藏,于是在國民黨兵敗臺灣以后,不光在臺北多了一個故宮博物館,甚至還多出了一個“羅門”! 當然了,臺灣是個島,臺灣羅門的主要工作當然是在內(nèi)地。有點像是過去諜戰(zhàn)時代,臺灣這個自稱羅門的組織也開始在內(nèi)地各處布點建立聯(lián)絡,有專門的人員統(tǒng)一指揮,而廈門作為離臺灣最近的地區(qū),自然是他們的首選。 “這么說來,你們還他娘的是特務了!”胖子看著那坑里的火也已經(jīng)燒得差不多了,這才恍然大悟道:“我說怪不得這么囂張,原來是把罪證都給銷毀了是吧?!?/br> 查文斌道:“你們在我們這里有多少人?” 那人搖頭道:“不知道,這里等級非常嚴密,有些是49年以后潛伏下來的,也有的是近年來入關的,我們都是單線聯(lián)系,老板也會發(fā)展一些諸如吳仁國這樣的可用之才。” 查文斌覺得這個問題到了這兒已經(jīng)不適合他們再管了,揪著那幾個人查文斌嘆了一口氣道:“送公安吧,我們這不是保密局的槍聲,我想既然大家都在一條道上早晚還會有照面的?!?/br> 隨著那一波開放,好的壞的全都涌了進來,一個早早就布了幾十年的局到今天才被揭開冰山一角。那個坤爺一定是事先察覺到了什么,別人跑路了你還能怎么樣?連同吳半仙一起都給送進了公安局,至于怎么判,判什么罪,這些事情都與他們無關了。 回到洪村正月都已經(jīng)快要過完了,還有幾天功夫查文斌就準備結(jié)婚了,胖子已經(jīng)開始著手在置辦一些東西了。那時結(jié)婚流行叫三轉(zhuǎn)一響,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和手表,這在當時都還屬于比較緊俏的物資,胖子找人幫忙安排,不多時要的東西也逐漸齊全了。 毛建國失蹤了,李安也失蹤了,和那起案子有關的很多人都失蹤了。聽說并不是公安局的來帶的人,有幾回查文斌遠遠看到村子里有人在盯著自己看,都是一些生面孔。五里鋪很少來生人,查文斌特意讓胖子和葉秋留意,那水井下面可還藏著馬文軍的尸體呢,不到萬不得已這是他最后一招也是絕對不會輕易拿出來的。 查文斌照例會忙著在外面走幾個堂子,有得象征收點香火錢,有得不僅分文不取還要給對方留個紅包,還有一些場面上的都是胖子去談。約莫是查文斌結(jié)婚前四天,有人找上了門,來的人急急忙忙,腿上還有著黃泥膏。 那人一來就請查文斌去他家中,說是有人病了,查文斌奇怪道:“病了你不去尋醫(yī)問藥,跑來找我做什么?” 那人舞著手臂道:“哎呀,醫(yī)生不管用的啊,這病只能你給治!”查文斌見他褲腿上的泥稿有著明顯五花土的特征,再細細一嗅,那人的身上隱約帶著一點棺材氣兒,便問道:“讓土里的咬了?” 那人連連點頭道:“所以,這不趕緊來請先生您了嘛?” 查文斌別過臉去道:“自作孽可不活,這種缺德的事情都是報應,我救不了,你上別處去?!?/br> 那人一下就給查文斌跪下道:“查先生,他們都說你是菩薩心腸,您大人有大量,我們這不也是第一次?!闭f著他一邊就從懷里掏出一大把錢來,零的整的都有,往那地上一放道:“這些都給您,不夠我再去想辦法……” 這時胖子扛著一個大燈籠正巧在外面走進來,進門就說:“我說是誰這么沒眼力見啊,我們查爺拜得是三清,你說他有菩薩心腸?這不亂了套了嘛!” “喲,這不是三道梁子的葛家強嘛?!迸肿釉瓉磉€真認得這人,看他跪在地上那模樣便又說道:“你哥今天咋沒和你一塊兒,你們兩兄弟不是從不分開嘛!” “石爺我哥他栽了……”說罷,那葛家強就在地上大哭了起來。查文斌見胖子認識,便問道:“你朋友?倒斗的讓咬了,我讓他們?nèi)メt(yī)院非得來我這兒鬧,你認識就你勸勸?!?/br> “強子哎,”胖子指著手上的燈籠道:“認得這是啥字兒不?這他娘的是個‘囍’字,這里正要張燈結(jié)彩你跑門口來哭,要不是看在過去咱認識,信不信我給你丟河里去?!?/br> “我不沒辦法嘛……”那葛家強一邊起來一邊哭道:“要不是那個狗日的臺灣人,我哥也不至于……” “什么?”查文斌一轉(zhuǎn)身道:“什么臺灣人?” 這葛家兄弟,大的叫家順,小的叫家強,平時里最喜歡的便是耍點小錢,胖子也是因為這個才認識他們。葛家強說,前陣子家里來了個臺灣人,說是他們家那老宅子門口有個石獅子不錯,其實那玩意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留下的,原先是一對,后來不知怎得就剩下一個了。 臺灣人花了一筆錢買走了獅子,并且留下了一句話,說是他懂點風水,這葛家大宅的下方原來是個皇宮,皇帝住的。 葛家兩兄弟那是窮得只剩下兩袖清風了,并不是他們窮瘋了,而是關于三道梁子有皇宮的說法由來已久。葛家這平房是二十幾年前造的,他家大門走進去就和別人不同,一水的麻石,大小形狀全都一樣,你別以為這是他后來弄的,其實這塊地就是這么平整,那些麻石原來就在那個位置,他不過是照搬打墻就行。 如今這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既然那臺灣人也說自己家里下面有皇宮,兩兄弟一琢磨,那要不就試試看?買來了鑿子繩子,就在自家院子里隨便挑了個地兒往下挖,光是第一塊麻石被完整取出來了就花了足足半個月。那麻石有多大?它有多寬就有多厚,一塊石頭就是幾千斤,后來是以修房為名義請人用葫蘆硬吊起來的…… 第三十六章 大幕即將拉起 葛家兩兄弟在自家院子里挖,結(jié)果往下刨了四五米就只有一口棺材,兩人覺得有些晦氣,可是那臺灣人說那棺材就是寶貝,他愿意花大價錢收。 “那是一口怎么樣的棺材?”查文斌問道。 “說不上,外面包了一層厚厚的鐵皮,渾身還有很粗得鏈子吊著。不過那些鏈子大多已經(jīng)爛透了,我跟我哥拿鋤頭腦那么一磕,鏈子就徹底沒了,再然后我哥想會不會是值錢的東西都在棺材里,于是就給打開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他就一聲大叫,我看到有支白骨爪子從他肩膀上扎了進去……”他一邊摸著眼淚一邊說道:“后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把我哥拉了起來合上棺材,然后又丟了一點錢就帶著棺材走了?!?/br> 胖子罵道:“媽的,這群王八cao的,真他娘的不講規(guī)矩!”以照這行的行規(guī),若是人有的救那是必須要救的,不然以后誰還給你賣命? 看著院子里的燈彩,查文斌對鈄妃道:“我出去有點事兒一會兒就回來……” 女人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她的心里五味成雜,要說結(jié)婚都是老爺們忙碌,可是她倒好,一個女人忙里忙外的,說起來那就跟她嫁不出去了似得。 葛家順就躺在屋里,地上一攤黑乎乎的棉花球,那床頭也擺著各式藥品,查文斌看那傷口已經(jīng)被縫合了,可是里面時不時的還有黑色的血水再往外流??粗鴤谖⑽⒂行┌l(fā)綠,他立刻判斷這是典型的尸毒,床上的葛家順還在高燒迷糊,查文斌翻了一下他的眼珠子,那瞳孔都已經(jīng)張開到很大了…… “怎么樣查先生?”家強說道:“縣醫(yī)院讓我拉回來,我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我……” 查文斌搖頭道:“來不及了,”他輕輕掀開家順的被子,之間裸露的上身出現(xiàn)了指甲蓋大小的褐色斑點,尤其是在胸口和脖子處,他指著那斑點道:“這個就是尸斑了,他若不是喉嚨還有一口氣沒咽下去怕是早就走了,尸毒已經(jīng)侵入他的五臟六腑,聽我一句勸,你哥必須得燒掉?!?/br> 那床上得葛家順其實是聽得真切,眼珠子輕輕一眨,大滴的淚水就往下涌,人啊,總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平庸,就想去折騰點什么,一直到把小命搭進去也就全都完了…… 查文斌去廚房找了個破碗,又捻了一根燈芯,倒了一些煤油進去后對家順道:“兄弟,前面路黑,我只能送你明燈一盞,你安心上路吧。”說罷,那葛家順的身子猛地往起一弓,他的眼睛睜得是那么大,脖子上的肌rou和筋扯得一條一條,他想說點什么,只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當頭顱重重得靠下去的那一刻,查文斌已經(jīng)為他點好了長明燈,胖子幫忙給拆下了門板,兩條大板凳往堂屋里一架,還帶著余溫的尸體已經(jīng)被抬了上來。 院子里有很大的坑,葛家兄弟做夢也想不到這是在自掘墳墓,那些被或被砸斷的或被翻開的雕花麻石?;蛟S,這是屬于江湖恩怨的一筆,像這種人活在這條道上,早或晚。聽著家強哭得撕心裂肺,查文斌豁然覺得有些冷,他緊了緊自己得衣裳道:“有煙嘛?” 胖子愣了一下,一直到他把那個問題重復了一遍才忙掏出一根煙來,查文斌把過濾嘴湊到了唇邊,猛得他吸了一口,一股嗆人得味道順著咽喉進了肺部。頓時查文斌開始咳嗽了起來,胖子想要幫忙卻被他攔住,接著他又抽了一口,只不過這一會他已經(jīng)不再咳嗽的那么厲害了…… 查文斌結(jié)婚了,1984年農(nóng)歷的二月初二,非常簡單的婚禮,沒有父母沒有長輩,來隨禮的有很多,多是一些他曾經(jīng)幫助過的人,不過查文斌也都一一謝絕了。兩幅蠟燭,一塊紅蓋頭,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就是多了一點紅色的氛圍,只有窗門上那個偌大的“囍”字在告示著這里的確是在舉行一場婚禮。 要說賓客,也就是勉強三桌子,這都已經(jīng)算是一些鄰里了,外面來的生面孔只有風起云,她是一早就到了的,看見鈄妃只說了一句還不錯。那日里,她狂飲,和胖子拼酒,喝得東倒西歪了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沒有誰是一定要跟著誰的…… 第二天,按照禮節(jié)是要回門的,鈄妃一家子全都沒了,往哪里回?好賴是認了夏老六做干親,于是那日查文斌便和鈄妃去了夏家,許久不見,老夏同志似乎比以前要胖了也許,他的婆娘非常能干,忙里忙外的很得老六的歡喜。查文斌問他有什么打算?老六說準備去給秋石找份工作,說是鎮(zhèn)上搞了個什么合資工廠,他準備讓去報個名。 胖子嗑著瓜子道:“得了吧,讓他去當工人?一個月給開多少錢?”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大男人成了家總得找份正兒八經(jīng)的工作吧?!?/br> “跟我們干??!”胖子拍著胸脯道:“跟我們,一個月隨便弄兩筆就夠一年開銷了,都是自家兄弟,我還能虧了他?” 夏老六搖頭道:“不行,他一跟你們呆一塊兒就頭痛得厲害,總是要想起什么事情來。說句不中聽的,你們幾個玩的要好,可是現(xiàn)在卻也到了不得不分開的時候,就當是他從來就沒認識你們吧……” 看著那個正在院子里曬黃豆的夏秋石,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憶的影子。是的,他改了名字兒,而且也改了心,一個人連心都可以改,那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終究是到了該散的時候了,查文斌起身道:“叔,我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吱一聲。” 臨末了,胖子給留了一千塊錢悄悄壓在了被子里,夏老六看著那個已經(jīng)成家的兒子背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1984年難得是一個好年份,首先,浙西北開始分田到戶,承包林場,所有集體的東西能分得都分給個人,查文斌也分了一畝多田,十五畝的竹林。 其次是鎮(zhèn)上多了一個企業(yè),一個號稱浙西北未來十年內(nèi)最大的合資企業(yè),通過加工當?shù)氐哪玖现瞥筛魇郊揖?。夏秋石就在那家企業(yè)里,那會兒他已經(jīng)是個朝九晚五的員工了,這家企業(yè)的背景老板據(jù)說是臺灣人,憑借著地理優(yōu)勢,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大量的臺資開始涌向?qū)Π兜拇箨?,當?shù)卣亩愂沼斜U狭?,農(nóng)民收入有保障了,從哪一面看來這似乎都是一件好事。 不過查文斌卻又閑不下來了,有人早在他結(jié)婚第二天就上門了,來的人是丁勝武和九兒。雖說打著是來看他的旗號,其實查文斌心里明白,該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果不其然一通無關痛癢的寒暄過后,丁勝武打開了話匣子:“查老弟,前幾日你鬧的那個事情有些大了,要我說這些事就不該你管,你怎么就那么不怕麻煩呢?” 查文斌攤開雙手道:“我也不想,可巧了,這麻煩偏偏要往我身上爬,躲不開啊?!?/br> 丁勝武對著查文斌伸出五根手指道:“有人開出這個價格買你一條小命,怎么樣,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去關中呆幾天?!?/br> “五萬?” “不不不,五十萬!”丁勝武道:“就這個價格已經(jīng)是天價了,你查老弟現(xiàn)在可是風頭旺盛的要緊,不過你也別擔心,上面也發(fā)話了,誰敢動你就是和羅門為敵。另外,聽說最近要搞點動作敲打敲打他們,這群余孽太不像話了,明面上你還得給兜著點,我們國家還是需要外匯滴。” 這話說的已經(jīng)是再也明顯不過了,不過丁勝武又說道:“要說最近你們這里很熱鬧,據(jù)我收到的消息,起碼有三四股勢力都在這一帶,是不是最近炸了什么大窩子?” 查文斌道:“窮山溝了,你覺得能出什么?對了,老爺子,你們要辦事就你們自己辦,別把我牽扯進去,誰是你們敵人誰是你們朋友,跟我一概都沒啥關系,就是你那個女婿你打算什么時候領走?” “這不在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