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初一抱歉地對夏家父母笑笑，說還有點事需要離開了，夏爸爸就讓夏飛飛送她。走到外面，夏飛飛想要問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他開口之前，馮初一就搶過他的車鑰匙鉆進車里霸占駕駛座，讓他乖乖坐好：“我現(xiàn)在有急事，下次再跟你解釋?！?/br>
    夏飛飛看馮初一開車開得很急，怕他一說話就讓她分心容易出事，只好乖乖閉嘴。

    路上，馮初一想著想著突然笑起來。該不是施醫(yī)生收到快遞生氣了吧？所以用拒絕約會做抗議嗎？哈哈真可愛，這比看電影有意思多了。她越想越興奮，車開得更快了，想要立刻見到施吳賭氣的樣子。

    而這個時候，施吳也剛剛結束晚餐，正載著兩個人往自己家里駛去。

    34. 有點累

    兩個半小時前，施吳正準備下班去接馮初一吃飯看電影，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施吳你下班了沒有？我和你爸爸剛下飛機，你那里地址是什么來著，我記不清了?！?/br>
    施吳舉著手機發(fā)了好一會兒愣。是啊，他好久沒有回家了，他爸媽一定是太想他了才老遠飛過來看他。“媽，你跟爸在那等會兒，我過來接你們。”

    “好的好的。”

    施吳掛掉電話就先給馮初一發(fā)去臨時取消約會的消息，出了醫(yī)院就直奔機場。雖然下班高峰期，但市區(qū)一小段路過去，去機場的路很順，所以他不久就接到自己父母，帶他們去餐廳吃飯。

    施家父母坐在車后座，施mama摸摸嶄新的椅套，看起來很高興：“施吳你買車了啊。”

    “嗯，剛買的，按揭。”

    施爸爸點頭贊同：“既然都在這邊工作了，確實應該買一輛?！?/br>
    “那你……是不是準備在這邊定居了?。俊笔﹎ama試探著問道。

    “嗯，應該吧?！笔﹨钦f完，車廂里一陣沉默，空氣中流動著不舍的分子，接著他又補上一句，“這邊房子不是很貴，再過幾年你們一起過來吧，這里環(huán)境也好，適合養(yǎng)老。”

    施mama沒有說話，施爸爸有些硬邦邦地說道：“再說吧，我跟你媽在九安生活了大半輩子，不是說搬就搬的?！?/br>
    一家三口找了家餐廳吃飯，吃完已經(jīng)快八點，他知道爸媽是想他，大概不會愿意去住酒店，于是就帶著他們回自己家。他的房子是租的，雖然空間不小但沒有客房，他準備讓爸媽住臥室，自己睡沙發(fā)。

    到家沒一會兒，施吳正在房間找晚上蓋的被子呢，門就被敲響了。他估計是馮初一找來了，心里一慌，被子從柜子里掉到地上。他也顧不得許多，先奔出去開門，但在客廳里整理行李的施mama已經(jīng)先他一步把門打開了。

    “呃……請問施吳在家嗎？”原來是阿亮，施吳松了口氣。

    “在的在的?！?/br>
    施mama讓開來，阿亮看到施吳在家也沒進門，就扔了個東西進來：“你的快遞，放我家了?！笔﹨遣辉诩业臅r候，經(jīng)常是阿亮幫忙收的快遞，他習慣地接住，看也沒看，往茶幾上一放就回房撿被子去了。

    施mama往茶幾上多看了一眼，就這么一眼，看出問題來了?？爝f很小一個包，但是上面的字有點兒大，她即使老花也看得清楚——“某某情趣館”。

    “……”施mama回頭看看兒子的房間，無聲地拉拉老伴兒的衣袖，指著快遞讓他過來看。施爸爸也是看得老臉一紅，尷尬地清了一下喉嚨，朝著房間問了一句：“施吳啊，你交女朋友了沒有？”

    施爸爸好歹也是個男人，有些事情自然是懂的。男人買這種東西無非兩個原因，一是沒女朋友，自己買著玩，二是有女朋友，和女朋友一起玩。不管是哪種，他問一個問題就行了。

    施吳剛把被子抱出來，聽到問話先往馮初一那邊想了，以為二老發(fā)現(xiàn)了什么，結果他媽把阿亮拿來那個快遞丟到他懷里，好像那是什么燙手山芋一樣，而且表情很奇怪地跟他說：“買了也不放放好，被人看見多難看。”

    施吳低頭一看，臉直接黑了，把被子往沙發(fā)上一扔躲回房間去拆包。東西不是他買的，阿亮只會給他分享片子不會開這種玩笑，那么嫌疑人只有一個，想都不用想。

    他粗魯?shù)爻堕_包裹，里面滾出來兩條丁字褲，一條超人的，一條豹紋的，男士的……坐在房間里還能聽到外面父母在竊竊私語，他感覺自己一張老臉都丟盡了。小麻煩果然不是蓋的，人都沒出現(xiàn)就這把樣子，這要出現(xiàn)了還得了？

    這世上有句話叫“說曹cao曹cao到”，還有個巧合叫“想初一初一來?！?/br>
    大門又被敲響了。

    這次施吳如獵豹一般飛奔出去搶在他爸媽之前開了門，而且只開了一道縫，自己從縫里擠出去，皺著眉頭打發(fā)人走：“你先回去。”

    “干嘛，金屋藏嬌了？”

    馮初一終于趕到施吳家，一看到他臉臭臭的就知道他一定是收到快遞了，他整個人擋在門前不讓她進去，她就笑嘻嘻地抓著他的腰，腦袋歪著往門縫里鉆去。誰知沒等她動手呢，門自個兒開了。

    咦？還真藏人了。

    馮初一看著兩個老人出現(xiàn)在門內，趕緊把腦袋擺正，身體站直，靠在施吳身邊甜甜對著二老笑：“阿姨好，叔叔好，我是施醫(yī)生的女朋友，我叫馮初一。”

    “你什么時候成我女朋友了？”

    施吳還想把她往外推，馮初一拼命伸頭在二老面前耍存在感，果然施mama開口救她：“施吳你干嘛不讓人進，快進來，都進來?！?/br>
    “謝謝阿姨?！瘪T初一嘿嘿笑，偷偷在施吳腰上擰了一把，趁他吃痛一溜煙溜進屋里去。

    屋里，施爸爸將兩人互動收進眼底，微微點著頭?？磥?，是第二種了。

    馮初一向來會哄長輩，進門幾句話就和施吳爸媽混了個熟，一口一個叔叔阿姨叫得親熱。她看看杵在一邊不高興的施吳心里偷著樂，她怎么就那么愛看他鬧脾氣呢，太變態(tài)了哈哈。

    “叔叔阿姨，你們是長住啊還是待幾天？施醫(yī)生工作挺忙的，他沒空的話我可以陪你們到處逛逛。我是本地人，知道很多好地方。”

    “好的呀，我正想施吳沒空陪我們呢?！?/br>
    施mama拉起她的手話家常，偶爾和施爸爸對一個眼色，馮初一看得出來，他們挺喜歡她的，但是有顧慮，他們的眼底有擔憂。

    施吳沒讓他們聊太久，就把馮初一給拉走要送她回家。馮初一坐在車上嘟起嘴，假裝生氣：“干嘛，嫌我丟人嗎？”

    “我還沒跟他們說?！笔﹨敲碱^還皺著，看起來是煩死了，他轉了話題，“那個快遞怎么回事？你買的？”

    “嘿嘿?！瘪T初一得意地笑，“喜不喜歡呀？喜歡的話我再多給你買幾條，我覺得那個豹紋的特別可愛?！?/br>
    “你怎么不給自己買呢？”

    施吳咬牙切齒的，馮初一越看越喜歡，湊到他邊上輕輕吐氣：“我的就你給我買呀～”

    施吳空出一只手推開她，放了狠話：“別動，別說話，不然別想再見到我，見了也不理你。”

    馮初一癟癟嘴，不甘心地退了回來，好好坐好。這人果然jian詐，知道拿什么鎮(zhèn)她。哼，恃寵而驕的家伙。

    施吳見馮初一果然安分，臉色緩和了些，但是安靜了一陣子，他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了。馮初一安靜的有點不正常，就那么呆呆坐著，好像有什么心事，全沒剛才那鬧騰勁。這個樣子，可比她鬧人還鬧心。

    “你怎么了？我不是不想你見我爸媽。”施吳試探著問道。

    “沒事，我不是在想這個?！瘪T初一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

    “那你想什么？”

    “我想我媽了?！?/br>
    施吳沒再說話，只是空出右手，按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幾下。到馮初一家樓下，他下車給她開車門，她慢吞吞挪下來，一觸到地就猛地抱住他，腦袋埋在他胸膛里蹭啊蹭的，聲音悶悶的：“施吳，你千萬不要離開我。你要是回家，我就跟你回家，好不好？”

    “好?！笔﹨桥呐乃哪X袋，提議道，“現(xiàn)在還早，要不要去看電影？”

    馮初一在他胸膛里搖頭：“不要了，有點累?！?/br>
    又抱了一會兒，她終于放開，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后蹦蹦跳跳上樓了。

    ***

    馮初一看著施吳的車離開后，就倚在房間窗前發(fā)呆。一個晚上見了兩家父母，她真是好勤奮啊。她最會討長輩歡心了，以前在鄰居家里吃飯，總能哄得他們高高興興的。不過她從來不哄她媽，因為親媽不用哄也愛她，雖然愛的方式一開始她不是很能接受?？墒菒劬褪菒?，她媽愛她，這是毫無疑問的。

    那爸爸呢？什么爸爸才會一走了之多年來問也不問呢？她想啊想，總覺得自己想的不對，想找人說說話，于是給冉立華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接她去玩。

    冉立華很快就來了，帶她去了酒吧，那種音樂聲很大的酒吧，非常嗨，她喝了好多酒，還和一個帥哥跳了貼面舞，不過后來被冉立華拉走了。

    兩人坐在吧臺前，冉立華抬抬下巴，直接說：“說吧，我聽著。”

    馮初一又喝了一杯酒，下巴擱在兩只交疊的手背上，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說道：“嗯……我好像找到我親爹了，很有錢的老頭，有一個溫柔漂亮的老婆，還有個比我大的兒子。”

    冉立華一愣，隨即笑起來：“好事啊，要不要我?guī)湍銧幖耶a(chǎn)？”

    35. 前女友

    光怪陸離的燈光閃來晃去，映得馮初一臉上明明滅滅，她的眼神、表情都透著nongnong的困惑。酒杯在手中轉啊轉，她盯著杯中鮮艷的液體慢慢流轉，輕輕說道：“如果他是個壞人，我一定會爭得他家破人亡，可是……”馮初一的視線轉到冉立華臉上，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可是他們一家子看起來都很好，你說這是為什么？”

    “簡單?！比搅⑷A打了個響指，“你問你媽啊。如果怕她一面之詞片面，你再找你爹攤牌，兩頭一聽什么都明白了?！?/br>
    馮初一眼皮一翻，露出大塊眼白：“虧你還律師呢，沒弄清楚攤什么牌?！?/br>
    冉立華伸手捏住馮初一的下巴，讓她正視自己：“馮初一同學，我告訴你，首先，我是不是律師跟這件事沒關系，第二，弄沒弄清楚跟是否攤牌也沒關系，你好好說話?！?/br>
    馮初一拍開他的手：“你才要好好說人話吧，誰沒事說話邏輯來邏輯去的，律師都跟你這么麻煩，當事人不都累死了。”

    冉立華這才笑嘻嘻地恢復不正經(jīng)的模樣：“看你挺清醒啊。要我說，管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你覺得他們好，那你攤牌了應該也不會虧待你，你就多個爸爸疼了，多好，還減輕我負擔，省得我整天這么cao心?！?/br>
    “你說的對！”馮初一大叫一聲，一掌拍在冉立華的肩膀上，眼睛眨一眨，做小女兒撒嬌狀，“冉爸爸，我想吃鴨脖?！?/br>
    冉立華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懷疑地在馮初一臉上掃來掃去，然后問道：“我說，你是不是有戀父情結啊？”

    馮初一頓了兩秒鐘就大方承認：“對啊，我就戀父，怎么了，我就戀施醫(yī)生那樣的，又會兇我，又會愛我，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彼哪X子轉吧轉吧已經(jīng)轉到和施吳的回憶當中去了。

    今天施吳還摸她頭了呢，她怎么就讓他走了呢？她難得脆弱一下，說不定裝裝可憐就能把他吃掉了。哎，太可惜了。

    “原來你喜歡別人兇你？”冉立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忽然一個爆栗敲在馮初一腦袋上，兇巴巴地說，“醒醒！別發(fā)花癡了！”

    馮初一一聲慘叫，捂著腦袋瓜子憤憤地瞪過去：“你有毛病?。∧X震蕩了你賠得起嗎？”瞪了一會兒，她兩只手掌在吧臺上一撐，翻了個白眼就轉身往酒吧出口走去。

    冉立華追上去：“喂，你自己說喜歡兇巴巴的??！”

    “滾蛋！”

    ***

    喝了那么多酒，馮初一終于把自己折騰睡著，第二天起來又生龍活虎了。不活不行，她得陪她未來公婆玩兒去。

    馮初一到施吳家敲門的時候是施吳開的門，她探頭探腦地往里看，小聲問道：“你爸媽呢？”

    “樓下遛彎?！?/br>
    施吳看起來剛起來不久，頭發(fā)還亂糟糟地翹著，馮初一越看越覺得可愛，忍不住踮起腳去摸，卻被施吳毫不留情地拍開。

    “早飯吃了？”施吳轉身往小餐廳去，桌上擺著稀飯和包子油條。

    “吃了吃了?！瘪T初一跟上去，順手揀了個rou包子往嘴里塞，又去廚房冰箱里拿了瓶酸奶，邊喝邊走過來問：“你準備帶你爸媽去哪兒玩？”

    施吳正喝粥呢，頭也沒抬：“你有什么建議？”

    “濕地公園？有花有草，還有鳥，你爸媽肯定喜歡?！瘪T初一走到施吳身后，終于摸到了他的頭發(fā)，在他反抗之前迅速揉了幾把，這下翹得更搞笑了。

    施吳反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回頭盯她：“你怎么知道我爸媽喜歡什么？”

    “咦，”馮初一眨眼，“老人不都喜歡這些嗎？散散步，賞賞花，溜溜鳥什么的。也就我媽那種奇葩會才喜歡一家又一家地逛博物館吧?！?/br>
    施吳看了她一會兒，終于松開手，轉回去繼續(xù)吃早飯。馮初一揉揉手腕，對著他的后腦勺吐舌頭。

    過會兒施吳的爸媽遛彎回來，馮初一跟貼心小棉襖似的貼上去把自己的建議一說，果然二老都高興去，于是一家三口加一個馮初一就一車往濕地公園去了。到了地兒，馮初一挽著施mama跟挽親媽一樣，聽她講那些花花草草的故事，施爸爸看鳥看得高興。天氣好風吹得也舒服，施吳跟在他們后面慢慢地走，覺得日子真是美好。

    施爸爸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跟兒子招招手。施吳走過去，跟著他在石凳上坐下來，看他似乎有心事，便問道：“爸，怎么了？”

    施爸爸側頭看看走遠的老伴兒和馮初一，兩人挽在一起親如母女，他收回視線，問道：“你跟這女孩，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