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冰倩身體僵硬，心里明白，是她，真的是她，只有馮窈喜歡這么跟人親近，沒頭沒腦就抱一下親一下。只是，回來這么久一聲不吭，現(xiàn)在又抱著她做什么？

    “你恨我嗎？”尤冰倩顫著聲音問。

    應(yīng)該的，馮窈應(yīng)該恨的，畢竟如果不是自己，她不會找來質(zhì)問，也不會打翻了酒精瓶，也不會著起火來……

    那時候，她剛升大三，馮窈大二，不知她從哪里聽來了什么，跑到實(shí)驗(yàn)室來大發(fā)脾氣。尤冰倩從沒看見她那么生氣，小小的個子，爆發(fā)起來卻連同在實(shí)驗(yàn)室的男生都被她嚇跑。那雙本來就不小的眼睛被她瞪得老大，她朝著她大吼：“你喜歡施吳是嗎？”

    面對質(zhì)問，尤冰倩回應(yīng)不了。是，可那又如何，她選擇不說，自有自己的理由，為什么非要逼著她說，還一副要爭男人的架勢，算什么姐妹？

    咄咄相逼之下，尤冰倩終于忍不住，怒從中來，不知怎么就推了她一下。馮窈被推得向后退，撞到桌子，上面的酒精瓶被撞下來，砸到她的腿上，跌落下去，酒精四濺。

    尤冰倩一改往日溫柔，大吼出聲：“是，我就是喜歡他！早在你來之前就喜歡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訴你！”

    得到確認(rèn)，馮初一卻頓時沒了氣勢，整個人都萎了，腿上疼痛也毫無所覺，哆哆嗦嗦掏了煙放在嘴里，打火機(jī)拿在手上，眼看火打起來了，尤冰倩大駭，喊了聲：“不要！”

    馮窈一哆嗦，煙掉了，打火機(jī)也掉了，酒精所過之處開始燃起來，包括她的腿。

    后來的情景，尤冰倩實(shí)在不愿意回想，那種慘烈不是人能夠承受。手術(shù)室外面，施吳再不復(fù)往日沉穩(wěn)，他快崩潰了。

    治療過程非常痛苦，尤冰倩去過醫(yī)院一次，只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馮窈即使睡覺也不安穩(wěn)，整張臉皺在一起。尤冰倩逃開了，她不敢再去，她甚至覺得自己應(yīng)該消失才對。直到后來馮窈的mama過來，緊跟著馮窈消失，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連施吳也不知道，尤冰倩才開始怨起她來，好像這樣，就能減輕一點(diǎn)因?yàn)樽载?zé)而產(chǎn)生的痛苦。

    她怎么會覺得馮窈質(zhì)問她是為了男人呢，馮窈對她怎樣，她心里不清楚嗎？

    “怎么會，我怎么會恨你?！瘪T初一抱著尤冰倩，眼淚滑進(jìn)她的衣領(lǐng)，熱滾滾的，“那時候我是生氣，我生氣你沒有告訴我。如果你早點(diǎn)告訴我，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喜歡他的。你對我那么好，我太混蛋了，你得多難過啊。我寧愿你跟我爭，咱倆打一架都行，你怎么可以不告訴我，看著我在你面前秀恩愛，多難過啊。”

    馮初一說著，再也忍不住，抽抽搭搭的，鼻涕也開始控制不住地流出來，可她不想放手，她就想這么抱著倩倩，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

    尤冰倩看她哭，也跟著哭。馮窈對她有多好呢？她mama去了國外，因?yàn)楣ぷ鞯年P(guān)系不能經(jīng)常回來看她，但會常常寄禮物過來。那些來自遠(yuǎn)方的禮物，馮窈寶貝的不得了，別人摸一下都不行，可只要自己對那些禮物露出一點(diǎn)喜歡的樣子來，馮窈就二話不說塞到她懷里。明明比她還小兩歲，卻總是說“meimei罩jiejie天經(jīng)地義”這樣的話，那理直氣壯的的樣子，每次都讓她懷疑自己搞反了jiejie和meimei的意思。

    還有那個防身器，也是她買的。大學(xué)的時候曾經(jīng)被一個男生跟蹤，后來被他按在墻壁上強(qiáng)吻，是馮窈救了她，她抓起邊上的什么東西就往人腦袋上砸，那人后來進(jìn)醫(yī)院縫了好幾針，而馮窈也因此進(jìn)了派出所。

    這樣的好，她放棄個男人，又算的了什么。馮窈卻尤在自責(zé)：“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愛施吳，沒辦法把他讓給你了?！?/br>
    從小沒有爸爸，mama又不在身邊的馮窈，施吳對于她意味著什么，尤冰倩是明白的。就像馮窈對她，對他們家的感情，她也明白的。

    尤冰倩回抱她，右手輕輕在她背上撫著：“你回來就好了?！鼻а匀f語，只這一句，足矣。

    馮初一嗚嗚嗚涕泗橫流，全糊在她衣服上：“你怎么這么好，嗚，我都想和你在一起了……”

    尤冰倩破涕為笑，拍了一下她的背：“你哥哥會恨你的?！?/br>
    馮初一哭到跌智商，愣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又驚又喜：“你們和好了嗎？”

    “蔣文文找我聊過了。”

    一句話，不用再多問，什么都明白了，馮初一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夏飛飛他有點(diǎn)笨，但是人真的好?！?/br>
    “物以類聚。”

    這下，馮初一很快就聽明白，輕推了一下尤冰倩：“你討厭，怎么說話跟施吳一個調(diào)調(diào)。”剛說完，她自己先尷尬起來。施吳這個名字在他們之間，還是不能自然地提及。

    尤冰倩也不自在，但她不自在是因?yàn)轳T初一的不自在，她皺皺眉，說道：“以后在我面前不用顧忌什么，行嗎？我真的沒關(guān)系了?！?/br>
    馮初一上去又是一個大熊抱，輕聲道：“倩倩，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嗎？像以前那樣?！?/br>
    兩人一起洗澡，你幫我搓背來我?guī)湍阆搭^發(fā)，過后親親熱熱擠在一張床上，總算真正得以一敘。馮初一摟著尤冰倩的腰，聞著她身上的味道，覺得自己終于回家了。這里的被子、枕頭、空氣，全是她熟悉的。她想好了，過陣子就把家給搬回來，她要和倩倩還有靚姐尤叔住在一起，天天吃靚姐做的清蒸桂魚。

    外間尤母握著老伴的手，確信道：“是窈窈，我們窈窈回來了。”

    馮窈就像他們家的另一個女兒，四口之家，一起吃飯，一起生活。她不在的這些年，兩個長輩年紀(jì)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覺得沒了她家里寂寞。這回可好了，他們家終于團(tuán)圓了。

    尤冰倩看著馮初一現(xiàn)在的臉，還有許多疑惑，遲疑地問道：“你的臉……”

    “整的?！币娪缺粡谋蛔由贤驴慈?，她忙說，“你放心我可沒有敲斷腿拉骨頭，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長高了，很奇怪是不是？”說起來，如果沒有長高的話，她換身份就不會那么徹底，畢竟一米五出頭的人還是很顯眼的。

    是。尤冰倩在心里說。也正是因?yàn)檫@樣，她才沒有一開始往馮窈這方面想，只覺得她們相似而已。

    “頭兩年，身邊那些人甭管是不是朋友，都拿一副覺得我很可憐的樣子看我，見到我沒別的話，先問好些了沒。我受不了，自己跑出去玩，到韓國的時候突發(fā)奇想就把臉給整了?；厝サ臅r候他們?nèi)疾徽J(rèn)識我了哈哈。”

    三言兩語，省掉了許多內(nèi)心崩潰的細(xì)節(jié)。尤冰倩不再多問，還是那句話，回來就好了。

    61. 一直愛

    過了尤冰倩那關(guān)，馮初一并沒有因此放輕松，因?yàn)樽铍y過的還是施吳那關(guān)，他也是她最不敢面對的人。施吳這個人，面冷心熱，慣會傲嬌，因此他說“不”的時候并不需要太過擔(dān)心，但他若真的生氣，真要拒絕，就會從內(nèi)往外地散發(fā)寒意，那種時候，饒是馮初一臉皮再厚也是不敢惹的。

    心虛的時候就需要武裝，于是馮初一虎著臉，作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進(jìn)了施吳家的門，進(jìn)去鞋也沒脫，徑直站定在施吳面前，語氣不善地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施吳還裝傻，滿不在乎地說：“知道什么？”也沒想她回答似的，就走開往沙發(fā)上一坐，拿起蓋在茶幾上看了一半的書重新看起來。

    馮初一郁郁，伸手：“手機(jī)給我?！笔﹨峭吷鲜疽庖谎?，她就自己彎腰去拿，開通訊錄，找到自己的名字，戳到他面前質(zhì)問：“這是什么？”

    施吳瞅瞅她，沒什么表情地說：“你自己名字還不認(rèn)識么。”

    如此輕描淡寫，是想開了，還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馮初一心一虛，氣焰就下去了，不知怎么感覺挺憋屈，咬咬唇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即使猜測過，做過心理建設(shè)，但聽到施吳親口說出來心里震動還是不小。他說：“你來拔牙的時候?！?/br>
    “第一次？”

    “嗯第一次?！?/br>
    果然是一開始就知道了，能裝傻這么久也是厲害。或者，其實(shí)是她自己太蠢了？“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牙片?！?/br>
    牙片……如果說施吳是從牙齒辨認(rèn)出她的，那她真會懷疑自己低估了他對自己的感情。有人知曉未婚妻的手指粗細(xì)，買戒指都不需要本人試戴，也有人對女友身上尺寸了如指掌，衣服文胸鞋子不用問也買的準(zhǔn)。這些在她看來確實(shí)有那么一點(diǎn)讓人感動，但也只是一點(diǎn)，但是施吳看牙認(rèn)人，則超出了她的認(rèn)知。她的牙齒很奇怪嗎？早年智齒都還沒影吧。難道是接吻接多了連牙齒形狀都記得很清楚？那舌頭也太厲害了吧。他也太愛她了吧？

    天馬行空地想著，馮初一大概不知道自己表情變化有多好看，心里想什么一目了然，施吳嘲笑似的看她一眼，進(jìn)了房間。馮初一摸不著頭腦，跟上去，就見他去取墻上掛著的一只大袋子。這袋子她第一次進(jìn)他房間的時候就看見了，以為是工作上有用的東西，也沒在意，難道有什么玄機(jī)不成？

    施吳抽出里面的東西，遞給她。是兩張牙片，一張是她去拔牙的時候拍的，另一張……記憶終于被挖出來，就在她去找尤冰倩之前，就出事那天，她本來是跟施吳在一塊兒的。她貪玩，非說要拍一張片子讓施吳看看她的牙，然后拍完出來就聽見有人說到自己的名字，好奇之下躲到一邊仔細(xì)聽了。

    是兩個學(xué)姐，施吳和尤冰倩的同班同學(xué)。她也就是從她們那兒得知了尤冰倩喜歡施吳的事情。兩個不熟的人說的話，放以往她是決計(jì)不信的，還要沖出去罵她們一頓，但是她們說，是不小心翻到了尤冰倩的日記……這事兒，基本是真的了。

    后來因?yàn)槌隽耸?，前面的小插曲就給忘了，所以馮初一到現(xiàn)在才看到自己那時候拍的牙片。她拿起來對比，除了后來長出的智齒，其他什么也沒看出來。她牙齒長得挺好的，沒什么奇怪的呀。

    施吳的手從前面伸過來，點(diǎn)在片子上面的某一點(diǎn)，說道：“這里，空了一塊?！?/br>
    欸？馮初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下排偏右的一個地方空著半顆牙的位置，不過牙齒有密有疏，應(yīng)該挺正常吧？

    “除了智齒，人一般都有二十八顆牙，你下面只有十三顆，自己數(shù)數(shù)。”

    馮初一食指點(diǎn)在片子上，一顆一顆地?cái)?shù)，還真是，上面十四顆下面十三顆，她竟然缺了一顆牙！“是掉了嗎……”她自言自語。記得小時候老愛亂動，牙齒松動的時候就喜歡用手去搖啊搖，有時候真能把牙給掰下來。是多小的時候記不清了，本來想應(yīng)該是換牙的時候，但少了一顆的話……是換牙后也曾被掰掉過一顆？

    但施吳說：“不是掉的，這里就沒長出來過?！?/br>
    “……”馮初一跑到衛(wèi)生間里對著鏡子照來照去，底下還真的是缺了一顆牙?；盍硕嗄辏既娜肆?，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個“殘疾人”，怪不得施吳能認(rèn)出她來了。

    她轉(zhuǎn)過頭，施吳正靠在衛(wèi)生間的門框邊上，抱著雙臂，盯著她看，表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不太友好。

    馮初一挪過去，在他跟前低頭，小聲問道：“你都知道了怎么不告訴我……”

    “呵?！笔﹨抢淅涞匦α寺暎澳氵€敢問？我照顧你那么多天，才走開一會兒你就消失了。你說說，該怎么彌補(bǔ)我這幾年？”

    馮初一的腦袋低得更低了。果然他很生氣，果然這賬不是她找他算，而是送上門讓他算來的。

    施吳伸出食指，將她的下巴往上抬，然后自己靠近，在她鼻尖前低聲問道：“讓你重新追我一次很過分嗎？”

    馮初一搖頭。

    “實(shí)話告訴你，我就是在報復(fù)，讓你重新愛上我，我再突然消失，讓你也嘗嘗那滋味?！?/br>
    馮初一猛地抱了上去，本來就離得近，只輕輕往前就親上他的嘴巴，啄一下，說道：“我一直都愛你呀，不用重新?！?/br>
    施吳一愣，不知怎么接。這情話說得太不害臊了，半天他才梗著脖子又指責(zé)了一句：“那你還消失？”

    馮初一道歉道得越來越順口：“對不起，我想錯了，要是知道你這么愛我，我就不走了?！?/br>
    施吳欲推開她：“惡不惡心，誰愛你啊?！?/br>
    “我愛你?！?/br>
    “……”施吳無語，只有任馮初一抱他越來越緊，最后干脆直接掛在了他身上，他往上一托，她跳起來，他只好扒住她的兩條腿，托了托她的屁股，跟抱小孩似的抱著，硬邦邦說一句：“不許再走了?！?/br>
    馮初一含情脈脈看著他，一秒變文青：“不走了。施吳，我丟掉了我過去的所有，唯獨(dú)不想丟掉你?！?/br>
    唉，敗給她了。施吳無奈地想，面對她，總是發(fā)不起脾氣來，罷了罷了。他又將她往上托了托，往床邊走去，一邊問道：“重那么多，你這個子怎么長的？”

    “人家發(fā)育得晚不行哦？”

    施吳將她丟在床上，視線擦過她的胸，意有所指：“是發(fā)育得挺晚的，還好……發(fā)育得不錯?！?/br>
    馮初一抱胸尖叫：“啊！耍流氓啦！”下一秒，墻上剛掛好的袋子砸了下來，一樣?xùn)|西順著光滑的牙片滑到床上。

    手機(jī)？馮初一拿起來看，挺舊的款式，有點(diǎn)眼熟……她打開瞎點(diǎn)，碰開了通話記錄，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好幾個月前的。馮初一皺皺眉，向施吳看去，幽幽問道：“上次我打你電話為什么不接？”

    這是施吳在九安的號，她剛碰見他那會兒試著打了幾次，都沒人接，后來還關(guān)機(jī)了，沒想到他真的還留著。這里面還有她發(fā)的短信呢，一條一條都還在，看起來跟個傻子似的。

    施吳回答得很是理所當(dāng)然：“人都看到了接什么電話?！彼凵蟻恚瑩嶂难p輕往上，低聲誘惑，“晚上別走了。”

    馮初一利落地抓住他的手腕甩開，雙手交叉往前一擋，義正言辭：“不行！”成功讓施吳吃了癟皺了毛，她才繼續(xù)說，“去我家如何？”

    施吳哼哼，往床上橫著一攤，不愿動了：“干嗎，以前不是死活不讓我進(jìn)去?！?/br>
    又來了，傲嬌鬼。馮初一心中歡喜，看起來傲嬌的十五大人已經(jīng)不生氣了，該生的氣一定是在剛重逢她的時候就暗暗自己散掉了大半，如今相認(rèn)，只剩繾綣，他真是愛她啊。這樣的話，確實(shí)到了可以去她房間的時候，告訴他，這些年她有多想他。

    馮初一吭哧吭哧爬過去，趴到施吳身上，俯著身子在他耳垂邊輕輕游移：“跟我回家……你想要的，全部給你……”

    施吳瞇起眼，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自己身下，笑得顛倒眾生：“不然，先兌現(xiàn)一部分好了。”

    細(xì)密的吻落下來，從額頭往下，到嘴巴后拐彎去旁邊的耳朵及頸側(cè)，再繼續(xù)往下，在鎖骨上停留，手不閑著，從腰往上，與唇會合在挺起的某處。

    馮初一被刺激得一個激靈，推開他跑下床，邊跑邊理衣服，跑到門口才說：“去我家先。”

    那樣子，仿佛是有什么重要儀式，必須在她家中進(jìn)行。施吳郁悶地瞅著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肚子應(yīng)景地“咕”了一聲。

    62. 大結(jié)局

    馮初一家里有什么呢？重逢之后，她去他家里很多次，但他去她家的次數(shù)則寥寥無幾，并且唯一進(jìn)去的一次，她還偷偷把房間給鎖了。

    施吳隱約能猜到一些，那里面，是他們相認(rèn)之后才可以進(jìn)的。那道房門，如同時空之門，在外面，她是馮初一，進(jìn)了里面，那便是馮窈了。

    馮初一背靠房門，面對施吳，一只手放在門把上，看起來有些緊張，她問道：“準(zhǔn)備好了嗎？”

    施吳笑著點(diǎn)頭。

    球形門把順時針慢慢旋轉(zhuǎn)，咔噠，馮初一右手推門，左手牽施吳的手，將他帶入。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呈現(xiàn)在施吳面前的，是一面掛滿照片的墻，最早的都是他的照片，有不少是偷拍的，一次很多只是一個背影，或一個側(cè)臉，有的甚至糊掉了看起來像是鬼魂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