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還以為韓嫣要紋身大事，一聽是這個問題帶著三分醉意蹙起眉心，沒什么耐性的一擺手道：“都什么時候了，太后、太皇太后還有朕的姑母、jiejie過不了多久就要挨個來跟朕‘談人生談理想’了，還喜歡不喜歡，韓嫣你怎么那么分不清輕重了你。”

    “陛下，您身為天子，大漢堂堂正正的主宰，難道在這些禁錮您羽翼的女人面前連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都不能承認嗎？”韓嫣加重了語氣反問劉徹。

    劉徹被他一問酒先醒了一分，他一怔，而后英武的眉心緊緊的蹙了起來。

    韓嫣無疑揭開了劉徹的逆鱗。

    “陛下，若是衛(wèi)姑娘出宮，韓嫣斗膽猜測有人會對衛(wèi)姑娘下手。”

    ☆、第152章 隱瞞大事

    劉徹的手指用力卡住了小幾，深邃的瞳仁里浮起一抹陰鷙。

    韓嫣說出這番話并非想要挑撥離間，而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他從六歲就跟在劉徹身邊，用劉徹的感情來支配自己的感情，用劉徹的快樂來營造自己的快樂早已成了韓嫣無法改變的生活習慣。他為劉徹周旋于朝政之中最了解劉徹的鴻鵠之志如何被這些所謂的“至親”抑制扼殺，在他的心里劉徹沒有年少輕狂，朝政改革也不存在循序漸進，他只信劉徹，只要劉徹做的事就是對的。

    他的天子本是能夠扶搖而上的大鵬卻被這些像菟絲和荊棘一樣難纏的女人所束縛。劉徹方才在談話中提起太皇太后、太后和太主很快就會來干涉他與陳嬌的爭執(zhí)，他明明應該是凌駕在所有人之上的帝王可偏偏還要在那些沒有道理的女人面前伏低，他無奈又憤然的態(tài)度讓韓嫣替他憋屈，替他難受！

    都是因為這些手握重權結黨擅政的女人，太皇太后、太主還有皇后，是他們讓他的主上步步艱難，讓他的主上掙扎痛苦，而劉徹的厭惡就他韓嫣的厭惡，劉徹不喜歡的他都不喜歡！

    一個瘋狂的念頭一時間在韓嫣的心中升騰叫囂：他不能讓那些女人如愿，不想再讓那些女人控制他的天子！

    韓嫣剛才的話沒有得到劉徹的回應，他以為劉徹一時被怒意蒙蔽沒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急聲道：“陛下，榮尊太主行事霸道權勢極盛，皇后受挫她如何會善罷甘休放過衛(wèi)姑娘？陛下難道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能保護嗎，那您……”

    “韓嫣！你放肆！”

    劉徹忽然一聲斷喝，起身怒視韓嫣目光冷得嚇人，他拂袖冷聲喝到：“朕平日太縱容你了，誰允許你枉論皇室宗親！”

    韓嫣本是一心為了劉徹沒有多想，見劉徹發(fā)怒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多么僭越，誣陷宗室蠱惑天子，這個罪名傳出去足夠他人頭落地。

    韓嫣避席起身撩起月白色的長跑伏地叩首道：“陛下息怒，韓嫣僭越，請陛下恕罪。”

    劉徹俯視著躬身跪在腳下的韓嫣，片刻后他的黑眸變得像極北的堅冰一樣堅定銳利，他緊握雙拳昂頭吩咐道：“韓嫣，你退下?！?/br>
    “喏。”韓嫣心里不是滋味，他不甘心劉徹的退縮，再起身的那一瞬間忽然又跪了下去，“陛下，那衛(wèi)姑娘如何處置，還是要下臣將她送回嗎？”

    劉徹的眉梢一橫，用帝王的口吻冷道：“朕讓你退下！還是你想領一頓板子讓人把你抬下去？！”

    韓嫣抬頭還想再說什么，看到劉徹那雙威勢逼人寒意透骨的眼睛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叩首道：“韓嫣告退。”

    空曠的大殿里終于只留下了劉徹自己，他閉上雙目眉心緊緊蹙起，最后冷言吩咐道：“來人，帶衛(wèi)女去朕的燕寢?！?/br>
    椒房殿內(nèi)陳嬌攪動著手邊的燕窩雙目放空，她的臉色不太好，原本紅潤的雙頰此時已經(jīng)是一片暗色。

    陳嬌的無神和蒼白讓站在她身邊的大寒看了心疼，小聲提醒道：“娘娘，腹痛剛過去還是把紅棗血燕窩趁熱服下吧?！?/br>
    陳嬌垂下眼簾出了口氣，低頭飲了一勺燕窩在口中慢慢咀嚼，動作優(yōu)雅卻有些遲緩，顯然她心不在焉。

    大寒不用問也知道皇后是因為與天子上午在宣室殿爭執(zhí)的事煩心。

    午間皇后才回椒房殿的時候面色簡直陰的能滴出水來，那種壓抑著排山怒火的氣勢讓大寒初見時都嚇了一跳，甚至那時整個椒房殿里沒有一個侍女宦官敢迎上去伺候。整整一個下午除了她和前來探望的太主，椒房殿竟沒有一個人敢當著皇后的面說句話。

    后來太主帶著小寒離開，皇后午膳時只用了兩口粳米便忽然摔了銀箸，動怒引得她腹痛難忍，睡了一下才緩過去，醒來后似乎已經(jīng)不生氣了，可她仍舊心事重重，看起來更加沉默熬心。

    “小寒回來了嗎？”陳嬌放下調(diào)羹問大寒。

    大寒看了一眼門邊的宦官，宦官搖搖頭大寒會意回稟道：“還沒回來，大概太主的問話她還沒答完。”

    陳嬌沉默了片刻剛想問小寒什么時候被入宮的大長公主喚走，大寒便看著門外宦官的手勢道：“翁主，小寒回來了?！?/br>
    “讓她進來，我有話問她。”

    小寒才剛回到椒房殿就被陳嬌叫入了內(nèi)室，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想陳嬌行過禮道：“稟娘娘，太主讓奴婢給娘娘帶話，讓娘娘放寬心，萬事有她在，并不會讓娘娘吃虧。”

    陳嬌沒有表態(tài)，只問道：“你去了這么久太主都問了你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小寒是今日跟陳嬌去宣室殿的侍女，她和劉徹在宣室殿發(fā)生沖突之后事情很快傳揚出去，大長公主幾乎是在得到消息的瞬間就安排了車架進宮。

    大長公主了解自己要強高傲的女兒，她知道盛怒過后的女兒不會跟她訴苦哭訴，所以她甚至沒有提起半個字的前因后果，只是好言好語的安慰了陳嬌幾句就讓她去休息，反倒是把跟陳嬌去了宣室殿的小寒澆了出來，仔仔細細的盤問了一遍。

    “太主問了奴婢娘娘與陛下生隙的原因，奴婢一五一十的回了，太主很不高興，發(fā)了脾氣，帶著奴婢去越信長公主那里找平陽長公主，質(zhì)問她為何教唆陛下寵幸奴女挑撥帝后關系，還讓奴婢指認平陽長公主身邊的侍女那個是衛(wèi)子夫，奴婢看了一圈都沒有?！?/br>
    陳嬌冷笑一聲，心說平陽公主怎么會傻到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還要把衛(wèi)子夫帶回侯府呢，她巴不得跟衛(wèi)子夫劃清界限呢。平陽公主是個聰明人，帶衛(wèi)子夫進宮取悅劉徹一回事，出了她意想不到的亂子還要她挺身而出庇護衛(wèi)子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小寒接下來的話證實了陳嬌的推斷，她繼續(xù)道：“平陽長公主見太主大怒，一直委屈的賠罪說她不知道陛下與那衛(wèi)子夫有一段感情。原是陛下看中了她們府上騎奴衛(wèi)青的伸手功夫，年節(jié)時來侯府衛(wèi)家見衛(wèi)青無意認識了他的三姐衛(wèi)子夫，本來平陽長公主以為陛下與衛(wèi)子夫只是一面之緣沒什么關系，這一次入宮是因為她歌喉婉轉最適合歌唱平陽侯新修的曲譜，這才帶她進宮來給陛下唱上一段，哪里想到因為衛(wèi)青的關系陛下竟然早就屬意衛(wèi)子夫，惹得皇后娘娘撞見不悅。”

    陳嬌聞言唇角勾起，笑容里滿是鄙夷。

    平陽公主推得還真是干凈，把劉徹與衛(wèi)子夫見面的因由全都推到了衛(wèi)青的身上，只恐怕衛(wèi)青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一個。

    “后來呢？”陳嬌看著不敢抬頭的小寒問，“后來太主又做了什么讓你現(xiàn)在才回來。”

    “沒有什么了，太主訓了平陽長公主兩句，只說的平陽長公主哭了才罷，后來，后來太主就去了長樂宮，讓，讓奴婢回來了?！?/br>
    陳嬌心下覺得納悶，以她對母親的了解大長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善罷甘休的人，她一直擔心母親會因為她入宮頭一次受委屈一氣之下在宮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可母親既然沒有到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難為平陽公主，說明她信了平陽的說辭有意放過了她?？赡赣H既放過了平陽又沒有立刻去找劉徹這就奇怪了，沒有人來承擔責任那么母親要怎樣才會發(fā)泄消火？

    陳嬌不相信母親到外祖太皇太后面前再說道幾句就算了事，這絕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太主真的沒有做別的事？”陳嬌加重了口氣有問了小寒一句。

    小寒吹著眼睛搖頭：“回娘娘話，沒有了?！?/br>
    陳嬌的眉心微微蹙起，有些想不明白，可她今天已經(jīng)生了太多的氣，甚至一度對劉徹徹底失望。劉徹對衛(wèi)子夫說的那些話深深的揭開了陳嬌最不愿回首的傷口：衛(wèi)子夫取她的后位而代之，為劉徹率先誕下子嗣，這些事只要想一想陳嬌都要發(fā)瘋。

    她在宣室殿跟劉徹撕破了臉，衛(wèi)子夫一定要除不過不能再像前世一樣莽撞直白，她還沒想好下一步該怎么做，不過今天陳嬌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多想了，最近她總是感到體力不支，這種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沉吟片刻便對小寒道：“你下去休息吧。”

    陳嬌說完單手支上額頭，感覺乏累之極。

    大寒見她不舒服輕聲建議道：“娘娘，不然還是請御醫(yī)令來看看吧，您最近似乎身體總太好?！?/br>
    陳嬌輕出一口氣淡淡點頭：“讓御醫(yī)令現(xiàn)在過來吧?！?/br>
    最近她不僅月事拖延還經(jīng)常頭暈，原以為和前幾個月一樣，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她可能真的有什么癥候需要調(diào)理。

    大寒得到陳嬌的授意馬上退下去安排御醫(yī)令入宮，只是她前腳剛走出去，小寒卻跑回來，在陳嬌詫異的目光下?lián)渫ㄒ宦暪蛟诹岁悑擅媲啊?/br>
    “回稟娘娘，奴婢有話要回?！毙『绨蛴行╊澏?，說話也很急，“奴婢方才隱瞞了娘娘，請娘娘恕罪！”

    小寒說完行大禮重重的磕了個頭。

    ☆、第153章 營救衛(wèi)青

    陳嬌不能在衛(wèi)青面前暴露身份令暗衛(wèi)撤離，否則衛(wèi)青必會知道這些派來殺他的暗衛(wèi)與皇后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雖然陳嬌不愿承認但她潛意識里確實有對衛(wèi)青有說不清理由的信任，或許這種信任來自于天意般的數(shù)次巧遇，可她畢竟要防著衛(wèi)家人，萬一衛(wèi)青把今晚遇襲的事泄露給了劉徹，那么陳嬌今晚來救衛(wèi)青豈不是竹籃打水，弄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可是再這么打下去不是辦法，八名暗衛(wèi)各個高手，他們不會因為顯星的功夫與他們同出一門就手下留情，再這么打下去衛(wèi)青遲早要殞命當場。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暗衛(wèi)飛起一腳正中衛(wèi)青后背，衛(wèi)青踉蹌兩步，雖然后背鈍痛但憑借耳力和純熟的武藝硬是又接了暗衛(wèi)幾招。

    陳嬌急了，心下一橫奪過小寒手中的宮燈就跑了過去，于此同時她單手外番摘掉了斗篷的兜帽，為了吸引暗衛(wèi)的注意力她嬌呵一聲：“漢宮重地，羽林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你們還不速速束手！”

    暗衛(wèi)的經(jīng)歷全部集中在與衛(wèi)青和顯星纏斗上面，沒想到忽然又橫□□來一人，陳嬌趁著暗衛(wèi)怔愣相互交換眼神的空當跑到了衛(wèi)青身邊與他相背而立。

    衛(wèi)青雙眼被白堊所迷雙目緊閉眉心鎖起，全身戒備著周圍殺手的一舉一動，可當陳嬌跑過來時像有一種感應一般讓他沒有做出任何抵觸的動作，冥冥之中只是一種感覺，那個正與他相背而立的女子，她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于滿身殺氣的黑衣人，甚至與幫他同御殺手的勁裝女子也不相同。

    那種若有若無的冷香的氣息，那種說不清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有剛才那個聲音……

    暗衛(wèi)聽說羽林軍正在趕來的路上不禁有些sao動，為首的暗衛(wèi)見局勢右邊當機立斷的喝道：“少廢話，動手！除掉衛(wèi)青！”

    陳嬌沒想到大長公主今晚派出的暗衛(wèi)竟然都是堂邑侯府死士，寧死也要完成任務取衛(wèi)青性命，并不懼怕羽林前來。

    陳嬌趕快提起宮燈讓昏黃的燈光籠罩在自己未施粉黛的素淡容顏上，以便讓為首的暗衛(wèi)看清她的臉，可惜她的動作哪里有伸手矯健的暗衛(wèi)快，雖然提起宮燈的剎那的確讓為首的暗衛(wèi)眼中閃過了震驚，可是后面的暗衛(wèi)早就一劍向衛(wèi)青和陳嬌的頭頂劈過。

    緊要時刻本就跟在陳嬌身后小跑而來的小寒拼了命沖過來用身體凌空撞開那名暗衛(wèi)，暗衛(wèi)因她所擾手中長劍失去準頭，避過了衛(wèi)青頭頂卻斜刺向陳嬌肋下。

    衛(wèi)青此刻目不能視卻對劍氣敏感異常，他只覺一股勁風急轉從他面前滑過刺向了身后，衛(wèi)青幾乎沒做任何思考身體猛然向下傾斜，他寬闊的后背直抵陳嬌，用全身的力氣把她撞開。

    巨大的沖撞力將陳嬌連同手中的宮燈一起撞開，跌在散發(fā)著腐葉和冷霜氣息的土地里。

    陳嬌不期突然受到撞擊，毫無防備的側身倒地，一陣短暫的暈眩之后她感到肩背和小腹都傳來陣陣鈍痛。宮燈脫手落在離她極盡的地方，三尺光亮照亮了她寒月之下蒼白若幽曇的臉頰以及倒在她旁邊肩頭受到劍刃擦傷的衛(wèi)青。

    陳嬌余光瞥見暗衛(wèi)手上冷光流轉的長劍，不及多想抬手就橫在衛(wèi)青身前咬牙忍痛冷冷道：“敢跟我動手，不想活了嗎？”

    宮燈的亮光之下站在陳嬌附近的幾名暗衛(wèi)這一次都看清了她的臉，他們面面相覷最后目光又重新落回陳嬌身上，蒙面臉孔上的雙眼無一例外充滿了詫異和震驚。

    其他暗衛(wèi)的停手讓忙于打動的顯星終于有機會脫身，她凌空一展來到陳嬌身前，兩把小臂長短的袖刀握在手上做出結拜的狀態(tài)，明亮如獸的雙目警惕的逼視著暗衛(wèi)們。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不準再打他的注意?！标悑稍谛『臄v扶下站起身，即使微帶傷痛她還是揚起下頜，一雙杏眼自露威嚴，兩彎秀眉怒橫鎖威，冷霜月色下是令人膽寒的凜然氣勢：“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在此現(xiàn)眼，滾。”

    暗衛(wèi)頭目心里掙扎，可是再怕大長公主怪罪也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因為不便透露身份只得一拱手，然后回神向同伴打了個唿哨，幾個人便施展輕功消失在了幽黑的樹林中。

    顯星朝暗衛(wèi)的方向打了個眼色，陳嬌頷首，顯星很快跟了上去，不多時也消失在了林中。

    今天這事還是需要命人跟暗衛(wèi)回去講清楚，免得大長公主脾氣大不聽勸還會誤解情況，陳嬌需要顯星跟暗衛(wèi)們回去，至少把她分析的厲害輕跟大長公主分說清楚。

    “主上，主上您還好嗎？”小寒感到陳嬌抓住她的那只手手心里出了很多汗，連忙關切的問。

    顯星跟暗衛(wèi)一走陳嬌強撐的身體就軟了下來，她一手扶著小寒一手捂住小腹，保持一個站姿忍了很久才撐過這次陣痛。方才她讓暗衛(wèi)滾的時候小腹就痛得厲害，忍到現(xiàn)在才發(fā)作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還好這一陣疼痛很快就過去了。

    陳嬌慢慢松開小寒的手聲音里還帶著因疼痛而遺留的虛弱：“我沒事，把他扶到外面去。”

    衛(wèi)青方才撞陳嬌時自己也因為要避開劍氣而凌空躍起，為了減小落地時身軀對陳嬌的傷害他憑直覺強行轉開身體，先撞在了樹木之上而后才落了地，他肩上只是擦傷并無大礙只是經(jīng)過一晚的奮力打斗衛(wèi)青終于脫力暈了過去。

    陳嬌見小寒方才為了救她手腕被暗衛(wèi)踢了一腳有些受傷，于是也不讓小寒獨自扶著衛(wèi)青，她挽上衛(wèi)青的臂膀承受了他高大身體的大部分重量。

    因為晨鳴殿施工的原因，回車殿作為重要材料的堆放地點自施工開始便不在宵禁之前閉戶，這里本就偏僻，最近施工又因天氣停止，所以晚間只有三五個值夜宦官在廂房居住。

    回車殿多得是無人居住的空房，陳嬌和小寒扶著衛(wèi)青進去側院就近找了一間沒有亮燈的廂房，三人才剛走到門口身后就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

    “誰？誰在那里！”

    小寒的黑斗篷早就披在了衛(wèi)青的身上，她里面倒是穿著一件上等宮裝，聽到聲音轉過身一看，遠處站著一個打燈籠的宦官。

    小寒見只是宦官一人便松了口氣，向陳嬌小心的眨眨眼睛小聲道：“主上先進去，這里奴婢來解決。”

    “你們什么人，站住，怎敢亂入廂房！再不站住我，我命人叫羽林軍過來了！”黑燈瞎火三更半夜，那宦官膽子不大也害怕，見陳嬌他們?nèi)瞬焕碜约盒睦镉行┌l(fā)慌，尖聲細氣的喊著給自己壯膽。

    小寒不理那宦官，推開了房門搭手把批著她那件黑色斗篷的衛(wèi)青扶了進去，從外面關上房門才從容的轉身朝宦官走過去。

    “這才幾日不見就不認得我了么?！毙『砹艘幌陆活I宮裝面帶微笑道，“是我，椒房殿的小寒?！?/br>
    小寒之前受陳嬌之命曾帶人點查未央宮各處的宮人和財務，來過回車殿，點查之時各宮的宮人沒有誰不想巴結皇后面身邊的后人，就連回車殿的宦官們也不例外，這一位肖榮就是其中之一。

    “你，你真是那個……”宦官肖榮提著燈籠近前仔細照了又照，好像真的認出了小寒。

    “今晚我本奉皇后的之命出來查夜，聽到這邊有動靜下車過來看看，誰知沒見到出什么事卻因為天黑把我?guī)淼膶m女摔著了扭了腳，眼看宮中要宵禁了，我恐怕回不去椒房殿，所以就想到你們這里來借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