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劉徹放開陳嬌,雖然充滿了悔恨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嬌,他的神色復(fù)雜而矛盾,看向陳嬌的深邃瞳仁充滿了說不清的內(nèi)疚和歉意,回避和張惶。 “陛下,陛下?”因為尚菊親自前來蘇一生怕天子在太皇太后大怒的情況下再惹怒太皇太后,小聲的提醒道,“陛下快請,太皇太后年歲大了請陛下務(wù)必順意?!?/br> 劉徹回神,站起身猶豫的看著陳嬌,最后終于轉(zhuǎn)身奪門而出。 太皇太后果然大罵了劉徹,不但因為他縱容韓嫣,更因為他私自將陳嬌禁于宣室燕寢。太皇太后派人去椒房殿探望陳嬌卻并未見陳嬌,審問之下才知道劉徹竟然做出兩周兩夜不離燕寢的荒唐事。 劉徹被太皇太后罰跪在長樂宮敬法殿反省一夜,特意派人送陳嬌回椒房殿并賞賜靈藥補(bǔ)品和百金珠寶兩匣。 劉徹在敬法殿跪了一夜,這一次他真的沒有一點(diǎn)怨氣和委屈,反倒是這一夜讓他徹底想明白了自己過分而荒謬的所作所為。 ☆、第214章 韓嫣之死 作者有話要說: 韓嫣也是個悲劇,真是有點(diǎn)同情,一代玉容消盡于此,換來的不過是他一世執(zhí)著之人的一聲輕“恩”,一個字,一輩子,真為他不值得。 廷尉府詔獄的大牢里,面容冷厲刻薄的年輕廷尉張湯坐在長案之后,陰冷的目光注視著用刑之后傷痕累累的韓嫣。 這個長安城人盡皆知的絕美男子,這個未央宮中青云直上的天恩寵臣,一朝落在這骯臟又罪惡的詔獄中,也無法幸免于殘酷的折磨。此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布滿了猙獰的傷口,曾經(jīng)飄逸的白衣沾染盡了鮮血,卻仍舊用倔強(qiáng)而清高的眼神蔑視的看著張湯。 張湯雖然年輕卻已是長安有名的冷心廷尉,他面色如霜語氣涼薄而威嚴(yán),對韓嫣挑釁的目光視若無睹,仍舊嚴(yán)肅的平聲問:“韓嫣,本官再問你一遍,你僭越私用天子儀仗不敬江都王,藐視宗親擅寵弄權(quán)污蔑隆慮侯,目無臣綱染指清涼殿宮女?dāng)?shù)人,這罪名你認(rèn)還是不認(rèn)?” “你再問多少遍,韓嫣的回答也是不認(rèn)!”韓嫣身受重刑卻依舊不輸氣勢,用盡全力冷聲道,“天子儀仗是陛下所賜,江都王見儀仗如見天子理當(dāng)行跪拜大禮,韓嫣無罪;隆慮侯目無法紀(jì)尋釁滋事致人受傷已有天子明裁,韓嫣無罪;至于不守臣綱yin亂宮廷染指清涼殿宮人更是無從談起的欲加之罪!韓嫣從未做過!” 張湯聽罷慢慢離開主位踱步到韓嫣面前深吸一口氣道:“韓嫣,我勸你早日招供,如若不然你生,不若死;死,亦無全尸?!?/br> 即使痛楚徹心韓嫣依舊揚(yáng)高了下頜堅定道:“韓嫣無罪?!?/br> 張湯微微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身甩袖對獄卒厲聲說:“行立測之刑?!?/br> 聽著韓嫣隱忍不能的喊聲張湯目若寒冰,鎮(zhèn)定的站在一旁觀刑,直到書吏在他耳畔小聲回稟說:“天子身邊的東方朔來了,請大人過去一下。” 張湯走出刑訊室,看到東方朔負(fù)手站在木欄隱蔽的拐角,直接上前問道:“東方常侍,陛下有何旨意?” 東方朔聽著柵欄后的刑訊室傳來一聲聲的慘呼,扁著嘴似乎有些不忍猝聽??攘艘宦暡艑垳Z道,“張大人,對于里面那位,上頭的意思是,他若不招,張大人想辦法幫他招了便是,斬刑已定不必太費(fèi)周章?!?/br> 張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依舊沒有變化,很輕的頷首示意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東方朔說完又好奇的向柵欄里面張望了兩眼,看著韓嫣手腳皆帶枷鎖在只容雙腳站立的一尺木墩上接受鞭笞打板不由挑著眉頭感嘆道:“如此姿容天成之人受這等刑訊,真是令人惋惜無奈。 張湯眼底波瀾不興,淡淡道:“咎由自取,何足言惜?!?/br> 半個時辰后遍體鱗傷的韓嫣倒在刑架下,他已無力抵抗拿起他右手強(qiáng)迫他畫押的獄卒,只能用充滿恨意的桃花眼怒視張湯,斷斷續(xù)續(xù)的咬牙道:“張湯,你受何人指使,敢迫我畫押。” 張湯接過獄卒呈上的畫押白絹再次瀏覽一遍放在了一旁,語氣仍舊平靜的像一潭死水,他說:“天子諭,韓嫣目無宗室,yin亂宮禁,按大漢律法判五日后腰斬于市?!?/br> 韓嫣聽到“天子圣諭”后明顯激動起來,在兩名獄卒的強(qiáng)行按壓下用盡全力咆哮道:“張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竟敢假傳天子圣諭!韓嫣固有一死,,他日陛下知道也不會放過你們!我要見陛下!” 張湯起身走到蓬頭垢面的韓嫣面前長出一口氣道:“你既已在詔獄便該知自己身負(fù)何罪,當(dāng)日天子不肯見你,你還不明白嗎?” 韓嫣先是一怔,進(jìn)而瞇起眼睛道:“我懂了,太皇太后要?dú)⑽?,呵,她終于還是按耐不住要減除陛下的羽翼了。韓嫣死又何妨,卻愧對陛下!張湯你既自詡為天子之臣卻甘做后宮婦人爪牙,你有何顏面面對天子!你若尚存一絲忠義,便了我最后一樁心愿,讓韓嫣面見陛下死而無憾?!?/br> 張湯對于韓嫣的指責(zé)毫無反應(yīng),只道:“將韓嫣關(guān)入死牢,五日之后實施斬刑!” 韓嫣被拉下去后張湯終于回頭,看向不起眼角落里的東方朔半晌開口道:“煩請東方常侍回去向陛下稟報韓嫣最后之言。” 東方朔有些好奇的抱膀走了過來,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著張湯,好像在研究這塊食古不化的石雕,最后他終于用疑惑的口吻問道:“張湯大人,你真的讓我捉摸不透,我以為你真的做到了冷面冷心,沒想到你竟然會為韓嫣求恩典?!?/br> 張湯表情如故,聲無起伏,只是那雙隱瞞了一切情緒的雙眼在那一瞬間仿佛閃過了一絲難以捕捉的悲哀,他說:“哀莫大于心死,我只是想讓每一個手下的犯人都在漢律之前死得明明白白?!?/br> 東方朔“哦”了一聲,點(diǎn)頭道:“好,我會把張湯大人的這番話如數(shù)傳達(dá)天子,至于陛下是否愿意在他身上浪費(fèi)時間,東方朔可就不敢保證了?!?/br> 椒房殿階下外越來越大的日頭曬在陳艷絕望而悲傷的美麗面孔上,她已經(jīng)跪了兩個時辰,從晨光熹微到日過正午,透著絲絲寒意的青石御階沒有讓她退縮,晃著萬丈白光的白日強(qiáng)光也沒有讓她退縮,她就那樣直挺挺的跪著,因為她的心早已冰涼,如果抓不住最后的一線生機(jī),韓嫣死她也生無可戀。 “夫人,皇后娘娘讓您回去?!苯贩康罾锎蠛畮е鴰酌麑m人走出來,在陳艷身旁委婉勸道:“夫人,何必徒勞呢,娘娘已經(jīng)把話說的很清楚了,韓大夫的事她幫不了您也不會幫您?!?/br> “不幫,呵,為什么不幫?”陳艷抬起頭,濃厚的眼妝蓋不住她紅腫的眼眶,她凄聲道,“當(dāng)初他們覺得韓嫣有用時將我嫁給他,如今韓嫣獲罪他們卻一并將我拋棄再也不管了嗎?娘娘啊,我求求您,同為陳家姐妹求皇后娘娘賜給陳艷一個向陛下進(jìn)言的機(jī)會吧?!?/br> 陳艷高聲的懇求聲中帶著低低的嗚咽,絕望而痛苦。 不多時臉色倨傲的小寒走了出來,她不像大寒對陳艷那樣溫和有禮,低頭看著哭泣的陳艷直接道:“陳夫人,皇后娘娘說了,你是怎么嫁到韓家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當(dāng)初瓊小姐無端在府中染上紅疹致使她暈倒劃破面頰的事,其中緣由,你應(yīng)該心里明白。府里的時娘娘無心跟你計較,至于陳家是不是對不起你,陳夫人你可要摸著良心說話,娘娘當(dāng)初勸你不要嫁給韓嫣的時候是誰一意孤行,如今說出那種為陳家犧牲的話,你難道不覺害臊嗎?!” 小寒把話直接說到陳燕臉上,陳艷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赧然又不知所措,但她想救韓嫣的心情已經(jīng)超出了一切,遠(yuǎn)遠(yuǎn)凌駕在她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自尊之上,她跪地向大寒和小寒磕頭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從前的一切都是我錯,娘娘要怎么罰我都可以,但是韓嫣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不敢勞煩娘娘為韓嫣求情,我只求二位姑娘,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給娘娘行行好,讓娘娘給我一個面見陛下的機(jī)會,韓嫣兢兢業(yè)業(yè)他的腦袋里只有為陛下盡忠一件事,他是被冤枉!娘娘,求求您,求求您了!” 小寒眼皮一翻對陳艷的求情完全不為所動,大寒卻有些不忍,還要好言相勸:“夫人,你這又是何苦?!?/br> 韓嫣推開想要扶她起身的大寒,揚(yáng)高聲音大聲喊道:“娘娘,我知道陛下一定會救韓嫣的,您為什么不讓我見陛下!還是您希望陛下的忠臣冤死獄中!” “誰都救不了韓嫣,陳夫人,你不用在這里求皇后?!?/br> 在陳艷高聲呼喊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后傳來威嚴(yán)的男聲,她回頭正看到身著冕服被一種宮人簇?fù)淼牡弁鮿叵蚪贩康钭邅怼?/br> “陛下,陛下!”陳艷像看到了救星不顧麻木生疼的膝蓋,膝行上前道,“陛下,請陛下救救韓嫣,韓嫣在詔獄被人嚴(yán)刑逼供,您當(dāng)知道,那些罪狀都是廷尉府捏造,韓嫣是無罪的陛下!” 韓嫣的罪狀當(dāng)然是捏造的,因為他本身之罪原比那些更令劉徹忍無可忍痛恨惡心。 玉冕之下劉徹面容冷峻,他涼聲道:“韓嫣罪無可赦你回去吧,看在堂邑侯府的顏面上,朕不會誅連他的家人?!?/br> 陳艷畢竟是個遠(yuǎn)離政治的后宅女人,她只知道她的夫君韓嫣天恩加身恩寵無貳,卻不了解帝王的狠辣絕情,不可置信的辯解道:“陛下一定是受人蒙蔽,韓嫣不會背叛您,我去詔獄看過他,他,他說他死都不怕,只怕不能再見您不能再為您盡忠分憂啊陛下。” 劉徹聽到這里,英眉一蹙心中莫名火起,好一個韓嫣,到了這一步還不知罪!還想用忠君之說自欺欺人,他難道還想顛倒黑白將他劉徹這個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嗎?! 劉徹甩袖冷哼一聲跨過伏地的陳艷道:“韓嫣之罪罪有應(yīng)得,你若再在此處胡言亂語混淆視聽朕治你與他同罪!念你是皇后的族妹,來人將她拖下去趕出宮禁。” 陳艷的請求沒有觸到劉徹的惻隱之心,卻讓他深切的明白,就這樣放韓嫣去死對他來說還是太仁慈。 韓嫣趴在詔獄潮濕的腐草中迷蒙醒來,朦朧中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高俊威嚴(yán)的身影,與他連日來夢中日思夜想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陛下……”韓嫣用虛弱的聲音輕喚,似夢中囈語。 “韓嫣。”劉徹的聲音在韓嫣頭頂響起,波瀾不興,喜怒難測。 劉徹的回應(yīng)讓韓嫣迅速的清醒過來,他猛然睜開眼睛,騙了的震驚過后是滿腔的驚喜:“陛下,陛下……韓嫣拜見陛下?!?/br> “免禮?!眲氐幕卮?,“朕來給你送行?!?/br> 送行……呵呵,早已料到。 雖然劉徹的話讓韓嫣知道他已無一線生機(jī)此次必死無疑,可韓嫣卻并不失望,太皇太后的yin威重壓之下天子救他不得他能理解,他愿意為劉徹的山河理想和大漢藍(lán)圖而死,他的陛下已經(jīng)帶著不舍和愧疚來到了這骯臟的詔獄,他已經(jīng)心滿意足,他已經(jīng)死而無憾了。 “多謝陛下,韓嫣,感激不盡?!表n嫣微微一笑,靠著柵欄艱難起身,“陛下,含煙知道太皇太后的旨意您無法辯駁,其實只要為了您,為了大漢韓嫣雖死猶榮,絕無半句怨言?!?/br> 劉徹眸光中閃出一絲不屑,他沒有點(diǎn)穿韓嫣,只是偏過頭問:“韓嫣,你受朕的旨意,為朕處理過多少人?” “數(shù)十之多?!表n嫣目光不錯的看著劉徹回答,好像只要他一錯眼就會與他跟隨一生的主上陰陽永隔。 劉徹冷冷的笑了一聲對韓嫣道:“為朕殺了那么多人,你還不明白朕是什么樣的人嗎?” 韓嫣愣住不明所以的看著劉徹道:“陛下是什么意思,韓嫣不明?!?/br> 劉徹伸出手將寬袖下的紅玉發(fā)簪微一用力丟在了韓嫣面前。 對韓嫣而言,詔獄里枯黃的腐草上,那枚玉質(zhì)晶瑩通透的發(fā)簪顯得各位刺眼。 “還用朕多說嗎?”劉徹平靜的聲音里微微帶上一點(diǎn)感慨,“你就是用這種辦法向朕效忠的嗎?” “陛下……”韓嫣怔怔的看著那枚紅玉簪,忽然拼命的急于解釋,“下臣這枚玉簪遺失多時了……” “韓嫣?!眲氐穆曇繇懫?,韓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看到他暗下的眸子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你在這里,不是因為朕在太皇太后那里救不了你,而是,朕比太皇太后更想你,死?!?/br> 韓嫣難以置信的靠在柵欄上,看著劉徹滿眼都是陌生和不解,“陛下,為什么,就為了這韓嫣不明不白遺失的玉簪嗎? “因為你不再好用了?!眲卣f,“朕已經(jīng)有一把叫做衛(wèi)青的好刀了,再留著一把沒有刀柄隨時會傷及自身的鈍刀豈不是有百害而鮮微利嗎,所以這樣的刀,朕會毫無猶豫的處理掉?!?/br> “不,陛下!我為你做的事衛(wèi)青做不到!”韓嫣膝行跪在劉徹面前,他猶豫著終于開口道,“這些年來,陛下難道不明白韓嫣的心?” 劉徹冷笑,而后踢開韓嫣道:“但朕并不需要你的心,朕不需要對朕有感情的刀?!?/br> 劉徹數(shù)萬轉(zhuǎn)身欲走,最后對韓嫣道:“韓嫣,你當(dāng)明白,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好自為之?!?/br> “不”韓嫣忽然奮力爬到劉徹腳下,他眼中含淚帶著否認(rèn)和刺痛的光,攥著劉徹的衣擺他句句錐心泣血道,“不,陛下,韓嫣,韓嫣,不信?!?/br> 劉徹回身,昂然的俯視著韓嫣微出一口氣,金絲龍紋翹頭履的鞋尖一抬,勾起韓嫣的下巴迫使無力的韓嫣抬起頭,看著他那雙美麗的含淚桃花眼熱切又悲傷的望著自己,像是要望穿他此生的執(zhí)念。 “你這張臉,讓朕覺得惡心。” 韓嫣死了,在劉徹離開詔獄的當(dāng)天晚上,他沒有等到腰斬于世的那一日,他用劉徹曾經(jīng)賜給他以示恩寵的紅玉簪刺喉自盡,死狀異常慘烈而絕望。 而坐在宣室殿與眾位內(nèi)臣議政的劉徹在聽到韓嫣的死訊也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而后繼續(xù)著他與大臣的政論和議題,從始至終都沒有再提起過韓嫣的名字。 韓嫣死后不久,漸臺就傳出另一件大事,上夫人王娡病危了。 ☆、第215章 拉攏田蚡 長壽殿里陳嬌默然不語的坐在太皇太后身邊,太皇太后靠在軟枕上正在閉目養(yǎng)神。 “還沒想明白呢?”太皇太后慢悠悠的開口說。 陳嬌低頭沉默,不知道該說什么,半晌才道:“我并不相信太后所說的話。” 昨日薄太后來長壽殿給太皇太后請安,當(dāng)著陳嬌的面竟然摸著眼淚跟太皇太后說她治下不嚴(yán)讓陳嬌受了委屈,一句當(dāng)日衛(wèi)女之事不得知就把責(zé)任推在了少府掌事的身上,說少府辦事不利不曾得知天子的口諭,現(xiàn)今已經(jīng)將少府掌事革職下獄,經(jīng)辦宮人出宮一事的少府官吏悉數(shù)問罪。 薄太后的托詞陳嬌真是理都不想理,天子讓人傳下去的話哪怕是口諭也不敢有人以不知為理由違抗,薄太后這話明顯就是為自己開脫,在少府找?guī)字惶孀镅蛄T了。 太皇太后依舊閉著眼睛語氣緩慢而悠閑,像是在說家常閑話一般:“薄姬既然說她治下不嚴(yán)那以后你就代她好好治,她是太后,你是皇后,先前因為這個衛(wèi)女,你跟徹兒鬧得不成樣子,現(xiàn)在還要再為了她一個小小的歌女鬧到天家不和嗎,那也未免太小家子氣?!?/br> 陳嬌輕出一口氣道:“外祖太皇太后,不瞞您說我現(xiàn)在都懷疑當(dāng)年椒房殿rou太歲的事是太后……” “阿嬌,這話可就不能亂說了?!碧侍笳f完慢慢起身,在尚菊的攙扶下做起來對陳嬌道:“宮里的女人多少都是有直覺的,哀家在宮里待了一輩子也知道,這種感覺多數(shù)時候準(zhǔn),但是宮里多的是捕風(fēng)捉影的事,你是皇后本就要讓后宮安寧,更不能帶這個頭?!?/br> “可是外祖太皇太后,我也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任由她在背后機(jī)關(guān)算盡?!标悑傻拿夹孽酒饋砗懿桓吲d。太皇太后不比旁人,她在宮中穩(wěn)居后位四十余年,什么樣的陰謀詭計沒見過,既然今日把話說開陳嬌索性將心中的疑慮全部倒出。 “那是自然不行的,哀家不是跟你說了嗎,她是太后治下不嚴(yán)那你就幫她治,小阿嬌,你還不明白哀家的意思嗎?有些事不能拿到明面上來你就得換個說法辦,你瞧瞧徹兒待那個韓嫣的法子?!碧侍笈闹悑傻氖直痴Z重心長道,“你還年輕,不知道這宮里胡亂猜忌的風(fēng)氣一開有多難收住,往后只能愈演愈烈,讓那些小人鉆空子。” 太皇太后話中寓意深刻,陳嬌聽后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阿嬌,哀家十幾歲的時候還是普通的家人子,卻有幸伺候在高后的身邊,高后是何等樣心思和鐵腕的女人,可她卻說過,這長安城內(nèi)的大漢皇家是天下的表率,不管外面如何大變大動,在萬民眼中皇家必須□□,這是帝國穩(wěn)定的基礎(chǔ)。哀家后來也做了皇后和太后,經(jīng)過吳楚叛亂更明白其中含義。所以昨日薄姬向哀家請罪的時候哀家就讓事情過去了,以后這少府就是你一個人的少府,少府在你手里,你哥哥又是未央宮詹事,往后你在宮里辦事還會有掣肘之處嗎?那薄姬手里還有什么跟你一較高下的資本?哀家今年這身子骨越來越不好了,護(hù)得了你一時卻護(hù)不了你一世,這深宮之中要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龊没屎缶烤惯€要靠你自己長進(jìn)。” “阿嬌明白了?!标悑身槒牡牡皖^,但她心里卻并不放心,畢竟薄玉肚子里還有一個屬于薄家的子嗣。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竇太后繼續(xù)道,“阿嬌,只要徹兒的心在你這里,別的事都不重要,你才是皇后,后宮的孩子對你越多越有利?!?/br> 說到劉徹陳嬌才真是沉默了。收了薄太后的宮權(quán)跟她做一對表面和氣的天家婆媳并不難,反正也不會經(jīng)常見面,陳嬌作為實際上的勝利者賞她一份臉面又如何??墒歉鷦亍f實話自從宣室燕寢事發(fā)后她很劉徹還沒好好說過一句話。 “他知錯了,哀家已經(jīng)罰他在敬法殿跪了一整夜,你呀,生氣歸生氣,不要把他推得太遠(yuǎn),他再去椒房殿你就讓他進(jìn)去坐坐,總是將天子拒之門外看著像什么話,早早給你母親生個外孫才是,咳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