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龔龍遺憾的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但只是是時間問題而已?!?/br> “你……一定要著重查他幼年的生活經(jīng)歷。如果沒有這筆,我、我覺得……他實在像是古人穿越過來的!” 柳文澤的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石破天驚。 十七局的人成天跟各種靈異古怪事打交道,能有此猜測并不奇怪。但是龔龍聽了這話卻露出了一個奇異到牙疼的表情。 “你猜的很好,行,老柳,我肯定照你說的好好查?!?/br> “……龔組,你想說什么?” 龔龍嘆了口氣“我還是調(diào)出來楚子沉的畫像給你看一眼,電腦借我用一下啊?!?/br> 他開機登陸了自己的賬號,從數(shù)量龐大的資料組里調(diào)出了一張圖片“這是楚子沉相貌最原始的記錄,是當初那個時代畫工所做,而非后來后人想象而成。由于楚子沉曾被刺面發(fā)配的緣故,這張圖片也成了唯一一張畫出毀容后的楚子沉正臉的圖像?!?/br> 他把圖片雙擊放大“老柳……你看吧。” 柳文澤“……!?。 ?/br> 這個、這個…… 這個眉毛彎曲的像蚯蚓,雙眼下有著臥蠶一樣的眼袋,半張臉上橫著彎曲字跡的人,未免跟那個淡漠的白衣少年天壤之別吧! 他絕望的看向龔組長“龔組,古代人的簡筆畫技能可以信任嗎?” 龔龍淡定的點開另一幅圖片“后來的人繪畫技術(shù)倒是可以信任了,不過意.yin的比較具有時代特色,更不可靠。” 那是一幅很出名的楚相圖,它的作者來自……唐代。 于是面容豐潤、貌若好女、神情慈祥什么的,都不算事對吧? 對什么對啊,摔!就算史書里記載楚相貌若好女,但你也不能真的按照你們畫女人的方式畫他啊!什么,龔組你說皇帝對此像贊不絕口?簡直不能再好了!??! —————— 與此同時…… 傅瑾瑜看著楚子沉畫在紙上的精致的陣法圖像贊不絕口“九哥,你給我畫幅畫像唄?” 楚子沉一愣“meimei,我畫技不佳,還是不要了吧?!?/br> “誰說你畫技不佳!你看,你的這個圖案多精密多精致!” “meimei,陣法、星象圖跟畫像完全不同啊……” “九哥~~” 楚子沉嘆了口氣“好,我給你畫。只是糟糕之處,只有望meimei包涵了?!?/br> “好的!”傅瑾瑜笑著坐在楚子沉面前的椅子上,看他無奈的持起了白紙鉛筆——真是好期待啊! 第二十九章 足球 傅致遠的書房被叩開,傅瑾瑜嚶嚶嚶的跑進來。 “……怎么了瑾瑜?” 傅瑾瑜悲憤的咬著牙,把手上的素描紙塞到親哥的手里,一時間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 傅致遠瞇著眼睛仔細看了好幾眼,實在被那粗獷抽象的筆觸深深征服“這位夫人長得很有威嚴啊——給我看這個干什么,你們新?lián)Q了教導(dǎo)主任?” 傅瑾瑜差點沒被自己親哥氣死。 “這是……我?!彼е蟛垩烂銖娡鲁鲞@三個字“九哥給我畫的像,二哥,我活十七年,頭一次知道自己真正的模樣。” 傅致遠“……” 他看看自己亭亭玉立的小妹,再看看畫中人那風塵滿面的滄桑,覺得自己哪怕戳瞎了一雙招子,也實在是沒法昧著良心說一句這畫真不錯。 傅瑾瑜重新展開畫紙,無語凝噎的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找個借口,大度的原諒楚子沉“哥哥,你還說我審美觀不好,其實我覺得九哥問題更大?!?/br> “你九哥審美不錯?!备抵逻h這話說得倒非常自然“別那么看我,我沒說笑,你九哥的審美頗具風骨,自成一體,相當不錯。” 頂著自己meimei控訴的眼神,傅致遠猶疑道:“當然,他只是美術(shù)細胞……還在緩沖中吧?!?/br> …… 能在美術(shù)細胞上藐視愚蠢的公子的總裁,推開了楚子沉的房門。楚子沉一身純白長款睡袍倚在床頭,手里還翻著一本書,姿態(tài)自由寫意。 他抬頭看向傅致遠,未語先笑“今晚是怎么了,都來找我聊天?謹之快坐?!?/br> 傅致遠不跟他客氣,拉開一張椅子落座,目光從楚子沉手邊倒扣的書脊上一掃而過“也沒什么大事,剛才瑾瑜拿著你那張畫過去找我了?!?/br> 楚子沉自謙的笑笑“也沒什么。我手藝粗陋,不足為奇。畫技還是幼年學著玩的,瑾瑜當時如此激動的四方奔走,倒讓我意料不到了。” 傅致遠“……” 他仔仔細細的觀察著楚子沉的每一分表情,凝視著楚公子面容上每一寸紋理,然后不得不心肌梗塞的發(fā)現(xiàn),楚子沉是認真的! 他是認真的! 他是認真的覺得,自己的畫作算不上太好,但也沒到見不得人的程度! ——傅致遠覺得,那句“你九哥審美不錯”還是揉吧揉吧吞回去吧。 說起來楚相的這個念頭絕對不能讓瑾瑜知道,不然她真的會氣死的。 面對這種時代的鴻溝,傅致遠實在不好意思扯著臉皮對那張“風霜刀劍嚴相逼”的畫作大加贊賞,他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了話題“璋華在看書?我進來的冒昧,也不知道打擾了你沒有?!?/br> 楚子沉朗笑了一聲,大大方方的拿起書本把封皮亮給傅致遠看“不務(wù)正業(yè),看點雜書罷了?!?/br> 那赫然是一本《唐詩三百首》。 這個晚上楚子沉顯然格外放松。他睡袍的帶子略有松垮,足夠衣冠不整的標準,不過他看上去卻不太介意。睡衣的領(lǐng)口寬松舒適,就著斜倚的姿勢,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結(jié)實的胸膛,薄薄的肌rou附在上面,形狀漂亮而富有力量。 他不像初識時那樣克制戒備,禁欲受禮。此時跟傅致遠已經(jīng)熟到一定境界,也能在晚上放松而親近的交談。墨一樣烏黑的頭發(fā)垂在耳畔,透過發(fā)絲還能看到他似笑非笑向上挑起的眼角。 無意之間流露一點本真,最是誘人。 傅致遠一下子被那渾身流瀉出的寫意氣質(zhì)震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調(diào)開視線,還是覺得思緒有點不聽使喚,理性的閘門被感性撬開一條縫,于是一句話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論起詩來,我倒很喜歡阮籍的作品?!?/br> 楚子沉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唔了一聲“是三國時期的竹林七賢吧。” 傅致遠點頭,視線正碰上那含著半抹清淡笑意的眼眸,鬼使神差一般,生怕自己還不夠亂的填了一句“璋華若有空,找來看看倒是很不錯的?!?/br> ——當晚回來傅致遠就恨不得直接抽死自己:真是嘴欠到一定程度了! 阮籍詩風悲憤哀怨,隱晦曲折,細細品讀還帶著半分狂態(tài),拿來推薦是沒有錯的。 但阮籍流傳最廣的一首詩,乃是—— 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 悅澤若九春,磐折似秋霜。 留眄發(fā)媚姿,言笑吐芬芳。 攜手等歡愛,宿昔同衾裳。 愿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 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這是一首情深幾許的……龍陽詩??! 幸好楚相對唐詩三百首的興趣還沒有消退,并沒著急查找什么阮籍。 …… 本周還有一堂體育課,不過這次的活動不是打籃球,而是足球。 足球就是蹴鞠,這個楚子沉倒很熟??! 體育課上的足球活動一向是班主任帶領(lǐng)的,一來是足球的沖撞力不小,有班任鎮(zhèn)著能保證安全,二來是,班任是個酷愛足球的男人。 ——以上知識全由楚子沉的前桌葉梓科普。楚子沉以前無意聽過葉梓是班級內(nèi)唯二的“女漢子”,一時還不以為意。沒把那個白凈文雅的女孩兒跟這個詞聯(lián)系在一起,然而這堂體育課踢球時,他就清楚了。 這是全班唯一一個跟著男生們踢足球的女孩兒。 班任要求每人至少五分鐘熱身,葉梓趁著這時間給楚子沉普及了一下班級足球史。 “初中的時候一般都打籃球,踢足球場地也不夠。咱們班踢球還是班主任一手帶出來的,他從高一開始,體育課有空就跟咱們踢球——當然,第一次踢球的時候,場面簡直是創(chuàng)造性的?!?/br> 全班一共三十一個男生,加上一個班主任,刨除兩個守門員,三十個爺們圍著一個足球踢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 ——太熱鬧了!沒有后衛(wèi),沒有中鋒,所有人都是前鋒!想想吧,一場三十個前鋒的比賽! 創(chuàng)造性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那是一場毀滅性的災(zāi)難。亂七八糟的風格延續(xù)了全場,成功奠定了全校的最低水準,特別是剛剛分了球隊,大家根本沒記全自己的隊友。自己人跟自己碰撞也發(fā)生了幾次。 葉梓在明智的沒有參加那次比賽。她坐在看臺上從頭到尾看遍了全場。親眼看著一個足球究竟是如何在賽場中心來回移動,直到半個小時后比賽結(jié)束,硬是沒有接近任意一方球門十米! 班任帶著第一次踢球的時間正值寒冬,三十個前鋒倒沒什么事情,不過兩個倒霉的守門員已經(jīng)凍僵了。 “男生幾乎沒有沒看過世界杯的,但紙上談兵也就是個花架子。那天踢球回來,班主任給我們總結(jié)的時候差點要笑死了?!?/br> 對于紙上談兵不可取這點,看過nba,但還是把籃球鐵餅一樣投出去的楚子沉表示,實在不能再贊同。 由于之前那場秀逗的籃球賽,男生對楚子沉還是略有輕視,覺得此人就是體育界的一朵奇葩,課外活動上的一根廢柴。但開場不久,楚子沉那不符合他文弱外表的凜冽球風就不得不讓人改觀。 蹴鞠是起源于戰(zhàn)國的一項娛樂運動。當時的人到底還是好戰(zhàn)的,骨子里流淌著沸騰的血液,球風粗暴兇猛乃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楚子沉看上去再瘦弱,身體素質(zhì)還是千年前的強壯體魄,這些常年亞健康的學子根本無法和他比擬。 更何況楚相還有著那個時代特有的一點兇性。 盡管楚子沉腳下已經(jīng)足夠克制,盡量避免了讓人受傷的身體碰撞,這只業(yè)余又雜牌的球隊還是被楚子沉踢蒙。一年前剛剛?cè)腴T的男生只是脫離了菜鳥的級別,讓老虎上來橫掃一圈,就輕松地打亂了計劃內(nèi)的節(jié)奏。 開場不足三分鐘,楚子沉單槍匹馬的送進去一球。 有隊友過來拍他的后背,爽快淋漓的叫好。楚子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腳感不錯。皮球踢起來的確比其他材質(zhì)好很多。 在無聲的默契下,第二輪進攻以楚子沉為核心展開。這次他的隊友也沒有閑著,顯然沒打算讓他形影單只的深入敵人腹地,做孤膽英雄。 對方球隊的攔截圍堵以楚子沉為中心,形成了一個不規(guī)則的漩渦。而楚子沉則是漩渦中鋒銳的箭頭,神情淡然就輕松沖破了束縛。 ——意外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