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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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宗月把頭偏向窗外,發(fā)白的光線讓他壓低了眉骨,“最好小心點,外頭這圈草皮都很貴?!?/br> 黃鸚咽下一口茶水,睜圓了眼睛,“真的?” 陳宗月笑著搖頭,“開玩笑。” 這一句玩笑之外的意思是他答應(yīng)了。李佳莞有點詫異,懷疑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打轉(zhuǎn)。 “為什么把這瓶葡萄酒放在書房?”黃鸚想起就問,順便俯身向桌上撿草莓,而他擋著桌子,手臂勢必要從他身側(cè)伸過。 她半個身子往前探,白皙到可見靜脈的臉,幾乎要碰到他褲腰上的皮帶時,又縮了回去,成功塞進嘴里一顆草莓,薄薄的腮邊鼓起兩下,再塌陷。 陳宗月身形未動,沉吟一番,煞有其事的說,“因為它……立志做一瓶有學(xué)問的酒?!?/br> 黃鸚笑了起來。 然而,李佳莞聽著他們有來有往的對話,仿佛刻意在塑造正常的交流方式,掩飾著不正常的肢體動作,其中吊詭的味道,使她焦慮地咬住墨綠色的指甲蓋。 晚餐即將在一張狹長的、中間鋪著桌旗的餐桌上進行,每個座位前都放著盛冰水的刻花玻璃杯、一套中式餐具。 在他們落座前桌上的花瓶已被撤走,換上一盤新鮮水果。 陳宗月十分自然地為她拉出椅子,黃鸚順勢坐下,長桌最靠頭的位置,邊上就是主位。 她對李佳莞此刻的表情不感興趣,選擇環(huán)視在座的陌生面孔,甚至還有一位外國男士。 很快,桌上的食物開始豐盛起來。整只油雞rou而不脆,干炒牛河和海參冬菇之間是一盤蒜蓉清蒸魚,排列整齊的耗油菜心,冒著熱氣的生滾煲仔粥。 一人一例湯,所有人都是杏仁白肺湯,只有黃鸚面前是川貝燉鷓鴣,止咳化痰。 陳宗月開了從書房帶出來的葡萄酒,與旁人相談甚歡,一時間桌上的聲音豐富。 李佳莞打了個響指,對來人說,“我要一杯杜松子泡幾片酸橙。” 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孩,十三四歲的模樣,粗辮子掛在肩上,穿著湖藍色斜門襟的上衣。她迷茫的問著,“酸橙……是青檸檬嗎?” 李佳莞很難以置信且嘲諷的反問,“你連酸橙和青檸都分不清?” 她一下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廚房好像沒有酸橙?!?/br> “芒果汁總有吧?”李佳莞沒好氣的說,“加點威士忌,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威士忌是什么?!?/br> 只見她趕忙一陣點頭,匆匆跑走。 黃鸚全程聽著,沒作聲,但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陳宗月。李佳莞可以這么驕縱,也是倚仗他的放任不管。 如果能夠?qū)崿F(xiàn),她想和李佳莞交換人生。 當(dāng)晚餐進行到后半段,錢丞方才出現(xiàn),屁股挨上座椅前打了一圈招呼,然后就敬酒之路,滿室觥籌交錯。 李佳莞跟人談笑間,手里捏著長長的高腳杯,手肘墊在桌上。下一秒,黃鸚倒抽一口氣,混合威士忌的芒果汁澆了她一身,杯子也掉在了她大腿上。 “噢,對不起!” 隨著李佳莞的驚呼,周圍的聲音戛然而止。 黃鸚剛剛拿起毛巾就被她奪去,胡亂地擦了幾下,搶在陳宗月開口前,說著,“擦干也沒用,味道不好聞,去我房間換一件吧?!?/br> 李佳莞將她帶進三樓的房間,雖然漂亮整潔,但仿佛噴了整個浴缸的香水量。 “對了,黃鸚……”她打開柜門,不經(jīng)意的問著,“你什么時候過生日?” “七月二十?!?/br> 李佳莞倏地轉(zhuǎn)過身,一雙眼睛大得出奇,“七七年出生嗎?” 黃鸚微愣著點了點頭。 在讓人頭暈以至要犯惡心的香水氣味里,李佳莞臉上顯露出古怪的驚喜,“那我們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正當(dāng)黃鸚感到驚訝,李佳莞就變了臉,“不過……” “我從小在香港長大,在紐約念書,還是和你不一樣?!?/br> 李佳莞笑著遞給她一件黑色的紗裙,語氣輕快的說,“喏,這條裙子我不穿了,給你吧。”又補上一句,“巴寶莉的?!?/br> 黃鸚既不氣急怨恨也不悲傷,沒有接下裙子,異常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走出房間。 走廊掛著壁燈仍是昏暗,她貼著光源往前走,回頭確定李佳莞沒有追出來,她下樓的腳步很輕且慢,張望到疑似是他的身影,才跑下樓。 陳宗月撞見她的時候,淚水正掛在她蒼白的臉上,被她慌忙抹掉以后,竟然沒有留下痕跡,“我先回家了……” 說完就倉皇逃離,沒給他任何機會攔住自己。 夜已深了許久,躺在盒子似的蚊帳底下,黃鸚遲遲不能入眠,電扇一邊嗒嗒嗒的響,一邊轉(zhuǎn)出悶熱的風(fēng),換下的裙子浸泡在浴室的盆里,因為生氣不想清洗。 從弄堂間傳上來幾聲駭人的犬吠,接著是鐵門震顫的回音。 黃鸚翻下床開門,果然是錢丞。他雙眼有些朦朧,渾身上下酒氣熏天,進門先塞給她一只比肩寬的手提袋,倒向了自己窄小的折疊床,床板的彈簧發(fā)出咯吱聲。 黃鸚抱著這個印有名牌字樣的袋子,一無所知,就聽他說著,“食餐飯,賺件衫,你真有本事,不愧是我阿妹?!?/br> 錢丞癱在床上對她豎起大拇指。 翌日,潮濕的雨天就此無影無蹤,白晝強烈的光照下,滿耳蟬響,隨她邁進茶樓,變成古典樂器演奏聲,帶著茶香的清涼。 黃鸚要了兩張紙巾擦汗,上樓找到正坐著斂目休息的陳宗月,他提起精神,正要調(diào)整坐姿的時候,她將手提袋放在他眼前的矮幾上。 “我不能收,您退了吧。” 陳宗月微微偏頭,目光不在她身上,想著說,“佳莞性格直接,她沒有惡意……” 黃鸚打斷他,“你不要替她道歉!” “我可以原諒她,但你不要替她道歉。”她堅持這么說,擰著細細的眉毛,下面是波光粼粼般清澈的眼睛。 受不了陳宗月在她面前,袒護別人。 他著實有些意外,隨即低笑了聲,懊惱說,“可能我不應(yīng)該拿她當(dāng)借口……” 陳宗月看著她,聲音清晰且緩慢,“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單純想送你一件裙子?!?/br> 黃鸚眨了眨眼睛,慌張地別開視線,又說,“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這么說,只要我收下了,你也算替她傳達了歉意?!?/br> 他哭笑不得,“黃鸚你……” 陳宗月無奈的笑了,抬手捏住了她的耳朵,輕輕晃了晃,“腦袋就這么點大,想法還挺多?!?/br> 黃鸚懵著望他,下意識要擋開他的手臂,動作卻非常迂緩,手背滑到他掌心,她把手翻轉(zhuǎn)馬上要離開,突然被他抓住了一下! 那一刻她屏息,在他松開之后,攥緊手心,藏到身后。 在心率過快的緊張中,黃鸚鬼使神差的問出,“如果我討厭她,那么你會討厭我嗎?” 第8章 08 曲小樓在延安路路標(biāo)性的大世界商場上班,時間固定薪資不高。 從廁所回來的同事面如菜色,她關(guān)心了幾句,不提幫忙代班,將錢包帶上,踏著低跟黑皮鞋,走下扶手電梯,準(zhǔn)備出去解決午餐。 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大街上一片喧鬧之中,只一眼就瞧見那個臉龐已無從前白凈的男人,蹲在馬路對面的理發(fā)店綠玻璃門前,默默地抽著煙。烈日灼目下,他瞇起眼睛,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車流。 曲小樓完全可以躲開他,雙腿不由自主地穿過擁鬧的人群,走到他面前。 錢丞眼前出現(xiàn)一雙沒有污跡的黑色皮鞋,有透度的黑色絲襪,他順著抬頭,膝蓋上是包臀裙,棉質(zhì)白襯衫,頭發(fā)梳成個松散的圓髻,不像黃鸚垂柳一樣的四肢,她的體態(tài)很勻稱。 他仿佛回到以前每次見著曲小樓的時候,血熱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腦袋里就剩性。 曲小樓毫無溫度的說,“好久不見?!?/br> 錢丞扔了煙,矯健地跳起來,下巴一揚,“吃了嗎?” 她冷淡的回答,“吃了?!?/br> “我沒吃,推薦一個?”錢丞笑著說。這表情讓她記起曾經(jīng)沒事就愛趴窗口嗑瓜子,碎碎的瓜子皮從窗戶扔進她房間里,為她打架打得頭破血流,還嘲笑她膽小的少年。 大世界里簡餐廳最便宜一份也不下十五元,街道上的小飯館十元可以有rou有菜,礙于面子曲小樓帶他到樓上的美食城,找了間面館坐下。 她的沉默,絲毫不減錢丞的胃口。他吸溜著一碗豬肝面,配幾口燒鵝腿,短袖衫的袖口卷著,使筷子的手臂比以前粗韌,快至肩頭處有一道傷疤,看上去有段時間了。 他扔下啃完的骨頭,搓了搓指腹,“聽說你最近泡到個靚仔?” 曲小樓沒有很大反應(yīng),也許因為她的眼睛總是缺點什么看起來黯淡無光,她反問道,“跟你有關(guān)系嗎?” 錢丞頑劣的呵笑了聲,看著她說,“他知不知道你跟我睡過啊?” 午市人聲嘈雜,一巴掌扇到人臉上不夠響亮,也引得周圍食客紛紛側(cè)目。曲小樓起身走到收銀臺,冷靜地從錢包里掏出僅有的一張五十元,收好零錢,轉(zhuǎn)身離開面館。 挨了一巴掌的錢丞歪著頭,自嘲地笑了笑,又把筷子狠狠一摔。 茶樓的雕刻月梁上飄著周璇的四季歌,江南江北風(fēng)光好,怎及青紗起高粱。這張矮幾一側(cè)開著樓窗,窗臺前擺著一盆杜鵑花,日頭越大它越艷。 “如果我討厭她,那么你會討厭我嗎?” 話音一落,黃鸚就后悔了。 對陳宗月不甚了解,她按正常邏輯推測,他應(yīng)該會問,為什么要問這個?她答不上來。 在別人的事情上,黃鸚能表現(xiàn)豁達的一面,輪到與陳宗月有關(guān)的事,她卻無比自私,她不知道這個叫占有欲,她知道了會很痛苦。 然而,陳宗月給了她簡潔的答復(fù),“不會?!?/br> 出乎意料,黃鸚直瞪瞪的看著他,卻見他朝自己伸出手,眼睛睜得更大了。 在她掂量著自己有沒有膽量拿出背后的手,覆上去的時候,陳宗月視線往她另一只手上一瞥,說,“紙巾。” 黃鸚一愣,將擦掉自己汗液的紙巾團放在他掌心,他扔到煙缸里,又疑惑的瞧著她,“不坐?” 整整反應(yīng)了兩秒,黃鸚才在對面坐下。 陳宗月捏起手提袋,擱在矮茶幾腿邊上,“記得帶走?!辈涣粝戮芙^的時機,他接著問道,“今天沒課?” 她來不及思考,誠實的說,“逃了?!?/br> “不怕明年重修?” 黃鸚漸漸鎮(zhèn)靜,“我……偶爾上課會睡覺,但是沒逃過課,三次點名不在才掛科?!?/br> 陳宗月將火機疊在煙盒上放遠了些,打開了燒水爐,“你念的是哪所大學(xué)?” “新聞傳媒大學(xué)?!?/br> 他好奇的問,“以后從事新聞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