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江小嵩，又不是要登門結(jié)婚。沒必要把事情想得那樣復(fù)雜。

    趙予晴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自欺欺人式的自私，但，誰在乎呢。

    換上稍微休閑點的衣裙后，趙予晴驅(qū)車前往上次去過的酒吧。

    關(guān)靜到得早，一看見她出現(xiàn)，把身邊位置讓了讓，熱情道：“予晴，過來這里。”

    趙予晴的衣柜里，沒有太適合酒吧風格的服裝，學院風居多。處在燈紅酒綠中，反而素凈得顯眼。她略微和旁人打過招呼，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關(guān)靜已經(jīng)喝了幾杯，但沒醉，心情頗好，先跟趙予晴說了工作上的事，“告訴你個好消息，《蘋果》劇本通過了

    ，段總說可以，但是細節(jié)要精雕細琢一些?！?/br>
    趙予晴抬眉，沒有料到這個中彩票一般的事會砸中自己，有點懵地問：“真的嗎？”

    她想讓關(guān)靜清醒一下再通知自己，但又顯得不太禮貌。

    “合同就這幾天的事兒吧，但段總說過的話，不會反悔的。除非他家公司明天就要破產(chǎn)了，哈哈?！?/br>
    趙予晴接過侍應(yīng)生遞來的雞尾酒，“謝謝靜姐。”

    “主要是你寫的本子質(zhì)量好。”關(guān)靜拿酒杯碰了下趙予晴手中的杯身。

    盡管錢還沒到手，趙予晴允許自己先開心一小下。

    身邊有藝人耳尖，聽到什么劇本、投資、演員之類的字眼，湊過來跟關(guān)靜撒嬌，讓關(guān)總給個機會。

    關(guān)靜把趙予晴推出去：“這是總編劇，你們想試鏡得找她！”

    接下來，趙予晴就被熒幕上光鮮亮麗的小明星們包圍了。一口一個jiejie地叫著，趙予晴從一個nobody瞬間變成了香餑餑，她微微錯愕后，只是笑著應(yīng)付，跟著多喝幾口酒。

    談話間，有人進了包廂。

    趙予晴投去一瞥，心臟驟停一般。

    江小嵩臂彎里掛著自己的風衣，里面是他昨晚帶去值夜班的黑色毛衣，整個人又清冷又溫暖的。他視線很快與她交匯，抿唇，社交性地笑了下。像是不熟。

    他旁邊，還有同樣身形頎長衣冠楚楚的關(guān)鐸。

    關(guān)鐸一眼就看到趙予晴，露出得體的笑容：“予晴。來了?！?/br>
    趙予晴也跟他笑笑，有了關(guān)鐸，大明星們又去關(guān)照這位人物。

    趙予晴趁機脫身，坐在角落里。

    只從余光看到，關(guān)鐸正在給旁邊的朋友們介紹江小嵩，男人女人們都對“關(guān)總的兒子”感到好奇，并給出最直白的贊美。江小嵩對陌生人都一視同仁的不想搭理，只有最基本的禮貌維持對話。

    關(guān)鐸應(yīng)對這種場面如魚得水，為外甥解圍。

    有樂隊開始唱歌時，趙予晴聽到鼓聲，托腮認真聽著。以至于關(guān)鐸跟她搭話時，嚇了一跳。

    因為音樂聲音躁動，他稍微傾身，離得近了些，“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趙予晴說：“沒有。我在聽他們唱歌?！?/br>
    “想吃點什么？”

    “我會自己去拿，不用麻煩。”

    她感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震動，連忙跟關(guān)鐸說：“我去趟洗手間?！?/br>
    酒精有點上頭，她感覺臉有點熱，要去補個妝。

    關(guān)鐸讓了位置，有點好笑地想，她到底要去拿零食，還是去洗手間。

    路上，趙予晴掠過江小嵩，他正在和關(guān)靜聊什么。

    關(guān)靜注意到他指甲的顏色，語氣有點身為母親的訓(xùn)斥：“你這涂得什么亂七八糟的？”

    江小嵩說：“挺好看的，是不是你落伍了？”

    “我落伍？指甲邊的顏色都掉了一塊！”

    “稍后再補補?！?/br>
    “補什么？讓病人看見，不怕投訴你。趕緊洗了。”

    “沒事，我還不是醫(yī)生，也就被導(dǎo)師罵幾句?！?/br>
    關(guān)靜搖搖頭：“到底是你叛逆期還是我更年期！”

    趙予晴推開包廂門，聲音全部消失了，她緩緩舒氣。

    包廂內(nèi)，對話仍在繼續(xù)。

    關(guān)鐸坐在關(guān)靜身旁，當和事佬的角色：“姐，不過是美個甲。小嵩想涂就涂吧。他們滾圈涂這個很正常?！?/br>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關(guān)靜則把矛頭指向弟弟：“我?guī)湍惆讶思s出來了，但人家好像不怎么想搭理你?！?/br>
    那之后，關(guān)鐸沒有再向趙予晴發(fā)出游玩的邀請。他多少感覺到趙予晴在冷落他。

    但他把這看得很開，大家當朋友聊聊，有機會見面，再試著談一談。

    關(guān)鐸也是第一次追比自己年長的女性，他知道趙予晴顧慮多，但還是在追人方面第一次遭遇滑鐵盧。

    關(guān)鐸苦笑了下，“我也不差吧？還是說，她有喜歡的人？”

    江小嵩一直淡淡看他，抿了口酒，插入長輩之間的對話：“所以，你真的在追趙老師？”

    關(guān)鐸有點郁悶，他已經(jīng)如此近水樓臺了，趙予晴卻嚴防死守，滴水不露。

    但，越是這樣，關(guān)鐸越覺得她品質(zhì)很好，越加想要看見她一旦動心是什么樣子，沖動是什么樣子。

    “當你舅媽很合適吧。比我大了幾歲，但這不是問題。如果她在意她兒子的想法，這確實很頭疼。我對她兒子一點不了解……”

    “?！钡囊宦暣囗?，江小嵩把高腳杯放置在茶幾上，笑著看向自家的長輩，“小舅舅，你還是換個人追吧，趙老師不喜歡你?！?/br>
    男生如此言之鑿鑿，關(guān)鐸顯然怔了下。而后嗤笑出聲，全當他在說笑：“哦？為什么啊？說說看?！?/br>
    江小嵩想告訴全世界，他和一個名叫趙予晴的女人在一起了。他們做了夫妻之間會做的親密的事，他了解她喜歡什么顏色，慣用的牌子，愛吃什么菜系，三餐的規(guī)律……

    但最終，他眼睛微闔，極輕地笑了笑，溫和地扔出兩個字：“感覺?！?/br>
    關(guān)鐸拍拍外甥的肩膀，開玩笑地說：“你戀愛過么，懂什么叫感覺。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一邊玩去?！?/br>
    江小嵩懶得反駁，將剩余的酒喝下時，感到手機很輕地震動一聲，是短信。

    第36章

    趙予晴不常來到酒吧這樣的聲色場所。除了上次聚會,再上一次，則是離婚后第一次的恣肆。

    關(guān)靜選擇的酒吧是設(shè)有高昂最低消費的那一檔，連洗手間的裝修風格都簡約大氣,看不出是洗手間,以至于趙予晴饒了一點路才到達。

    雙手放置在水龍頭下,細密的水流沖刷手指，再擦干。

    趙予晴在微信上回了幾個消息,又給江小嵩發(fā)去一個問號。

    他這個時間,應(yīng)該剛下班,應(yīng)該回家休息才對。總不會是為了她才過來。

    身邊路過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向趙予晴打招呼。她扣起手機，不著痕跡地遮掩聊天記錄，同樣禮貌笑笑,再出門時，她眉梢微揚。

    江小嵩半倚靠在墻壁上,身邊有個女生和他聊天,是舜禹旗下的一個女明星,舒然。

    她童星長大，小有名氣，和很多老戲骨演過高收視率電視劇，長得很漂亮。趙予晴也認識。她和江小嵩差不多大。

    趙予晴聽見女生聲音甜美,“你是學醫(yī)的，好厲害啊,我就是個學渣。只能出來拍戲?！?/br>
    江小嵩目光下垂，盯著手機微信群,沒有去看女明星。

    這種時候，應(yīng)該客套地回一句“術(shù)業(yè)有專攻”之類的客套話。

    但江小嵩沒有。

    他好像心思不在這里,只順著舒然的糊弄：“那是得拍戲?！?/br>
    這句話惹得舒然直瞪眼，又有點嬌嗔的無可奈何。

    趙予晴正想裝作不認識，剛路過，就被江小嵩叫住，“趙老師?！?/br>
    趙予晴停下步伐，抬眼看他時，江小嵩才慢悠悠地把視線從屏幕上挪走，定在她臉上。

    趙予晴只好說句沒用的廢話：“江同學，你也來酒吧玩？”

    江小嵩說：“嗯，剛從醫(yī)院過來?！?/br>
    趙予晴看他眼里有紅血絲，應(yīng)該是一夜都沒來得及休息。嘴里想說什么，礙于旁人在，再咽下去。

    舒然看著他倆，“你們很熟??？”

    趙予晴說：“江同學在給我兒子補課?！?/br>
    舒然恍然，滿眼崇拜：“哇，你還當老師？”

    江小嵩順勢跟趙予晴談起陳立垣的學習進度，講了很多數(shù)學和物理上的考點，舒然聽得一愣一愣的。她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他轉(zhuǎn)移話題的意思，自覺沒趣，假裝接了個電話，悄悄走了。

    旁人不在，江小嵩指了指走廊盡頭：“趙老師，我們?nèi)ツ沁呎f話。”

    趙予晴跟著他走。

    關(guān)了防火門，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在外面，四周靜悄悄，好像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趙予晴問：“累了吧，還是早點回家睡覺。”

    江小嵩已經(jīng)過了最困的時候，這會兒還好，“和我一起？”

    “

    我得等一會兒?！?/br>
    她才剛來沒多久，怎么也得待上二十分鐘。

    江小嵩直接告訴她：“我媽在撮合你和我小舅舅?！?/br>
    趙予晴驚訝：“是嗎？”

    想了想，關(guān)靜和她談公事，也沒必要把她叫到這里來。

    她不禁失笑：“原來是這樣?！?/br>
    江小嵩側(cè)頭看她：“趙老師很有魅力?！?/br>
    趙予晴從容回嗆：“沒有江同學魅力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