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姐妹倆都變了臉色,看向來人,高大偉岸,帶著一份庸懶,似是真的剛從夢中醒來。 正是侯府的???,孟國公。 “見過孟國公?!?/br> “起來吧,你們兩個小姑娘在這里嘰嘰喳喳,擾醒了我的好夢。” 孟國公看著南珊,臉上一愣,一段時間不見,這位三小姐變了個人,越發(fā)像崇起的子孫,想著前不久她被賜婚給三皇子,眼中多了幾分深意。 南琬優(yōu)雅地行禮,“孟國公恕罪,小女姐妹二人不知你在此歇息?!?/br> “我們才是主人家,孟國公在我府中休息,還怪我們打擾,驚你美夢,實在是太過無禮。” 南珊被他剛才的眼神刺到,一陣火起,語中帶著沖意,想也不想的直接懟過去。 你在我家里睡覺,還怪我吵了你,是何道理? 孟進光錯愕一下,這小姑娘炸毛的樣子,與崇起好像,正想著,就見德勇侯南崇起走了過來。 “我孫女所言極是,孟國公這是將我府上當成菜園子,想來便來,想睡便睡。” 南琬狠狠瞪一眼南珊,似是怪罪她不會說話,孟國公身份貴重,豈容她一個小女子駁斥,南珊不理她,本就不是好姐妹,裝什么姐妹情深。 “崇起,你就是這樣,半點玩笑都開不得,這個孫女倒是和你像,我剛才不過是逗逗她們,你別生氣,好了,算我錯了?!?/br> 孟國公似無奈一笑,陪罪般地看著他,卻見他直接無視,不由得垮下肩,高大的身子微微卑屈著。 南崇起看一眼南珊,又掃一眼旁邊的南琬,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 三房這個女兒,長得可真像她的祖母。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快回自己屋里呆著。” 得到祖父的示意,南珊急不可奈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才不管南琬還想磨蹭的樣子,自己才從山上回來,就被南琬拉來,她是滿肚子的不快。 馬車一路顛回來,人都累得疲乏不堪,還賞的什么花。 回到屋里,似是想到什么,她讓千喜磨好墨,在紙上做畫,她畫的正是凌霄花。 “千喜,你可認得這是什么花?” “小姐,奴婢見識少,這花兒看著美麗,像要飛上天似的,可是奴婢不認得?!?/br> 門外,杜嬤嬤走進來,看著桌案上的畫,贊道,“三小姐,這紫葳畫得可真好?!?/br> 南珊眼前一亮,“嬤嬤認識這花兒,可知這花兒還有其它的稱呼嗎?” “倒是有的,民間見得少,有個打趣的叫法,叫做五爪龍?!?/br> “再也沒有其它的名了嗎?” 杜嬤嬤想了想,“許是奴婢見識少,并沒有聽過還有其它的名字,三小姐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偶爾見過,不知道名兒,隨口問問?!?/br> “這花兒可不常見,奴婢記得,以前正陽宮中就種滿這花?!?/br> 正陽宮。 南珊輕喃著,那是文嫻皇后住的地方,或許這世間有人與她一樣喜愛這花兒吧。 第30章 不甘 翠華宮內(nèi), 紅紗帳內(nèi)云收雨歇,南瑾嬌軟地依在永泰帝的懷中,自從欒貴妃用小皇子將永泰帝引走幾次后,來翠華宮就變成幾日一次。 在宮中, 無論你曾經(jīng)是誰,無論你才貌如何,沒有帝王的寵愛,你便什么也不是, 連地上的螻蟻都不如。 自從前次在皇后宮中見過四皇子后,她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 不知是皇后起了防心,還是四皇子已經(jīng)將她拋在腦后, 每當看到中年發(fā)福的皇帝,她就越發(fā)渴望四皇子年輕俊朗的樣子。 永泰帝的喜好,她也能摸透一二, 尤其是重親情。 “陛下, 臣妾自進宮以來, 除了皇后娘娘, 其它的姐妹們都還未曾見過面,早就聽說欒貴妃所出的小皇子玉雪可愛,還未有幸一見,尋常人家,一家人起吃個家宴也是常有的事?!?/br> 說著,美目盈盈地看著一臉倦足的永泰帝, “陛下,臣妾想著,什么時候?qū)m中也弄個家宴,讓我們姐妹們也聚聚,皇子們也一起兄弟見個面?!?/br> 永泰帝想了想,將她光潔的肩頭攬過來,大笑道,“好,就依愛妃所言?!?/br> 次日早朝后,永泰帝似不經(jīng)意地對孟皇后提及,“說起來朕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幾個皇兒一起,不如今日就設(shè)個宴席,將皇兒們聚到一起,也如尋常人家般一起用個膳。” 皇后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趕緊張羅下去,等到晚上見到南瑾時,她臉變了一變,陛下說是家宴,她以為只有皇子與產(chǎn)下皇子們的母妃,萬沒有想到南瑾一個才入宮不久,未生產(chǎn)過的妃子也能出席。 她按下心中的不快,站在永帝的身邊,期盼今日皇兒不要出什么亂子。 南瑾一身粉色的家常服,頭上只用一根玉簪挽著,比起她的淡雅,欒貴妃與皇后都是盛裝出席,永泰帝微不可見地蹙下眉頭。 說了是家宴,皇后與貴妃還搞得跟接見命婦一樣,太過隆重,頭上的首飾繁復(fù),衣裙層疊,看著都累。 永泰帝那一瞬間的皺眉,一直注意著他的欒貴妃自然看在眼中,她從乳母手中接過小皇子,笑吟吟地抱到皇帝的面前。 “陛下,你看顯兒,從臣妾說要帶他來見父皇,就一直不哭不鬧的?!?/br> 似乎是在回應(yīng)她說的話,懷中的小皇子咦咦呀呀地叫喚起來,永泰帝的臉色緩下來,小皇子圓圓的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突然見自己母妃頭上好多閃閃發(fā)亮的東西。 他伸出小胖手,就要去扯那發(fā)亮的東西,小孩子的力氣倒也不算小,欒貴妃一個不注意,就讓他抓住一只鳳釵,使勁地往下扯。 鳳釵上還帶著頭發(fā),欒貴妃疼得不由得冒冷汗,想去掰開小皇子的手,可小皇子哪里肯干,眼見亮亮的東西沒有拿下來,“哇哇”大哭起來。 永泰帝的面色又沉下來,掃一眼同樣盛裝的皇后,皇后低下頭去,小皇子的乳母連忙從欒貴妃手中接過小皇子,告罪一聲退下去。 南瑾微微一笑,淡淡地道,“陛下,像小皇子這般大的孩子,正是對什么都稀奇的時候,尤其是色彩艷麗,發(fā)光的東西,最能吸引他們的注意。” “哦,”永泰帝挑下眉,“愛妃懂得倒是多,朕還以為愛妃做詞吟詩是高手,沒想到連這些也知道。” “陛下…臣妾家中姐妹兄弟多,小時候見得多,自然略懂一二。” 永泰帝想下也是,南瑾微松口氣,就見大皇子和四皇子已經(jīng)走到門口。 “兒臣見過父皇母后。” 兩位皇子與帝后見禮后,又要分別與賢妃,欒貴妃及南瑾見禮。 四皇子在南瑾跟前低下頭,語氣艱澀,“見過瑾…母妃?!?/br> 南瑾的身體晃了一晃,母妃,是了,她已位例妃位,按禮就是皇子們的庶母妃,四皇子稱呼她一聲瑾母妃沒錯。 她的臉色有些白,卻強擠一個慈母般的笑,“四皇子有禮?!?/br> 大皇子也依例跟她見了禮,南瑾的笑有些僵硬,見完禮后退到一邊,皇后松了一口氣,狠剮一眼南瑾與四皇子,袖子里的護甲都快要折斷,旁邊的賢妃斜一眼,似笑非笑。 永泰帝見只有大皇子與四皇子兩人,想了想他另外一個脾氣古怪的皇兒,算了,他必是不會來的。 眾人落座,帝后在主位,欒貴妃下首,賢妃瑾妃依次,接著便是二位皇子,皇后一個眼神,宮女們便魚貫而出,將御廚們精心烹調(diào)好的美味佳肴擺上。 趁著宮女們擺著盤碟,四皇子這才敢偷偷看一眼心愛的女人,見她粉面桃腮,如雨打過的嬌花一般帶著一股媚色,心中痛恨難當。 聽說父皇對她極是寵愛,宮中除了欒貴妃還能沾些雨露,皇后是每月初一十五的定例,其它的日子都是駕臨翠華宮。 女子被寵愛過的樣子,他如何不知,自從十四歲起,他便通了人事,府中雖無正妃,可侍寢的女子也有好幾個。 正是因為知道男女在塌上那些個事,他的心才更加如針扎般難受,想像著她被父親壓著承歡的樣子,愈發(fā)的嫉恨。 南瑾也在隱晦地打量他,未及弱冠的男子,長相俊朗,便是一動也不動,都擋不住自身蓬勃的朝氣,哪里是快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可以相比的。 她心有不甘地看一眼永泰帝,見他似是心情不錯,看著一桌的妃子兒子,以往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坐在一起。 還是瑾兒懂他的心思,想著給了南瑾一個贊許的眼神,南瑾恰到好處地嬌羞低頭,這一幕正好被四皇子看見,握著箸的手,關(guān)節(jié)寸寸發(fā)白。 眾人面上其樂融融地用著膳,門口的太監(jiān)報,“三皇子殿下到?!?/br>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南瑾也好奇地看著殿門口,她可是聽說這位皇子長得豐神俊朗,儀態(tài)非凡,想著不過是夸大其辭,能配南珊那樣的蠢貨的男子,能是什么了不得的樣子。 可視線中的身影卻讓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白袍玉帶,墨發(fā)朱唇,身姿如柏,眸色如汪洋大海般深沉,這男子豈止是豐神俊朗,分明是個絕世美男子。 這就是傳說中性子暴虐的三皇子,南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他人嫉妒,故意黑化他。 “華兒,快快入座?!?/br> 凌重華長袍一掀,坐下來。 南瑾收回目光,心中的嫉妒和不甘似潮水要將她淹沒,憑什么,她才貌雙全,只配一個半老的中年男子,而南珊那樣的肥呆女,卻許給如此神仙般的美男子。 她好恨,都是大皇子,所有的錯誤源頭都是大皇子,她穿越一世,還斗不過這些古人,大皇子想當皇帝,做夢。 —————— 皇宮這邊舉行著家宴,而德勇侯府也是眾人齊聚,不過卻是另一番光景。 南珊站在父母的后面,心中也很是疑惑,祖父召齊他們幾房人,是否又有什么事情。 見久不露面的祖母也坐在堂中,就在祖父的身邊,她更加吃驚,其它人也在心中詫異,盧氏久居佛堂,難得露面,不知這次所為何事? 南崇起一開口,就將眾人愣住。 “如今你們兒女長成,很快也是要做祖父的年紀,為父想著,樹大分枝,若攏在一起,反倒不美,如今侯府也算是枝葉繁茂,子孫們都還算爭氣,不如就此分家吧?!?/br> “爹,我們兄弟相處融洽,其樂融融,為何要分家?” 首先不干的是南宏燾,他是世子,如果是以前分家倒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可如今二房起勢,二弟的女兒就要嫁給三皇子當正妃,此時分家,以后他與三皇子走近就隔了一層。 魏氏卻是巴不得,二房三房一直都沒有什么作為,全是吃府中的定例,等分家出去,占大頭的是他們大房。 再說珊姐兒馬上就要出嫁,她嫁的是三皇子,嫁妝自然是不能薄的,如果不分家,這嫁妝全算在公中,若是分了家,她們不過是添個妝,出個份子。 想到這,她不動聲色地扯下丈夫的衣袖,示意他別說話。 南崇起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顧道,“樹大不除枝,反累及主干,你們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為父心意已決,咱們府上清白,只你兄弟三人,老二是庶出,侯府歸大房所有,二房搬出去,三房…” “爹,我們不搬?!?/br> 符氏叫起來,搬出去,他們算什么,三爺領(lǐng)著一個混吃混喝的差事,沒有侯府這棵大樹,琬兒如何再找個高門親事。 “三房若不愿意,可以留下,想來你們一母同胞,大房會頗多照應(yīng),二房搬出去吧?!?/br> “爹,我們二房同意搬出去?!?/br> 南二爺深思般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丁氏心中暗喜,她早就想搬出去,無奈此事他們不能自己提。 南氏母女倆自然也是要留下侯府的,至于祖產(chǎn)祖田,大房承爵,自然歸大房,先夫人的嫁妝,大房與三房平分,二房是庶子,祖產(chǎn)和田莊都沒有庶出的份,其它的更沒有。 盧氏轉(zhuǎn)動著手中的佛珠,看一眼南崇起,“侯爺,二房如果分出去,便是什么也沒有,到底是咱們侯府的子孫,我這個做母親的,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