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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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愁聽了,不禁一陣蹙眉。因為直到聽到梁冰冰這般提起,她才想起來,似乎確實是這樣。只要能看到郭霞,她便必定能夠看到郭云。所以在她的印象里,她一直以為郭云是個“妹控”。特別是,她難得地和郭云的幾次直接交談,幾乎都是郭云在繞著圈子問她和廣陵城這些梳頭娘子們的身世來歷。 當(dāng)時她只是以為,郭云是出于對她們的不信任,害怕郭霞會被她們這些“下九流”利用而吃了虧,才那般繞著圈子打探她們這些人的來歷出身性情等等的。然而,如今回想起來,阿愁卻悚然發(fā)現(xiàn),郭云問的那些問題里,十句話中竟總有一兩句是問及她個人的隱私事。偏偏因為她原就沒想過要對自己的身世來歷保密,所以,有意無意間,她似乎還真是被他套問出不少她一般不會主動跟人提及的事,比如她的養(yǎng)父母,比如她被領(lǐng)養(yǎng)的經(jīng)過…… 如今仔細(xì)想來,阿愁才發(fā)現(xiàn),她能記得的、郭云問她的那些問題中,除了有關(guān)其他梳頭娘子的行事性情之外,最多的,居然是慈幼院的話題。甚至,直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才意識到,他似乎對她進(jìn)慈幼院之前的經(jīng)歷特別感興趣,竟繞著圈子問過她好幾回——不過因為她不愿意再提及那些遺棄她的“家人”,所以當(dāng)時她都用那“生病不記得”的老借口顧左右而言他了。 這般重新憶起那些事,阿愁頓時就記起當(dāng)時李穆對郭云的評價來。 當(dāng)李穆發(fā)現(xiàn)郭云找阿愁說話時,他就曾問過她,郭云跟她聊了些什么。可惜當(dāng)時阿愁缺了些警覺,她覺得郭云只是在探她們這些梳頭娘子的底罷了,于是就依著她自己的判斷回了他的問話。不過,便是這樣,李穆也曾告誡過她,郭云在京城有個“小狐貍”的外號。 如今想來,這郭云竟果然是只小狐貍,套起話來一點兒痕跡都不落…… 不過,如今細(xì)想起來,阿愁卻是得了個和梁冰冰很不一樣的結(jié)論。她覺得,那位安國公與其說是對她感興趣,倒不如說是對她那慈幼院的出身來歷更感興趣。 于是乎,她那里腦洞一開,不由想著,也許那郭云是因為認(rèn)得羅家人才對她感興趣的……甚至他暗中打探她的來歷,也不過是想著要從她身上搜集羅家的一些什么把柄罷了…… 就在她幾乎就要編排出一幕“政壇風(fēng)云錄”時,她那腦洞卻忽地塌方了。因為她忽然間記起,便是羅家出過幾位孝廉,說到底,他家也僅只普通的鄉(xiāng)紳階層。就算家里有人做官,那官位也是極低微的,甚至都不如金蘭姨的丈夫劉主簿的官位高。所以阿愁怎么想都覺得那郭云不可能因為羅家找上她。 而,若說他是對她本人感興趣…… 阿愁默默一眨眼。便是如今她學(xué)得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化妝術(shù),便是她也能把自己鼓搗得像個美人兒,可這“美人兒”到底是摻了假的。 而那郭云又是什么人?十五歲的一品國公,當(dāng)今皇帝的親外甥,聽說還是自小就被皇帝帶在身邊教養(yǎng)長大的。這樣的人物,要什么樣的美人兒沒有?只怕是眼瘸了才會看上她吧! 反正是阿愁是打死不信他會看上自己的! “你別不信!”梁冰冰卻跟她擰上了,推著她的胳膊道:“不信你自個兒看吧,看他是不是老在偷偷看你?!?/br> 于是,當(dāng)郭霞兄妹兩個從長公主府回來后,阿愁那般悄悄一觀察,便吃驚地發(fā)現(xiàn),那郭云似乎果然在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她呢! 頓時,阿愁覺得自己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虧得她一向擅長偽裝自己,這才勉強維持著個鎮(zhèn)定的模樣,卻到底還是找了個借口就早早告辭走人了。 如今李穆專門給阿愁安排了一輛馬車。在回王府的途中,阿愁一直拼命地想著郭云對她的那份“厚愛”。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她哪里討了郭云的歡喜,反倒覺得,郭云那般看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偏偏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對他能有什么用處…… 回到西三院,因著這件事,阿愁便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換作別人,許還不會注意到她這掩飾得很好的心不在焉,偏李穆和她已經(jīng)是兩世的交情了,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有心事。于是他便問著她:“出什么事了?” 阿愁不禁一陣猶豫。出于某種難以解釋的心理,她有些不太愿意告訴他這件事??苫仡^思及她的木訥,再對比著李穆的機(jī)敏,阿愁便覺得,與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郭云的虧,倒不如讓他幫著參詳參詳,于是便把梁冰冰的話給李穆學(xué)了一遍。不過,她并沒有說及她也注意到郭云對她的在意了,只說那只是梁冰冰的“個人意見”。 而,梁冰冰的“個人意見”,立時就讓李穆的臉黑了大半。 阿愁見狀,忙不迭地又把她的那些“腦洞”和分析給李穆解釋了一遍,道:“梁冰冰肯定是多想了,我怎么想都覺得我對他沒什么用處。我想著,他大概只是沒見過慈幼院里出來的人,所以才對我有些好奇罷了。”又猶豫道,“或者是……朝廷要對慈善局做些什么?” 阿愁這么說,卻是因為最近京城出了樁案子。說是有戶人家因妻妾爭寵,那主母便趁家主不在時,把小妾賣給了過路的客商,還把那新生的庶子給扔進(jìn)了育嬰堂里。等家主回來,再去育嬰堂找孩子時,卻是發(fā)現(xiàn),不過短短七八天的時間,原本白白胖胖的孩子竟生生餓成了一把骨頭。孩子還沒抱進(jìn)家門就這么夭折了。 原本照著大唐的律法,主母把庶子扔了最多也不過是個遺棄之罪,可如今出了人命,這性質(zhì)就不同了。那家主又是心疼夭折的小兒子,又是痛恨發(fā)妻的心狠手辣,便這么一紙訴狀將發(fā)妻告上了官府。那家主母也不是等閑人,找來的訟師在堂上辯稱,孩子是活著送進(jìn)育嬰堂的,便算是她犯了法,也不過是個遺棄之罪。至于孩子的死,該找慈善局問責(zé)才是。 不管這案子最終會如何判決,因著這件案子,卻是牽出了育嬰堂里虐死許多嬰兒的事來。又因著育嬰堂的事,再牽出了慈幼院和濟(jì)貧院里的種種貪腐之事。于是,便有御史因此上書了朝廷。 阿愁之所以知道這件事,卻是李穆刻意告訴她的。 當(dāng)年知道她在慈幼院里的遭遇后,李穆就早想過要除了這毒瘤的。可因那時他只是個王府小郎君,手里無權(quán)無勢,也只能暫時把這件事給記在心里罷了。如今出了這樣一件事,李穆便趁機(jī)籠絡(luò)了幾個御史,把慈善局的事給捅上了朝堂。 李穆從來不是那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所以在消息還沒傳開時,便已經(jīng)巴巴地把他所做的一切全都告訴了阿愁。 見阿愁一臉憂疑地看著自己,李穆忍不住就微瞇起眼眸,然后轉(zhuǎn)了轉(zhuǎn)那枚一直被他戴在拇指上的鹿骨扳指。 也許阿愁自己并沒有意識到,李穆卻是一下子從她的那些話里聽出了她對郭云的種種戒備,一如當(dāng)初她對他的種種防備。 然而,現(xiàn)在的她,卻正帶著她的疑惑來向他尋求幫助…… 這樣的進(jìn)展,李穆除了在心里高唱一串“哈利路亞”,已經(jīng)再沒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于是他熱心地向她提供著“幫助”,道:“確實,這人不得不防!” 又安慰著她道:“行了,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查查他有什么目的的。不過,在這之前,你暫時還是別去國公府了。如果郭霞要找你,叫讓她來西三院吧?!?/br> “可是……” 阿愁想說,你不是“惹不起躲得起”嗎?話還沒說完,李穆已經(jīng)揮著手道:“于我來說,這只是一點小麻煩。你卻不同,你若出了什么事……” 他沒再往下說,只以滿含深情的目光透過那微垂的睫羽看向她,卻是忽地就看紅了她的耳根。 看著她自耳根處漸漸漫上的紅暈,李穆只覺得一陣心旌搖曳。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指上的扳指,默默克制下那股想要伸手過去撫一撫她臉頰的沖動,只平靜又道:“我竟忘了,十九那天是你的生辰。之前只想著留你在京里幫我一把了,倒是忘了今年正是你十五歲的生辰,該及笄了呢。卻是不知道阿莫姨那邊有什么安排,若是叫我亂了她的安排,那可就罪過了……” “……” 阿愁不禁一呆。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來,在她進(jìn)京之前,莫娘子確實曾跟她提過,等她從京城回來,家里要替她辦一個隆重的生辰宴的…… 而雖然自古以來就有“女子十五及笄”的說法,可于當(dāng)世的習(xí)俗來說,卻并不是每個女子都會于十五歲生辰當(dāng)天舉辦及笄禮的。一般情況下,那及笄禮都是伴著訂親禮一并舉辦的——阿愁不禁覺得,那及笄禮伴著訂親禮,除了省錢的緣故外,大概還有“我家女兒才剛成年就有人要”的意思在里頭。 之前莫娘子那般說時,阿愁還沒什么特別的想法,如今被李穆這般一提,她卻是忽然就反應(yīng)過來了——莫娘子那所謂的“大辦”,不會有相親的含義在其中吧…… 她自是不知道,不過李穆卻是早從他暗處的渠道里得知,這還真就是莫娘子的打算。 于是,變身醋壇子的某人不由得暗自磨了磨牙,涼涼又道:“十五歲,及笄了,可以出嫁了呢。只盼我這么硬留你下來,沒有誤了你的好事才是?!?/br> “……” 阿愁抬頭看看那像沒骨頭般斜靠在大迎枕上的少年,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了摸耳朵——這酸味兒,聽得她的耳朵都要跟著一起餿了! 第一百四十章·巧遇 自那以后, 阿愁只說她要替二十七郎和花間集做事, 便不怎么去安國公府了。 只是, 她卻忘了一句話:人不去就山,山卻是可以移過來就人的。那郭霞因著對李穆的不死心, 早巴不得天天泡在西三院里了,如今見她守著西三院的一畝三分地不肯挪窩, 恰是正中郭霞的下懷, 三不五時便以尋她為借口, 在西三院里一呆就是一天…… 阿愁無奈道:“您就沒別的朋友了?” 郭霞小朋友一撇嘴, 傲嬌道:“那些人哪里當(dāng)我是朋友了,不過是看在我阿娘阿舅還有我哥哥的面子上才肯跟我交好罷了?!?/br> 阿愁:“……” 果然誰都不是傻子。便是這看起來最沒個心機(jī)算計的安寧小郡主, 原來也知道別人巴結(jié)她并不是因為她本人的…… 不過, 阿愁覺得,她和梁冰冰大概也算不得是郭霞的朋友。因為她心里一直認(rèn)為,身份地位不對等的兩個人,是很難有什么真正的友情的……更別說是什么愛情了。 不可否認(rèn), 如今阿愁自己也感覺得到, 她對李穆似乎越來越心軟了。可便是她心軟了, 她也很清醒地認(rèn)識到,她是不可能愛上李穆的。當(dāng)年她和秦川之間的不對等,就已經(jīng)叫她吃足了苦頭, 這一世她是不可能再跳進(jìn)同一個火坑里的。 又何況,她至今沒能理清她和秦川之間的事情,心里對那個人, 依舊還存著一絲執(zhí)念…… 此乃別話。 話說,阿愁一向是個謹(jǐn)慎得有些過了頭的人,便是郭霞那里大咧咧地將她和梁冰冰都當(dāng)個朋友看待,她卻一直小心翼翼地以賓客之禮待郭霞。倒是梁冰冰,這孩子倒確實是把郭霞當(dāng)她的朋友看待了。 這天,阿愁正用李穆莊子上新送來的橄欖油在調(diào)制著卸妝油,郭霞和梁冰冰兩個則在一旁折騰著一款治痘印的面霜——最近兩人吃得太好,臉上都冒痘痘了。 阿愁正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忽然就聽得大書案的對面,那梁冰冰和郭霞爭執(zhí)了起來。 等她抬頭,聽著這二人相互告狀才知道,卻原來是,她二人根據(jù)阿愁給的方子在配面霜時,為了先放哪種材料后放哪種材料而爭執(zhí)了起來。 阿愁聽了,便不以為意地笑道:“這原也沒個定例,隨意便好?!?/br> 她自己是個隨和的性情,不關(guān)原則的事向來無可無不可。偏那梁冰冰和郭霞都是有脾氣的,卻是因著這點無關(guān)原則的事而扛了起來。一個只說自己是行內(nèi)之人,逼著另一個非要聽她的不可;另一個則最為仇視“權(quán)威”,堅決要照著她自己的意思來。頓時,二人就這么吵得更兇了。 阿愁知道郭霞是個吃不得虧的,又怕那身份地位都差了許多的梁冰冰會吃虧,便拼命沖著梁冰冰使眼色。偏梁冰冰是那種脾氣上來便不管不顧的主兒,竟是理都沒理她的暗示。 那郭霞也是個霸道慣了的,見阿愁給梁冰冰使眼色,偏梁冰冰還不肯相讓,頓時就更來氣了。 正吵得不可開交間,只聽外頭傳來一陣動靜,原來是李穆下學(xué)回來了。同來的,還有那“妹控”郭云。 那阿愁守在西三院里不出門,原是想要避開這位意圖不明的小公爺,可因為郭霞三不五時就往西三院里跑,竟叫她這計劃全都落了個空——只要郭霞過來,那有著“妹控”美譽的安國公郭云就必定會親自過來接meimei回家。于是乎,阿愁便悲催地發(fā)現(xiàn),她這“不出門”的決定,唯一的好處便只有她“不用出門”這一項了。至于她想避開的以及不想見的那些人,居然一個不落,依舊三不五時地在她眼前晃悠…… 李穆和郭云一進(jìn)西三院,便隔著窗戶聽到東廂里傳出來的吵架聲。如果只李穆一個,李穆肯定會裝作無辜的模樣沖進(jìn)東廂里去看個究竟,可這會兒他身邊跟著個郭云,他可不想把這小子帶進(jìn)如今也算得是阿愁香閨的東廂里去,便在門外問了一聲:“怎么了?” 阿愁手足無措地看著那相互對拍著大書案的郭霞和梁冰冰。她這會兒真心在替梁冰冰擔(dān)憂,怕她真惹惱了郭霞吃了大虧。可看著這二人只是吵架,似乎并沒有動手的意思,她這才略放了一點心,匆匆跑出門去,將事情經(jīng)過對李穆和郭云說了一遍。 那二人聽了,卻都是哈哈一笑,郭云道:“還當(dāng)是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倆羞也不羞!”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拉著郭霞,招呼著梁冰冰,一陣風(fēng)似地將二人全都帶走了。 阿愁跟在李穆身后將三人送出去,看著那三人的背影,心里頗為梁冰冰擔(dān)著憂。 見她眉頭緊皺,李穆看看四周無人,便伸手一撥她的劉海,沖她搖了搖頭,含笑道:“別擔(dān)心,那個梁冰冰是個骨子里jian滑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心里清楚著呢?!?/br> 果然,第二天,梁冰冰和郭霞再過來時,這二人又好得如蜜里調(diào)油一般了。 阿愁瞅著個沒人的機(jī)會問了問梁冰冰,梁冰冰果然很是jian滑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卻是不答阿愁的話,倒先伸手?jǐn)Q了一下阿愁的臉頰,笑道:“你若總這樣,我看二十七郎總有一天會欺負(fù)死你的。” 見阿愁一副沒明白的模樣,她便又道:“人都是得寸進(jìn)尺的,你一開始就標(biāo)明了你的地界,別人自然就不會主動來招惹你了。比如我,一早就跟小郡主說了,我賣的只是我的手藝,我這個人可是不賣的,她若拿我當(dāng)她府里那些下人待,我是不依的。瞧,如今她果然當(dāng)我是客卿待著呢。倒是你,總那般小心翼翼的,看著叫人想不欺負(fù)你都難!” 這話不禁叫阿愁一呆。 她心里一直覺得,梁冰冰她們都是孩子,她才是個成人,可如今聽著梁冰冰的話,她才于忽然間發(fā)現(xiàn),這看上去魯莽沖動的梁冰冰,竟遠(yuǎn)不是她看上去的模樣。待人接物方面,她竟是比自己要玲瓏得多…… 直到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以為當(dāng)世之人面對權(quán)貴時都自帶著一種卑微之態(tài),可其實人家內(nèi)心里是強大的。倒是她這個后世之人,自以為她面對權(quán)貴時是以平常心待之的,可事實上,她卻因著警覺或者害怕等等,從內(nèi)心里就不敢對著李穆等人強硬…… 若說奴性,顯然,她身上的奴性竟是比梁冰冰等“古人”更重得許多…… 當(dāng)意識到這一點后,阿愁便又意識到了一條真理:別人都是以你所允許的態(tài)度在對待著你的! 比如梁冰冰。因為她不肯叫人踩著,所以,便是跋扈如郭霞,只要她還想跟梁冰冰交好,那么便只能是郭霞去容忍退讓梁冰冰了。 再比如,她自己。 很多時候,便是她當(dāng)時沒看得出來,事后想想也總能想明白,其實李穆在許多事情上都對她是用了心計手段的——就如將她留在京城這件事。一開始時,她確實是信了李穆的說法,以為他用她來替二十三郎變換造型,是為了保密的原因??珊髞砘叵肫饋?,她便發(fā)現(xiàn),其實這件事并不是非她不可。李穆之所以那么做,不過是他想留她下來陪他而已。 嚴(yán)格說來,她并不喜歡李穆那樣待她??梢驗樗X得李穆那么做并沒有惡意,加上因著二人的地位差別,她心里總有些膽怯,便是心里有不滿,她也只能告訴自己,這些無關(guān)原則,她可以不用在意。 而,她這樣自欺欺人的后果,便是李穆似乎認(rèn)為她是真的并不在意。從而,下一次再遇到類似的事時,他還是會選擇以同樣的手段態(tài)度對她……就如同前世的秦川和秋陽。 那時候,秋陽也總覺得,只要不是原則問題,便是她退一步也沒什么。而在秦川看來,卻是只要她后退,就表示她不是不能接受…… 直到這時,阿愁才發(fā)現(xiàn),即便她一直在說著她想要變,其實骨子里的她竟一點都沒變,依舊還是前世那個懦弱到只會做縮頭烏龜?shù)那镪枴?/br> 所以,當(dāng)李穆提出各種要為她慶生的主意時,阿愁以從來沒有過的堅定口吻,謝絕了他的一切提議。 *·*·* 十月十九日,是阿愁十五歲的生辰。 當(dāng)天,阿愁再次謝絕了李穆要為她在西三院里舉辦一場小小的“家宴”的提議,只照著風(fēng)俗,接受了一碗埋著兩枚鴿子蛋的長壽面。 往年她生辰時,莫娘子也會為她下這么一碗長壽面。只是,那長壽面里埋的不是鴿子蛋,而是普通的雞蛋。 照著莫娘子的習(xí)慣,在她吃完壽面后,莫娘子會帶她去圣蓮庵上香,以感恩佛祖保佑她又平安成長了一歲。雖然如今她人在京城,可顯然李穆是事先做足了功課的,早就提議了要帶她去報恩寺上香的話。別的提議阿愁都拒了,單這個提議,她接受了。 于是,等陪著她吃完面,李穆便帶著她上了馬車。 臨上馬車前,阿愁猶豫了一下,然后抬頭看看李穆,卻是自己對著自己搖頭一笑,便提著裙擺上了馬車。 那一笑,倒笑得李穆心里一陣不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