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不得不說,李如沁做事的效率挺高,幾分鐘后,也許不到三分鐘,唐宓的手機就收到了提示,十萬塊錢已經收到了。 和李如沁的對峙消耗了唐宓太多的力氣,她覺得頭暈眼花,體力透支。直到現(xiàn)在才恢復一點兒力氣。她轉頭看向李知行,慢慢說:“今天,謝謝你。我走了。” 雖然她相信沒有李知行,她也能解決“借錢”這件事情,但于情于理,她都欠他一句感謝。 李知行摁了電梯,唐宓走了進去,然后詫異地發(fā)現(xiàn),他也跟在她身邊進了電梯。 “這是······” “走,我送你下去。” “我知道怎么回醫(yī)院,不麻煩你?!?/br> 李知行壓根兒沒接茬兒,只問:“你外婆生了什么病?我們那次去的時候,她看著身體不錯?!?/br> 唐宓考慮著要不要告訴他。 “怎么,現(xiàn)在還瞞著我?” 李知行完全是不問出原因不罷休的樣子,考慮到他剛剛的出手幫忙,她也只能解釋了一下緣故。 “花了多少錢?” “已經花了近二十萬了,加上今天跟舅媽借的,應該差不多了?!?/br> 李知行有點兒吃驚,他以為被胡蜂蜇傷只是小傷。 “居然花了這么多錢?” 兩人出了電梯朝大廳外走去。 唐宓低聲說:“我也沒想到。胡蜂蜇傷的后遺癥比較嚴重?!?/br> “那十萬夠不夠?” “足夠了。外婆的病情已經穩(wěn)定了,有好轉跡象,醫(yī)生說按照目前看,一個月內可以徹底治愈?!?/br> “沒有保險?我聽說農村也有醫(yī)保?!?/br> 她輕聲說:“沒辦上?!?/br> 唐宓到底年紀還小,社會經驗也不足,平時所有精力都傾注在讀書這件事情上,也是在高中時代才知道農民也有保險這回事。當時她叮囑過外婆辦理,外婆隨便“嗯”了幾聲敷衍了過去。事到臨頭才知道外婆壓根兒沒有辦理,外婆覺得自己很少生病,一輩子都很健康,寧可把錢省下來。如果真的有什么大病,也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李知行無言以對。他想,唐宓的外婆這輩子都在農村生活,艱難的生活雖然教給老人樸素的見識,但不足以讓她的思維趕上時代發(fā)展,因此發(fā)生了這種為了省一點兒小錢而吃大虧的事情。 兩人走到了酒店大廳外,李知行無視她的抗議,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把她塞進去,又付了車資:“我還有點兒事情,晚點兒再去醫(yī)院看你外婆?!?/br> 唐宓坐在出租車里,呆呆地看著他,仿佛這輩子頭一次認識這個人。 她說:“不,我不用打車······” 李知行輕輕拍了拍她搭在車門上的手,重重嘆了一口氣,彎下腰,隔著車門低頭看她。 “別逞強?!彼f,“聽話?!?/br> |第十五章|普通的同學 李知行站在大廳門口,使勁揉了一把臉,才重新回到大廳。 往年,祖父祖母過生日都在燕京,今年卻有了變化。 祖母是土生土長的宣州人,對故鄉(xiāng)很有感情——她嫁了祖父之后就離開了宣州,祖父祖母人生中遭遇的變動也多,因此此后的許多年她都沒再回來過。后來形勢穩(wěn)定了,年齡也大了,更重要的是,當年的親人們或者離家或者去世,回來的時候也越來越少。在她七十五歲的生日之前,她思鄉(xiāng)情切,表示想回宣州老家看看。 “那干脆就在宣州過七十五歲的生日吧,我好好招待您”——說這句話的人是李如沁,她的兩位兄長也表示了支持。祖父祖母膝下三兄妹,兩子一女,長子李正堯在京工作,次子李正遠和幺女李如沁都在宣州工作,所以來宣州過生日也在情理之中。 李知行的父親李正遠工作忙碌,因此安排籌備祖母生日的活動基本上就被李如沁包攬了。李如沁是優(yōu)秀的活動人才,也完全了解祖母的心意,將祖母這幾天的行程安排打理得妥妥當當舒舒服服。 祖母的家族在宣州曾經很有影響,但幾十年過去,繁華都成了浮云,只剩下幾棟改成了公園景觀的小樓。李如沁體察母親的意思,從前天母親回到宣州開始,就帶她在宣州的老城區(qū),參觀當年的舊屋。 這趟行程對于祖母來說是故地重游,對家族的其他人來說,則是兩張往返的機票和兩天時間。比如李澤文,他在美國念研究生,恰逢暑假,也是買了越洋機票趕來的,一個小時前飛機才降落宣州機場,李知行剛剛從機場接到他。堂兄弟都是在祖父祖母膝下長大的,雖然年齡相差五歲,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兄弟倆感情要好。 此時客人們基本到齊了,廳中也十分熱鬧,奶奶喜歡聽越劇,李如沁請了本省最好的劇團來表演,唱的是《紅樓夢》。 李知行不露痕跡地觀察滿堂客人。他們也沒請?zhí)貏e多的人,自家的近親遠親就有三五十位,其他朋友也有幾十位,總計也不過百余人。 他剛剛急著進廳內找姑姑,沒注意觀察四周,現(xiàn)在才得了機會。這樣的聚會都是萬生相,每個人的表現(xiàn)各不相同。 譬如姑姑,她素來好面子,即便剛剛氣急敗壞,現(xiàn)在卻言笑晏晏圍繞著爺爺奶奶說笑。 李知行聽到她的說笑聲依稀傳來:“明朗出國游學了······他今天還跟我通電話叫我祝您生日快樂呢······” 姑父自然不在這繁華熱鬧的大廳里,似乎也沒人注意,或者說,即便注意到了也不會提起。 唐衛(wèi)東在李家的地位,大概就是這樣尷尬,不倫不類。 李知行面帶微笑地穿過人群,在主桌旁找到了母親張靜瑜。張靜瑜平時在燕京工作,是某著名的慈善團體的負責人。這三年來李知行跟著父親在宣州讀書,和母親距離挺遠,見面次數(shù)無論如何也不算多。 此時,母親正在和旁人交談。李知行認得那對頗有風度的老年夫婦,那是江老和他的妻子傅女士,是李家關系不錯的世交。兩位老人素來支持慈善事業(yè),對母親的慈善協(xié)會捐款頗多,母親正在同他們道謝。 他極其禮貌地跟兩位老人打了個招呼,隨即掉轉頭畢恭畢敬地看著母親。 張靜瑜對兒子較晚的出現(xiàn)時間表現(xiàn)了不滿,說:“都要開席了怎么才到?澤文都到了?!?/br> “mama,我剛剛有點事兒,”李知行朝四周看看,“爸呢?” “剛剛吳秘給他打電話,好像有什么事情。還不去跟你奶奶祝壽,風頭都要被別人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