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若是沒有百官在場,徐昭星肯定要說他一句“臭不要臉,到底夸誰呢”。 可…眼下,她也就是飛了他一眼,而后道:“既然跳的好,圣上就該有賞?!?/br> “皇后說賞什么,就賞什么好了。” “謝家的姑娘有吃不完的美味珍饈,穿不完的錦繡綾羅,我也不知該賞什么好。不如,問問人家姑娘,想要什么!” 這一唱一和的,讓他人根本就插不上口。 徐昭星的話音降落,章得之便問了:“謝姑娘,皇后說要賞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謝玉容拜了又拜道:“臣女寫皇后賞賜,可臣女并不想要任何賞賜,只求……” “你求什么?”徐昭星輕彈了手指,笑問道。 “只求能有幸入宮伴駕!” 一個姑娘家家的在百官面前自薦枕席,誰說古代的女人含蓄了?又有誰說世家的女兒就高貴了? 不說說她不要臉,她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罷了。 謝玉容的話音一落,明明有百人還多的大殿上,靜的能聽見左右的呼吸聲音。 章得之瞥了徐昭星一眼,那意思是在說“還賞不賞了,看,賞出事來了吧!” 像這種事情,皇帝若無意,誰也不能硬塞不是。 可如今是打開了天窗說亮話,就成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章得之悄悄地掐了一下她,讓她想辦法。 辦法不是沒有。 讓事情發(fā)展成這樣,也是有意。 徐昭星想著自己費了好幾日的時間還沒把內(nèi)廷變成她想要的樣子,這就擠進來一個女人,她肯定不會愿意。 且,今日若擠進來一個,明日就會有第二個。 或許,不出一月,章得之的后宮也能有七十二妃了。 只要他愿意。 不過,也得看她樂不樂意。 趁著大殿里沒有什么聲音,徐昭星冷笑了一聲,道:“我也正有此意?!?/br> 看著謝理的面上一喜,她卻又說了:“不如,我把皇后的位置讓給謝姑娘。” 此話一出,別說謝玉容了,就是老謀深算的謝理也是一驚,慌忙跪下。 徐昭星砸了手里的酒杯,對著章得之道:“哼!這就是我今日封后,你送給我的大禮!” 說罷,站起來便走。 百官都懵了。 圣人在百官的面前跟圣上甩臉子,這是封后還沒有半日,就得廢后的節(jié)奏? 全都提心吊膽,等著看戲。 可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超出了所有人的認(rèn)知。 只見圣人才邁了腳,圣上就跟了上去,一邊跟,還一邊道:“皇后,皇后!” 聲音是好聲好氣。 就是沒人搭理。 圣上只能再喊:“皇后,星娘,你聽我說嘛……” 至于圣上又說了什么,除了圣人,就沒人知曉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殿,留下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員蒙逼。 說好的登基大殿,就是在這么奇怪的氛圍中圓滿結(jié)束的。 ☆、第八十三章 謝理活了快五十年,還是頭一次覺得自己辦了件蠢事。 獻美不成,自個兒惹了一身的sao,還讓圣人惱上了謝家。 就是不知圣上惱沒惱? 其實他提前做過很多的調(diào)查,都是關(guān)于圣上的喜好。 雖說圣上不是個好色的,可女人之于男人,有時也并非只是床底間的那些事情。 可紅袖添香,更可連接利益。 倒是疏忽了,不知圣人竟是這樣的脾性,那妒勁,可比他家的黃臉婆更甚呢。 還有圣上,看起來是堂堂七尺男兒,不像個懼內(nèi)的,誰知,還不是一般的懼啊。 這要是他的朋友,他怎么著也得勸其休妻。 圣上可不是他的朋友,他還唯恐勸其休妻不成,自己被“休”了。 真真是碰見了一件傷腦筋的事情。 圣上和圣人走了之后,諸位大臣也散了。 謝理和謝玉容卻沒有走。 謝理之所以留下,一則是因為謝玉容一直在哭;二則是因著要等著圣上給他一個說法。 可不是得要個說法,謝家可不是那些可以隨意對待的人家。 圣人也不想想,不管她是拒還是不拒,他謝家的女兒已經(jīng)嫁不出去了。 若是個庶女也就算了,玉容還是謝家堂堂的嫡女,本就是為了進宮而培養(yǎng)。 先前,若不是趙器截了胡,將自己還沒及笄的女兒弄進了皇宮當(dāng)皇后,玉容早就是皇后了。 不過,也幸好有了這插曲,若不然,謝家恐怕也跟著前朝完蛋了。 謝理站在廊下,瞧著自己哭得快背過去的女兒,低喝道:“成了,我平日在家是怎么教你的,如今還沒有定局,你哭個甚?” 謝玉容抽噎了一聲,道:“父親,即使玉容嫁了,往后也沒有臉面出門交際!” 謝理左右看了看,比剛剛的聲音壓的更低:“等你進了這東顏殿后頭的內(nèi)廷,你還用出門交際?” “可圣人……” “不過一個婦道人家而已!”謝理那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淚,“成了,你先回去,告訴你母親,我可能這兩日都回不去?!?/br> 謝玉容觀了觀自個兒爹的臉色,沒敢多嘴問“為什么”,她任由小黃門將她引了出去。 一路上,撞見許許多多的宮人,都像是在對著她竊竊私語,她想著父親的話語,咬著牙,刻意壓低了頭。 她想,如今…并非已定局! 她還想,若有遭一日,她能進了東顏殿后的內(nèi)廷。 這么想著,她連手都在發(fā)抖,她總有一日要把今日的屈辱一并還給那個女人。 花無百日紅,她如今才十幾歲,可那個女人……據(jù)說,已經(jīng)不年輕。 謝玉容走了之后,謝理就跪在了東顏殿外,非得跪的說辭是“教女無方,向圣上請罪”。 做臣子的就是這樣,是不是自己的罪,都得攬在自己的身上。 另一廂,章得之一直追到了內(nèi)廷。 他起初以為徐昭星只是演戲,后來便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在生氣。 他覺得自己怪委屈的,和鮮花有一樣的委屈,畢竟招蜂引蝶并不是鮮花的本意。 徐昭星徑直回了晨光殿,那里是內(nèi)廷的主殿,她如今就住在那里。 因著是主殿,可想而知的大,卻也是毀壞最多的地方。 如今一進了殿門,還有半邊的殘壁。 不是沒修,是時間趕的緊,還沒修好。 也不是章得之吩咐她住到那里的,是她自個兒挑的,為此,慧潤還嘟囔了一句“圣人怎么抓把紅土當(dāng)朱砂”。 徐昭星沒有搭理她。eee 如今,頂著個東珠做成的后冠,進了殿門之后,還看了眼右邊的殘壁,心里想著,如今瞧它是壞的,可至多一月之后,它就會是好的了。 明知它遲早就會成好的,那為何她不選擇最大最好的! 凡事不能只看眼前,更不能只看表面。 徐昭星心里已經(jīng)想到了,謝家的事情絕不算完,她不知道章得之那個老狐貍還有什么對策,但她心里那個氣勁,并不能一下子就過去。 徐昭星疾步到了寢殿,吩咐慧潤幫她把死沉的后冠給卸了。 這個時候,章得之便跟了進來。 他揮手讓慧潤幾個先出去,自己到了他的身后,親自伺候媳婦。 也就是這個時候,周小猴來報:“圣上,圣人,宰相大人正跪在東顏殿外請罪?!?/br> 先前章得之并不惱,以謝家為首的世家要是不做點什么,他這心里還會犯嘀咕。 如今謝家出了招,他只需見招拆招。 可謝家不該出了這個下策,想要逼他就犯。 章得之已經(jīng)替她卸下了后冠,還準(zhǔn)備為她通通發(fā),他聽立在寢殿外的周小猴說完,頭也沒抬道:“那就讓他跪吧!” 徐昭星的肩膀稍稍動了一下,他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她說話,另一只手就拿了檀木的木梳,輕輕地從頭頂梳到發(fā)尾。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游;九梳九子連環(huán)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到白頭?!?/br> 章得之梳了十下,停了手,又道:“我們這兒的姑娘出嫁,梳頭的婆婆都是這么唱?!?/br> 這個男人有時真的蘇炸了。 徐昭星半晌沒有動靜,明明還很生氣,這會兒又有點兒像小時候受了委屈,憋紅了眼睛。 她在心里說自己,也太不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