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張嘴語塞。是他理虧。但道歉服軟的話他又說不出口。

    他在房門口來回踱了幾步。再次敲響了門。“心唯。睡了沒。我……”

    不等他說完。房門忽然開了。喬心唯站在門口看著他。眼睛紅紅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露出了笑臉?！靶奈?。我……”

    喬心唯將棉被和枕頭扔了出來。直接摔在了他的臉上。他愣著。今晚是要當(dāng)廳長了嗎

    沙發(fā)很軟。睡慣了硬板床的江浩怎么睡都不舒服?；叵脒@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夢一般的神奇。麻一般的混亂。蕭天愛回來了。她竟然沒死。這個消息勝過了一切。只有她不死。他才能彌補(bǔ)對她的虧欠。而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她有需要。他定會盡全力給予幫助。

    迷迷糊糊地。他終于睡著了。連著兩天一夜沒有睡。此刻的他已經(jīng)疲憊不已。

    第二天。東邊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慢慢地。朝霞印滿了天空。沒有霧霾的晴天。連朝霞都燦爛得那么好看。

    喬心唯起床走去洗手間。機(jī)械地刷牙洗臉。不能低頭。不能用太大的勁。連上廁所都要費(fèi)好大一番功夫。她甚至拿不到身后的廁紙。

    這個設(shè)計(jì)不合理啊。廁紙盒為什么放在后面。

    這時。江浩在房間外敲門。“心唯。出來吃早餐。”

    她一著急。用力地往后去拿。“額……好痛?！睒O限了。不能再轉(zhuǎn)了?？蛇€是夠不到。

    江浩耐著性子。用最平常的語氣說：“不要一賭氣就不吃飯。氣歸氣。飯還是要吃的。特別是早飯。不但要吃。還要吃得營養(yǎng)。”

    門依舊關(guān)著。里面也沒有聲音。他緊皺起眉頭。翻了翻白眼調(diào)頭就走。

    可是。才走了沒兩步。他又折了回來。再敲門。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心唯。難得今天沒霧霾。吃了早飯我陪你下樓去走走。多動動對你脖子有好處。老躺著不好?！?/br>
    他加大了手勁繼續(xù)敲門?！靶奈?。好歹你也應(yīng)我一聲吧……”里面依然沒有聲音。他開始著急起來。“心唯。心唯。你沒事吧?！?/br>
    敲門聲劈啪響。他擰動著門把。放大聲音喊著：“喬心唯。你別嚇我。你再不開門。我可砸門了?！?/br>
    喬心唯額頭一陣黑?！暗鹊取Ｎ以谏蠋??！?/br>
    可是。隔著兩道門的江浩根本沒聽見她的“輕聲細(xì)語”。一個勁地在踢門。“砰砰砰”的像在拆房子。

    “喬心唯。你可別做傻事啊。應(yīng)我一聲。喬心唯。”江浩朝著門鎖的地方。一腳一腳奮力踢著。

    只沒幾下。門鎖就松動了。再來一下。房門直接被踹開。江浩沖進(jìn)屋里一看。被子掀開著?？墒侨藳]在。更要命的是窗戶打開著。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抽?；刨赓獾厝讲⒆鲀刹脚艿酱翱?。探出身子往下看。從七八十米高的地方往下看。底下的東西都看不真切。

    “嘛呢。跟你說我在廁所。沒聽見嗎?！倍厒鱽韱绦奈ǖ穆曇?。他一陣欣喜。轉(zhuǎn)頭往洗手間看去。只見喬心唯坐在馬桶上。身子往后歪著。一手扶著脖子。一手往后抽廁紙?？墒?。她抽不到。

    她整個人都呈扭曲狀態(tài)。動作僵硬。費(fèi)勁。表情吃驚。還有一絲惶恐。

    兩人瞬間石化。

    “咳咳咳?！苯萍倏攘藘陕??！霸诶锩嬉膊粦?yīng)我一下?！?/br>
    喬心唯白了他一眼。“我哪里知道你不但腦殘。而且還耳背?！?/br>
    “……”江浩無語。若是平時她敢這么說他。他肯定跟她急。不過現(xiàn)在。他體諒她是病患。

    “別光看著。幫我拿一下?！?/br>
    江浩不自覺地笑了笑。一彎腰。輕而易舉地抽了兩張紙。“夠嗎?！?/br>
    “夠了。你出去。”好討厭的感覺。

    “我做了早餐。出來吃?！?/br>
    喬心唯尷尬得想遁走。她急催道：“知道了。你趕緊出去啊?！?/br>
    餐桌上放著各種餐點(diǎn)。水煮蛋、面包片、培根、火腿腸、蒸饅頭。還有冒著熱氣的牛奶。廚房里。江浩正在盛粥。聞香味還是皮蛋瘦rou粥。一大早的功夫。他竟然做了這么多種。

    喬心唯站在餐桌前。吃驚地看著他。

    “坐下吃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br>
    “這些都是你做的。”若不是親眼看見。她絕對不相信。除非是外面買的。

    江浩拿著粥出來。眉毛一挑。得意地說：“嗯哼。還滿意嗎?！?/br>
    喬心唯坐了下來。拿了一片烤面包吃了起來。她悠悠地說：“現(xiàn)在國家提倡節(jié)儉。提倡光盤。你這做了這么多。真是浪費(fèi)?！?/br>
    “……”江浩又語塞。難道這個女人看不出來他這是在道歉嗎?？床怀鰜硭@是在討好她嗎。

    “水煮蛋太老了。我喜歡嫩一點(diǎn)的。牛奶太燙了。營養(yǎng)都流失了。還有皮蛋瘦rou粥……”她一看江浩。臉色都臭了。她說。“粥還不錯。咸淡適宜?！?/br>
    兩人都沒有提昨晚的事情。仿佛沒事發(fā)生過一樣。

    “你的護(hù)頸套呢?！苯七叧赃厗枴?/br>
    “在房間里。吃完再戴?！?/br>
    “嚴(yán)重不。醫(yī)生怎么說。”

    “死不了?！?/br>
    江浩眼睛一瞪。語氣嚴(yán)肅了起來?！昂煤没卮??！?/br>
    “慢慢養(yǎng)著。別再受傷。戴三天護(hù)頸套然后復(fù)查。一般來說能動就代表沒事?！闭f著。她當(dāng)著他面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幅度不大。但至少比昨天要好一些?！斑€有。別忘了擦藥膏。舒筋活血的。多動動。多按摩。多用熱毛巾敷敷。都會好得比較快。以上。是醫(yī)生的原話?！?/br>
    江浩湊上前。手指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傷處?！凹ou還很硬。吃完給你按摩。還有……”他頓了頓?？粗J(rèn)真地說?！稗o職。不要去上班了。我養(yǎng)得起你。”

    “呵……”她冷笑一下。你養(yǎng)我。你都心心念念想著蕭天愛。指不定哪天咱倆就拜了。還你養(yǎng)我。我才不稀罕。“如果你是因?yàn)槿羁偟脑蛞肄o職。我不會同意。我們一點(diǎn)都沒有錯。如果你是因?yàn)槠渌裁丛蛞肄o職。我更不會同意。我有我的追求。我有我的自由。你無權(quán)干涉?！?/br>
    江浩的爆脾氣一下躥了上來。說白了就是不可能辭職啊。不過。他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斑@事以后再談。那你現(xiàn)在這樣。上班總得延遲幾天吧?！?/br>
    “再看吧。說不定明天就好了?！?/br>
    正說著。手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兩人同時看向手機(jī)。那屏幕上赫然跳出了“蕭天愛”的三個字。喬心唯自顧自地吃著粥。她以后再也不會傻傻地往槍口上撞。

    江浩有些為難。但還是接了起來?！拔?。有事?！?/br>
    “阿浩。你現(xiàn)在有空嗎。”電話里。蕭天愛很著急的樣子。

    江浩眼角看了一下喬心唯。正了正聲音。說：“怎么了?！?/br>
    “我明天音樂會的服裝出了問題?？墒俏业闹韺Χ汲遣皇煜?。不知道哪里有這類的服裝。你能幫我一下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br>
    這樣的小事。江浩拒絕不了?！班?。我知道地方。你需要什么樣的?！?/br>
    “我得試試。不如你帶我去。都城變化太大。我也不熟悉路了。光告訴我地址我也找不到啊?！?/br>
    “好的。我馬上就來。”掛了電話。他抱歉地看著喬心唯?！拔視M快回來的?！?/br>
    喬心唯深吸一口氣?？粗拼掖译x去的背影。她暗想。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你為了她而扔下我了。

    第十七章 你不許反悔

    第十七章 你不許反悔

    為了婚姻的牢固。為了家庭的和睦。為了丈夫的新鮮度。

    江浩一整天都在回想著喬心唯的這句話。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原來她在酒店聚餐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他與蕭天愛的關(guān)系。她不吵也不鬧。而是默默地呆在他的身邊。反而是他。不但扔下她一人在機(jī)場。還由她一人在寒冷的夜里獨(dú)自哭泣。

    如果阮濱真的想怎么樣。那也不能怪人家趁虛而入。而是他自己給了人家機(jī)會。

    “阿浩。這件怎么樣。”蕭天愛從試衣間里出來。眼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暗自嘆氣。如果我能站起來。那該多好。

    江浩的思緒被打斷。他回過神來?？粗矍吧泶┮灰u白色絲絨晚禮服的蕭天愛。他舉起大拇指贊揚(yáng)道：“這件很適合你。很美?！?/br>
    助理小楠幫她整理著下擺。讓她看起來就像坐著一樣。她抬頭說：“天愛姐。這件禮服比我們原先準(zhǔn)備的還好看。下擺很大。鋪開來真好看?！?/br>
    蕭天愛淡淡地一笑?！翱上Я?。只能坐著。不能展現(xiàn)它的優(yōu)點(diǎn)……”

    江浩聽了這話。心里的愧疚無限泛濫。他蹲下身來。拍拍她的手背。說：“你現(xiàn)在一樣很美。這件禮服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能穿在你身上。是它的榮幸。”說著他掏出銀行卡給一旁的服務(wù)員?！拔覀儾蛔?。買了。”

    服務(wù)員一陣驚喜。她接過銀行卡。提醒了一句?！斑@件valentino的高級晚禮服是專門從意大利定制的。昨天才剛到的。需要要十二萬?！?/br>
    蕭天愛吃了一驚。直搖手?！笆f。不買不買。太貴了?！?/br>
    江浩卻按住她的手。從容地說：“十二萬就十二萬。只要你喜歡。再貴也無所謂。”

    “謝謝江首長。那請稍等。”服務(wù)員拿著卡。笑嘻嘻地走了。

    “啊對了。天愛姐。我去把其他的禮服整理一下?！毙￠沧R趣地離開了。

    蕭天愛含情脈脈地看著江浩。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爸x謝你。你對我還是這么的好。你知道嗎。那天見了你之后我高興得整晚睡不著。我以為我消失了五年你會忘記我。沒想到你還是愿意跟我在一起。并且不計(jì)較我這樣。我……”

    “天愛?！苯拼驍嗔怂?/br>
    “嗯。”

    “那天知道你沒死。我太高興太沖動了。所以有些口不擇言……”江浩默默地將手抽走了。一本正經(jīng)地說?！拔乙呀?jīng)結(jié)婚了。你知道的。我現(xiàn)在有另一份責(zé)任。不過我可以保證。只要你有困難。我一定盡全力幫助你?！?/br>
    蕭天愛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的心跟她的手心一樣的空。她不愿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么。煎熬了五年。她以為這份屬于她的幸福又失而復(fù)得了。可是才兩天。她才高興了兩天而已。江浩竟然說那只是自己口不擇言。

    她干笑著?！鞍⒑?。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不。你別說。我不想聽。我什么都不想聽?！彼话财饋怼ｋp手不停地揪著裙擺。“所以你才送我這件衣服是嗎。那我不要了。你的話。我當(dāng)是承諾。你不許反悔。衣服我不要了。你不許反悔?！?/br>
    一直自詡品德高尚的江浩突然覺得自己跟紀(jì)小海沒兩樣。他瞧不起這種人。他瞧不起自己。“天愛。我結(jié)婚了?！?/br>
    “我不介意。只要能呆在你身邊。我什么都不介意。”蕭天愛激動不已。坐在輪椅上整個人都搖晃起來?！拔抑滥愕碾y處。我不會爭什么。江首長的夫人永遠(yuǎn)是喬心唯。我可以永遠(yuǎn)不見光。我絕對不會影響你的仕途?！?/br>
    江浩按住她的手?！澳銊e激動。聽我說。不是這個原因。如果我這么做了。不但對不起喬心唯。也會更加虧欠你。我過不了自己這關(guān)?！?/br>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的?！?/br>
    “我介意?！?/br>
    蕭天愛的痛苦和糾結(jié)全掛在臉上。江浩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如果一開始就不給她希望。她也不至于如此絕望。但是。她已經(jīng)不再是五年前的蕭天愛了。她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淡淡地開口說：“如今我都是一個廢人了。我還能做什么呢。你不想要我我還能追著你跑不成。阿浩。你的意思。我懂。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能誠實(shí)地回答我?！?/br>
    “什么?！?/br>
    蕭天愛眼中含淚。迷蒙的眼神飽含深情。她定定地看著他。問：“你還愛我嗎?！?/br>
    江浩點(diǎn)點(diǎn)頭?！皭邸乾F(xiàn)實(shí)已經(jīng)不容許我們在一起了?！?/br>
    蕭天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拔叶?。我不會為難你?！彼亮瞬裂蹨I。她是最了解江浩的。正直、果斷、剛毅、固執(zhí)。他決定的事情沒人能夠改變。但是他也有柔軟的地方。只要他還愛著她。那她就等著。只要有愛。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江浩像是贖罪的人得到原諒一般。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疤鞇??？峙逻@個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我。謝謝你的諒解。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有困難。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義不容辭?！?/br>
    …

    大年初七。國家大劇院

    夜色如幕。一場高檔次的大提琴演奏會即將在這里上演。這是一種高雅的音樂。前來欣賞的人。非富即貴。

    蕭天愛只給了江浩一張票。但是周小伊不回來。阮濱就多了一張票。再加上云清和陳敬業(yè)兩夫妻。五個人又湊到了一起。

    云清向來有話直說。她看看大家的票。忍不住調(diào)侃起來。“呦。江大首長。貴賓席啊?？孔钋懊娴摹２坏苈牭揭魳?。還能看到人?？梢杂醚凵窠涣髂亍?。咱們四個是連一起的。剛好湊一桌嘛。不如我現(xiàn)在去買撲克怎么樣。”

    陳敬業(yè)拉著云清的衣角。用眼神提醒她。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

    阮濱還是尷尬的。他抓抓頭發(fā)。說：“其實(shí)我就一俗人。不懂高雅音樂。我看我還是不進(jìn)去了?！彼哑苯唤o喬心唯?！澳銈冞M(jìn)去吧?！?/br>
    云清攔著他不讓走?！安恍?。說好了音樂會結(jié)束你請吃飯的。又想賴賬不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