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碣石和姑墨如今早已不成氣候,都是被靖世軍打壓的勢力,紀澄心想他們一定是恨死了所謂的靖主了。 “姑娘是有什么打算?”梅長和不解地問。 “將來想送一份大禮給他們,端看他們吃不吃得下。所以我想請梅掌柜的在這兩國盡快扶持勢力,不管花多少銀子我都給你。西域的消息你每三天著人向我傳一次,不要走龐駿雄的線,另外找妥帖的人送信。用我們約定的密語寫。”紀澄道。 梅長和聽到現在立即明白紀澄是要和龐駿雄那一線決裂了,“我馬上安排?!?/br> 紀澄又和梅長和商議了一些細節(jié),問了問西域如今的局勢,這才送走了梅長和。 梅長和一走,紀家在京師的大管家白壽春就進了門,是紀澄托他打聽消息,其中就有沈徹當初戀慕的那位青樓女史的消息。 等安排妥帖了這些,紀澄才攜著范增麗第二天一同去了沈府。 范增麗當日到京師時,就已經來沈府向老太太請過安了,今日過來比第一回可就好多了,再不像那日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 老太太拉著紀澄的手說了幾句話,問她如何又病了,紀澄笑道:“不過是偶感風寒而已,多喝水躺上兩日就好了?!?/br> “這天氣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最易著涼,你們這些小姑娘睡覺就是愛踢被子。我瞧著你還是回芮英堂住吧,你那身子也該好好兒養(yǎng)養(yǎng)。阿芫她們也都想你了,你且去和她們說說話,我同你嫂子還有話說?!崩咸?。 紀澄有一絲狐疑,老太太和她大嫂說話為何避著她?難不曾是有別的人家相看? 老太太的壽辰就在三月里,雖然不是整壽,但下頭孝敬的人可都不少,反正五月初就是沈芫成親的日子,葉家的人干脆早點兒啟程,順道還可以給老太太祝壽。 是以,葉朗比黃夫人預想的日子提前了許多到了京城。 老太太將葉家的家世和葉朗的人品對范增麗一說,范增麗立即感恩戴德地對著老太太謝了又謝。 “只是嫁過去是續(xù)弦,那邊又有嫡子嫡女,我怕阿澄覺得委屈,這才沒同她提。想著先同你說了,看紀老爺那邊的意思如何。”老太太道。 “我公爹定然滿意的,說不得咱們這樣的人家能同郡守家結親已經是高攀了,阿澄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得老祖宗這般看中?!狈对鳆愑行┱\惶誠恐地道。 老太太道:“那好,你同你家公爹說一聲,葉家侄兒過府來時,我也讓澄丫頭相看相看,若是兩家都有意,那就再好不過了。” 紀澄自然是不知曉這些事情的,她大嫂既然來了,親事就不能再同她這個姑娘家說了。 不過說與不說也一樣,因為三月里出了一樁驚天大事,把其他所有的芝麻蒜皮都遮掩了下去。 事情先是從王悅娘開始的,懷有身孕的王嬪娘娘突然暴斃,然后王淑妃被削奪了管理六宮之職,形同軟禁,再接著是王家貪瀆、草菅人命的官司浮出水面,建平帝下旨削奪王家的爵位,抄家問斬。 據說從王家抄出了六百萬兩銀子,還有古董、字畫無算,比皇帝的私庫來得還富裕,本該藏在大內的王羲之的真跡,卻出現在了抄家譜上,建平帝更是怒無可怒,想要滅了王家的九族,后來還是朝中大臣聯名勸住,才只殺了王家一家的所有男丁,女人全部沒為官奴。 再然后,王淑妃也跟著就暴斃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這里頭有貓膩,不過只是貪瀆受賄、草菅人命而已,王家行事霸道又不是一年、兩年了,建平帝怎么突然就較真兒了? 在加上宮里頭兩位王氏娘娘暴斃,定然是牽扯了宮闈秘事,大家心里被撓得奇癢無比,又不敢忘加議論。 第132章 解迷惑 紀澄已經好些天沒見著沈徹了,神出鬼沒的肯定是干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不過紀澄也知道,宮里的隱秘只有沈徹能替她解答。 紀澄去三好居守了好幾次才總算等著了沈徹。 “聽南桂說你每天都來,就這么想我?”沈徹在紀澄的對面坐下,“天氣暖和了,這密室就顯得有些悶了?!彪m有通氣孔,但的確比較憋悶,冬日里還好,密室比外頭溫暖,不點火盆也不覺得冷。 沈徹站起身,朝紀澄伸出手,“走吧?!?/br> 紀澄不解地站起身,將手遞到沈徹的掌心里,并不多問,她現在想扮演的角色可是解語花來著,只但愿沈徹不要過早地厭棄她,不然那可就不好玩兒了。 紀澄還是第一次經由密道上到九里院。密道的門就開在沈徹衣櫥的后面,出了衣櫥就到了沈徹日常起居的地方了。 同三好居、四并居一般,沈徹似乎只喜歡最簡單的擺設,能節(jié)省的家具全都節(jié)省了,沒有榻、沒有椅,只有蒲席、軟墊,簡單到了極致。 屋前的院中有個淺淺的小池,有水草茵綠,幾尾錦鯉悠游其間,這里不像是國公府世子的屋子,倒像隱士的居所。 屋子里沒有丫頭伺候,只沈徹和紀澄二人。紀澄吸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地上好,清新了許多。 “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上來就是,你那些東西若要搬上來就讓南桂幫你。需要什么你拉一拉手邊的銅鈴,霓裳就會上來?!鄙驈氐?,仿佛紀澄不是他不可見人的“紅顏”,而是正兒八經的二少奶奶一般。 沈徹不心虛,但紀澄可沒那么大的臉。 沈徹似乎有些疲倦,就那樣在紀澄的身邊躺下,“今日你煮茶吧,老張將咱們上次采的茶制好了,昨日才送過來的。” 紀澄聽著沈徹的指揮,將那新茶找了出來,又將風爐、茶具擺弄好,開始煮水。 “替我揉一揉太陽xue。”沈徹將頭枕到紀澄的腿上,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耳邊放好。 紀澄看了看自己還算長的指甲,思索著能不能刺進沈徹的太陽xue去,可旋即又想他臉皮那么厚,估計是刺不進的。 “王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俊奔o澄以最柔和的嗓音道,她最怕沈徹這時候吊她胃口。 “聲音怎么突然變得這樣好聽?”沈徹睜開眼睛道:“怕我不告訴你?” 紀澄不語,沈徹這是又要作妖了。 “本來有點兒頭痛的,聽見你這樣溫柔的聲音就什么都放松了,不如你念段書給我聽吧?”沈徹翻身坐起,果然找了一本書來遞到紀澄手里,然后在重新躺到紀澄的腿上。 紀澄不懂沈徹怎么就這么討厭,一直挑戰(zhàn)她的耐性。不得不說,紀澄的耐性是越來越好了,她翻開《春秋》,隨便挑了一段念起來,才念了一句就被沈徹打斷,“聲音再柔和一點兒,帶點兒感情?!?/br> 紀澄真想將書扔到沈徹的臉上,不過打人的后果會比較嚴重,所以紀澄只是抖了抖腿,“我要回去了?!?/br> 沈徹的臉在紀澄的小腹上蹭了蹭,“這么容易就生氣了?” “壓疼我的腿了?!奔o澄冷著臉道。 “行,紀澄,脾氣見長啊?!鄙驈刈鹕韥砜粗o澄。 紀澄揉了揉大腿起身就往密道口走,沈徹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好好好,是我錯了行不行,我現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行不行?” 紀澄見好就收,再矯情下去,萬一沈徹不陪她玩兒了可就不好了。 沈徹摟了紀澄坐到腿上,她有些不習慣地掙扎了一下,但沈徹的手紋絲不動,一點兒退讓的意思都沒有,紀澄也只好作罷。 爐上的銅銚子開始冒出大量的白氣,水已經煮好了,紀澄見沈徹不動,只好自己跪坐起來泡茶,沈徹順勢往后一倒,雙手抱在腦后靠在懶人靠上。 “王家的事情是因王悅娘而起嗎?”紀澄問沈徹。 “唔,你怎么猜到是她?”沈徹問。 紀澄轉頭道:“王淑妃在宮里那么多年都能屹立不倒,她不大能做出會惹得皇上這樣惱怒的事情,王家最近也沒什么大事兒,所以我就猜是王悅娘出了事兒?!?/br> 沈徹刮了刮紀澄的鼻子,“你倒是聰明。王悅娘和宮里的侍衛(wèi)有染,被皇上發(fā)現了,因為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講,所以只說是暴斃?!?/br> 紀澄偏頭想了想,“不對,你肯定沒有說完?!?/br> “哦?”沈徹挑眉。 紀澄將斟好的茶水遞到沈徹手里,“就算王悅娘同侍衛(wèi)有染,但宮里還有王淑妃呢,她生了大皇子,不該也落得個暴斃的下場啊?便是為了大皇子,皇上也不會查抄王家,還盡數誅戮啊。” 沈徹傾身在紀澄的唇瓣上啄了啄,又覺得不過癮似的,狠狠地再咬了一口,這才含著紀澄的唇道:“你真是會猜,自然還有隱情。” 紀澄側耳過去,雖然耳朵被沈徹弄得又癢又麻,但是因為這隱情太過勁爆,以至于紀澄把所有的不適都忽略了。 “你是說王悅娘給皇上下了藥,讓皇上,讓皇上再也不能人道?”紀澄心想王悅娘這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她是瘋了嗎?” “她不是瘋,只是瘋狂而已?!鄙驈氐?。 王悅娘懷的孩子自然不是建平帝的,建平帝雖然還能行房,但全得靠藥支撐,早就沒法兒讓女子受孕了,即使有孕那孩子多半也不健康,坐不穩(wěn)胎不到三月就流了。 王悅娘的孩子就是當日她在南苑行宮時碰到的那個侍衛(wèi)崔闖的。至于崔闖與王悅娘是如何勾搭成jian的就無需細說了,只是那王悅娘先是經歷天香樓之慘,再侍奉建平帝這樣的老卻不認老很有些過火招式的人,其經歷都稱不上正常。 而崔闖卻是唯一給她正常的感情的人,在后宮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只是一點點色彩就能引、誘因為絕望而本就有些癲狂的王悅娘。 王悅娘有身孕后,建平帝自然高興,百般恩寵,建平帝雖然身子不行,卻尤其想證明自己依然老當益壯,即使王悅娘懷孕下頭不能伺候,卻還得用檀口伺候著。 崔闖只言看不得王悅娘受這種侮辱,想要與老皇同歸于盡,王悅娘哪里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去送死,可她又被崔闖寧愿為她死的事而感動萬分。 于是兩人商量下一個主意,干脆讓老皇再也不能人道,從此就絕了后患,而王悅娘肚子里的孩子將來還指不定可以承繼大寶。 有這樣的大餅掛在面前,王悅娘也就真敢鋌而走險,給建平帝送了一碗精心煲的湯去。 建平帝發(fā)現身體的異樣,招來太醫(yī)診脈,很快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查了出來。王悅娘和她的姘頭自然都是暴斃,而建平帝因為再不能人道,更是遷怒甚眾,但凡能讓他想起深惡痛絕的王悅娘的人通通都得死。 紀澄對建平帝的龍體還是很關心的,這都不能人道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副作用,“那皇上的龍體可還康???有沒有什么……” “挺好的。皇上的身體本就不適合再行房,太醫(yī)早就給他把過脈,若是能克制住不近女色,壽數再延長五年基本沒問題,可若是克制不住,也就一、兩年的事?!鄙驈氐?。 紀澄越聽越不對勁,“那個侍衛(wèi)是你安排的人?” 所以正好攛掇著王悅娘給建平帝下藥,以保建平帝的龍體?而沈徹本就精通岐黃之術,那藥由他來準備真是再合適沒有了。 紀澄看著沈徹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難怪他任由王悅娘入宮,任由王悅娘得寵,這就是等著王悅娘得了建平帝的心方便她行事?以王悅娘的性子,能在宮里活那么久還沒被王淑妃給整死,沒被黃昭儀給弄死,沒有沈徹在她背后保駕護航又怎么可能? 這樣輕而易舉就鏟除了王家,沈家簡直連一兵一卒都不用費。 哦,不對,還是費了一個小卒的,比如那侍衛(wèi)崔闖。 “他是自愿的,他與王家有不共戴天的毀家滅族之仇,能用他的一死來毀掉整個王家,是他自己求著來找我的?!鄙驈氐?。 這便是世間的因果報應,如日中天的王家怎么能想到自己將來有一天會毀在一個當初他們如螻蟻般就能掐死的崔家身上。 “那王四娘怎樣了?”紀澄追問道。 沈徹將手里的茶杯遞給紀澄,她又替他斟了一杯,這才聽見沈徹道:“王四娘聽到消息的時候就從寺里逃了?!?/br> “逃了?”這可不是紀澄想聽到的答案。 沈徹笑了笑,“是啊,逃了。你想去看看王四娘的下場么?她得罪的人可不止你一個?!?/br> 紀澄并不想去看王四娘有多慘,傷眼睛,她只是想確保王四娘不要多嘴多舌而已,“不想看,只是我怕她死性不改。”即使下地獄也會將其他人拖入。 沈徹轉了轉手里的茶杯,“這你就不用擔心了?!?/br> 一直以來一舉一動都能引來無數關注的王四娘,她的下落卻少有幾人關心的,死得一名不文,怕也是不能瞑目的。 紀澄的心腹大患已除,奇怪的是心底并無多少暢快,有些事無法挽回的后果已經造成,死一百個王四娘和蘇筠也無濟于事。 紀澄再次替沈徹斟茶以后道:“我該回去了。” 第133章 似故人 沈徹箍住紀澄的腰道:“哦,用完了這就想了?” 紀澄最受不了沈徹這般說話,“誰用你了呀?” 沈徹湊到紀澄的領口嗅了嗅道:“這是很遺憾沒有吃干抹凈么?” 紀澄用手肘去撞沈徹的胸,沈徹順勢閃開然后翻身將紀澄壓到蒲席上,“你身上真香,讓人怎么也聞不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