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同樣聽到武照問話的周齊則是漲紅了臉，上次她來月信請假，房遺愛就在不遠(yuǎn)處站著，事后還蹭過來問她什么是月信。周齊當(dāng)然不會回答，記得當(dāng)時只是沖他翻了個白眼就離開了。難道是房遺愛聽自己以此為理由請假，老師批準(zhǔn)的十分痛快，所以他也來模仿。

    周齊的拳頭握得咔咔響，腦中已將房遺愛虐成了狗。除非他再不回來，不然此事沒完！

    請假的房遺愛去哪了？正跟他的小兄弟墨云，忙著在西市支攤呢。沒錯，今日請假，并且以月信為理由的人可不止房遺愛一個。墨云雖然沒覺得自己可憐，然而孟襄都有點同情自家弟子了。你說咱家好好的一個小面癱，怎么就跟房二那樣的人交上朋友了？

    聽門徒們說起墨云請假時的嚴(yán)肅臉和得意勁，孟襄以及墨家長老們都猜測，那孩子一定不知道啥叫月信……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1章 郎君請留步

    科考可是大事兒，不止考生們與其家人緊張，長安百姓也跟著擔(dān)憂呢。常年行走于坊間的挑貨郎們，最喜歡這種時候。瞧著好些百姓一大早就往考場跑，他們也挑著各式貨品過來湊熱鬧。

    都虧考生們到得早，不然就沖著百姓們那躍躍欲試的樣子，都得給他們增加不少心理壓力。除了正?？礋狒[的百姓，還有等在門口欲搶親的團隊。這不圣上在貞觀一年制定了‘大唐新婚姻法’嘛，家里有閨女快到婚齡又沒找到合適人家配婚的，那都急死了。

    果真沒讓他們白等，考生們剛進考場一會兒，就有被人監(jiān)考士兵給架出來。原本以為涉及到作弊舉動，若是這樣，被扔出來的人肯定要掩面逃離。沒想到的是，被扔出的幾個并不離開，反而抹著眼淚喊不公。

    喲，這可就有意思了，難道有監(jiān)考者或大臣們舞弊？想到此種可能，百姓們興奮得嗷嗷圍過去，欲探聽點內(nèi)。幕消息，待會兒好到坊間宣傳。就是那些等著搶親的團隊，瞧著時間還早，也沒控制住內(nèi)心的八卦欲?；?，跟著一起往幾個考生身邊湊。

    擱誰在那種情況下被扔出來，都得受不了刺激。別管咱是憑真本事還是在科舉改革前做的手腳，能夠被獲準(zhǔn)參加省試，實在是不容易。這還沒答題呢，就已經(jīng)失去機會，怎么能甘心？

    雖然這些人內(nèi)心都不愈，但也有能盡快回復(fù)理智來權(quán)衡利弊的，這樣的人嚷嚷幾句后，見百姓們圍過來，第一時間撒腿就跑。剩下那些腦子實在不靈光的，還想著將事情嚷嚷開來，托群眾之口再得機會進去考試呢。

    李晉江的腦殘粉大嬸，率先開口詢問道：“你們這是咋滴了，若有委屈盡管說出來，俺們幫著找圣上告狀去?！?/br>
    哎媽，這些人見著百姓過來都沒離開，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嘛！聽得大嬸之言，被驅(qū)趕出來的考生們，抹干眼淚開始講述發(fā)生的事情。

    第一句就很勁爆，“虞大學(xué)士、孔祭酒和長孫尚書，他們騙人（┬＿┬）?！?/br>
    臥槽，大事兒呀！被點名的這三位可不是普通人，首先虞世南和孔穎達(dá)的學(xué)識和地位，在大唐學(xué)術(shù)界可是金字塔頂尖的人物。這倆人拎出來說，就是那些時?？此麄儾豁樠鄣谋?，都不能違心摸黑人家。

    又有倆老頭因科舉改革，又是上奏折又是挨揍的事在前，百姓們實在想不出他們?yōu)楹螘詺俺?。至于長孫尚書嘛，皇后的親哥又兼之太子的舅舅，聽說此人最是精明會算計，怎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做那被人捉住把柄的事兒？

    瞧著百姓們都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們，被趕出來的考生們，開始三言兩語地敘述他們的短暫省試過程。

    喔，有點兒意思！若說騙人，這幾位也不算說謊，三位大臣可不是說話不算數(shù)了嘛。若說同情嘛，也就那么一點點。瞧著剛才在他們過來前就跑掉的那幾個，才是還能挽救的聰明人。

    聽說監(jiān)考者是程咬金，他的閑漢腦殘粉不樂意了，“你們啥意思，騙你們的是那三個文臣，程將軍是因為你們幾次三番要調(diào)換試卷，才將你們趕出來的，可不行說他的不是！”

    好事大嬸雖然不是長孫無忌的粉絲，但是人家長孫尚書有眼光，知道欣賞李郎君的大作，咱可得幫一幫。大嬸說了，“本是孔祭酒和虞大學(xué)士負(fù)責(zé)科舉改革的事情，人家長孫尚書就是好心幫忙，便是騙了你們，也一定不是他出的主意?！?/br>
    嗯，圍觀者一琢磨，大嬸的話也很有道理。

    這是幾個意思，其他人都排除了，難道要責(zé)怪兩位大學(xué)者嗎？！有那指望著下次參加科考，此次只到門口體驗氣氛的學(xué)子們，立馬出言反駁。

    “若不是圣上認(rèn)可，我想幾位大臣是不能私自做這樣決定的，你們?nèi)粲胁粷M何不去找圣上？”

    “就是就是，我可不信這樣狡猾的主意是那二位所出，我瞧著倒像是咱們圣上的一貫作風(fēng)。”

    “誒，經(jīng)你這么說，我也覺得是圣上！你們不是不滿嘛，圣上可是說了，但凡他做錯事情，百姓們都可以出言指正。你們也別在這哭了，該去縣衙狀告圣上才對呀！”

    還以為真有啥大事兒呢，原來是幾個腦子不好使的想找茬。百姓們?nèi)詢烧Z說完話，又各自聚堆聊天去了。那幾個搶親團趕緊將被趕出考生的面貌記下來，待會兒可千萬別搶錯人。就沖著他們能在考場門口當(dāng)眾說朝中高官的不是，就知道這些人腦子有問題，沒準(zhǔn)他們都是在各地走后門才有機會參加考試呢。

    雖然百姓們都往考場門口跑，卻不意味著西市就冷清了。大唐的cbd,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這不，除了往來交易的商人，也有很多百姓在客棧酒館聊天。好些人嫌考場外擁擠，都待在西市聚會聊天，等消息傳來呢。

    還沒等到考場外的百姓跑來講八卦，他們先親眼見證了一個大八卦。

    有一群人正在客棧聊天，其中一個靠近門口處又眼尖的人，指著門外幾百米處說道：“你們快瞧，那兩個抬著案走過來的小郎君，可是百家派房遺愛和墨家派墨云？”

    房遺愛 墨云=有熱鬧看。那人說話的聲音不小，他這一嗓子打斷客棧內(nèi)所有交流，好些人都快步往門外走去，欲查看是否真是二位小郎來西市了。

    “沒錯沒錯，就是他倆！你們快看，房遺愛把案榻擺好，他已經(jīng)坐在案后了。墨云不知在做什么，他手里拿的似乎是條幅，離太遠(yuǎn)看不清上面的字。”

    “你說什么？房二郎搬來案坐在街上了？！”

    一直坐在客棧內(nèi)，等待著旁人去確認(rèn)消息的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立刻激動起來。倆小郎肯定不是來逛街購物，不然抬個案干啥！他們沒去考場門口真是個正確的決定，不然豈不是要錯過一場好戲。

    別說是站在客棧門口的人，連一直等在屋內(nèi)的那些人都坐不住了。大家紛紛起身往客棧外走去，只留下客棧老板站在大門處欲哭無淚，心里詛咒房小郎回去后被王縣伯罵、被房相揍。

    房遺愛坐在案后，案上放著他的裝備黃金紙鎮(zhèn)、新紙、珍品墨、房玄齡的硯臺。墨云站在案旁，手中穩(wěn)著一個竹竿，一臉與榮有焉的樣子。走近再看，只見那竹竿上掛著條幅，上書：遺愛神算。

    諸葛神算咱還聽過，遺愛神算是什么東東。有反應(yīng)快的瞬間恍悟，房二郎不是繼承了百家派玄學(xué)知識嘛，難道他是來擺攤算卦的？

    有膽大的直接上前詢問，“這不是房小郎嘛，您怎么來西市了，這是在做什么呢？”

    房遺愛裝模做樣地輕頷首，站在旁邊的墨云回答道：“我兄弟學(xué)得百家派玄學(xué)，今日特來練習(xí)。若遇有緣人，倒可以給你們指點一番。”

    聽到墨云的說辭，還真有好些人意動。坊間將百家派玄學(xué)傳得神乎其神，然而便是圣上也不好常去叨擾王縣伯，何況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若房小郎真學(xué)得其師幾分本事，能讓他給瞧瞧也是幸運。

    因著此種想法，墨云話落，好多人開始往房遺愛案前擠。

    “別急，我兄弟只給有緣人看。至于何為有緣人，你們只要正常行走，我兄弟叫誰，誰再上前來。”墨云板小臉揚著下頜，房遺愛嘴角微勾輕頷首，倆人的面部表情弄得大家直冒冷汗。墨小郎還好說，房二又是模仿他哪個師兄呢，這樣的表情在他臉上出現(xiàn)，實在太滲人。

    成，想讓人家?guī)兔y算，就要守人家定下的規(guī)矩。于是，奇怪的一幕在西市發(fā)生了，只見一群人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直在這條街上來回走動。有那不明情況的好事者圍觀，打聽完消息后也跟著加入，不大會兒的功夫，街上竟趨于人滿為患。

    左右商家臉都快綠了，若是平時街上有這么多人，那得增加多少收入呀?，F(xiàn)在呢，店內(nèi)竟空無一人，與街道上滿滿的行人形成強烈對比。這些店家的想法同那客棧老板一樣，都希望那倆搗蛋鬼能被收拾一頓。

    也有心思開闊的，瞧著沒人購物，他們干脆鎖門也加入進行走隊伍，沒準(zhǔn)咱就是房小郎的有緣人呢。

    房遺愛還真不是瞎鬧，王玨前些日子教給他相面法，也確有囑咐他多瞧多看。只是，什么事情到房遺愛手上，很容易被他弄得轟動。小二郎是覺得吧，百家派玄學(xué)繼承人這么牛閃閃的稱呼，若只是簡單坐路邊掃看，實在是太掉名頭。

    靈機一動之下，找好兄弟墨云商議，二人就想出了這么個辦法。瞧著眼前這些積極參加的人，兩人內(nèi)心很是得意。當(dāng)然，關(guān)于來月信這個請假的好說辭，也得記好。

    開始還覺得挺有趣，只是看多了難免讓人覺得煩躁頭痛，再有那些明顯已被看過的人還在多次秀存在感，弄得空氣十分渾濁，墨小面癱的額頭都要爆青筋了。

    房遺愛也郁悶，他用手支著下巴扁嘴，怎么就沒有老師說的那種經(jīng)典面相呢。就在他煩躁得想發(fā)脾氣的時候，一個擠在空隙中急行的人進入視線中。小二郎激動得跳到案上，指著那人的方向大喝道：“郎君請留步！”

    墨云順著房遺愛的手指看過去，蹭蹭往那人身邊跑去，他們兄弟終于找到個適合做牛做馬的人了。

    第152章 房遺愛顯才

    被房遺愛一眼相中的年輕郎君，他大概近而立之年。瞧著此人雖身著粗布麻衣，眉宇間卻充斥著豪放與傲氣。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然而有些人偏就脫離了這樣的概論，如眼前之人，雖面容普通、衣著簡單，然其氣質(zhì)卻獨特到不容忽視，強烈到讓注視著他的人不以衣著取人。

    墨云上下打量著眼前人，而后滿意得幾次頷首，方才還嫌棄人多使得空氣污濁的小面癱，這會兒居然笑了。墨云雖傲氣兼之愛裝小大人，但禮儀上的規(guī)矩可絲毫不差勁。他阻止住郎君前行的腳步，在對方疑惑注視下作揖道：“我是墨家墨云，我兄弟乃房遺愛，南山王縣伯愛徒。他初接觸玄學(xué)，今日特來坊間尋有緣人，兄臺就是那有緣人，不知可否移步到那處？”

    那郎君順著墨云的手指看去，只見房遺愛正站在案上咧著嘴嘿嘿笑，并伸長手臂拼命揮舞著，意圖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其實揮手臂啥滴，完全沒必要，就他那身紅通通的衣裳也夠顯眼。

    關(guān)于可否移步過去這個問題，那郎君看到房遺愛后，否字幾乎脫口而出。他雖不似長安百姓一樣好看熱鬧，但關(guān)于房遺愛的大名卻早有耳聞。什么用針扎人、談買賣砍價、去李績府上看風(fēng)水，這樣愛挑事兒的風(fēng)云人物，對目前的他來說，似乎不適合接觸。

    然而…身旁這個問話的小郎，語氣雖客套、動作也算有禮，卻在他想轉(zhuǎn)動身體時用手死死地捉住了他的手臂。看來，想離去好像不是那么容易。

    墨云也是練家子，他捉住郎君的手臂后還使勁握了握，再次扯出一個笑容問道：“郎君可否移步到我兄處？”

    若不是瞧著墨云年齡不大，那郎君早揮袖走人了，哪有這么強迫人的。瞧著周圍百姓都眼放賊光注視著自己，郎君腦筋開轉(zhuǎn)，想找出一個合適的說辭趕緊脫身。

    呵呵呵，圖樣圖森破，此人到底是不了解二小的為人，被他們看中的人豈能那么容易讓他跑了！墨云手勁加大，站在他旁邊的圍觀者們見此渾身一緊，方才似乎好像可能聽到咔嚓聲。再看那被握住手臂的郎君，腦門上已有冷汗冒出，大家方知那聲響不是幻聽也不是錯覺。

    此刻，圍觀眾又想起墨家初現(xiàn)世時的場景。據(jù)說孟巨子指揮人拆城墻的時候，這孩子在后面玩命叫好，見城門守衛(wèi)被打得連連退敗，還不停地出言諷刺。別問咱咋知道的，都是那個被很多人削過無數(shù)次的報信小兵之言，據(jù)說其內(nèi)心受到極大傷害，現(xiàn)在聽到墨字都會嚇得發(fā)抖。

    那郎君顯然也是想到此處，墨家出世那年他雖不在長安，然而關(guān)于墨家巨子師徒的傳聞，卻讓他一路聽到長安。手臂很疼，再看這孩子的別扭勁，若不過去一趟恐會受更多苦頭。雖文人講究氣節(jié)，但亦有一個詞叫能屈能伸。若自己跟個半打小郎發(fā)脾氣，便是有理也會被人指摘，還是過去一趟吧。

    就在郎君思索之際，墨云的笑容又?jǐn)U大一份，再一次咬牙切齒問道：“郎君可否移步到那處？”

    “得房郎君看中是在下的榮幸，我便過去一趟聽聽房郎君的測言吧。”郎君面上鎮(zhèn)定，實則一直在忍耐著手臂上的疼痛，骨頭好像出問題了……

    墨云聞言得意頷首，“我兄弟的本事大著呢，聽說過去年李將軍府上的事情嗎？那可是能救人命的大才能！你今日能得我兄指點，確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可得好好珍惜?！?/br>
    瞧著墨云的面部表情，再有旁邊圍觀者認(rèn)同著附和，感受著手臂上的疼痛以及旁人投來的羨慕眼神，郎君只有一個心思為什么今日出門沒看黃歷！?。?/br>
    房遺愛在案上蹦達(dá)半天，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墨云帶著郎君過來，趕緊坐回榻上切換至之前的高深表情。先抬小手，“這位郎君請坐?！?/br>
    坐？！文化人見他這樣都得瘋，你自己不要臉在大街上現(xiàn)眼，還得讓咱陪著你出丑？這不是最嚴(yán)重的問題，問題是你讓人家坐，怎么坐，至少得有個榻吧？

    方才那些沒被選中的百姓并沒走，他們還打著房遺愛看完這一個，還能繼續(xù)看的心思。再有，關(guān)于房二如何有才華，那都是傳聞，現(xiàn)在有這種難得的機會來親眼見證，俺們可不走。

    這不，看到房遺愛又變臉，還伸小手一本正經(jīng)的讓人家坐，還些人都沒忍住掩面偷笑。有圍觀的客棧老板，見那郎君冒冷汗忍著疼痛還要被這樣對待，都轉(zhuǎn)身回店里準(zhǔn)備給他拿榻來。

    然而，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這個模樣普通的郎君居然沒憤怒，而是豪氣地用那條健康的手臂一撩袍子，直接那樣席地而坐。再看他坐定后并不急著出言，亦沒了先前著急離去的意思，反而較有興致地觀察起房遺愛來，眾人恍悟此人腦子不正常！

    場面很靜，圍觀者們很有看熱鬧的經(jīng)驗，這種時候就該給予對方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房遺愛則是想到自家老師說過的話，高人門前得有檻，他此刻正在故作高深地打量眼前人，面上一副你什么都不用說，一切盡在本郎君心中的表情。至于墨云，依然揚頜與榮有焉。

    半柱香時間過去了，無論是當(dāng)事者還是看熱鬧的人都很能沉得住氣，愣是沒人打破這安靜。房遺愛方才一直心中組織語言，考慮著如何才能將這老師口中的封爵拜相面容者收入囊中。

    唉o（︶︿︶）o ，小二郎再次觀察郎君后，裝模作樣地嘆氣道：“今日我在此等待有緣人，郎君可知為何在這眾人中，我獨獨叫住你？”

    “不知，還請房郎君解疑?！逼鋵嵢思沂窍胝f，根本不知道你在找什么有緣人，他只是恰巧路過而已，方才還奇怪為何今日有這么多人走此路呢。

    “我不跟郎君賣關(guān)子，我叫住你，全因我心善，不忍大唐失去如此良才！”房遺愛模仿著李承乾的表情儀態(tài)，口中說著老師模式的語言，這就是他總結(jié)出的忽悠人**。

    郎君沒說話，只是作揖后等待房遺愛的下文。

    “你幼時貧苦，不止如此，你還是顆孤星。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伐其身行，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是上天賦予的大才者，雖家境貧寒卻有幸讀得書籍，并且在其上悟性極高，我說的可對？”別看房遺愛面上鎮(zhèn)定，其實他心里也忐忑著呢，雖然此人面相與氣場完全符合老師說過的那種類型，然而他畢竟是第一次嘗試著運用所學(xué)知識，緊張與不確定感是必然要有的情緒。

    這位郎君也是個奇人，擱旁人身上都要謙遜一二，他卻直接答道：“房郎君說得不錯，我幼年父母雙亡。然，我不到二十歲時已精《詩》、《書》善《春秋》。”

    郎君說完便不再過多言語，大家都在等待房遺愛的下文，關(guān)于他說的‘全因我心善，不忍大唐失去良才’給出解釋。

    “不止如此，你度過幼時的孤苦與艱難求學(xué)，還要經(jīng)歷成年后的不得志。你如今到長安來是很對的選擇，此處能有機會讓你施展所長。但是，錯就錯在，你命有一坎，危及性命??！故此，我才說，不忍大唐失去良才，亦不忍你這樣的人失了性命?！?/br>
    圍觀者聽得房遺愛之言，好些人都忍不住開口稱贊：房郎君心善！

    見效果不錯，房遺愛皺眉又換了一副表情，此表情悲天憫人，就跟王玨忽悠李世民時一樣。

    “我雖生來富貴，卻并非不懂得民間疾苦，以及寒門子求學(xué)的艱難。我的老師就出身寒門，師弟也有寒門子。我對于在外界不利的條件下，依然能靜下心學(xué)習(xí)的人非常贊賞，尤其似郎君這樣經(jīng)歷過諸多苦難卻不怨天尤人，反而豪氣智不餒的人，欣賞非常?！?/br>
    此次，不止普通百姓動容，那圍觀者中的寒門學(xué)子們，聽得此言更是激動得直抹眼淚，內(nèi)心簡直奉房遺愛為知音。便是坐在房遺愛對面，從始至終態(tài)度從容的郎君，也因此言勾起諸多回憶。

    當(dāng)然，還有很多人看著那郎君，目光變得灼灼起來。能被稱之為，失去他便是大唐損失的大才者，得是個什么樣的人物，還不得有房遺愛老子那水平呀！

    見房遺愛似陷入感嘆與深思，有散發(fā)出母性光輝的好心老婦問道：“房郎君說的命有一坎是怎么回事，可有解決辦法嗎？”

    沒錯，這個才是重點。前面說的那些確實是根據(jù)老師教導(dǎo)分析的，但是命有一砍啥滴，這個梗來自自家老師的身世，完全是忽悠人的。當(dāng)然，這樣的假話參雜在真話中，也很難讓人不相信，尤其是古代人還不懂得什么是科學(xué)什么是唯物。

    房遺愛再次嘆氣，滿臉掙扎地看著那郎君，好似很猶豫糾結(jié)一樣，弄得對方和圍觀者都不由緊張起來。這時，一直站在旁邊不語的墨云說道：“兄弟，你若是能幫上忙，還是幫一幫吧。你看，遇到便是有緣，哪有說出坎坷不給解決的道理？”

    墨云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當(dāng)了一把托。就跟那路邊有人拉你算卦，然后旁邊路過的買菜大媽跟著說小話兒一樣。再然后，又有一堆真的不明內(nèi)因者出言喊贊。

    這不，百姓們聽得墨云之言，果真開始喊贊。

    “墨小郎最是仗義，瞧著他甘愿站在一旁給友人拿條幅，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虛?！?/br>
    房遺愛再次嘆息道：“唉，非我不愿意幫忙，只是他這個坎太困難，你是在勸我跟上天爭命啊。”

    我去，這么嚴(yán)重啊，都危及性命了？！見房遺愛的表情不似作假，那個郎君也緊張起來。聽說是關(guān)于性命危機的坎，墨云腦補成救人需要付出極大代價，遂也不再出言相勸。

    場面再次陷入安靜，那個郎君雖有緊張和擔(dān)憂，卻沒有出言相求的舉動?？此绱耍趫鏊腥硕紝λu價提高幾分。

    “非我不想幫你，而是你的那個坎需臨近時方能知道，也只有在那時出手才有用，我并不能做到提前破解。不若這樣吧，你先跟在我左右，做個記名弟子怎么樣？”

    墨云聞言，興奮得勾起嘴角。房弟說今日必然會找到個好人選供他們兄弟日后差遣，這眼看著不就要成事兒了。咱也不白用他，這人命里的坎還要靠兄弟給過呢。只能說，墨云這孩子雖有小心思，但比起房二這種厚臉皮的人，還是太實誠了。

    圍觀者則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怎么房小郎話音一轉(zhuǎn)竟提到收徒的事兒了。雖然經(jīng)今日親眼見證，知道他確實是有才華，然而看看他那小胳膊小腿，再聯(lián)想到他平日惹禍的樣子，實在想象不到做他的弟子會受到何種待遇。

    那郎君也是聞言稍愣，之后竟未多做思考就答道：“弟子馬周，見過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