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堯停頓了下，捏緊了手中那朵黑色的蓮：“等我救你?！?/br>
    燭九陰碎碎念一頓。

    隨即嗤笑一聲：“別說傻話，本君不需要驚天地泣鬼神可歌可泣，本君要你活著?！?/br>
    第127章 那我怎么辦？

    第二日。

    南天門。

    二郎神挑著下巴抱著胸，看著被小奶狗嗚嗚咬著衣服下擺的中年胖土地還有站在他身后的災(zāi)禍神獸，稚嫩的小臉皺成包子：“怎么又是你們？”

    “昨天的問題沒問完。”素廉淡淡道。

    二郎神：“土地手里提著什么東西？”

    中年胖土地：“包子?！?/br>
    二郎神：“凡間的五谷雜糧俗物怎么帶上來啦？”

    “燭九陰拒不合作，需要給他一點(diǎn)懲罰，凡間污物壞他修為，他一害怕說不定就招了?！贝蛑鴤愕呐滞恋孛鏌o表情道，那站寫滿了褶皺的臉當(dāng)真看上去冷酷無情。

    二郎神被他唬得一把抱起自己的狗連連后退兩步，當(dāng)冷著臉的災(zāi)禍神和撐著傘滿臉陰沉的土地從他跟前走過，走在后面的“土地”分分鐘聽見二郎神碎碎念：“心思那么歹毒，行為那么丑惡，難怪永遠(yuǎn)只能是個(gè)下屆神?！?/br>
    撐著傘的土地神聞言，腳下一頓，回過頭沖著他笑了笑。

    二郎神打了個(gè)寒顫。

    ……

    天牢邊。

    燭九陰無聊泡在水里用尾巴撥著蓮花玩，結(jié)果在聽見了很遠(yuǎn)的地方有碎石掉落的聲音后他抬起頭，于是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了一個(gè)圓滾滾的身子正輕盈地從層層疊疊的石階那邊蹦噠過來——

    燭九陰伸長(zhǎng)了脖子，那雙紅色的瞳眸之中最開始有無法掩飾的喜悅。

    然而當(dāng)那圓滾滾的身影越靠越近，他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喜悅也被掩飾得非常完美……于是當(dāng)張子堯打著傘從水面那邊飄來，落在那潮濕的臺(tái)階上時(shí)，他稍稍抬起手中油紙黃傘的邊緣，看見的就是一條臭臉龍。

    燭九陰：“誰？”

    張子堯：“我?！?/br>
    燭九陰：“你怎么又來了？昨天跟你說的都是廢話嗎？神降折壽，聽不懂什么是折壽？一介凡人天天往天庭跑，你怎么都不知道害怕？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

    話還未落，只見那矮胖子彎腰放下食盒，從里面拿出個(gè)還熱騰騰的大白包子往他喋喋不休的嘴巴里一塞，同時(shí)蹲下來戳了戳他結(jié)實(shí)的胸口：“吃了龍心?！?/br>
    燭九陰被包子塞著嘴，微微瞇起眼，吸了口氣吸到包子餡兒的甜蜜豆餡喂——在他開始覺得包子燙牙時(shí)，包子被矮胖子接了過去，撕了一小塊湊到他嘴邊：“要嗎？”

    燭九陰一臉抗拒卻依然乖乖張開了嘴，張子堯?qū)咨拿鎴F(tuán)扔進(jìn)去，燭九陰咀嚼兩下嫌棄道：“沒餡！”

    然而還是乖乖吞咽下去，又惡聲惡氣道：“你什么時(shí)候吃過龍心？”

    “昨日?！?/br>
    “怎么，你看過本君之后回去路上殺了一條龍？”

    “是來了一趟，回去的時(shí)候帶上了一顆龍心，”張子堯?qū)咨鎴F(tuán)扔進(jìn)自己嘴巴里，留著一大塊黑乎乎的豆沙餡塞進(jìn)燭九陰的嘴里，“回去的時(shí)候，順便燉湯喝了。”

    “……唔，哼，”燭九陰聽懂了，他并不害羞，反而厚顏無恥地勾起唇，“這副油膩膩的模樣還要學(xué)人家說情話，真惡心?！?/br>
    “太連清挺高興我跟他換身體的。”

    “那是，不用節(jié)食也能減肥數(shù)十公斤，這種好事豈不是美滋滋。”燭九陰用尾巴拖過張子堯帶來的食盒，尾巴尖尖戳戳里面放大大白包子，“有沒有提醒他只是借他用用，最好不要給老子亂摸亂看，那身子就算只是一根汗毛那也是老子的所有物……”

    張子堯用一個(gè)包子堵住了他的嘴，不愿再聽他這老頭子似的碎碎念。

    “九九，我該怎么救你？”

    “為什么不叫相公？”

    “在和你說正事，你能不能正經(jīng)點(diǎn)？”

    “……本君看上去哪里不正經(jīng)了？花兒都收了昨兒你也沒說不愿意，過了一天就翻臉不認(rèn)賬幾個(gè)包子就將本君打發(fā)了么？沒那么好哄的，你走你走?！?/br>
    “……”

    若不是這人身負(fù)重傷，吞咽一口包子鎖骨上都能嘩嘩往外流血，張子堯真想將他暴揍一頓，但是這時(shí)候看他面色蒼白，強(qiáng)打著精神的模樣，他也是舍不得……于是伸出手，一把捏住燭九陰晃來晃去的下巴：“怎么救你？”

    “沒法救。”

    “撒謊?！?/br>
    “真的?！?/br>
    “那我劫獄了?！?/br>
    “你有本事自己上天再說，這副圓滾滾的模樣，門口看著門的那條小奶狗你都打不過劫哪門子的獄？這獄這么好劫老子還被鎖在這演戲??？”燭九陰語氣惡劣，說著說著，突然臉上變得嚴(yán)肅，他揚(yáng)揚(yáng)下顎看著面前的人，目光凌厲，“本君沒開玩笑，張子堯，你少給老子自作聰明，一尾巴就能被本君拍死的人，憑什么動(dòng)這種歪腦子。”

    “總該有個(gè)人能救你?！?/br>
    “佛祖吧?！睜T九陰翻了個(gè)白眼。“或者已經(jīng)歸了佛位的那個(gè)有過前科的毛猴子?！?/br>
    “去哪找他們？”張子堯站起來問。

    燭九陰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他們不會(huì)理你的?！?/br>
    “不是說出家人慈悲為懷——”

    “當(dāng)他們需要不那么慈悲的時(shí)候，就會(huì)用肅清孽障，心懷蒼生為借口大義滅親了?！睜T九陰的尾巴拍了拍，“回去吧回去吧，本君沒事，他們能關(guān)著本君多久啊，大不了就是的八百十年的……”

    “那我怎么辦？”

    “……”

    “你回答不上來?！?/br>
    “……”

    燭九陰至始至終還是沉默了，因?yàn)轭^一回的，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遇上了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

    這一天張子堯從天庭離開，回到凡間與太連清換回身子后，天上下了很大的雨——街道上的人們歡天喜地的，以為他們的雨神回來了，春天也終于到來……奔跑在街道上，他們讓大雨傾盆落在肩頭，然而此時(shí)此刻誰也沒注意到，街尾客棧的二樓，黑發(fā)少年撐在窗邊目光出神地看著電閃雷鳴、烏云密布的天空。

    “就像是……天神在發(fā)怒。”

    少年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要被淹沒在雨打屋檐聲中——然而就在他話語剛落的時(shí)候，天邊傳來一道悶雷，劈在遠(yuǎn)處平地之上，大地為之而震。

    張子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晚上素廉回來后，跟他談到，燭九陰試圖與天庭談判，談判內(nèi)容是什么人們不得而知，人們只知道最終談判破裂，燭九陰發(fā)了很大的火，砸了更多的東西，傷了更多的人，受了更重的傷。

    第128章 銀龍阿羅漢

    第三日。

    來到天牢邊上的中年矮胖子放下了食盒，還從食盒里面拿出了藥——他抓過掛在鎖鏈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的手，將藥粉涂抹在他的胳膊上……

    藥粉接觸傷口發(fā)出“滋滋”的聲音，痛的那原本閉著眼裝睡的人不得不睜開眼，嘶聲道：“凡人的藥能有什么用？你別在這折騰本君了。”

    “素廉給的藥，”張子堯盯著那以眼可見速度愈合的傷口，“還有哪疼？”

    燭九陰翹起尾巴——燭九陰的尾巴是張子堯親手畫的，翠色黑鱗的尾巴有多好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看著那翠色薄膜像是曾經(jīng)被什么東西活生生撕裂，變得狗啃一般參差不齊，他眼神微微震動(dòng)，隨即很快垂下眼，將藥粉撒上去。

    “你昨天干什么了？素廉說你跟他們談判了?！?/br>
    “嗯?！?/br>
    “談什么了？”

    “問他們能不能先把本君放了，逍遙快活個(gè)幾十年，等你死了再回來繼續(xù)接受各種刑法……”燭九陰面無表情道，“他們不干，覺得等你百年之后本君肯定不會(huì)束手就擒——還有就是，他們并不認(rèn)為本君會(huì)看著你像普通凡人一般生老病死?！?/br>
    “嗯，以小人之心度——”

    “他們猜對(duì)了?！?/br>
    “……”

    “哎呀，確實(shí)是嘛，你死了扔本君一個(gè)人那叫什么事？而且本君并不能接受過個(gè)十幾二十年什么都沒來得及干呢你就成中年發(fā)福大叔……就像現(xiàn)在一樣，這才第三日，本君看著太連清這張臉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來——”

    “……”

    “本君警告你啊，你在下面干啥都行只有兩樣不許，第一不許給本君帶綠帽子，精神上的也不行，你只能喜歡本君念著本君；第二就是不許瞎吃變胖，如果你還愛本君的話就為本君保持好美好的身材和——嗷！你怎么打人？！”

    “都這樣了還要?dú)馊?，”張子堯?qū)⑹种械乃幤亢投股嘲菞l狼狽龍懷中一塞，“自己上藥自己吃！今天不許鬧事了！”

    “還不是昨天你胡攪蠻纏問本君你怎么辦，不然老子去找玉帝談個(gè)幾把蛋的判？！”

    “我是讓你想法子讓我救你！”

    “有啊，你現(xiàn)在開始吃齋念佛吧，說不定百年后能在天上爭(zhēng)取一個(gè)佛位？到時(shí)候說不定就能救本君了——救不了也不用天天披著土地的皮囊來跟本君見面，你都不知道天上的仙女jiejie怎么說的：那個(gè)燭九陰怕是瘋了啊，放著好好的天庭第一美女嫦娥不要，整天跟個(gè)矮胖挫下界神土地在一起！”

    “成佛？成什么佛？我都跟你這樣了還能成佛？！”

    “誰告訴你只有處男才能成佛？”

    “……我說這個(gè)了嗎？滿腦子都是你怎么六根清凈成佛??？”

    “呀，你這小蠢貨，講情話就講啊，非要這么兇神惡煞的？”

    “……”

    張子堯跟燭九陰你一言我一語，雞飛狗跳地爭(zhēng)論了一番后對(duì)于如何拯救燭九陰這個(gè)問題的最終結(jié)論還是原地踏步……而素廉聽了一會(huì)兒，也是迷迷糊糊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在談情說愛還是在吵架，直到張子堯?qū)T九陰放在他膝蓋上的尾巴一扔，拎著食盒沖著他漂浮過來，素廉伸手結(jié)果食盒，這時(shí)候聽見半張臉埋在傘下的人嘟囔道：“走吧，回去了?！?/br>
    素廉露出個(gè)欲言又止的表情，回頭看了看燭九陰，見后者似乎是沒事兒要交代了，這才帶著張子堯離開天牢。

    只是走出很遠(yuǎn)一段距離后，張子堯突然又停了下來——

    “牛牛，佛祖長(zhǎng)什么樣的？”

    素廉腳下一頓，回過頭充滿了戒備地看了身后中年矮胖子一眼：“……就那樣?！?/br>
    “帶我去看看吧?！?/br>
    “……燭九陰同你開玩笑的，”素廉道，“成佛哪里是朝夕之事？”

    “看看吧?！?/br>
    “不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