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壓根沒想到傅明會來這招兒，反應(yīng)過來時傅明已經(jīng)開始了懺悔。葉心根本不想聽，奈何被苗春華拉著走不了。

    張冬梅也在旁邊抹起了眼睛。

    絮絮叨叨說了半個多小時，苗春華道：“葉心，你聽傅明說了，房子給小豆兒，他的工資卡交給你。你婆婆呢，年齡大了，在這兒老給你添麻煩，她回老家。你們可以請個保姆。媽的意思呢，過去的事就不要總想著，往前看。小豆兒不能沒有mama，也不能沒有爸爸。我這個做姥姥看著都心疼?！?/br>
    張冬梅：“親家，老jiejie，你說的太對了。孩子不能沒有mama，也不能沒有爸爸，要不多可憐。葉心，你就看在小豆兒的份上，原諒傅明這一次吧，就當(dāng)是我求你?！?/br>
    張冬梅也要下跪，被苗春華眼疾手快地扯住。

    傅明仍在地上跪著：“我發(fā)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心，你原諒我吧?！?/br>
    “心心”，這兩個字落到葉心耳朵里，說不出的怪異和惡心，連元清這么叫她都沒這么難受。

    “行了，葉心，得饒人處且饒人……”

    葉心聽她媽就要下定論了，知道再不按元清說的這事兒就沒法善終了，猛地抱住苗春華的胳膊：“媽，我有話跟您說，就一句，您聽了說什么我都聽您的?！?/br>
    張冬梅和傅明睜大眼睛望著苗春華。

    葉心看見她媽捋起垂在耳際的頭發(fā)，順到耳朵后面去，從這個熟悉動作就知道她媽想給她說話的機(jī)會，忙拽著苗春華出去了。

    張冬梅擔(dān)心地探出頭來，卻見苗春華和葉心站在不遠(yuǎn)處，葉心趴在苗春華耳朵上說了一句什么，苗春華跟傻了一樣一動不動，半響往下看了一眼葉心，接著一巴掌拍在葉心脖子上，扭頭就走。

    張冬梅連忙去追：“老jiejie，你干什么去啊？”

    苗春華頭也不回：“不管了，管不了了！”

    張冬梅看向葉心，葉心抓著包咚咚咚下樓，她才不留在這兒，萬一那母子倆發(fā)起瘋了，她妥妥的是被揍的那個。

    葉心上了出租車，電話就響了起來。她皺了皺眉頭，接了起來。

    “怎么樣？”元清在那邊笑呵呵地問道，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他心情都很好，早上都沒舍得刷牙。

    “你怎么知道的？”葉心問他，林雨彤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林雨彤還沒跟我打電話，我是從你的聲音里猜出來的?！痹逶谀沁厡χ諝庖恢福孟袢~心就站在他面前。

    原來是湊巧了。

    葉心：“那真是謝謝你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過我得先去找我媽?！笨偟冒阉龐屍狡桨舶驳乃妥摺?/br>
    “那晚上一起吃飯?！痹宓?。

    葉心立即想起了昨晚，可是不好拒絕，含糊地“嗯”了一聲后就掛了電話。

    葉心到如家的時候，看到苗春華就在酒店門口前站著，明顯是等她。

    苗春華聽葉心那么說了之后，第一反應(yīng)是氣憤、崩潰，這事兒沒發(fā)管了，說都沒法說。走著走著，苗春華又覺得不太可能，葉心從小到大都老老實(shí)實(shí)的，聽話的很，也孝順的很，她最出格的一次也就是把傅明帶回家，咬定要嫁給這個人。她怎么能、能婚內(nèi)出軌，還懷孕了呢？

    想到昨天自己說過的話，苗春華覺得要是這樣的話，她是沒臉管了?？擅绱喝A又覺得不信，但在茶樓沒法當(dāng)著張冬梅的面問。苗春華猜到葉心會來追她，所以就在這兒等著葉心。

    母女見面，葉心笑了笑：“媽，屋里說吧。”她笑出來才察覺自己不知什么時候沾染了元清的習(xí)性，有點(diǎn)嬉皮笑臉。

    苗春華本想罵她，又怕被人聽到，板著臉一言不發(fā)走在前頭。

    葉心跟著苗春華進(jìn)了房間，門“咔嚓”一聲關(guān)上，苗春華一巴掌扇過來，葉心抱頭就躥。苗春華這巴掌是動了真怒的，但看葉心彎腰護(hù)著肚子，余力不足，打在葉心背上，順勢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葉心楞了楞，過去拉苗春華，苗春華這次沒打她，但卻不起來，葉心拉著拉著也哭了起來。

    前年葉良平中風(fēng)，在醫(yī)院里搶救了一天一夜，幸虧送的及時，才只是偏癱。她打算回老家照顧葉良平，被苗春華堅(jiān)決拒絕了。那時候小豆兒兩歲多，苗春華說一家人要在一起，夫妻兩個不能分開的太久，太久了就會出問題。苗春華不愛她嗎？不為她考慮嗎？每年房租按時匯到卡上，大節(jié)小節(jié)生日，總會收到苗春華寄給小豆兒的玩具和衣服。

    葉心哭著哭著，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了，那種悲傷像是從心底溢出，在知道傅明出軌的時候，她是憤怒，在捉到傅明出軌的時候，是一種失敗的荒蕪，而現(xiàn)在，她似乎感覺到人生的蒼涼和無力。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美好只是表像，實(shí)際千瘡百孔，不知如何行走。

    苗春華哭著哭著，發(fā)現(xiàn)葉心也在哭，她的女兒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既不是嘶聲裂肺的哭，也不是鼻涕一把淚一把，而是沒有一點(diǎn)聲音，默默地流淚。就像她還很小時候，她去上班，沒有人照看孩子，就把孩子鎖在家里，一開門，那小小的孩子坐在地上淚已經(jīng)哭干了。

    她的孩子，這幾年過的什么日子啊！從來報(bào)喜不報(bào)憂，要是早知道傅明這樣，她……她能做什么？葉良平已經(jīng)下臺了。

    看到葉心手按在腰上，苗春華猛地記起葉心現(xiàn)在懷著身孕，不管她多么生氣，但這一刻，母性戰(zhàn)勝了各種念頭，伸手拉住葉心：“你快起來，別坐地上，地上涼?！?/br>
    葉心驚訝，看見苗春華盯著她放在腰上的手反應(yīng)過來，雖然她只是腰上有點(diǎn)癢，還是順從地爬起來，坐到了床上。

    母女相對無言。

    苗春華去倒了一杯熱水放在葉心旁邊的桌子上：“幾個月了？”

    葉心聽見苗春華這話，臉上還是木木的表情，心里卻在飛快地盤算她媽什么意思，聽著像是有轉(zhuǎn)機(jī)？這怎么跟元清預(yù)料的一模一樣？

    葉心硬著頭皮小聲道：“四個多月了?！?/br>
    苗春華臉上又閃過一道震怒，四個多月，快五個月了，五個月就只能引產(chǎn)，這是要命??！

    葉心的痛哭和老實(shí)的態(tài)度打消了苗春華的疑慮，因?yàn)樗私庾约旱呐畠?，覺得她是不大會撒謊騙人，更不會自己往自己身上潑這樣的臟水。苗春華沮喪地想，看來葉心跟傅明是不可能了。

    “是誰的？”

    “我以前的同事，他……現(xiàn)在去美國了。”

    葉心見她媽露出心絞痛的模樣，忙拉住苗春華：“媽，是傅明出軌在先，我才……你看看我錄下的視頻，還有照片。”

    葉心昨晚上翻來覆去的沒睡著就是在思考怎么勸說苗春華，元清當(dāng)時給她出這么一個sao主意，她根本沒想著用。她仔細(xì)回憶白天跟苗春華的見面，覺得自己太沖動了。張冬梅惡人先告狀，苗春華先入為主，肯定要試圖挽救她的婚姻。而她什么都沒說，只是跟苗春華鬧著要離婚，太失策了。葉心當(dāng)時就爬起來把證據(jù)收拾收拾，準(zhǔn)備了一份，打算拿給苗春華看。

    苗春華仔細(xì)看完了視頻和照片，她眼里透著老書記員的嚴(yán)謹(jǐn)，將內(nèi)心的憤怒掩藏得滴水不漏，但顫抖的手卻泄露了她的內(nèi)心。很多時候，人的想法一扭轉(zhuǎn)，原來能接受能容忍的可能就接受不了，容忍不了了。在苗春華意識到女兒和傅明沒法再在一起后，她看傅明的行為就公正了許多。

    “你打算怎么辦？”苗春華問。

    第29章

    “你打算怎么辦？”苗春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