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干飯人 第125節(jié)
第208章 借地方 這可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趙含章現(xiàn)在可是極缺書的,當然,更缺會雕版刻印的工匠。 趙含章:“洛陽亂兵已退,應(yīng)該可以和書局買到書吧?” “洛陽之前被亂軍攻破,后又被匈奴軍圍城多日,城中百姓逃亡的不少,別說書局,連紙坊都關(guān)閉了不少,工匠外逃,哪里還有書賣?”陳州驕傲道:“當下之勢,汝南郡內(nèi),也就只有我家書坊能印書了?!?/br> 趙含章一臉欽佩的道:“陳家果然厲害,不知陳公子現(xiàn)在能拿出多少書來,可有書單嗎?” 陳州也不傻,真把書單給趙含章,他家里有什么雕版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所以他問道:“不知趙女郎想要什么書?” 他笑道:“就算我家中沒有你求的書,我等也可以從別處幫你購買?!?/br> 趙含章略一挑眉,想了想后道:“我需要一些啟蒙和有關(guān)術(shù)數(shù)的書籍?!?/br> 陳州略微有些失望,但他會來參加趙氏的冬至禮宴為的就是和趙氏搭上關(guān)系,雖然進展不如自己所想,好歹搭上了一條關(guān)系。 談及價錢,陳州本想交給手下去談,畢竟由他們來談錢真的很俗氣。 但趙含章直接提到書價,陳州只能忍著尷尬繼續(xù)坐著,只是目光不由看向帶來的管事。 趙含章卻看也不看那管事,除了書外,還下單了大量的紙張和筆墨。 他們的造紙坊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做出紙來,在此之前都要購買。 她已經(jīng)受夠了過一段時間衙門就要喊一句“沒紙了”,所以她要能囤就多囤一些。 所以這么大的訂單量,陳家不考慮便宜一些嗎? 趙含章甚至懶得讓他們一筆一筆的算單價,直接讓陳州開個總數(shù),合適她現(xiàn)在便可以付款,然后立契。 陳州一臉懵,他連趙含章開的書單上的書籍單價都知道的不全,怎么可能立刻給她報價? 但趙含章就那么坐著,慢悠悠的等著說了不喜銅臭的陳州開價。 生性愛面子的陳州想也不想便道:“趙女郎看著給吧。” 趙含章倒是想看著給,但在常寧警告的目光下,她還是沒敢放開了浪。 現(xiàn)在拿了人家的好處,將來也是要還回去的。 趙含章倒是不想還,她現(xiàn)在臉皮厚得很,手下有這么多嗷嗷待哺的人呢,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但常寧不想讓自家主公太過無恥,于是一個勁兒的看她。 畢竟是自己看重的幕僚,趙含章只能開了一個還算公道的價格給陳州。 陳州邊上坐著的管事大松一口氣,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自家郎君有點兒傻,好在趙三娘還算厚道,給的價格雖差一些,但正在他們承受范圍之內(nèi)。 不管是書還是紙張筆墨,那都是極貴重的東西,趙含章要的東西又這么多,花費可不少。 花出去這么大一筆錢,趙含章就想找補一些回來,于是邀請陳州去看她家里的琉璃。 陳州驚訝的看著這些琉璃制品。 趙含章見他眼中閃過驚艷,便道:“銅錢太過俗氣,不然我們以物易物如何?” 陳州眼睛微亮,不顧旁邊管事的阻攔,一口應(yīng)下,“是以這樣的琉璃杯盞嗎?” 趙含章笑道:“我這兒不僅有琉璃杯盞,還有琉璃鏡呢。” 她讓人抬一架全身鏡過來。 陳州看到等身高的全身鏡,一時瞪大了眼睛,連管事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魏晉的士人,有誰能拒絕一面可以照看到自己全身的鏡子呢? 至少陳州就不能,連管事都很難說出反對的話來。 趙含章見狀心中了然,當即就讓常寧去擬契書。 全身鏡的報價不低,所以書雖貴,但趙含章還是用兩面全身鏡和幾套琉璃杯盞換了下來。 好了,一文錢不用花,還銷出去一些玻璃,趙含章表示很高興。 “看來相比好看的琉璃杯,大家更喜歡實用的全身鏡啊,”趙含章大手一揮道:“去,讓汲先生送更多的全身鏡來,這幾天琉璃作坊全部做全身鏡?!?/br> 想到冬至禮宴來的客人,趙含章干脆跑回塢堡找趙銘借地方。 “禮宴的園子凡趙氏子弟都可以進去,何須與我借?” “主要是我想做些布置?!?/br> 趙銘戒備的抬頭看她,“做什么布置?” 趙含章要在園子各處擺上琉璃制品,比如琉璃瓶啊,琉璃馬啊之類的工藝品。 再在一些敞軒和休息的屋里擺上全身鏡,以供客人們整理衣著,甚至連飲宴上的杯盞,她也可以友情換成琉璃杯。 趙銘瞬間就知道她想干嘛,瞇起眼睛問,“你現(xiàn)在很缺錢?” “伯父,我養(yǎng)著這么多人呢,能不缺錢嗎?”趙含章試探性的問道:“伯父幫扶我一下?” 他這么說,趙銘反而不太相信她了,但也不攔著她賺錢,揮了揮手道:“想布置就布置吧,不過我們趙氏是士族,也不可太過沉迷于錢財,免得沾染了商販之氣?!?/br> 趙含章明白,要保持逼格嘛,她了解。 趙氏的冬至禮宴似乎是一件很大的事,在冬至的前一天,趙氏塢堡里住滿了人,連西平縣的客棧都住滿客人。 汲淵親自帶著部曲押送了一批琉璃制品過來,拆開來就能放到園子里去。 讓趙含章沒想到的是,柴縣令也來了。 趙含章忍不住問道:“趙氏的冬至禮宴這么隆重?” 常寧道:“自然,而且趙氏的冬至禮宴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女郎別看現(xiàn)在來的人多,但他們大多只是湊熱鬧,并沒有資格參加禮宴?!背幍溃骸安窨h令多年來也想進趙氏禮宴,卻一直沒有機會,女郎給他送帖子,與他來說是莫大的情分。” 趙含章若有所思,“難怪這兩天陳州有事沒事兒總在我面前晃蕩,還要送我名貴的硯臺。” 要不是她不缺硯臺,對這東西也沒執(zhí)念,她就收下了。 汲淵找了過來,他對這個更熟些,和趙含章道:“豫州之內(nèi),趙氏第一,往年的大中正都是郎主,而豫州之下各小中正也都由郎主指派。” 第209章 冬至 “早些年,趙氏的冬至禮宴便是定品前的飲宴,郎主回鄉(xiāng)順便面見各郡才俊,做到大致有數(shù),后來即便郎主不回鄉(xiāng),因為他是大中正,各郡才俊也都會來此參加冬至禮宴。” 趙含章目瞪口呆,“原來冬至禮宴是從選官出來的?!?/br> 難怪這么多人不在家好好的過節(jié),而是大老遠的跑到西平來參加一個宴會。 她心中一動,“那來參加的客人,豈不是還有汝南郡外的士族?” “有,但今年應(yīng)該不會很多,”汲淵道:“一是因為郎主已逝,二是因為豫州也才經(jīng)過戰(zhàn)亂。” 但這對趙含章來說也足夠了。 汲淵道:“所以女郎真的不參加禮宴嗎?” 他道:“這次機會是真的難得。” 趙含章想了想后搖頭,“此事不急,我還是給祖父守孝吧?!?/br> 汲淵并不覺得世人會覺得女郎參加禮宴就犯忌諱,因為士人大多放蕩不羈,禮儀道德早就不遵守了,趙含章就是去,也不會有人以孝來攻擊她的。 現(xiàn)在的士人,除了極少部分人外,誰還能真的清心寡欲守孝不成? 趙含章都野心勃勃的奪取了西平縣,那就大方點兒,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奪權(quán)有何不可? 趙含章卻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打算太早出現(xiàn)在人前,現(xiàn)在西平縣還太弱小,經(jīng)不起折騰。 而要少折騰,那就要少關(guān)注度,最好除了部分人,其他人最好都不要想起她來。 傅庭涵也是這么認為的,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猥瑣發(fā)育總是上策。 不知道趙銘是不是也和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并不催著讓趙含章出現(xiàn)。 她不回塢堡,便是來的客人提出想要見趙含章,趙銘也推說讓他們自己去縣衙里拜訪,并不主動介紹。 趙銘這樣的態(tài)度便給人一種西平趙氏和趙含章之間并不是那么親密的感覺,似乎沒有完全站在一起。 還沒等他們下定論,趙氏的冬至祭到了。 趙含章領(lǐng)著趙二郎回塢堡,換上王氏給他們姐弟倆做的禮服,端端正正的去了祠堂。 趙氏祠堂前的空地上只有各房的房主和戶主們站著。 趙含章代表大房站在了最前面的第一排,趙二郎乖乖的跟在jiejie身后。 不遠處就站著趙瑚父子,主持祭禮的照舊是五叔公父子。 趙銘已經(jīng)分了很多年的祭rou,今年依舊是他分的。 在禱告過祭文,祈求祖宗保佑趙氏繁榮昌盛,明年風調(diào)雨順之后,趙銘焚掉祭文,在祭祀過后拿起刀開始分祭rou。 分祭rou的大小和順序是根據(jù)其身份地位來的。 趙長輿在的時候,祭rou自然是先分給他,他不在,那就要先分給趙仲輿父子,不巧,這兩父子也不在,于是就先給趙淞。 第一撥拿到祭rou的都是叔祖長輩,沒人有意見,到第二撥就該輪到趙銘這一輩了。 但趙銘切下一塊rou,既沒有自留,也沒有給其他兄弟,而是轉(zhuǎn)手給了趙含章。 趙含章伸手接過。 眾人驚詫,連趙程都忍不住看向倆人。 趙銘卻沒有解釋什么,繼續(xù)切下一塊分給了趙程。 趙程略略推辭便收下了…… 等父輩的分完了,這才到趙含章這一輩,各家?guī)淼暮⒆右仓坏竭@一輩,而且都只能帶嫡長子,有的還沒孩子,或是沒有嫡長子,所以人數(shù)不是很多。 趙銘切下一塊,想了想還是先分給了趙寬,趙二郎是這一撥第五個拿到的。 趙含章一邊吃rou一邊想,都說趙銘公正,分祭rou也很勻稱,今日來看,他果然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