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他狀似無意的問道:“不知汝陰郡的章太守今日為何沒來?說起來,我與他也算舊相識?!?/br> 趙含章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依舊笑吟吟的,“章太守生病了,正在營帳中養(yǎng)病,不過茍將軍要想見他,我想他是很愿意來見將軍的,不然我讓他晚上去拜見茍將軍?” 茍晞拒絕了,笑道:“不必,替我與他問一句好就行?!?/br> 趙含章身后的荀修等人臉上冷汗都快下來了,就是趙駒都忍不住提起了心,臉上神色幾度變化。 能夠始終如一的也就趙銘和汲淵,還有……傅庭涵。 趙駒忍不住看向傅庭涵,沒想到他也能有這份定力。 打完機(jī)鋒,確定來的人都是可以信得過的以后,茍晞這才說出自己的計劃,“我想趙將軍拔營離開,豫州軍做出回陳縣的姿態(tài),而我?guī)搜鸸?,將他的大軍吸引過江?!?/br> 第383章 疑兵計 趙含章挑眉,“今日我們當(dāng)著他的面見面,又如此親密,他能相信我真的退走?” 茍晞自信的道:“若換個謹(jǐn)慎一點兒的大將,或許會懷疑,但對東海王,我有信心讓他相信,趙將軍只管帶著人退走,在八十里外等我消息?!?/br> 趙含章垂下眼眸思索片刻,點頭應(yīng)下,“好!” 她一臉嚴(yán)肅的道:“我聽將軍調(diào)遣?!?/br> 見趙含章如此爽快,茍晞瞇了瞇眼,問道:“趙將軍想要點多少兵馬渡江?” 趙含章沉吟道:“江對岸也是我豫州治下,我不愿將戰(zhàn)局?jǐn)U大,因此宜速戰(zhàn)速決,渡江的人貴精不在多,所以我會帶兩千精兵,再有三千步兵,待我沖殺營帳,若能擒獲東海王自然好,不能,我還可以在撤退時阻斷江中回援的人,打掉他們最多的有生力量?!?/br> 茍晞都忍不住驚訝的看著她,見她一臉認(rèn)真,顯然就是這么打算的,不由道:“趙將軍好計,此一來,凡渡江的人,我們前后夾擊,至少可以留下六成?!?/br> 這樣一來,東海王再難東山再起,甚至可能會交代在這里。 茍晞興奮起來,和聰明人合作就是好,他當(dāng)即就敲定作戰(zhàn)計劃,“便如此吧,具體的,我們見機(jī)行事?!?/br> 趙含章笑著應(yīng)下,問道:“但不知另一路渡江的人茍將軍派了何人領(lǐng)軍,要多少人?” “一萬人,是我從弟茍純領(lǐng)兵,趙將軍可放心了?” 趙含章露出笑容,放心了。 茍晞身后一個青年走出來,沖趙含章抱拳道:“在下茍純,請趙將軍多加指教?!?/br> 趙含章忙笑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論行兵打仗,我們豫州軍所有將士加起來都比不過茍將軍,小茍將軍哪里用得著請教我等呢?” 趙含章拍茍晞的馬屁,“茍將軍可是我大晉韓信呢?!?/br> 雖然茍晞為人嚴(yán)苛方正,但聽到這樣的話也不由地翹了翹嘴角。 倆人商量好作戰(zhàn)計劃和時間,茍晞便先告辭了。 趙含章領(lǐng)著一眾將士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荀修等人還有點兒慌,問道:“使君,我們就這樣對東海王動手?朝廷會不會將我們豫州軍定為叛賊?” 趙含章道:“怕什么,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茍將軍與陛下關(guān)系親密,手中有皇帝的密詔?!?/br> 荀修等人心中吐槽,皇帝那密詔都鬧得天下皆知了,那還能是密詔嗎? 而且皇帝早在東海王的逼迫下否認(rèn)那封密詔,雖然沒人相信皇帝的話。 但茍晞手中的那封密詔在公開下就是假的。 趙含章:“何況還有我呢,茍晞頂不住,那先砸到的也是我?!?/br> 荀修等人就放下心來,不是那么著急了。 趙含章笑瞇瞇的道:“走吧,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大家應(yīng)該拔營離開了?!?/br> 她一邊走一邊和眾人道:“我們?nèi)硕?,八十里外我記得是在許昌城外,我們這么多人不能進(jìn)城,但在城外駐扎也沒那么大的空地,還是得分為幾波,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要打仗,讓大家先擠一擠營帳,便少支些帳篷……” 荀修等人覺得為了不使士兵厭戰(zhàn),還是應(yīng)該盡量讓他們住得舒服一些的,正要勸說,趙含章已經(jīng)道:“但飲食不能少,一定要保證糧草供給……” 糧草可是大事,幾人立即把此事押后,先和趙含章談起糧草的問題來,反正就是各位將軍都和趙含章要糧草。 畢竟她現(xiàn)在是刺史了,糧草的事本來就該她負(fù)責(zé)的。 一行人邊談邊回營帳,當(dāng)天趙含章就下令拔營離開。 將士們收到命令,先是最邊上一些營帳的將士拔營離開,向許昌而去,他們會先在那里駐扎,搞好營帳,確定安全后大軍才會陸續(xù)過來。 畢竟十幾萬人,趙含章總不能同一天出行,她很有序的讓人退走。 等對岸的東海王察覺到時,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豫州軍的營帳幾乎少了一半。 他問底下的將軍,“這么大的動靜,你們直到此時才知道?” 眾將士低頭,本來洛陽連續(xù)兩年打仗,大家都很累,這一趟又是主動出來打,偏打的還是茍晞。 曾經(jīng)被茍晞吊打的眾將,一點兒作戰(zhàn)熱情都沒有。 將軍如此,更不要說士兵了,大家都怠戰(zhàn),懶惰得很。 東海王蹙眉,“他們前兩天不是剛結(jié)盟嗎,趙含章怎么會此時退走?莫非是在引蛇出洞?” 他的將軍們聽到他如此說,紛紛松了一口氣,立即點頭,表示他們都如此懷疑,所以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東海王也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吩咐道:“派人出去查探,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退走?!?/br> 但他們之間隔著一道江,茍晞和趙含章的斥候都不是吃素的,他們的人一過江就被人發(fā)現(xiàn)好不好? 別說帶回來消息了,簡直是有去無回。 雖然士兵不值錢,但能力強(qiáng)的斥候是很難培養(yǎng),很值錢的。 幾位將軍都互相推諉,皆不想接過這個任務(wù)。 東海王直接指派了人負(fù)責(zé),然后他就想坐著等消息,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茍晞軍隊便悄悄渡江發(fā)起了進(jìn)攻。 突然響起的喊殺聲讓東海王在睡夢中嚇得一激靈,反應(yīng)過來后便大怒,下令道:“打回去,打回去!將攻過來的人都給我留下!” 茍晞的人立即后撤,此時對岸亮起了火把,為江中的人指明了方向。 因為是夜晚,東海王的人不敢下江去追,便是如此,茍晞派出去的人也損失不少。 趙含章聽到斥候匯報,點了點頭后表示知道了,讓斥候退下,繼續(xù)盯著。 “茍晞開始了?!?/br> 傅庭涵皺眉:“他這樣拿士兵的命去填,得幾次才能引誘東海王上當(dāng)?” “最少五次吧,”趙含章道:“茍晞名聲太盛,東海王也不是傻子,除非茍晞當(dāng)著他的面給我一刀,不然他是不會相信我們決裂的?!?/br> 趙含章說到這里一笑,由衷的感嘆道:“茍晞這一招疑兵計用的是真好,除非是很有耐心的老將,不然很難經(jīng)得起他這么撩撥?!?/br> 第384章 懷疑 果然,豫州軍在漸漸退走,到第五天,他們的營地已經(jīng)空了,而茍晞在兩天時間里向他們發(fā)起了三次進(jìn)攻,雖然都是很小的規(guī)模,且沒有大的成果,但依舊讓對岸的將士惱火起來。 尤其是東海王,他已經(jīng)快氣得失去理智了,昨晚上對岸敲了五次鼓,就在他們以為又是偷襲時,卻發(fā)現(xiàn)人只是在江中心咚咚咚的敲鼓和打鑼,即便懷疑他們是在故意折騰,但聽到鼓聲,他們還是害怕對方又突襲,所以只能起身準(zhǔn)備迎戰(zhàn),來回折騰了五次,東海王及其帳下幾乎一晚上沒睡。 而在此之前,他們已經(jīng)無眠一個晚上了。 兩天沒睡好覺,任是誰脾氣都不會好的,就算東海王帳下有人認(rèn)為茍晞這是行疑兵之計,卻也不敢勸誡暴怒的東海王忍耐。 缺覺的東海王在遠(yuǎn)望也看不到豫州軍的蹤跡,悄悄派出去的斥候跑回來了兩個,他們道:“我們沿著他們退去的方向追了四十里左右,的確是走了,更深就追不去了,兗州軍正在大肆搜查我等,對岸連普通百姓靠近江邊都會被抓起來。” “如此嚴(yán)厲,可探得到豫州軍為何退走嗎?” “沒有,一點兒消息也探不到?!?/br> 這句話本身就含有很深的信息量了,到底是什么事,竟讓斥候特意查探的情況下都探不到丁點呢? 東海王越來越懷疑趙含章和茍晞鬧翻了,雖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鬧翻的,但很顯然,那天他們當(dāng)著他的面見面,卻似乎沒有談妥,反而鬧翻了。 東海王想到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還懷疑,“難道是章太守把握住了豫州軍,壓下了趙含章?” 這是他隨手的一步棋,他沒想章太守能壓住趙含章的,畢竟,這兩月來趙含章的功績太過耀眼,他手下的將軍馬加恩稀里糊涂死在了趙含章手中,兩萬兵馬盡歸她,而章太守手上才多少人? 他能斗得過趙含章才奇怪。 但現(xiàn)在看來,可能章太守還是有些用處的,至少豫州軍是真退去了。 東海王問道:“給章太守的信是誰送過去的?讓他來見我。” 他要仔細(xì)的問一問當(dāng)時的情況,可能有些線索呢? 當(dāng)時去送信的斥候小心翼翼地進(jìn)來,單膝跪在地上回話,“……約在了河邊見面,確認(rèn)來的人是章太守的隨從后,小的就把回函交給了他,當(dāng)時就轉(zhuǎn)身上船回來了?!?/br> 他頓了頓后道:“不過當(dāng)時不遠(yuǎn)處的豫州軍營很是熱鬧,說是正在辦慶功宴,所有人都去喝酒了,小的也不敢久留,當(dāng)時便上船離開了?!?/br> “那隨從沒說章太守打算如何行動?” “沒說。” 他們就是傳遞信件的,不管是送信的,還是接信的,都知道一個道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所以他們恨不得一句話都不說,確定雙方身份后交接完信就走了。 東海王得到的信息少,心中就不免把情況往自己這邊傾靠,越發(fā)認(rèn)定趙含章和茍晞就是鬧翻了。 不過他也不是莽撞之人,于是道:“選兩千人出來,準(zhǔn)備渡江,試試看茍晞是什么意思?!?/br> 茍晞可比東海王穩(wěn)多了,他是名將,又了解東海王,對他這種心理再了解不過。 他有條不紊的組織反擊,既沒有很出彩,但也沒失敗,只是小勝對方。 但這也給了東海王信心,他甚至感覺到了茍晞的急切,他似乎想要速戰(zhàn)速決,莫不成是豫州或者兗州出了什么事。 就一個晚上的時間,東海王想了許多,各種懷疑都冒了出來。 茍晞這招疑兵計用得極好,趙含章決定和他學(xué)習(xí)一下,于是從大軍開始拔營時,她就在做一些布置。 輪到誰拔營離開,她便見一見主將。 他們這一批是最后一撥人,走到半路,趙含章招手叫來趙寬和孫令蕙,吩咐他們道:“你們沒必要去許昌,到了前面便領(lǐng)兵南下,回汝南去?!?/br> 趙含章道:“帶兩萬兵馬回去?!?/br> 趙寬張大了嘴巴,問道:“我等不參與作戰(zhàn)嗎?”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道:“我們豫州軍,算上后勤足有十六萬人在這里,茍晞也有近二十萬,東海王號稱有三十萬,就是有水分,我估摸著也有二十萬上下,這么多人還能一股腦的打在一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