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需要綁手？”秦峰闊步就往另一頭走，“帶他去審訊室。”

    “你們干什么？”

    “讓你去就去。”

    鎮(zhèn)上派出所的審訊室真叫一個臟，秦峰碰了下桌子粘一手的灰，其中一個民警連忙找抹布過來擦干凈板凳。低聲和秦峰說，“這個人鬧騰了一路，石良村的人，這么遠(yuǎn)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他兒子被帶走了。這人挺可疑，不像個好人?！?/br>
    秦峰點(diǎn)頭，等老漢帶進(jìn)來，他才坐下。

    “你兒子叫什么？怎么死的？”

    “你管得著么？”

    “刑事案件我就管得著?！鼻胤迩昧饲米雷?，提高了聲音，“你兒子不是自殺，是被殺。”

    老漢張了張嘴，“你胡說?！?/br>
    秦峰直視著他，也不說話，旁邊民警說道，“你知道什么就老實交代，不然兇手就是你，把你拉去判死刑吃槍子。”

    秦峰默默轉(zhuǎn)頭看了民警一眼，民警拍了下桌子，“交代交代你兒子怎么死的？為什么放在公路上面？”

    “沒成年不能埋，不是放在公路上面，那上面離我家最近，有個窯洞，我放在窯洞里。”

    秦峰看向旁邊的民警，民警點(diǎn)頭，“確實有這個說法，未成年死了不能埋?！?/br>
    “你孩子叫什么？多大？為什么死？”

    “崔陽，十五?！崩蠞h說，“那孩子心思重，因為學(xué)習(xí)我多說了他兩句，他就和我鬧脾氣。那幾天我正好有活就去隔壁村了，他媽去縣醫(yī)院照顧我家老二。我干完活回去，他就吊死在屋子中間——”老漢捂著臉，似乎悲痛。

    “怎么個吊死法？”

    “上吊能怎么吊？脖子套繩子里?！?/br>
    “手上有東西么？”

    他渾濁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即搖頭，“我不記得了。”

    “腳上呢？”

    “我也不記得了，孩子的尸體我什么時候能領(lǐng)回去？”

    “我說了，他是被殺，并非自殺。刑事案件，沒查清楚不能把尸體帶回去。”

    老漢聞言瞪大眼睛，“尸體也成公家的了？都說了他是自殺，為什么不讓我把尸體帶回去？”

    秦峰：“你家地址？吊死在哪？我需要去看看現(xiàn)場。”

    和這種人就不能商量，必須得態(tài)度強(qiáng)硬。

    天已經(jīng)黑了，秦峰從審訊室出去直奔放尸體的房間，法醫(yī)已經(jīng)尸檢完畢。把報告遞給秦峰，“他殺，勒死后再吊，所以才能產(chǎn)生兩道勒痕。腳上有捆綁痕跡，應(yīng)該有重物長時間墜在下面，才造成整只腳呈現(xiàn)青黑色?！?/br>
    “生前還是死后？”

    “死后?！?/br>
    暮色沉沉，沒有一點(diǎn)光。老漢家住在石良村，非常偏僻，過去要兩個小時。所以他們在鎮(zhèn)上吃了飯，開車前往。

    九點(diǎn)才到石良村，石良村的住戶非常少，連狗都沒有。下車林梵就沾了兩腳泥，她順手扶住秦峰在地上刮了刮。

    秦峰回頭看她，握住她的胳膊，

    “一共就九家人?！蹦贻p的民警話比較多，“現(xiàn)在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剩余的人估計就七八個，都是老弱病殘出不去門那種，睡得比較早?！?/br>
    老漢帶他們順著土坡往下面走，秦峰一手拉著林梵，一手觀察附近地勢。林梵低聲對秦峰說，“這里我好像來過?！?/br>
    秦峰嗯了一聲。

    很快就到了老漢家，老漢家沒有大門，屋子門是木頭，兩扇。推門進(jìn)去橫著就是一根大梁，老漢說，“就是吊死在這里?！?/br>
    房子的格局是三間，中間放著一張桌子供著香爐。香爐旁邊放著一個秤錘，秦峰上前剛要碰秤錘，老漢飛快的撲上來要抓秦峰，身邊警察按住了他。他仰著脖子，聲嘶力竭，“不許動！你不許動。”

    秦峰拿著秤錘試了試重量，面色冷下來，看向老漢，“尸體掛秤錘是什么意思？”

    老漢面色慘白，林梵在后面開口，“聽說可以鎮(zhèn)魂。”她上前，觀察四周，屋子里陰氣很重，她看著供桌的方向，“你走不了是不是也挺痛苦？”

    老漢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著林梵。

    林梵其實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感受到那股強(qiáng)烈的情緒，他很悲傷，他很痛苦，他永遠(yuǎn)不能轉(zhuǎn)世，被困在這里。

    林梵回頭看著老漢，笑了笑，“你殺了他對么？”

    仰起頭看房梁，什么都沒有。屋子里有血腥味，很淡，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他已經(jīng)死很久了。

    “他是你兒子，你為什么殺他？”

    林梵往旁邊的房間走，秦峰沒有跟過去，不過視線不住的往林梵那邊看，注意著她的情況。林梵打開了一個房間的燈，看了一遭，回來朝秦峰要手電筒。

    秦峰把手電筒給她。

    空氣里有咸腥的淚水，有血腥味，還有腐爛的尸臭。林梵打開手電筒拉出床下面的一個木頭箱子，打開看到麻繩。

    “殺人用的這個吧？”

    老漢拼命掙扎，林梵把箱子拖了出去，這是物證。不管老漢承不承認(rèn)，物證確鑿，他不能抵賴。出門的時候，林梵注意到桌子上的一個木牌，很熟悉，她以前見過。拿起來看，秦峰走出去沒見到林梵又折回來，林梵站在燈光下專注的看著手里的木牌。

    “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