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梵和秦峰前往馬頭村，雷維宇走后，林梵終于從后排挪到了副駕駛。車子在山間公路穿梭，她說道，“資料我能看看么？”

    秦峰拿起資料遞給了林梵，說道，“符合條件的有四個人，但都不是六指。有兩個智力低下，另外兩個。一個叫劉虎，父母早年離婚，母親改嫁，父親不管不顧，聽說已經(jīng)離家五六年了，鄰居稱沒見人回來過。另一個叫董鑫，也是父母離婚。母親改嫁，父親在二十年前去世，他由大伯帶大，六年前說出去打工，至今杳無音訊。”

    林梵翻著資料，看到兩個智力低下的人資料，說道，“其實像這種明顯遺傳性的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的就應(yīng)該禁止結(jié)婚。你看董小胖這一家，生了四個孩子智力都有問題。”林梵拿出其中一個失蹤人的資料，“可憐的是這些孩子?！?/br>
    “法律有規(guī)定，但是工作都不好做?！边@附近出的智力低下兒童非常多，地方窮，人一旦窮就對傳宗接代比較重視。娶個傻子，生一堆小傻子，綿綿不息?！稗r(nóng)村還有很多結(jié)婚不領(lǐng)結(jié)婚證，根本沒辦法杜絕?！?/br>
    下午五點半到了馬頭村，他們先去張三家，張三五年前失蹤。

    “他說要出去工作，我們就讓他去了，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們找了么？”

    “找了，可怎么都找不到，花了不少錢——”老人正抹淚，看到遠處小孫子摔倒，大喊一聲連忙跑了過去。

    張三是他們家的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大哥，都是智力不高的樣子。老大花錢娶了個眼睛有問題的女人，生了兩個孩子，主要還是靠老人養(yǎng)。老二還是光棍，現(xiàn)在從地里回來，坐在門墩上抽煙。

    秦峰過去問他話，他立刻笑著把臉埋進手臂里，死活不肯和秦峰說一句話。

    “老二不愛說話?！崩蠞h抱著孫子走了過來，林梵看這個孫子也不怎么聰明的樣子，呆頭呆腦。“你剛剛說到哪里？”

    “張三有多高？”

    “和老二差不多吧。”秦峰看了眼彎著腰幾乎要把頭夾到腋窩下匆匆往廚房鉆的老二，不到一米七?！白叩臅r候穿的什么衣服？什么季節(jié)不見的？”

    “冬天，穿的黑色衣服吧?！?/br>
    “他去哪里打工？你放心？”

    “哎，不放心有什么辦法呢？家里孩子多，他在家就吃飯，什么都不干。養(yǎng)不起啊，罵他兩句，他就跑了，再沒找回來——”

    “好的，我們知道了，我們一旦有張三的消息會通知你?！?/br>
    “張三是六指么？”

    “不是。”

    “那謝謝您了?！?/br>
    走出馬頭村，林梵問，“那個尸骨應(yīng)該比張三高吧？也不是六指，不是他吧？”

    “嗯?！?/br>
    暮□□臨，山間被黑暗籠罩。繼續(xù)趕往下一個村和雷維宇他們碰面，開了有半個小時車子突然停住了，林梵連忙抓住扶手回頭看秦峰，“怎么了？”

    秦峰再次啟動，沒發(fā)動起來。

    他扯掉安全帶開門下車，林梵連忙從另一邊下來，山間夜風(fēng)微涼，林梵縮了縮脖子，“怎么回事？車壞了么？”

    “我看看?！?/br>
    秦峰掀開車前蓋檢查線路，林梵在旁邊幫他照明。沒有毛病，秦峰檢查了一遍，上車依舊是沒啟動開。再次下去，拿了工具箱拆零件，林梵待在一邊?！澳睦锏膯栴}？”

    秦峰伸手拿走手電筒，“去車?yán)锎饷胬?。?/br>
    “我不冷?！鄙介g蛐蛐爭相鳴叫，偶爾來一聲不知名鳥啼，劃破夜空。尖銳刺耳，十分滲人，林梵后脊背發(fā)涼，說，“要不打電話讓人來修吧？”

    秦峰放下工具箱，死心了，真檢查不出來壞在哪里。

    電話撥通，和那邊說了情況，雷維宇說，“你們先把車扔在哪里，往前走半個小時有個村子，溝南邊第三家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你先在那里湊合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們?nèi)ソ幽銈儯疫@邊有人出了車禍，現(xiàn)在過不去。”

    “人沒事吧？”

    “沒事，就是車撞的不清。山路不好走，晚上容易出事?！?/br>
    “行?！?/br>
    秦峰掛了電話，把工具箱放回去，拿了件外套遞給林梵，“穿上，前面有個村，先過去湊合一夜?！?/br>
    “沒人來拖車？”

    “山路不好走，縣城來的車出車禍了。”秦峰解釋。

    林梵抱著件大外套，她冷的嘴唇發(fā)白，猶豫了幾秒穿上。秦峰走的不快，似乎在等她。林梵快走了兩步，跟上秦峰，“你們經(jīng)常這樣滿村子跑么？”

    “什么環(huán)境都可能成為兇殺現(xiàn)場，辦案就是這樣?！?/br>
    林梵點頭，看著身邊高大的秦峰，“你有沒有遇到過比較棘手的案子？破不了的?！?/br>
    “有，挖心案?！鼻胤逭Z氣很淡，林梵心里一咯噔，感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低著頭往前走，很不舒服，突然胳膊上一緊，林梵抬頭秦峰順著她胳膊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犯罪，有漏洞，只是我們還沒發(fā)現(xiàn)。”

    林梵嗯了一聲，他的掌心寬厚溫?zé)?，只是有繭子，刺刺的。

    他們都沉默，這個話題太沉重。

    “秦羽是你堂妹？”林梵也是去了秦峰父親的公司才知道秦峰是獨生子，那他口中的meimei，姓秦應(yīng)該是堂妹。

    “嗯?！?/br>
    “她是幾月生？”

    “三月，怎么了？”

    “幾號？”

    “這倒沒注意，我回去問問。有什么特殊含義么？”

    “沒有，我就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