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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就是這般女子在線閱讀 - 第3節(jié)

第3節(jié)

    “怎么,你們兩個玩不到一塊去?”安樂公主大班婳七歲,對于她來說,班婳幾乎是她看著長大的,所以情感上自然更偏向班婳。

    “我哪能跟他們玩到一起?”班婳抿了一口果酒,懶洋洋道,“她們愛的是吟詩作畫,溫婉可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喜歡過念書啊?!?/br>
    “你也別抱怨,若不是謝啟臨跟人私奔,她就成你小姑子了?!?/br>
    “誰稀罕嫁給一個有眼疾的男人,”班婳哼了一聲,放著她一個正經(jīng)侯府鄉(xiāng)君不娶,偏偏跟一個煙花柳巷女子私奔,簡直讓她丟盡了顏面,“幸好他當(dāng)年私奔了,不然我還要守著一個花心半瞎子過一輩子。”

    對謝啟臨她是有過好感的,畢竟他長得好,又會哄人開心,那時候她年幼不懂事,便讓父母答應(yīng)了他家的求親。

    后來她才明白,相信男人的一張嘴,不如相信白日見鬼。當(dāng)初求親的時候,他是體貼又溫柔,后來跟人私奔的時候,又?jǐn)[出一副當(dāng)年我不懂事,現(xiàn)在才找到真愛的模樣。

    還有那個謝宛諭,她哥當(dāng)年悔婚丟她的顏面,現(xiàn)在她還好意思對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這不是腦子有病么?

    “班鄉(xiāng)君,大家都在作詩玩,你怎么不來?”謝宛諭笑瞇瞇的朝她揮手絹,“快過來?!?/br>
    “嘖,”班婳懶得搭理謝宛諭那副故作友好的模樣,頭一扭,繼續(xù)跟安樂公主閑聊。

    她這么不給謝宛諭面子,謝宛諭就有些尷尬了,她抬頭迎向各家貴女們的視線,勉強(qiáng)笑道:“可能班鄉(xiāng)君對我們家還有些誤會?!?/br>
    誤會?什么誤會?

    自然是被謝家退婚那件事。

    當(dāng)下女子雖然比前朝更自在,但終究還是男尊女卑的時代,男人退婚,就算是男人的錯,但是對女子的名聲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影響。

    你若是好,那別人家為什么會退婚?既然男方堅持退婚,那肯定是女人哪里存在問題。

    本來是謝家做得不厚道的事情,鑒于班家紈绔的作風(fēng),以及班婳絲毫不低調(diào)的做人準(zhǔn)則,所以很多貴女便默認(rèn)了謝宛諭這種說法。

    長得漂亮有什么用,謝家二郎還是不愿意要她。

    這種想法讓很多貴女感到快意,有種高于班婳的優(yōu)越感。雖然現(xiàn)實是她們不敢像班婳那樣,不高興就甩人面子,高興了就拿金子銀子賞人,更不會像班婳那樣,穿著奢靡講究。

    這是不對的,身為女子更重要的應(yīng)該是姿態(tài)與內(nèi)涵,像班婳那樣的女人,實在是太淺顯太庸俗了,簡直就是丟盡了家族的顏面。

    “那個沈鈺是怎么回事?”安樂公主皺起眉頭,“當(dāng)初不是他哭著求著要娶你么?”

    “誰管他怎么回事。”班婳用銀叉取了一塊水果放進(jìn)嘴里,嫣紅水潤的唇就像是熟透的蜜桃,讓安樂公主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愛退就退,他除了那張臉,也沒哪兒讓我看上的?!卑鄫O放下銀叉,漂亮的雙眼眨了眨。她記得夢里面的沈鈺下場也不太好,臉上被刺字發(fā)配到了邊疆。

    “你這么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不如嫁給容瑕?”安樂公主失笑道,“整個京城,便沒有比他長得更好看的男人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班婳:一個耿直顏檔的退婚史……

    第4章 不要臉

    “容瑕?”班婳聽說過這位容伯爺?shù)拇竺?,京城無雙公子容瑕,書畫雙絕,貌勝潘安,是個出門必受女子追逐的男人。

    “怎么,瞧不上?”安樂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翩翩君子世無雙,連石飛仙這樣的才女都曾親口夸贊過的男人,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是看不看得上的問題,”班婳想得很開,“這樣的人,生來喜歡的大概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我啊,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br>
    在她記憶力,見過容瑕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是每次看到此人,她都覺得對方不是人。而是天山上的雪蓮,夜空上的皎月,所以兩人壓根兒就不搭界。

    見班婳對成安伯似乎沒什么男女之情,安樂公主反而放心了:“幸而你不像某些女人一樣,為了容瑕瘋瘋癲癲,我倒是放心了?!?/br>
    班婳此時哪有心情去考慮男人這種事情,只要想到五年后她不再是鄉(xiāng)君,她就覺得整個世間都是凄涼的。

    中午用的是螃蟹宴,班婳坐在安樂公主的右邊,安樂公主左邊坐的是康寧郡主,當(dāng)今圣上弟弟的女兒,班婳與她的關(guān)系只算得上是勉強(qiáng),平時間的關(guān)系并不熱絡(luò)。班婳知道她性格冷淡,也不愛往她身邊湊,只低頭挑肥大的螃蟹來吃。

    “班鄉(xiāng)君近來瞧著好像消減了幾分,可要注意身體,”一位千金小姐看著班婳,語氣有些陰陽怪氣,“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氣大傷身?!?/br>
    “瘦了穿衣服更好看,我有氣從來不憋在心里,一般當(dāng)場就發(fā)作了,”班婳放下筷子,擦干凈嘴角,抬頭瞥了眼這個說話的千金小姐,“你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婳婳,她是李大人的女兒李小如,平時也常與我們聚在一塊,”康寧郡主聞言,莞爾一笑,輕聲解釋道,“你怎會沒見過?”

    班婳眉一挑,懶洋洋道:“我竟是從未注意到過?!毕氤靶λ簧蜮曂嘶檫€要裝模作樣,班婳從不給這種人面子,“約莫是李小姐穿得過于素凈了,我這個人向來愛熱鬧,不太起眼的人就記不住。”

    “你……”李小如眼眶發(fā)紅,眼中的淚水似落未落,就像是被狂風(fēng)摧殘過的小花骨朵,十分的可憐縮著,等待著別人的保護(hù)。

    “班鄉(xiāng)君,”石飛仙見狀微微皺眉,隨后微笑著看向班婳,“您這又是何必?”

    滿桌子寂靜。

    班婳低頭敲著一只蟹鉗子,偏頭對安樂公主道:“這螃蟹好,rou又鮮又嫩?!?/br>
    安樂公主知道她這是故意不搭理石飛仙,無奈一笑:“你如果喜歡,等會便帶一筐回去?!?/br>
    一整桌人都知道,班婳這是故意裝作沒有聽見石飛仙的話,心里對班婳的厭惡感更甚。不就是仗著有一個做大長公主的祖母,才能如此耀武揚(yáng)威么?石飛仙可是當(dāng)朝右相的孫女,可比她家那個有爵位無實權(quán)的父親厲害多了。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不給石飛仙面子,這簡直就是把右相府的臉面放在地上踩,班婳她瘋了嗎?

    班婳瘋沒瘋她們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誰也不敢去招惹她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么反應(yīng)?腦子正常的人做事有跡可循,像這種沒頭腦的行事作風(fēng)全靠情緒,跟她吵架有辱斯文,不跟她吵又覺得憋屈,所以干脆不去招惹最好。

    謝宛諭與石飛仙都被她下了面子,她們何必再去討這個沒趣?

    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錯覺,以前的班婳雖然有些隨性,但還不至于像今天這般不給人顏面。今天這是怎么了,難道真是沈鈺退婚刺激了她,讓她破罐子破摔了?

    在場不少人都這么想,有心軟的開始同情起她來,還有些開始偷偷地幸災(zāi)樂禍。

    有了石飛仙與謝宛諭的前車之鑒,后面再沒有人去招惹班婳,知道賞菊宴散場,也沒有誰跟班婳多說幾句話。

    “你這個性子不改便罷了,”安樂公主送班婳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嘆氣道,“現(xiàn)在的心氣兒更大了,再這么下去,給你招來禍端可怎么好?”

    “好日子過一天便少一天,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罷了,”班婳不甚在意道,“她們本就不喜歡我,就算我現(xiàn)在好聲好氣的跟她們說話,待我落魄了,她們也還是會迫不及待的來看我笑話,我又何必給她們好臉?!?/br>
    “什么落魄不落魄的,好端端的想這些做什么?”安樂公主失笑道,“小心姑祖母聽見這話收拾你?!?/br>
    班婳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么,跟安樂公主道別后,就上了轎子。

    京城有名的古玩店里,班淮看著掌柜捧出來的玉佩,搖了搖頭:“這個不行,還有別的么?”

    “侯爺,小的哪敢騙你,這已經(jīng)是店里最好的東西了,”掌柜陪笑道,“要不您再看看別的?”

    “不看,”班淮頭一扭,“等你這里有好東西以后,爺再來看?!?/br>
    “好的,侯爺慢走?!闭乒袼闪艘豢跉猓@位靜亭侯雖然有些挑剔,但是為人大方,找不到合心意的,也不會拿他們出氣,還算是好伺候的客人。所以盡管外面人都傳這位是個紈绔,他們這些做商人的,倒是挺喜歡這位靜亭侯的。

    “侯爺,前面好像出事了?!卑嗷瓷磉叺拈L隨小柱兒靠近班淮乘坐的轎子,小聲道,“路走不通?!?/br>
    “出什么事了?”班淮掀開轎簾,聽到前面?zhèn)鞒隹蘼?,不少老百姓圍在前面,又吵又鬧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你去問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卑嗷醇敝馗?,聽著又哭又鬧的,又懶得繞路走,只好讓下人去問問。

    沒過一會兒,小柱兒就跑了回來:“侯爺,小的打聽出來了,有對老夫妻進(jìn)城賣山貨,哪知道遇上了騙子,給的銅幣竟是假的,老頭子一氣之下,竟暈了過去?!?/br>
    若是以往,班淮是不會關(guān)心這種小事的,但他今天揣在兜里的銀子沒有花出去,便難得起了幾分閑心,從兜里掏出一塊碎銀子,“把這銀子給他們?!?/br>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兒。

    “好嘞。”小柱兒接過銀子,一路小跑著擠進(jìn)人群,把碎銀子放到痛哭不止的老太太手里:“老太太,這銀子你拿去,請個大夫給老爺子瞧瞧?!?/br>
    “這怎么使得?!”老太太看著手里的這塊銀子,嚇得臉都變了,又見給他銀子的這個人穿著上好的棉袍,更是不敢要,“大人好意老婦心領(lǐng)了,只是這么多的銀子,老婦愧不敢受。”

    “放心拿著吧,這是我們家侯爺給你的?!毙≈鶅阂姷乖诘厣系睦蠣斪用嫔烖S,嘆了口氣,把碎銀子塞進(jìn)老太太手里后,轉(zhuǎn)身便往回走。

    “好人??!”老太太老淚縱橫的捧著碎銀子,跪在地上朝班淮轎子的方向磕了好幾個頭。

    有年輕力壯的人見了,幫著她叫了一個大夫來,沒過一會老爺子便醒了過來。老太太高興得又哭又笑,總算是想起詢問四周看熱鬧的人,剛才幫她的那位大人究竟是誰。

    “那個人我認(rèn)識,他姑媽跟我們家是遠(yuǎn)方親戚,”一個穿著干凈的中年男人在眾人敬仰的眼神下緩緩開口道,“聽說他一家子都在侯府當(dāng)差,穿的是上好棉布衣,頓頓都有rou吃,侯府好些下人都?xì)w他管。”

    “原來竟是侯府的人,”旁邊百姓恍然大悟,不過京城里最不缺的便是侯爺爵爺,于是又有人問道,“你可知他是哪個侯府的人?”

    “那來歷可就大了,知道大長公主么?這位侯爺便是大長公主的兒子靜亭侯,方才送這老太太銀子的,定是靜亭侯無誤了。”

    大長公主的兒子,那就是當(dāng)今陛下的表弟,那肯定是很厲害的大人物了。

    “這位侯爺真是好心人啊?!?/br>
    最終,對京城貴族圈子絲毫不了解的普通老百姓們,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不遠(yuǎn)處,坐在轎中的男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等人群開始散開后,便放下了轎簾:“回府。”

    “伯爺,不去忠平伯府了嗎?”

    “不去了,”男人平靜正經(jīng)的聲音傳出轎子,“明日再去?!?/br>
    “是?!?/br>
    轎子掉頭往回走,走了沒多遠(yuǎn),對面一頂紅緞垂瓔香轎往這邊行來,一看便是哪家貴女專乘的轎子。

    男人掀起轎窗的簾子,看到了對面轎簾上繡著繁復(fù)的牡丹,中間或綴著珠寶玉石,十分的華貴。他的目光在轎頂上嵌著的紅寶石上掃過,緩緩放下了窗簾。

    好在道路寬敞,用不著誰讓誰,這頂紅緞香轎便與這藍(lán)頂轎子擦肩而過,走得遠(yuǎn)了,還能聽到轎子上傳來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鈴聲。

    這廂班淮雖然繞了一段路才回了府,但是想到自己今天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他頓時覺得自己腰間掛著的玉佩更加鮮亮起來,連帶著兒子來找他討銀子使的時候,忍不住多給了他一百兩。

    “父親,別人家紈绔一出手都是幾千兩上萬兩,我們家的紈绔也不能輸給別人啊,”班恒甩著手里一百兩面額的銀票,“這讓我們侯府的臉面往哪兒擱?”

    “我們家什么時候有臉面了,反正我們也不要臉,”班淮挺了挺胸,“沒事別出去亂晃,回房看書去?!?/br>
    班恒:……

    第5章 藏銀子

    班婳下了轎子,對來迎接她的下人道:“世子回來沒有?”

    “鄉(xiāng)君,世子半個時辰前已經(jīng)回來了,”下人躬身答道,“正在書房里念書呢?!?/br>
    “念書?”班婳挑了挑眉,她弟弟是進(jìn)書房就會頭暈的家伙,要能靜下心來讀書,那真是天下紅雨了,“走,我看看他去。”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班婳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戆嗪愕淖x書聲,班婳推開門,見他搖頭晃腦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雙手環(huán)胸道:“別裝了,念的《論語》,手里拿的卻是《禮記》,你可真厲害?!?/br>
    “我這是混淆念書法,眼里看的是《禮記》,心里背的卻是《論語》,只有這樣才能提高我的記憶力,”班恒臉不紅心不跳辯解道,“你一介女流,懂什么?!?/br>
    “嗯?”班婳挑眉,“你剛才說什么?”

    “我、我什么也沒說啊,”班恒把手里的《禮記》放下,陪著笑湊到班婳面前,“姐,你知道我腦子不好使,剛才是在胡說八道呢?!?/br>
    班婳沒有理他,走到書架上取出一套《孟子》,翻開就發(fā)現(xiàn)這只是《孟子》的殼,實則卻是個什么雜記,她還沒來得及翻開,書就已經(jīng)被班恒搶走了。

    “姐,我的好jiejie,這書你可不能看?!卑嗪銚屵^書以后,就死命往懷里塞,這種書可不能讓他姐看,不然母親非揍死他不可。

    “不看我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東西,無非是些山中遇狐仙,公子小姐互許終身的故事,”班婳瞥了眼塞滿書的架子,“今天這么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