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衣服，飛快往回趕……

    ☆、第3章 〇〇三

    方惠暫時把鐵皮盒這事情拋到一邊，沒空細(xì)想，也沒去追究這小姑娘身上有什么秘密。

    畢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又過了幾天，看似平靜的日子卻總是讓人感到一絲不安。

    方惠作為一個占了人家殼子的外來戶，內(nèi)心有點小煎熬，一點也不名正言順，沒資格瞎逼逼或者建議什么，一直像只小烏龜一樣，苦巴巴龜縮著，盡量不惹人注意。

    很快，莉莉絲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她把別墅里所有的貴重東西都收了起來，特別是錢財首飾。

    放滿了整整一個皮箱子。

    另一個箱子裝的是一些貼身衣物以及日常用品。

    “聽著，奧羅拉，我們要準(zhǔn)備離開了！西華苑的別墅，中國政府要收走了，這里不安全！”

    方惠心里早有準(zhǔn)備，但還是裝作不安地問了一句：

    “我們?nèi)ツ膬耗?？mama”

    莉莉絲很果斷，顯然思考策劃了很久。

    “沙海市，華國南方的一座城市，也是你爸爸的家鄉(xiāng)，我們?nèi)ツ莾海　?/br>
    莉莉絲攤開一套地圖，指著其中的一個小點兒，告訴她。

    “這是地圖，我準(zhǔn)備了三份，你也放一份在身上，你去樓上拿自己的小皮箱，收拾你最重要的東西，裝好，我們要出遠(yuǎn)門了。”

    方惠聽話點頭，又問：“我們什么時候走？”

    莉莉絲答道：“最遲后天?！?/br>
    辭退了家里所有的傭人，處理掉了好些珍貴瓷器和私藏的貴重物品，甚至把奧蘿拉養(yǎng)的一匹小馬崽也給賣掉了。一些明面上的家具，大家伙，統(tǒng)統(tǒng)不能動，不能賣掉。

    二樓有一間很大的書房，莉莉絲沒管它，方惠看著好些書眼饞，想著放在這還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誰，干脆趁著沒人注意，偷拿了不少放進了她的空間紐。

    離開迫在眉睫。

    方惠最近安靜不少，遠(yuǎn)沒有之前的活潑鬧騰，莉莉絲開始認(rèn)為是她生病的緣故，現(xiàn)在覺得女兒是舍不得她的那匹小母馬，因為賣掉它而失落。

    “別傷心奧羅拉，我們現(xiàn)在帶不走它，等到了新地方，mama再給你買一匹?！?/br>
    方惠并不是傷心，她搖搖頭沒有說話。

    莉莉絲很漂亮，金發(fā)碧眼，皮膚白皙，良好的教養(yǎng)及學(xué)識，讓她看起來成熟高貴。不過在外人面前，她總是顯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第三天，兩人提著皮箱，悄悄去了華南火車站，迅速買了兩張火車票。

    目的地是祈州，中途轉(zhuǎn)再車去沙海市，盡量不在路上耽擱。

    方惠猝不及防來到這個年代這座城市，不過半個月，現(xiàn)在又要匆匆忙忙離開。

    甚至連個告別的人都沒有……

    “如果，那個別扭的小正太算的話……”方惠想起那位小朋友就不自覺笑出了聲，隨后又輕輕嘆了口氣。

    不想了，還是好好活著比較重要。

    這時候的京都很奇怪，馬路上能看見小轎車在跑，最多的還是馬車。路邊時不時堆有馬糞，不能及時清理。

    十一月的天氣冷，北方尤為厲害，大風(fēng)刮在人臉上跟冰刀子割似的，疼的厲害！

    難怪路上的人都要拿圍巾把頭和臉包起來，這要多出門幾趟，得凍成什么樣啊！

    方惠現(xiàn)在鼻頭臉頰都是紅紅的！

    灰蒙蒙的街道，七零八落的老式低矮樓房，水泥沙子青油漆，磚瓦房四處都有。大概是冬天，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外面不同與西華園那么規(guī)整漂亮。反而像是兩個不同的時代。

    很多地方都在修整，拆除，或是新建職工樓。

    戰(zhàn)爭結(jié)束，新華國成立，大搞建設(shè)。似乎每個人都精神飽滿干勁十足。

    上午十點，兩人登車，隨著一陣“嗚嗚嗚”的鳴笛聲，火車開了，駛向未知的遠(yuǎn)方，方惠內(nèi)心充滿憂慮，彷徨無措，為以后的日子擔(dān)憂……

    莉莉絲守著身邊的財物，抱著奧羅拉坐好，幾乎一刻也不松懈，表情凝重。下午三點半，火車到站。

    莉莉絲去售票處詢問，得知今天并沒有當(dāng)天直達(dá)沙海市的火車趟，遂只能在此逗留一夜。

    “先去找住的地方。”莉莉絲道。

    中午沒有吃飯，莉莉絲剝了幾顆巧克力給方惠吃，怕她低血糖。

    火車站旁的幾根柱子上，貼著不少小紙條廣告。

    有治某某病的，有開鎖的，找工作的種種。方惠從上面揭了一張寫有旅店信息的小紙條，慢吞吞地說：

    “mama，看上面有寫住宿的地方?！?/br>
    單身婦女兒童出遠(yuǎn)門，太不方便了，必須時刻都警覺，防備陌生人。

    方惠跑去車站不遠(yuǎn)處一個小攤買了四個熱乎乎的茶葉蛋，順便打聽清楚了路線，然后按著信息尋找旅館。

    吃完東西暖胃，補充了體力，就去找住的地方了。

    即使莉莉絲察覺到女兒似乎**懂事了不少，卻也并未放在心上人，只認(rèn)為是環(huán)境讓人不得不改變。她甚至為奧羅拉的堅強感到欣慰。

    這時候的招待所遠(yuǎn)和后世酒店賓館不能比，規(guī)模和檔次都差遠(yuǎn)了。

    方惠看見的，就是一棟三層水泥石板樓，走進去，簡單的青漆□□呲的墻面，屋里擺著兩條長凳，里面有一位女招待員。

    莉莉絲走過去尋問有沒有房間，她說的是英文。

    莉莉絲怎么可能不會講華國話，方惠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人家女同志當(dāng)然聽不懂，一臉的茫然外加尷尬。

    就這兩天，方惠領(lǐng)教過這個時代很多人莫須有的驕傲和虛榮心，服務(wù)態(tài)度太差，誰也不耐煩看人臉色。特別是在對待外國人的態(tài)度上總是很極端，有些人很諂媚，有些人則蔑視瞧不起，方惠有點無奈。

    于是差不多把人鎮(zhèn)住了，她才上前用略顯稚嫩的聲音解釋：“我mama問您，這兒還有房間住嗎？”

    “有的，兩毛錢一間住一晚，提供熱水，請先付定金?！迸窘K于緩了一口氣，然后麻溜回答了問題。

    莉莉絲付錢后，招待員給開了一張單據(jù)，方惠好奇拿來看。

    一張薄薄的紙條，上面寫了三行。

    依次是“祈州辦事處招待所”“住宿費收據(jù)”“貳角”。

    然后當(dāng)中間蓋了一個大紅印章，最底下又有一排小字，寫的是某人于某日在某招待所住一晚，幾號房幾床，接待人是某某等。

    記錄得挺仔細(xì)，方惠笑笑，把票據(jù)收進小包放好，到熱水房打了開水，才進去房間休息。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兩人梳洗完畢，做車去火車站，買到了九點半去往沙海市的火車票。

    一直到下午四點，火車才到站。

    “去高級外賓酒店下榻。”莉莉絲直接說道。

    沙海市有出租的轎車，他們攔了一輛，告訴人家地址，直接送到。

    車資一塊錢。

    外賓酒店一共八層高，國內(nèi)的招待所遠(yuǎn)不能比，裝潢大氣，環(huán)境優(yōu)美，服務(wù)人員非常禮貌。

    但是這里只招待外賓。

    莉莉絲定的房間在八樓，很大的一間房，席夢思大床，敞亮的一排六扇窗，自帶盥洗室。

    整理好行李，兩人輪流洗了個舒服的澡。

    接下來，該考慮以后的住房問題了。

    莉莉絲不缺錢，她原本的計劃是，直接買一棟樓。

    不過現(xiàn)在的政策，很多問題都很敏感，你有錢也住不了那么好的房子。

    槍打出頭鳥，還是要低調(diào)。

    莉莉絲和方惠都對這個時候的中國不太了解。在外賓酒店一連住了三天，才考慮接下來該怎么辦。

    舊社會的城鎮(zhèn)戶籍制度方惠不太清楚，而現(xiàn)在新華國剛成立不久，恐怕這方面也是不完善的。

    大約剛開始時，采取的是卡片制度？根據(jù)地區(qū)每戶每房排查登記匯總？

    那得趕緊先弄個住的地方才行，莉莉絲和她現(xiàn)在可是外國戶口呢。

    吃完早飯方惠和莉莉絲一起出門，四處打探，沒什么收獲。

    莉莉絲還是聰明的，便拐去郵局買了一堆書籍報紙等資料。

    回家后仔細(xì)翻閱查看。

    方惠也躲在一旁偷偷翻書。

    “沙海市就關(guān)于外籍滯華人員頒布新發(fā)令，調(diào)整外籍遺留問題”

    “雙國籍政策重新整改”

    ……

    方惠翻了很多新聞報刊書籍后，終于發(fā)現(xiàn)幾條有用消息。她有意提醒，便故意把一疊報紙翻開丟在一旁，然后拉了拉莉莉絲的衣角，故作好奇問：“mama，我不華國人嗎？”

    莉莉絲心里一動，眼睛瞇了瞇，然后快速回答：“你當(dāng)然是，你的爸爸也是?！?/br>
    “那為何我和別人長的不太一樣？”方惠歪歪頭，故作疑惑問，又指了指自己金燦燦的小卷毛。

    其實說真的，方惠心里還納悶?zāi)?，要說這孩子是個混血，但怎么看遺傳她那沒見人影的爸爸的基因很少啊，至少她自己是看不出來的。

    莉莉絲心里卻有了思路，沉默了一會兒后，才微笑著說：“和誰不一樣？”

    “喏，就是這個，你看他的頭發(fā)是黑色的?！狈交葜钢齽偛艛傞_的報紙說，上面有個黑白色的人像，然后又補充一句：“……和外面的人也不太一樣?！?/br>
    莉莉絲注意到了，順手就拿起來看，然后一看就是十幾分鐘。方慧乖巧地站在一邊沒做聲，讓她思考。

    “直接申請永久居住權(quán)，你爸爸本來就是中國人。”莉莉絲突然自言自語，“這樣應(yīng)該會直接給我們分配住房?！?/br>
    “這里是爸爸的故鄉(xiāng)，他會在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