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邵局怎么樣了?” “已經(jīng)送醫(yī)院了,那瞬間撞擊的力道太大,恐怕有腦震蕩。”小警員在一旁苦著臉道。 袁森點了點頭:“馬上查看監(jiān)控,搜尋可疑人士?!?/br> “是?!?/br> “回警局?!痹泻羝渌?。 其他人應(yīng)了聲,坐上警車繼續(xù)往警局的方向開過去。只不過這一次,街道上的防衛(wèi)森嚴了起來,再難有什么車大膽到開上路,瘋狂地撞擊向警車了。 · 警局內(nèi),腳步聲急促了起來。 很少露面的局長都出面了。 袁森埋著頭快步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他走在最前頭,當玻璃門一打開,袁森就看見了里頭坐著的林歇。 林歇聽見開門的聲音,正轉(zhuǎn)過身朝他看來。 袁森忽然生出了一股莫大的慶幸。 幸好林歇還在! “袁隊?!绷中酒鹕恚鲃佑松先?。 而袁森卻是迎面而來就一個狠狠的擁抱,林歇整個人都被他捂到了懷里去,那力道之大,讓林歇誤以為袁森要把自己扼死在他懷里了。 其他人相繼走了進來,他們見到這一幕,也并未覺得有哪里不對,剛才經(jīng)受了那么大的沖擊,眼睜睜地看著同事的尸體從面前被抬走,他們也很想找個人狠狠擁抱一下,以宣泄心中的難過啊。 只是沒誰會像林顧問這樣,乖巧地任抱罷了。 抱林顧問? 那還是算了吧。 林顧問雖然乍一看著好接近,但不知為何,當他們真想去親近的時候,卻又總覺得林顧問身上透著一股疏離的、高高在上的味道。他們誰也沒袁隊那個膽子,真的就這么抱上去。 林歇推了下他的胸膛,借著這個姿勢,低聲道:“我知道那兩個歹徒的身份了,他們死了也沒關(guān)系。為jian作惡,死了不可惜?!?/br> “但同事的性命可惜……”袁森低低地道。 林歇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主角,只能干巴巴地道:“為公事捐軀,只要我們抓住背后的人,他們就是瞑目的?!?/br> “你說的對?!绷中穆曇艟拖袷且煌羟迦芎玫負崞搅怂麅?nèi)心的躁動、憤怒和憎惡。 袁森突然很想要埋首于林歇的脖頸間,汲取更多的撫慰。 他的內(nèi)心蠢蠢欲動,壓抑已久的情感也在心底咆哮。 但周圍還有那么多的人,他不能像邵明那樣不管不顧。 “邵局也受傷了,被送往醫(yī)院了?!痹雎暤馈K谠噲D用談?wù)撈渌?,來轉(zhuǎn)移自身的注意力。 “傷重嗎?”林歇問。 他的問話就只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關(guān)心的話,但卻驟然勾起了袁森的某個猜想。 傷重嗎。 邵局腦震蕩,看起來嚴重,但他卻恰好保留住了性命。 在這樣的時刻,懷疑邵局似乎顯得非常的不恰當,但袁森卻無法控制自己的這種猜測。他辦過無數(shù)的案子,他的經(jīng)驗和直覺已經(jīng)達到了幾乎百分百準確的地步。 袁森無法忽略掉邵局身上的疑點。 “大概被撞出了腦震蕩?!痹吐暤?。 林歇:“那兩個歹徒……” “嗯?” “他們屬于一個組織。” “又是組織?”袁森皺起眉。 林歇點頭:“他們屬于一個完全不同于x的組織。如果說x吸納的是一群犯罪分子,x只是通過洗腦無數(shù)的青少年,來借他們的手以達到犯罪的目的。而這個組織,卻是通過各種手段來斂財,盈利,甚至做一些反人類的事情?!?/br> 袁森的眉頭皺得更緊,心底的戾氣噴薄欲出。 他極為厭憎這些組織。 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個人不好嗎?非他媽上趕著去做變態(tài)! “是什么組織?”袁森問。 林歇將韓景講的那段話,一字不差地轉(zhuǎn)述給了袁森,只是其中抹去了韓景的痕跡。但就算是這樣,袁森也還是聽出來了其中敘述的主語不太對勁,與其說這是林歇發(fā)現(xiàn)的,倒不如說是誰告訴了林歇,然后再由林歇轉(zhuǎn)告給他的。 這個人是誰,既然林歇沒有透露,袁森就算好奇也不會再追問。 “令人發(fā)指?!痹抗怅幚?,在評價這個組織的時候,他毫不客氣地用了這么四個字。 可不是令人發(fā)指嗎? 拿捐贈的遺體進行實驗,這是侮辱尸體!而之后不滿足于此,更將手伸向了活人。他們拿活人來做實驗!這時候缺了實驗經(jīng)費,他們的腦子就更活泛了,他們開始倒賣器官…… 這種惡行,甚至用令人發(fā)指四個字都難以形容。 x組織利用青少年犯罪,性質(zhì)惡劣。 而這個組織的行徑更為惡劣! 正如林歇所說,簡直就是在反人類! “關(guān)于對這個組織的調(diào)查,我們得私下進行……”林歇道。 “我明白?!?/br> 林歇卻沒就此打住,他繼續(xù)道:“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就是當初負責(zé)試點的陳宇院長常常出入警局,他是來見誰呢?那個人是否在和陳宇同流合污呢?” 袁森也想到了這一點:“這樣的一個組織是很難不留下痕跡的,除非是警局里就有他們的人,他們的能量大到一定地步,自然就不會有任何人發(fā)掘到半點關(guān)于這個組織的真相?!?/br> 林歇點頭。 “所以這件事,只能你和我去做?!痹谅暤馈?/br> “是?!?/br> 袁森微微松開了手臂,他低頭掃了一眼林歇的面龐,突然覺得這一切也不是那么糟糕了。至少還有林歇和他在一起,攜手去挖掘真相。 這是他和林歇之間獨立的秘密,沒有其他的任何人能參與進來。 袁森那點兒獨占欲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林歇從袁森的懷抱里掙扎出來,這才慢半拍地想起:“白啟呢?他應(yīng)該是和邵局一起回來的?!?/br> “他毫發(fā)無損?!痹谥樀?,口氣不愉到了極點。 拿白啟的性命去換任何一個同事的性命都好,但偏偏就是禍害遺千年,白啟毫發(fā)無損!哪怕是邵章都比他要嚴重得多。 林歇點了點頭,沒再問白啟的消息。畢竟只要白啟還活著,自然會比誰都急迫地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你回去休息,現(xiàn)在沒有犯人需要審問。”袁森道。 在他看來,盡管林歇沒有受傷,但他卻經(jīng)受了足夠的驚嚇。 “不。”林歇搖了搖頭:“我們現(xiàn)在可以來畫一畫背后那個人的心理畫像。” 袁森見林歇一副敬業(yè)的模樣,啞然失笑:“好?!?/br> 兩人單獨走到了一邊去。 其他人毫無異議,他們這會兒還忙著回答局長的問話,忙著去處理這次撞擊案的后續(xù)掃尾呢。 林歇和袁森獨自坐在一角,側(cè)面的玻璃很好地將這里分割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根據(jù)第一次撞擊案,和第二次醫(yī)院襲擊案,可以得出,幕后的人原本要動手殺死的對象,從頭到尾都是我。” 袁森的目光冷了冷,對幕后之人的憎惡升到了頂點。 “而第一次他借了x組織的人手,第二次,也許他是害怕被x組織發(fā)現(xiàn)他的舉動,所以這一次他采用了自己的人手,但他這次卻是假借了x組織的名義,試圖讓大家以為,這一起案件,完全是x為了滅口做出來的。但比起犯案殺人,他手底下的人就顯得要稚嫩多了,和x組織的人完全是兩種畫風(fēng)。他刻意讓兇手模仿成x的模式,帶著斧頭前來殺人,以制造暴戾發(fā)泄式殺人的假象?!?/br> “但他錯了。他只學(xué)來了形,沒能學(xué)來神。而另一個同時動手的兇手,他的可笑舉動,也暴露了他們不同于x的地方。” 袁森低聲問:“為什么這么說?” “你說你們進門的時候,那個偽裝成醫(yī)生的兇手,正勒緊了嫌犯的脖子,企圖勒死他,但等到你們破門而入,他又突然換成了匕首是嗎?” “嗯?!?/br> “殺人,多么嚴肅的一件事。沖動型殺人的罪犯,會選用手邊隨意能拿起的東西。之后發(fā)覺東西不合手之后,才會再進行更換。而兇手偽裝成醫(yī)生的樣子,說明他的一切行為都是有預(yù)謀的。那么他為什么會先選擇殺人慢的輸液管勒住嫌犯,而不是一開始就拿出匕首呢?說明他是故意在等待,他在等著你們過去。他并不急著殺死那個嫌犯。 “因為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嫌犯,他只是想要拖住你和白啟,好讓另一邊的兇手有充足的時間對我動手。而等你們破門進去的時候,他沒想到你們動作那么快。他急了,才拿出了匕首,希望快速解決,然后自己順利逃離,不被你們抓住。 “有著這樣謀劃的罪犯,怎么可能會是x的成員呢?x的成員大都有躁郁傾向,他們一旦對受害者動手,就很難停下來,他們會瘋狂地通過反復(fù)謀殺受害人的動作來發(fā)泄自己的情緒。如果真是x的成員,那么當他用繩索勒住嫌犯的那一刻,就不會愿意輕易放手了。 “x的成員不會這樣蠢。”林歇下了最后的結(jié)語。 “接下來,這個組織該要擔(dān)心x的報復(fù)了。我們不管是想要摸索出x的窩點,還是查出這個組織的更多信息,都變得簡單多了。它們斗爭起來,只要我們摸到其中一個人的尾巴,都能順著摸到另一方?!?/br> 袁森卻突然沉聲道:“他們能輕易潛入病房,能掌握警方的行動??磥砭掷镎娴挠兴麄兊娜??!?/br> 林歇點了點頭,接著道:“現(xiàn)在是這個組織的第三次的犯案。背后的人,有了一次二次,還來第三次,因為他要徹底扼死那兩個兇手,以確保他們口中不會泄露信息?!?/br> “三次案件,三次安排??梢钥闯霰澈笾魇沟娜耍喈?shù)淖孕?,他認為自己可以cao控一切,所以連x組織這把刀他都敢借,連x組織的名頭他都敢冒。他更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任何威脅的一個人。正常人,都不會如此頻繁地行動,因為越是頻繁,泄露的信息也就越多。但他不怕,他鐵了心地要殺死我,要消滅一切可能泄露信息的人。 “但是他每次動手都遮遮掩掩,說明這個人很奇異地融合了自大和怯懦兩種性格。自大使他沖動犯案,以為一切能掌控在手心。而怯懦讓他忍不住借用x不肯暴露自己,卻又害怕被x找上門。 “他的年紀應(yīng)該至少在四十以上,他年少聰慧,但卻經(jīng)歷了極大的挫折,這導(dǎo)致他對自己的聰慧有了懷疑。他急需要常人所不能做,甚至是不敢做的事情來重新證明自己的強大。而這個挫折使得他幾十年都耿耿于懷。那個挫折必然摧毀了他當時的夢想。 “而這個挫折也教會了他要收斂起一切的狂妄,至少在人前不要表露出來??伤植桓试秆诓刈约旱钠接埂K运厝粫窝b自己的性格,使得自己看上去平平,但身上卻又總有和旁人都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氣質(zhì),穿著,談吐等方面?!?/br> 隨著林歇越往下說,那個形象也漸漸在袁森的腦子里豐滿了起來。 “他體型不會過于高大強壯,因為他很難從自己的外形上獲得安心的感覺,所以他會更難容忍哪怕一丁點兒的威脅。” “能夠在這樣一個組織里活動的人,毫無疑問,他的學(xué)識不低。他會呈現(xiàn)出一種書卷氣?!?/br> “他在某些方面會表現(xiàn)得極其的偏執(zhí),尤其不容許任何人忤逆他的觀點,他會溫柔而堅定地去說服每一個人與他觀點相悖的人。因為一旦被忤逆,他就會想起自己曾經(jīng)的失敗。”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不會令他龜縮起來,反而只會讓他更堅定地想要除去危險?!?/br> 林歇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邊的筆:“他還會再犯案。下一次,他會更準備周全地,殺死我?!?/br> 袁森的拳頭捏緊,“嘭”的一聲捶在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