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林歇從他們跟前走過,白啟緊跟在林歇身邊,凡是神色有異的人,下一刻就被拖了出去。而其他人竟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他們和白啟朝夕相處之下,早已經(jīng)對白啟產(chǎn)生無可抹去的崇拜。白啟要做的任何事,當然都是對的。 那些被拖走的人都被捂住了嘴,他們連一點聲音都沒能發(fā)出來。 要解決掉這些人,白啟當然要分出一部分的人手。 等到確定這些人中再沒有誰能對林歇造成威脅以后,白啟才覺得松了一口氣。 “好了。”白啟轉(zhuǎn)身對林歇笑了笑。 剩下的人緊跟著也動作了起來,他們開始收拾大廳里的東西,他們要帶走一些東西,銷毀一些東西…… 林歇轉(zhuǎn)頭看著白啟,問:“現(xiàn)在幾點了?” 白啟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十一點了?!?/br> “這么晚了啊。”林歇低低地道。 就在這時候,之前將丁青帶走的男孩兒走了出來,詭異的是,他雙手高舉,臉色發(fā)青。 白啟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不對,但他本能地將林歇往后一拽,自己擋在了林歇的身前。 終于,那個黑黝黝的門洞后走出來了一個,兩個,三個……一行警察。 他們穿著作戰(zhàn)服,手中舉著槍,一個個都神色冷峻。盡管他們都不作言語,但氣勢已經(jīng)足夠駭人。 大廳里陡然靜寂了下來,一時間他們都停下了動作。他們到底只是一群二十歲左右的青少年,他們甚至有些連獨立的人格和獨立的思維能力都不具備。他們可以不畏懼殺人,可以像變態(tài)一樣發(fā)泄胸中的抑郁。但他們卻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的場景…… 這些警察站在他們的跟前,和他們想象中的懦弱形象一點也搭不上邊。 相反的,他們看上去就像是精密冷酷的強大武器,令人幾乎本能地感覺到靈魂都戰(zhàn)栗了。 “犯罪嫌疑人白啟,現(xiàn)在,請交還警方的顧問林歇!”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不怒自威。 袁森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的個頭最高,站在一干警察中間扎眼極了,也給x上下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他們紛紛都攥緊了拳頭,眼底發(fā)紅,憎惡地看著袁森的方向。 他們只有在白啟面前才是容易被安撫的,而其他時候,一旦遭遇外界的半點不友善對待,他們那顆敏感的心就會立刻被戳爆,躁動不安,具備攻擊性…… 當他們表現(xiàn)出這一幕的時候,警察們也幾乎不用懷疑了。 這里就是x的窩點! 這些極為年輕的男孩兒女孩兒,的確就是喪心病狂的少年犯! “怎么?我請朋友來做客,也有問題?” “犯罪嫌疑人白啟,你涉嫌非法集會,并指使他人連續(xù)殺害多名受害人?,F(xiàn)在,請你配合警方的行動?!?/br> 白啟冷笑一聲,儒雅的面孔上終于展露出了他的真實性情——倨傲和冷酷。 “如果我拒不接受呢?” 袁森沒說話,他掃了一眼白啟身后的林歇,眼底的怒火幾乎快要噴薄而出。 他只是做了個手勢。 警察立刻沖了上前。 “砰——”第一聲槍聲響起,成功將整個局面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一槍是從上面開的。大概正是白啟之前說的,他會安排狙擊手在樓上,將進來的警察圍起來打。 “注意隱蔽,四點鐘方向!往上,五層!”有人吼了一聲。 白啟攥住林歇的手,沖著袁森的方向勾唇一笑,然后在周圍手下的掩護下,帶著林歇就要往另一方撤退。這一天,白啟當然是考慮到了的。假如真有警察圍剿上門,他們總該有一條后路要走。 他總要有一條后路,好能帶著林歇一起離開。 至于這些x的成員,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畢竟只要他想,他還能夠擁有更多的信徒。而這些人也會非常愉悅的懷著對他的敬仰與膜拜之情,開心地上前去擋住警察。 只有林歇才是不可失去的。 白啟將林歇的手腕攥得緊緊的,臉上布滿了笑意。 但等他帶動著林歇往前走了幾步之后,林歇突然不走了。白啟伸手就要去抱他:“走不動了嗎?” 林歇按住了他的手。 白啟這才頭一次感受到林歇的手勁兒有多大,他的力道竟然能將自己按在那里,手收回不得,也前進不得。盡管是在這樣混亂的關(guān)頭,白啟終究還是保持著最基本的清醒。他敏銳地發(fā)覺到,不太對勁…… 不僅是這么快就沖進來的警察。 還有林歇…… 也有點不對勁。 “怎么不走了?”白啟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問。 “因為不用走了?!绷中吐暤馈Kz毫不躲避地迎上了白啟的目光。 白啟心底已經(jīng)隱約成形了一個念頭。 為什么林歇會突然答應(yīng)他來參觀x,為什么林歇會乖乖被綁到x來,為什么……袁森來得這么快?再回想剛才在書房時的情景,一直都是他在說話,而林歇從頭到尾都顯得像是一個旁觀者,他沒有多余的神情和舉動,他一直沒有正面回答過白啟的話。 白啟的心更沉了。 他的背后也幾乎被冷汗浸濕了。 但白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 一個一直在黑暗中游走的人,突然他說自己要回歸光明了?真的能回歸嗎?難道林歇對袁森的好感,已經(jīng)足以勝過當年的邵明了嗎? “林歇……”白啟低低地喊了一聲,因為微顫的緣故,他的氣息都有些不穩(wěn)。 他的唇發(fā)干,那張儒雅的面孔微微泛著白。 有什么比你無形中的一舉手一投足給了人希望,但隨即又立刻動手抽去了那希望,更讓人絕望呢? 白啟在x的面前是強大的。 但他在林歇的面前,永遠是那個等待被給予的人。 他很早就輸了。 “林歇。”白啟突然重重地咬住了牙,脖頸上的青筋都微微突了出來。 耳邊的所有聲音都被白啟拋卻了,就連那些畫面也從他眼中抹去了,他的眼底只剩下了一個人,只剩下了林歇。 “……你騙了我?” 林歇搖了搖頭:“我不喜歡x,也從來不喜歡邵章背后的那個組織。所以……” 白啟腦中電光石火,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所以……所以你覺得最好的方式,是讓x和邵章碰個兩敗俱傷?” 林歇又搖了搖頭:“我是希望你們碰個玉石俱焚。兩敗俱傷怎么夠?” 白啟看著林歇平靜的樣子,心終于沉了底。 林歇原來是這樣的?哦不,林歇一直都是這樣的……白啟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我差點忘記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是你讓我變成了魔鬼,林歇……是你激發(fā)了我內(nèi)心的惡?!?/br> 學(xué)術(shù)會上,僅僅見了林歇一面,就被林歇身上的氣質(zhì)吸引了嗎? 當然不是。 只是那時候他見著林歇時,林歇乖巧順從像個書呆子,他被父母口不擇言地斥責(zé),但他卻半點反駁的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地低著頭。那時候,白啟覺得他又可憐又好笑。 但緊跟著白啟才知道,可憐又可笑的是他自己。 學(xué)術(shù)會進行到中場的時候,他親眼看著年近十來歲的林歇動手殺死了一個人。 他極其的聰明! 白啟想起那對博士夫妻斥責(zé)林歇的時候,罵他蠢,絲毫沒有智商可言。 他們太可笑了。他們根本看不見林歇身上的聰慧! 白啟緊張地攥緊了手指,心跳極其的快。當時林歇朝他的方向掃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讓白啟再也沒能忘記。那時候他還只能被動承受老師的試驗,在一日又一日的痛苦絕望和暴躁中度過。是林歇給他打開了新的方向。 林歇不是那個弱小的人,他殺了人之后處理得非常完美,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只有人知道當時學(xué)術(shù)界里一個臭名昭著總是強jian女學(xué)生的惡棍死掉了! 林歇弱小的身體里,藏著一個強大的靈魂?!@點發(fā)現(xiàn)讓白啟激動極了。他覺得自己才又可憐又可笑的那個人。他拼命地汲取著一切和林歇有關(guān)的消息。 他一遍遍地描摹著林歇的畫像…… 林歇就是他心底那個最強大的夢,讓他為之追隨永遠也不舍離開…… “林歇,林歇,林歇……”白啟的唇顫了顫,重復(fù)地念著林歇的名字:“你利用了我,利用了邵章……那你利用袁森了嗎?” 林歇想了想:“……或許有吧。” 白啟滿意地笑了笑:“那就好?!?/br>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白啟掏出了手槍,他對準了自己的太陽xue:“林歇,怎么辦,不管你對我做什么,我的滿心都是你??赡悻F(xiàn)在的滿心都是袁森了啊?!?/br> “是你給帶來的希望,現(xiàn)在你要奪走我生的希望,那我就讓你奪走……” 白啟嘴角勾起,倨傲輕蔑:“他們這群飯桶,以為能拿下我嗎?” 白啟摸了摸褲兜的形狀。 那里還放著那個小陀螺。 好像也沒什么遺憾了。 他見證了林歇變回從前的模樣,他從林歇那里收到了唯一的禮物。 白啟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我怎么能死在他們的手里呢?我只能死在你的跟前?!?/br> “白啟!”袁森厲喝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袁森看見白啟掏出槍的那一刻,心都快飛出去了。他擔(dān)心的是,白啟突然將槍口對準林歇!也許白啟對林歇是懷有愛慕之心,但袁森不敢去賭一個瘋子的思維! 他將跟前擋路的兩個小孩兒丟給了身后的同事,然后企圖穿過人群,走到林歇的身邊去。但這些人就跟瘋了一樣地阻擋著他的去路。 “砰——” 白啟倒了下去,他朝林歇勾了勾手指。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