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她自己也不確定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雖然她當時想的很好,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到時候那人當真說出來,東窗事發(fā)自己該怎么辦? 明明就覺得是萬無一失的事情,可是她的心里就是不安極了。 回了屋子里,躺在小榻上,她的腦子里甚至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反正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只有自己和秦杰明才知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了秦杰明,這件事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當這個想法萌生的時候,云溪便再也遏制不住。 一直在自己腦子里揮散不去! 瞧著有些恍惚的云溪,柳姨娘心里有些擔心,上前問道:“你這個怎么了?” 云溪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累,想睡覺了?!?/br> “嗯,那你去床上躺一躺吧,有了身子確實比一般時候都要容易累的?!?/br> 云溪微微點頭,爬上床,閉著眼睛,腦子里卻是想著要了秦杰明這件事的可行性。 只是大年初一的時候,寧王和景王又一塊兒在相府門口不期而遇了! 相府的后花園中,顏氏和皇景梧正在邊走邊聊天。 皇景梧走在一處秋千架旁停下來,“這兒還是跟以前一樣,都沒有絲毫變化。” 顏氏說道:“是啊,還記得那個時候,你總是不耐煩聽爹爹講學,一個人偷跑到這兒來,推著我蕩秋千。” 記憶中那些歡聲笑語,仿佛還在昨天,卻又好像已經(jīng)離自己很遠很遠了…… “那個時候,你坐在秋千架上,一點兒也不怕的樣子,一個勁兒的讓我蕩高一些,再高一些。整個府里都能夠聽到你的笑聲。” 顏氏脫口說道:“自然不怕,因為是你在我身后啊——” 話剛說出口,顏氏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么。 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為人婦,在他面前說這些話顯然是萬分不合適的。氣氛有那么些尷尬,顏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皇景梧卻還怔愣著,心里愈是柔軟,便愈發(fā)覺得遺憾。 當年,他遠出京城,率領(lǐng)十萬大軍抵達邊境,一場戰(zhàn)爭經(jīng)歷三年方才凱旋而歸。 原本興高采烈的想要回來迎娶那個從小便烙印在自己心上的姑娘,可誰知道三年一晃,再見面卻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 他已經(jīng)手掌天下兵馬,是京中赤手可熱的年輕戰(zhàn)神,手握重權(quán)的俊秀王爺。而她卻已經(jīng)嫁為人婦! 終究還是錯過了! 他以為自己能夠很快忘記她,然后聽從安排擇一佳婦。 卻終究,還是逃不過那一刻的笑魘如花……并不轟轟烈烈,卻是生死難忘! 從此帶著那顆烙印著她的心,遠赴戰(zhàn)場,以為遠遠的避開,就能心甘情愿看著她幸福。 然而,他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朝回京,不期而遇,他的目光終究還是逡巡著她的身影,一如當年,原以為漸漸淡忘,自己終究會放手,卻不想,沉淀在心中的情感,一朝釋放,竟是如此濃烈…… 當年能夠灑脫的一走了之,如今他卻是做不到那樣的灑脫。 再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狗屁的只要她幸福就好!她的幸福若不是自己給的,那便是不完整的! 他知道覬覦人妻是小人行徑,可是那又如何? 云雷巖配不上他的若書! 兩人之間愈發(fā)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皇景梧這才問道:“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顏若書一愣,隨即淺笑如云:“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那樣?” 在相府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在云府,她給自己圈了一個圍墻,圍墻里面她依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因為不在乎,所以不管怎么樣被對待,她也不曾覺得委屈。 只是卻是委屈了錦繡。 “王爺出來已經(jīng)夠久了,怎么還不回去嗎?” “meimei這是在趕我走?” “怎么會,只是……在這里回憶當年,終究不大合適。” 她縱然不愛那個人,甚至心里已經(jīng)起了和離的心思??墒堑降赚F(xiàn)在還是云夫人!與小時候的青梅竹馬在一處回憶當年,確實不大合規(guī)矩的。 皇景梧心里有著鈍痛,面上卻還帶著寵溺的笑意:“你自去吧,我再坐一會兒,再坐一會兒……” 顏若書朝著他福了福,便離開了。 不遠處,顏相默默地看著這兩個人,臉上也是充滿了遺憾。若是當年若書嫁的是這個人,定然會比現(xiàn)在幸福的多吧? 這般想著,心里對于云雷巖的惱恨更加多了一層! 他知道,云雷巖這段時間正在多方活動,就是為了那么一個入閣的名額。胸無大志,又沒有可堪匹配的能力,野心倒是不??! 他微微搖了搖頭,轉(zhuǎn)而去了另一邊。 錦繡的姻緣似乎也是跟她娘一樣,有些坎坷啊! 看著那邊走在一起的男女,顏相眼底迸發(fā)出精光,當年沒有護住若書,如今他便是拼死也要護住錦繡! 第六十四章 開門見山 婚姻不該是任何事情的籌碼! 曲水游廊,錦繡和景沐暃走在一塊兒,瞧著錦繡站著還不到景沐暃肩膀處,兩人走了一會兒,錦繡才問道:“你怎么又過來了?” 景沐暃說道:“怎么說也是初到京城,就算誰都不拜訪,也不能不來相府拜訪啊?!?/br> 瞧著錦繡臉上還帶著面紗,景沐暃說道:“不管你臉上什么樣兒,本王都已經(jīng)瞧過了,還不如將面紗摘了,自己也能舒服一些?!?/br> 錦繡默了默,沒說話,景沐暃便玩笑似的說道:“反正再怎么樣,我也不嫌棄你。咱們一塊兒經(jīng)歷了那么多,你瞧著我可是那種膚淺的人?” 錦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幾眼,確實不是什么膚淺的人。只是那野心也太大了些,錦繡忽然覺得與其跟這樣的人猜來猜去,倒不如將話攤開來說比較干脆。 她指著不遠處的亭子,說道:“剛好我還有些事情要跟王爺您說,不如去那邊坐坐?” 景沐暃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嗯,關(guān)于上次那件事的提議,我也想聽聽你現(xiàn)在的看法?!?/br> 兩人到了亭子中,面對面的坐下,錦繡開門見山的問道:“想來王爺此次冒著這么大的風險進京,甚至丟了手里的軍權(quán),所謀應(yīng)該重大吧?或許根本不只是保住王府的爵位那么簡單?” 景沐暃眼底閃過訝然,他所圖謀的自己不只是這么一點兒。只是,他做的事情,那是謀逆之事,倒不想眼前的女子竟然還能夠這般正經(jīng)的說出口,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一直都知道眼前的女子很有大局觀,看事情的格局十分開闊,然而在面對這樣的事實的時候竟然還能夠保持這樣的姿態(tài),實在是讓他心生感慨。 他想,若是這個世間會有那么一個女子讓他的心怦然心動,讓他心甘情愿的接納她,能夠與他并肩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那么這個人也只能是眼前的這個女子了。 他笑了笑:“那么,你還打算跟我合作嗎?” 錦繡也跟著笑起來:“為什么不?” 她原本就沒有多少忠君愛國的思想,上輩子她家破人亡,受了那么多的苦難,都是拜皇室之人所賜。既然如此,那這個天下?lián)Q個人來掌又如何? 前世你害我,傷我,利用完我之后還要斬草除根! 今生我便阻你榮華,斷你后路,謀你江山,叫在進一步便能奪取江山的時候跌落深淵! 前世今生,因果循環(huán),這很公平不是嗎? 看著眼前的女子唇角那一抹淺淡的笑意,景沐暃竟然覺得有一股嗜血的味道! 她忽然將臉上的面紗摘下,湊到了景沐暃的面前,笑意盈盈的問道:“你我之間,除卻合作,你心底大概也是喜歡我的吧?”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將這句話問了出來,但問出來之后,她又覺得異常安心。 不論情多情少,不論合作還是利用,她能夠清楚自己的內(nèi)心,已然動了幾分真心,既然如何,她便是求個明白又有何妨? 景沐暃愣了愣,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出這般大膽的言語,只是隨后想了想?yún)s又覺得,這種話也確然是她能夠問的出來的。 他忽然開口笑了笑,笑容不夾雜任何的算計,明朗自然,只目光灼灼的看著錦繡:“你以為呢?” 錦繡也跟著笑了起來,起身說道:“我明白了。那么,我便在云府等著你上門提親?!?/br> “好?!?/br> 兩個同樣風姿雋永的人,說著關(guān)于男女之間的承諾。兩人之間,看似無關(guān)風月,卻又心意相通…… 送走了景沐暃,錦繡便去了自己在相府時住的小院,顏氏已經(jīng)在那兒了。 只是,她坐在那兒還有些神思不屬,錦繡輕輕的走過去,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小聲的問道:“娘親這是在想些什么?想的這樣入神?就連女兒來了,您都不曾察覺呢。” 顏氏笑道:“在想我的小錦繡終于長大了,心里也有了喜歡的人了呢?!?/br> “長大了不好嗎?” “不,好。只是,娘終究舍不得啊?!?/br> “放心吧娘親,錦繡縱然嫁了人也還是您的錦繡啊?!辈还苋绾?,這一世必不會重蹈覆轍!愿所有我所愛之人,都能得到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小姐,孫小姐,外面是云府送來的年禮,老爺問你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呢。” 錦繡擺擺手,本想著拒絕,顏氏卻說道:“還是去看看吧。” “年禮不是娘親您準備的嗎?還有什么好看的?” 顏氏說道:“這年禮可不是娘親備下的。雖然之前處置了幾個奴才,在府里吩咐事情的時候確實得心應(yīng)手了許多。可柳氏在府里把持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沒有個死忠之人呢?在準備年禮的時候,娘便發(fā)現(xiàn)里面有人在使絆子呢,所以娘也就順水推舟。” 錦繡說道:“是柳氏還不死心,想要將府里的中饋搶過去?娘是對府中中饋全然沒有興趣嗎?” “云府那些家產(chǎn),說到底還是靠著我的嫁妝才能發(fā)展到這么大的,我還當真看不上眼。況且,都已經(jīng)有了和離的念頭,我做什么還要幫他管理府里中饋?和離的時候也帶不走一分一毫,我瞧著便是那般傻,專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嗎?” 錦繡這才點點頭,說道:“娘親想明白了便好,那邊陪著娘親一塊兒去看看好了?!?/br> 顏相瞧著她們二人過來,便朝著她們招招手讓她們過去。 顏相說道:“看看,今年云府送來的年禮竟是比往年還要重了好幾分呢。” 錦繡了解云雷巖那人,當即便說道:“他定然有所圖謀?!?/br> 云雷巖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顏相說道:“是啊,他自然有所圖謀,不過東西咱們照常手下,讓不讓他有所圖還得看我,我愿意了自然讓他巴結(jié)上,我不愿意,任憑他送多少好禮,都不成!” 錦繡問道:“外公,我還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是為了什么才這般巴結(jié)著外公您的?” “他想入閣?!?/br> 顏氏聞言嗤笑一聲,說道:“入閣?就他?哈哈……” 在她眼中,云雷巖就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還想著入閣?能把現(xiàn)在的差事辦好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顏氏錦繡二人在相府一臉待了三天,直到大年初三那日才回了云府。云雷巖做足了一個深情款款的相公的姿態(tài),親自到了大門口迎接,眾位小妾姨娘也跟在后面。 看到顏氏過來,他甚至主動上前攙扶:“怎么不多住幾日?岳父畢竟只有一個人,在這種時候,你們娘兒兩個多陪陪岳父也是應(yīng)該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