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蘇白曉對天發(fā)誓,這個男主絕對不正常,不僅如此,他全身上下就沒有正常的地方,如果說從剛進門就一直盯著自己看并露出殺人的目光是他的主觀感受不能算作數(shù),那么現(xiàn)在對方和自己發(fā)誓說要保護自己并親吻自己的手背絕對不正常。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原書中的作者寫過,惡魔雖被人視為罪惡之源,但他們卻從不違背自己的誓言,一旦違背便意味著生命的消隕,而親吻對方的手背,則是許下誓言的唯一方式。 現(xiàn)在閻修對他發(fā)誓了,那就意味著他給自己帶了手銬腳銬,日后行動多有不便,甚至?xí)幌伦右怂拿?,這種傻到家的事,他為什么要做? 蘇白曉實在是想不明白了,所以他才說對方不正常,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系統(tǒng)判斷出了問題,對與蘇白曉來說,這兩種中的哪一種他都不太希望。 因此他放棄了思考,靜靜看閻修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而閻修什么也沒做。他好像在等什么。 能等什么?蘇白曉想著,便回頭去看余亦珊,也就是這時,余亦珊開口了。 “你們倆先在屋里聊,母后有事,要先出去一趟?!彼f完,又站起身來,走到閻修身邊,對他叮囑道:“記得要好好照顧曉曉?!?/br>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遍愋拚f著,便牽起蘇白曉的手,不管他心里怎樣想的,但從表面上看,他的表現(xiàn)還是很讓余亦珊放心的。 這就足夠了。 其實這是余亦珊一直想要的結(jié)果,蘇白曉的身份決定了他以后的路并不好走,所以她需要有人能代替自己保護他,即使蘇白曉不太情愿,但她相信總會有辦法的。 因為蘇白曉在她心中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即使現(xiàn)在鬧小脾氣,等和閻修相處一段時間過后,或許他倆的感情就變好了也說不定,余亦珊想到這,便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都值了。 臨走之前她疼愛的摸了摸蘇白曉的頭發(fā),閻修便送她出了門。 咔嚓一聲,門被關(guān)上了,蘇白曉的心也跟著緊縮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閻修的身影,他就覺得自己的末日將要來了。 不過閻修沒轉(zhuǎn)過身來,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因為只要自己一看著閻修的臉,就會覺得呼吸困難,再被他死死盯著,豈不是要嚇?biāo)懒??蘇白曉想啊,要是這人永遠不轉(zhuǎn)過來就好了,這樣自己肯定能多活好幾年。 而此刻,閻修也確實沒有立刻轉(zhuǎn)身來。 他低著頭,手還覆在門框邊沿,冰冷的大理石面與掌心相貼,很快就被渡上熱度。 因為他的血是熱的,心也是熱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心臟在胸膛跳動,好似永遠不會停歇。 可是在不久之前,他的血管是干涸的,胸膛是空蕩的,所有的律動都停了,停在了死亡的時刻。 唯獨恨意,永遠不會凝滯。 這恨意,全部源自一個人。 蘇白曉。 只要一想到這個人,他就會覺得自己還在那guntang的熔爐中,猩紅火苗在攢動,不斷地舔舐著自己的皮rou,一寸一寸的灼燒,撕毀。 痛,又痛又恨,可是他卻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烈火早已將他的咽喉燒斷,將他的血吸光,他睜大了眼睛,拼命的向那源頭望去,然后他看到了那張笑臉,肆意又張狂,在滾滾熱浪扭曲著,最終消弭不見。 他快要死了。 因為在那燃燃烈火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兩束火苗從自己胸口躍動而出,淺淡的藍色,和濃郁的黑色,那是他的靈魂,兩條靈魂,一條是他所厭惡的父親給予的人類的靈魂,一條是他敬重的母親給予的惡魔的靈魂。 藍色的火苗在觸碰到烈火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融化為水汽,只有黑色的火苗還在不停地跳動,恍惚之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想拼命去抓,卻什么也抓不到,因為那黑色的火苗早已遠去,就像當(dāng)初他的母親決絕離去一般。 一切都消失了,甚至連疼痛都變得微不足道,生前的過往猶如走馬燈一般飛速閃過,關(guān)于親人的那部分記憶已經(jīng)變得模糊,只剩下昏暗無邊泯滅人性的訓(xùn)練,和受盡折辱的畫面,這一幕幕都像刻在他腦海中一樣,永遠都不會忘掉。 這一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恨意,在熊熊大火之中被無限放大,如果……如果能重新活一次……他…… 他一定會殺了他。 殺了他,她,他們,一切直接或是間接害死自己的人,他都要殺光。 可閻修沒想到,他真的再重新活了一次。 睜開眼時他已經(jīng)站在門外,無數(shù)的記憶瘋狂的涌入腦海,讓他頭痛欲裂,可這痛楚卻根本不及之前在熔爐中所經(jīng)歷的萬分之一,他只覺得興奮,興奮的發(fā)抖,甚至癲狂,他從沒覺得自己如此興奮過,身體的血液開始沸騰,連汗毛都顫栗了。 他迫不及待的推開門,草草掃過房間,終于看到了那個人。 對方?jīng)]有露臉,但閻修依舊認得,上千個日日夜夜的折磨蹂躪,讓閻修對他恨之入骨,即便對方化成灰燼,他也可以輕松認得。 因此,他沒有掩飾住自己的殺意。 他的目光緊緊盯在對方身上,從頭到腳細細打量,好像能透過皮rou看見骨骼,一切都沒有變化,他本是這樣以為的。 直到他看到了對方露在外面的尾巴。 一條被他看久了竟會炸毛的尾巴。 第6章 深入試探 閻修回想起來,腦中還能浮現(xiàn)出當(dāng)時的場景,那條毛茸茸的尾巴還在他面前炸著毛,像結(jié)了種子的蒲公英一樣,風(fēng)一吹,絨毛浮動,倒顯得他的尾巴更蓬松了不少。 毛茸茸,軟綿綿,還有點可憐兮兮,那條尾巴耷拉著,想放又不敢放,看的閻修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他眼前的這人真是一只貓,膽兒小的不得了,竟然連這種事都要嚇一跳。 可這人是蘇白曉。 蘇白曉是什么樣,閻修最清楚不過,對方確實像只貓,一只殘忍又會偽裝的貓。 平日露出可愛的模樣,溫順的不得了,可離開了眾人的眼,就又變了個樣,變得殘忍暴躁,就像上輩子一樣。 不過這都無所謂,因為偽裝總要露出馬腳,那么他便姑且陪對方玩一會,看看這馬腳到底什么時候會露出來。 他等啊等,終于等到將余亦珊送走,房間里只有他和蘇白曉兩個人,才確定好戲要開始。 這可真讓人期待。 閻修勾勾唇角,終于轉(zhuǎn)過身,向?qū)Ψ阶呷ァ?/br> ****** 此刻,蘇白曉很緊張。 當(dāng)閻修轉(zhuǎn)過身的那一刻起,他就聽到了系統(tǒng)接連不斷的叮叮聲,幾條任務(wù)推送過來,這其中包含了第一部 分劇情里的主線任務(wù),還有幾個分數(shù)可觀的隱藏任務(wù)。 主線任務(wù)是五十分,要求蘇白曉通過各種方法為自己塑造一個深刻的反派形象,隱藏任務(wù)可選可不選,大概就是些羞辱男主之類的任務(wù)。 而這些任務(wù)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欺壓男主,為日后男主黑化奠定基礎(chǔ)。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蘇白曉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閻修演一個很長很長的對手戲。 可別說是對手戲,就連獨處他都感覺要窒息了,戲還怎么演,任務(wù)還有救嗎? 蘇白曉真的很絕望,可光絕望又能有時候辦法,現(xiàn)在任務(wù)就擺在他面前,不想做也得做,完不成也得完成,他根本就沒得選。 因此蘇白曉不能退縮,只能硬著頭皮做,他先給自己打打氣,他告訴自己可以的,經(jīng)過了簡單的心理暗示之后,他開始想辦法。 首先,系統(tǒng)讓他演個反派,可是他不會,但不會沒關(guān)系,他還可以學(xué)。至于學(xué)誰,蘇白曉仔細回憶了一下,腦中第一個浮現(xiàn)出來的竟然是閻修的臉。 呃…… 蘇白曉心情復(fù)雜,但不得不承認閻修給自己帶來的沖擊確實不小,他現(xiàn)在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反正眼前有現(xiàn)成的例子可學(xué),他就別浪費這個機會了。 因此他悄咪咪的抬起一點點頭,開始觀摩起對方來。 閻修走路時腳步很穩(wěn),穩(wěn)中帶著狠厲,這讓蘇白曉想起了以前看電影里的嗜血殺手,走路帶風(fēng),特酷特有型,而且還……呸呸呸,他怎么這個時候還能跑題,要緊不要緊啊。 蘇白曉反省完,再偷偷看一會閻修,忽然很受啟發(fā),他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像對方一樣,無論做什么事,都要有氣勢。 別的不說,就看看他自己,坐在床上裹著被子,一臉受氣,哪里有半點氣勢? 不過他現(xiàn)在這個造型好像沒辦法立刻換掉…… 咳,那個,蘇白曉忽然又覺得氣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眼神! 對,就是眼神,假如讓閻修現(xiàn)在以自己這個造型坐在床上,他肯定還是會很嚇人,因為他的眼神冰冷陰沉,還死死盯著自己看,有時再瞇一下眼睛,蘇白曉就覺得遍體生寒。 想通這一點之后,蘇白曉開始了表演,他試圖用眼神來擊退閻修,他先低著頭,偷偷將表情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之后,便幻想著之后自己像電影中的大佬一樣,光是抬個頭就能秒殺群雄。 然后他抬起頭,正看見閻修低頭看著他。 ?。?/br> 蘇白曉嚇了一跳,臉上本來已經(jīng)醞釀好的表情早就隨著他的魂一起飛走了,他仰著頭,看了閻修好幾秒,甚至覺得很迷茫:他是誰,他在哪,他為什么要抬頭看著對方? 啊,想起來了,他本來是想通過眼神來秒殺對方的。 可是現(xiàn)在他好像完全被對方秒殺成渣渣了。 qaq 蘇白曉悲傷的想哭,可他不能哭,因為任務(wù)還在他腦中浮動,告訴他不能現(xiàn)在就放棄,必須要再搶救一下。 怎么搶救?蘇白曉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點,于是他將剛剛那股傷心勁憋回了肚子里,心一橫,就直接迎著閻修的目光就回瞪了上去,而且他怕自己氣勢不夠,還一邊瞪一邊默念:我超兇我超兇我超兇…… 嚶。 感覺一點也不兇,至少閻修比自己兇。 而且他脖子還很酸,眼睛也很干,如果再堅持一會,他的脖子很有可能會僵掉,眼睛估計會仍不住飆淚。 如果是以前,蘇白曉絕立刻放棄不干了,但現(xiàn)在不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這么做,還堅持了這么久,怎么可能說不干就不干,而且就算氣勢上輸了,精神上也不能輸。 說到這,蘇白曉都快要被自己的優(yōu)秀品感動了,可閻修不動,他就不敢動。 這混蛋簡直氣死他了!蘇白曉恨不得變出小人兒去把對方腦袋按下去,可他沒有這條件,只能跟這混蛋繼續(xù)硬碰硬。 大概是他表情太過激憤,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半分鐘之后,在蘇白曉接近崩潰之際,閻修終于偏了偏頭。 啊——可算結(jié)束了。 蘇白曉感激涕零,好像又重新?lián)旎亓艘粭l命,他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立刻就去揉揉脖子眨眨眼睛,可閻修還在他身邊,搞得他不好動手。 這可如何是好? 蘇白曉糾結(jié)了好一陣,才想到:自己不是反派嗎,怎么連這點小事都畏手畏腳的?他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翹起二郎腿,大聲豪氣的讓男主給他倒杯水,這樣不僅能得出空來放松一下,還可以增加點分數(shù),豈不是妙招? 可是他敢嗎?他不敢啊。 蘇白曉偷偷看了閻修一眼,卻沒想到對方已經(jīng)察覺,直接就對上了他的目光。 喵的,又來?蘇白曉真是被閻修的持久力嚇怕了,他現(xiàn)在一想起瞪眼睛,就覺得一陣蛋疼,可這都遇上了,他還能當(dāng)看不見嗎? 他想瞪回去,可閻修卻直接俯下了身,些許涼意襲來,又夾雜著些什么淡淡的清香,蘇白曉還未來的及反應(yīng),就感覺自己的頭被閻修按住,而對方的手指也逼近了后頸。 “啊—”短促的尖叫聲被強制壓了下去,因為蘇白曉感覺到對方的手指已經(jīng)緊緊貼在后頸兩側(cè),冰涼的指尖稍微用力,便讓他感到一陣陣痛意。 他不敢去動,也不敢去想對方接下來會做什么,只像個人偶一般僵硬的立在那里,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 很乖。閻修似乎很滿意,但又不像想象中的那樣滿意,因為如果對方掙扎一下,他或許會……會控制不住自己,想殺了他。 他動動手指,撥開他的長發(fā),那是淺淡的金色的,很柔軟,還有些溫?zé)?,指尖纏繞時會有微妙的觸感,這是他上輩子從未發(fā)現(xiàn)的。 因為如果是上輩子的話,他這樣做,定是要挨巴掌的。而且他也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