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睜開眼，目光清醒無比，根本不像久睡之人。安德福訕訕地笑，低聲道：“皇上，您…您醒了，可要立刻著人更衣洗漱？”

    “嗯?！币蛑潘?，宣帝聲音較平日更低沉幾分。他低頭往懷中看去，小姑娘因為他突然坐起而滑到了被褥里，掙扎了一陣終于露出小腦袋來，純澈的貓兒眼懵了片刻，轉(zhuǎn)眼見著他又彎成了月牙兒，露出宣帝自清晨醒來后看到的第一抹笑。

    “皇上”小姑娘被他拎起，熟絡(luò)地順著手臂爬過去，然后“叭～”地又是一個親親。

    哎唷，安德福下意識低頭掩目，半晌過后才反應(yīng)過來。姑娘不過這么點兒大，他回避個什么呢？

    第28章 諾

    一眾宮女井然有序地端著各式托盤進(jìn)入宸光殿，服侍宣帝和知漪二人梳洗。

    知漪很是迅速，洗了把臉蛋換好小裙便跑到宣帝面前。宣帝正張臂任宮女系上墨金祥云腰帶，目光一轉(zhuǎn)便看到小姑娘正仰頭看著自己，似乎對他朝服上的繁復(fù)龍紋有些好奇。

    “安德福?！彼_口道，“傳膳?！?/br>
    “是?！卑驳赂８呗暫傲艘痪?，隨后便見知漪站到他們皇上身邊比劃了一下，雀躍道，“酣寶兒，高?！?/br>
    他瞥了一眼這小主子對比的地方，默默低頭忍笑。上次皇上穿的蟒袍龍頭綉在腰間，這回在腿間，比起來當(dāng)然是長高了。

    宣帝眸中亦噙了笑意，拍拍知漪的頭，讓墨竹牽著她去用膳。

    宣帝早朝一般在卯時末辰時初，若遇著大雨大雪便會順延，這種規(guī)定倒讓宣帝在朝臣心中多了幾絲人情味。但宣帝于此事上寬容是一方面，朝臣們的自律又是一面，絕多數(shù)人仍會謹(jǐn)遵時辰，不敢誤了半刻。

    此時離早朝還有兩刻，宸光殿離宣和殿的腳程不到一刻鐘，用一頓早膳并不緊迫。

    御膳房的廚子們乖覺機靈，聽說昨夜知漪這位小主子睡在了宸光殿，早膳時便別出心裁多做了幾樣小點心，都做成了時下小孩兒喜愛的兔子小鹿形狀，看得知漪猶豫地?fù)u頭晃腦，不知該選哪個才好。

    先帝尚奢，以前光是早膳便林林總總要擺上幾十樣，非魚rou不食。若是興致來了要喝粥，那便更麻煩了，提前一晚便得熬好濃郁香稠的豚骨湯，第二日取新鮮狍rou竹筍加之時令鮮蔬或魚蝦一同小炒至金黃，小心切至碎rou狀，再燴入骨湯，同熬了兩三個時辰的米粥合燉，最后鋪上一層細(xì)碎的嫩雞絲，這才能勉強讓先帝滿意。

    時下雖然國庫再度豐盈，宣帝卻一直崇簡，特地規(guī)定每日早膳菜品不得過六。此時填漆花膳桌上擺的便不多，一品燕窩粥，一品雞絲粥，琺瑯碟內(nèi)各擺有花樣精致的金糕和竹葉卷小饃，菜肴則為清炒鮮筍、八寶鴨、蓮蓬豆腐和麻辣肚絲，另有一小缽溫?zé)嵫蚰毯鸵恍M紫參雞湯。

    羊奶用妙法去了腥味，又添了香蜜，聞起來又香又甜，知漪根本不需哄著就自覺喝了下去。一頓早膳下來，肚子吃得圓滾滾的，下桌的時候晃了晃差點沒摔倒，被墨竹一把扶住了。

    知漪打了個小嗝，下意識揪住墨竹手指，苦惱地往下看了看，小肚子太圓，連腳尖都瞧不著了。

    當(dāng)即把來宸光殿接她的徐嬤嬤樂得眼睛彎成了一條縫，上前拍拍小姑娘的背幫她順氣，柔聲道：“姑娘碰著什么喜歡的了？竟撐成了這模樣。”

    知漪戳著臉蛋想了好久，最終張開小手，“都～喜歡。”

    墨竹笑出聲，將之前包好金糕的小食盒遞給徐嬤嬤，“姑娘愛吃這糕，往后可讓御膳房多做些送去太后娘娘那兒。”

    徐嬤嬤應(yīng)聲，輕聲道：“皇上已去上朝了吧？”

    “嗯，皇上吩咐等太后娘娘宮里的人來接，就可以讓姑娘回去了?！蹦衩佳蹨睾?，“墨蘭才想帶著姑娘走一圈兒，嬤嬤就帶人來了?！?/br>
    徐嬤嬤一笑，讓惜玉牽著知漪同墨竹幾人揮手，一同慢慢走回敬和宮。

    朝陽和煦，盛夏中約莫只有此時與黃昏最是令人舒適，道道晨光溫柔輕撫，和風(fēng)細(xì)細(xì)，拂過云清湖旁楊柳簌簌作響。知漪先一步跑到玉欄邊，踮起小腳于玉欄桿縫隙間指著里面盛放的芙蕖，回頭道：“花兒～”

    “是花兒。”徐嬤嬤輕聲道，“姑娘想摘一朵嗎？”

    哪知小姑娘搖了搖頭，又指道：“魚?！?/br>
    她說的正是一尾尾于荷葉下輕輕擺尾的錦鯉，徐嬤嬤想了會兒才明白，姑娘大概是覺得摘掉花兒這些錦鯉沒了遮擋就會不舒服，目光頓時柔成了水。心道她們姑娘又乖巧又懂事，哪里像那位慕侍郎說的頑劣忤逆，分明是他既無慈心也無耐心，看都沒看過她們姑娘幾眼就想著拿出長者威嚴(yán)，根本不配當(dāng)她們姑娘的爹。

    三人才在云清湖邊站了會兒，遠(yuǎn)遠(yuǎn)就傳來景旻精神十足的叫喊，“meimei～～”

    知漪大眼一亮，轉(zhuǎn)頭望去，甜甜喚了一聲“哥哥”，同樣提腿張開手歡快地跑過去。眼見兩個小不點就要來個擁抱，景旻卻突然被石子絆了一跤，哎一聲趴在地上，知漪則被他絆倒順勢摔在了他背上，滾滾的小肚子壓得景旻往下沉了幾分。

    知漪趴在景旻背上，四肢劃動努力想爬起來，“哥哥？”

    景旻不愿在meimei面前丟臉，硬撐道：“別怕，沒事——”話沒說完，因為知漪稍微挪動一下又往草地里下陷了點。

    兩只頓時都默了會兒，直到兩邊的嬤嬤奶母趕來，忙將人扶起，拍拍這個安慰那個。不過景旻向來自詡小男子漢，眼眶都不會紅一下，而知漪有人rou墊子，根本沒摔疼。

    景旻呸呸吐掉摔進(jìn)嘴里的雜草，轉(zhuǎn)手捏上知漪肥肥的臉蛋，納悶道：“meimei你前幾日回家是不是又胖了點？得有好多個雪寶兒那么重了?！?/br>
    知漪懵懂地隨著他看向自己rourou的手，再瞧瞧冒尖的小肚子，繃著小臉道：“沒胖～”

    小姑娘之前聽信王妃埋怨過又長胖了之類的話兒，大約知道這是個不好的詞，當(dāng)然不喜歡。景旻忙點頭，安慰地拍拍她，“沒胖，沒胖，是雪寶兒太瘦了?！?/br>
    知漪點點頭，眉眼彎彎，拿出食盒里的金糕來，看得景旻瞬間眼睛放出光。但轉(zhuǎn)眼想到身旁的邱氏，便故作嚴(yán)肅咳了咳，“meimei吃吧，這是小孩子吃的點心，不適合我?！?/br>
    任誰也看得出他說這話的不情不愿，邱氏忍了笑，偏偏不提醒小主子信王妃其實允了他每日可以吃一些甜點。

    知漪當(dāng)然不會和他客氣，聽景旻這么說了，呆呆嗯一聲就收了回來。雖然早膳吃得有些多，但點心太過誘人，還是沒忍住時不時拿一塊出來啃。

    慢慢一路吃到敬和宮，景旻最后瞧了眼空空的食盒，終于忍不住捶胸頓足，“meimei，你……你一塊都沒留啊?！?/br>
    “咿？”知漪疑惑一聲，將最后咬了半塊的金糕遞給景旻。

    景旻想了想，還是忍痛拒絕，并且表示自己絕對不是嫌棄點心被meimei啃過。

    兩人還沒進(jìn)殿門，一陣香風(fēng)襲來，知漪被摟進(jìn)了柔軟的懷抱中，信王妃悅耳輕柔的嗓音響起，“小酣酣可算是回來了?！?/br>
    知漪聞言立刻抱了上去，軟糯道：“姨姨——”

    “又不叫娘親了?！毙磐蹂c點她，“算了，反正怎么著都是我的半個小閨女?！?/br>
    她將人換了個姿勢摟著，輕聲道：“酣酣，你元涵哥哥最近可想你了，好不容易來看你一次，帶他去宮里別的地兒玩玩好不好？”

    知漪扭頭看一眼，再指向里面，眼睛和小肚子一般圓滾滾的，“阿嬤?！?/br>
    小姑娘想先見了阿嬤再去玩兒。

    真乖，信王妃忍不住想著?？墒峭瑫r也苦惱了，太后本就是想讓她把小姑娘引走的，這可怎么說呢。

    原來昨夜太后久違地大動肝火，衣裳單薄時又吹了許久的風(fēng)，加上到了年紀(jì)，自然而然就病倒了。病得倒不嚴(yán)重，太醫(yī)瞧過后只說是邪風(fēng)入體，吃幾副藥好好歇息幾日便好了。太醫(yī)知道敬和宮中有個才四歲大的小主子，因而特意囑咐了太后這幾日不能和知漪待一塊兒，道小孩兒體虛，亦被染病。

    太后這幾日當(dāng)然不敢再見這小寶貝，見信王妃帶幼子景旻進(jìn)宮，便想著讓她以侍疾的名義在敬和宮住幾日，知漪向來喜愛信王妃，想來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見信王妃沒反應(yīng)，知漪便蹬著小腿爬下來就要往殿里走去，被信王妃一撈撈了回來，“酣酣，阿嬤正在睡覺呢，不能進(jìn)去吵她。”

    知漪點點頭，小包子臉上神情十分認(rèn)真，“不吵?！?/br>
    說著又要往里走，繼續(xù)被攔住，小姑娘有點不高興了，嚴(yán)肅地看著信王妃，聲音稚嫩，“姨姨，不要，壞?！?/br>
    信王妃無奈輕輕一笑，把人摟過來，親親小臉蛋，“姨姨沒使壞，阿嬤生病了，酣酣不能進(jìn)去，進(jìn)去了也會生病的?！?/br>
    知漪當(dāng)然知道生病的意思，她之前就是大病小病不斷，就差拿藥當(dāng)飯吃。本以為她聽了會乖乖和景旻去玩兒，卻沒想到小姑娘更堅持了，“要看阿嬤?！?/br>
    難得看到小姑娘不聽話的模樣，信王妃心生疑惑，仍溫柔道：“明天看好不好？可能阿嬤明天就好了?！?/br>
    知漪歪著小腦袋猶豫了下，最終點點頭，轉(zhuǎn)頭卻不愿和景旻去別處玩兒，只愿待在敬和宮寢殿前邊的小院子里。

    傻哥哥景旻當(dāng)然不會介意，讓知漪拿出小金弓便教她去彈樹枝。敬和宮殿前院落間栽了幾棵觀賞桃樹，盛夏時分仍綻放了一樹的淡粉色小花兒，不時隨著微風(fēng)飄落幾朵。

    知漪卻仿佛沒什么心思，望一會兒桃樹再往回望一眼寢殿，呆呆地跟著景旻教導(dǎo)拉開弦，最后還因自己太過用力沒拉住，一下仰坐在地。景旻的一記彈弓讓桃樹枝椏微微抖動，花瓣簌簌落下，很快落滿了知漪發(fā)間和小裙子上。

    “meimei?！本皶F擔(dān)心地蹲下，“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學(xué)著大人的模樣摸摸自己額頭，再探向知漪，熱度都很正常。

    知漪鼓著小包子臉沒說話，眼睛眨了幾下，突然飛快起身跑到殿門前，抱住柱子不下來了。

    徐嬤嬤幾人訝異地看著她，然后小跑過來，“姑娘怎么了？被欺負(fù)了？”

    說著一瞧小姑娘有點委屈的神情，狐疑地瞥了眼隨后跟來的景旻，景旻自是連連搖頭，“meimei剛才就不和我說話兒了，嬤嬤，是不是不舒服呢？”

    徐嬤嬤頓時緊張起來，上前想把小姑娘抱下，沒想到小姑娘堅決得很，小手扒著柱子，最后直接四肢并用起來，十分抗拒的模樣。

    幾個服侍的嬤嬤宮女都哭笑不得，惜玉直接道：“姑娘，這柱子不干凈哩，待會兒把您裙子弄臟了?！?/br>
    知漪下意識瞧了眼落滿花瓣的小裙子，還是搖頭，軟聲道：“酣寶兒，不走?！?/br>
    這柱子也沒什么稀奇的啊，方才……徐嬤嬤突然想到什么，輕聲試探道：“姑娘是想在這兒……等太后娘娘？”

    這兒雖是正對著寢殿大門，可里面還有簾子小門和屏風(fēng)呢，根本瞧不著里面。徐嬤嬤琢磨著，一時竟也猜不出她這小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想知漪真的應(yīng)了一聲，伸出小手指著里面，“等阿嬤?！?/br>
    徐嬤嬤當(dāng)真好笑又無奈，“姑娘，這……太后娘娘又不會跑，您守什么呢，快下來吧，當(dāng)心等會兒摔著?！?/br>
    知漪睜著大眼望了她們一會兒，干脆扭過頭，綿綿童聲從另一側(cè)傳來，“不要，等阿嬤?！?/br>
    小姑娘固執(zhí)起來還真的挺讓人頭疼……徐嬤嬤想了想，決定就護(hù)在旁邊，反正等到午膳的時候，姑娘總不能還一心抱著柱子吧？

    景旻疑惑地看著知漪，雖然沒弄明白，也決定在旁邊等著。

    約莫一刻鐘后，知漪終于手酸了，她偷偷瞥一眼徐嬤嬤，手指挪了挪想休息一下，不想身子一晃就往地上倒去。若不是徐嬤嬤一直盯著，眼疾手快地把人接住，小腦袋上摔個包是肯定的了。

    見徐嬤嬤似乎要把自己抱起來，知漪急了，揪著衣裳不住用小胖手抵著，“呀，不走，不走”

    “好好好不走?！毙鞁邒呓?jīng)不住她軟軟的哀求，“那姑娘總得說說，到底為什么要待在這兒吧？”

    哪知小姑娘把腦袋窩進(jìn)她頸間，依舊不說話。徐嬤嬤沒法了，給惜玉遞了個眼色，惜玉便默不作聲往殿內(nèi)走去，不多時回來對徐嬤嬤耳語道：“太后主子才喝了藥，在睡著哩?！?/br>
    徐嬤嬤嘆一口氣，抱著小姑娘在懷里拍了拍輕哄。

    不出她所料，直到到了午時，知漪也不肯離開這根柱子，強行要將人抱走時就露出極為委屈的神情，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要哭不哭的模樣一瞧人，誰也抵擋不住。

    幾個宮女嬤嬤沒了辦法，去稟報信王妃，信王妃一思量，干脆讓她們把飯端來，就在廊下喂知漪。

    這似乎是知漪第一次如此任性，除去一直服侍她的徐嬤嬤猜到了幾分，其他人都是摸不著頭腦。可是太后因著昨夜沒睡好，今日喝了藥后就一直在沉睡中，自然不好因為這種小事就將她驚醒。

    眼見都快到黃昏了，知漪明明在不時點著小腦袋一副困極了的模樣，旁人一去動她卻還是下意識抱住柱子咿呀叫著“不要”。

    信王妃和景旻勸過幾回都不管用，平時還親親熱熱地喊著“姨姨”和“哥哥”，一旦他們流露出想將人抱走的意思，就會被小姑娘氣呼呼瞪視，再不理人了。

    誰都拿小姑娘沒轍，徐嬤嬤想，這滿宮里還能勸住這小主子的除了太后娘娘大概只有皇上了?？墒腔噬险路泵?，哪里又敢用這種理由去請人……

    正為難著，敬和宮外就傳來清道的聲音，自門口起宮女內(nèi)侍們紛紛彎腰行禮，原是宣帝聽說太后身體抱恙特來問安。

    只是一來就看到知漪站在廊邊和眾人對視的場景，宣帝還沒說話，安德福便自覺上前詢問。徐嬤嬤幾人忙七嘴八舌將事情說出，并道太后還在睡，而姑娘已經(jīng)這樣干巴巴坐了大半天了，午膳都是宮女們端來喂的。

    聞言，宣帝朝知漪望去，小姑娘也回望過來，只是因為干坐了大半天，似乎有些蔫蔫的，頭頂翹著的幾根小卷發(fā)都垂了下來。

    宣帝面色不變，抬腳徑直往偏殿走去，淡聲道：“帶過來。”

    墨竹應(yīng)聲，立刻上前把知漪抱了起來，自然遭到抗拒。不過既是宣帝下的命令，墨竹也就顧不得忍不忍心了，將人抱到側(cè)殿房中放下，左右宮女和內(nèi)侍都在宣帝示意下緩緩?fù)顺觥?/br>
    知漪還想提腿跑出去，轉(zhuǎn)眼門都被關(guān)上了。宣帝幾步走至身前，將她拎起輕輕放到小凳上，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小姑娘開始還能繃著包子臉，被看了會兒，忽然就委屈地紅了眼眶，嘩嘩掉出淚珠來，胖乎乎的小手邊抹淚邊蹭到宣帝衣袖上，“皇上壞，不要你，酣寶兒，要阿嬤……”

    宣帝低頭瞥了眼另一只緊緊揪著自己腰帶的手，“阿嬤病了，要休息。”

    知漪卻依舊在掉著小金豆，臉蛋都被自己揉紅了，不忘軟聲控訴，“不要，不要阿嬤，去玩兒……”

    這話聽著奇怪，卻讓宣帝一怔，忽然想起數(shù)月前靜太妃薨逝時的情形。那時他也是這般對著小姑娘，并對她道靜太妃是去玩兒了。

    所以知漪在太后寢殿外守了這么久不愿離去，是在擔(dān)心太后也去玩兒了再也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