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尷尬了 洛云溪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她迷蒙著雙眼,看了看周圍,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景色,光透過窗棱照射進(jìn)了屋內(nèi),落在地上,形成一層一層的光暈,還好,還是自己的房間。 洛云溪覺著口有些渴,喊了綠瑤兩聲,沒有人應(yīng),她想起身自己去倒,可剛站起來,腿一軟,又跌了回去,一股鉆心般的疼痛毫無預(yù)兆的襲來,洛云溪感覺自己的頭就像要炸開了,她用手去揉,卻絲毫沒作用。 綠瑤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一臉痛苦的洛云溪,她將手中的食盒放下,把洛云溪扶住,讓她靠在床頭,轉(zhuǎn)身又去拿了些粥過來。 “怎么就喝了那許多酒?這下嘗到滋味了吧?!?/br> 這可真的是試過了,她一向自忖千杯不醉,喝酒從沒節(jié)制,沒想到這個時候栽了跟頭。 “昨晚?”洛云溪有些記不清發(fā)生了什么事。 綠瑤一聽這兩字,頓時來了氣,將手里的粥放在洛云溪手里,雙手叉腰,好像要找誰打一架似的。 “昨晚,你還敢說……” 洛云溪一頭霧水,只記得自己在廳堂里喝了許多酒,然后好像有那么一個人跟自己一起回來的,再然后,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你昨晚硬生生的把楚先生拽到了咱們院子,還非要把那桃花釀拿出來開封喝了,我的天,那桃花釀埋在地下才多久,哪里能喝。” 后面的話洛云溪沒聽見,只有那句“把楚先生拽到了咱們院子”在腦袋里嗡嗡作響。 “還有……” 居然還有,洛云溪將自己的頭低下,盯著手里的粥,恨不得把臉埋進(jìn)去。 “還有,你居然要留楚先生在這里過夜?!?/br> 這一句,可把洛云溪驚的不輕,連自己的頭疼都顧不上,直接站起身來,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粥灑了一地。 “這不可能?!?/br> 洛云溪斬釘截鐵的說,她好好一個大家閨秀,就算喝的再多,也斷不會做出這種留男子過夜的羞恥之事。 “若是平時的大小姐自然不會,可你昨日醉了酒?!?/br> 綠瑤笑了笑,拿了東西,收拾地上打碎的碗。 昨晚上洛云溪的確是喝醉了,也拽著楚離來喝酒,但那時楚離也喝了不少,晃晃悠悠的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根本未曾來過,綠瑤這樣說,就是怕洛云溪以此為鑒,省的以后喝起酒來不知輕重。 要說這綠瑤在侯府里也是有名的,這洛云溪確實(shí)是個小姐,還是身份尊貴的嫡長女,可這綠瑤哪里像個丫鬟,你見過誰家丫鬟沒事跟小姐耍耍脾氣,再沒事了,又調(diào)戲調(diào)戲小姐。可綠瑤偏偏就是這樣的,被洛云溪寵的無法無天。 洛云溪對自己醉酒后的記憶是一點(diǎn)也沒有了,此時見綠瑤如此信誓旦旦,將話信了八分。 綠瑤將地上灑的粥收拾了干凈,見洛云溪還是一臉懊惱,噗哧的笑了,卻不理洛云溪疑惑的眼神,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又去盛了碗粥。 粥的味道不錯,洛云溪喝了兩碗,覺著自己有點(diǎn)向洛銘靠攏的意思。 “大小姐覺著身體如何?剛剛荔香園的小廝來通知,說楚先生的課業(yè)今日開始恢復(fù),我已經(jīng)應(yīng)了?!?/br> 洛云溪一直盼著楚離歸來開始課業(yè),可此時卻突然不想去了。綠瑤剛剛的話,讓她覺著不知該怎么面對楚離,這酒果真是個害人的東西,自己以后還是節(jié)制些為好。 “大小姐,不要想那些了,快些起來吧,我給你梳妝?!?/br> 綠瑤的手藝是很好的,永遠(yuǎn)都知道什么是最適合洛云溪的,每次都能將她打扮的傾國傾城。 “咦?簪子怎么不見了?” 綠瑤將妝奩翻了個遍,卻沒找到想要找的東西。 “這不是都在這嗎。” 洛云溪見妝奩里頭許多簪子,奇怪。 “就是那支白玉梅花簪啊?!?/br> 經(jīng)綠瑤這么一說,洛云溪這才想起,對著鏡子,往自己頭上一看,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什么簪子。 “昨日我?guī)痛笮〗銓捯碌臅r候就未曾見過簪子,我便以為你將它摘下來放了妝奩,也未曾察看,怎么曉得就丟了?!?/br> “許是掉在什么地方了罷,我們找找?!?/br> 若是別的什么簪子,丟了也就丟了,洛云溪不會在意,只是這白玉梅花簪到底是她與楚離相識的見證,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洛云溪心里有些急,面上雖不顯,但綠瑤卻看的清清楚楚,心里頭咯噔一下,更加坐實(shí)了昨日的想法,只是不知這楚先生對大小姐又是個什么心思。 洛云溪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間,走到床邊摸索了半天,又將自己昨日去的地方想了個遍,也沒想出來,這簪子會丟到哪里去。 “大小姐還是先去荔香園吧,這簪子我來幫你找?!?/br> 洛云溪無法,只得點(diǎn)頭。 來到荔香園的時候,不出意外,洛云傾已經(jīng)早早就到了,她在彈琴,楚離在一旁指導(dǎo)。 洛云傾彈琴的水平不錯,指法間也沒什么錯誤,只是情景融入還需斟酌,比洛云溪差了些,與楚離更是沒辦法相比。 洛云傾見洛云溪來了,微微頷首致意,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只是彈著彈著,竟彈錯了音階,這卻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小毛病了。 “彈琴重在專心,云傾你若如此,這琴不學(xué)也罷?!?/br> 楚離袖子一甩,離了洛云傾的案幾,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的話有些重,對著洛云傾的臉色也不好,洛云傾眼眶微紅,卻是委屈的就要哭出來,又堅強(qiáng)的隱忍著。 洛云溪有些奇怪,她一直以為楚離此人就如同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是個游戲人間的男子,怎想到在琴之一道如此認(rèn)真,洛云傾只是給自己打了個招呼,竟惹得他生氣。 洛云溪想到此處,也沒說話,走到洛云傾身邊安慰了她幾句,待她平復(fù)了下,又回了自己的位置。 洛云傾本想再彈琴,又怕被楚離訓(xùn)斥,只得作罷。三人無言,坐了半晌,自己看自己的書。 洛云溪被綠瑤所騙,覺著自己昨夜好似真的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也不敢抬頭,生怕被楚離說了出來,平白叫云傾看了笑話,只在桌上隨便拿了本書翻著,書上寫了什么,卻是一個字也沒能入眼。 洛云溪想事情想的發(fā)呆,回過神便看楚離在看著自己,那眼神里透著的蕭索,好似看不清的濃綢霧重。這眼神,太過孤寂,竟是把她心中那些旖旎心思都沖了個干凈。 楚離每一次出現(xiàn)在洛云溪面前皆是一副輕佻公子哥的模樣,可洛云溪在荔香園看見的又是另一面的他,安靜美好,素養(yǎng)雅致,好似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加注在這一個人身上了。 洛云溪突然看不清這樣的楚離,或者說,她從未看清過,這個人,他時而輕狂放蕩,時而虛幻縹緲,時而又狂傲不羈。明明好似一個不染凡塵的謫仙,卻對這世俗了若執(zhí)掌。洛云溪莫名感覺背后有一些涼意。 大概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楚離終是說了句話。 “洛銘今日怎地不來,他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吧?!?/br> 這話一說,洛云溪方才想起來,楚離明明是來教他們姐弟三人課業(yè)的,可每次只有她與洛云傾,而洛銘,一次都未曾來,她倒是把這事忘得干干凈凈了。 楚離嘆了口氣,差了人去尋,自己又翻了幾頁書。洛云溪低了低頭,偷偷瞄了他兩眼,余光見他手中的書名為《論國》,這書洛云溪未曾看過,只聽說里面講的多是治國論政之策,沒想到楚離喜歡。 洛云溪又仔細(xì)一想,也不覺得詫異,那日楚離彈奏的《高山流水》之曲,分明表現(xiàn)其是志在廟堂,喜讀《論國》也沒什么奇怪。只是洛云溪不懂,以楚離大才,為何偏偏要在自己府中做個客卿,那日自己問過他的話,卻是沒能得到回答。 “先生,少爺說他這兩日將要離開帝都,這課業(yè)便可免了罷?!?/br> 楚離差的人回來了,沒帶回洛銘,卻帶回了這么一句話。 楚離尚未答話,洛云溪卻一下子站了起來。 “小銘要離開?” 洛云溪與洛銘最是親近,卻從未聽他說過自己要離開的事,來人的這句話說的突然,洛云溪有些不敢置信。 “大小姐,少爺說,晚些時候,他自會向您解釋,請您稍安勿躁?!?/br> 楚離得了消息,使了眼色讓來人退下,翻了書,便道:“既然洛銘不來,我們就開始吧。” 楚離講了什么,洛云溪根本沒聽見,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洛銘的事。到底是因為什么,他中毒的事不是已經(jīng)解決了嗎,罪魁禍?zhǔn)滓彩艿搅藨土P,為什么他還要離開?莫非是害怕以后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可這明顯是多慮了,自己又怎么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第二次。 洛云傾跟著楚離念書,眼睛瞟著的方向卻是洛云溪,她見洛云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洛云溪知道真相后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我看二位也沒什么心思了,今日便到這里吧?!?/br> 洛云溪聽得此話,倏地飛奔了出去,連招呼也忘了打。楚離搖搖頭,能失禮到如此地步,她怕是真的很著急吧。 作者有話要說: 猝不及防被領(lǐng)導(dǎo)派去下鄉(xiāng),今日更新晚了些~~沒有存稿的作者跪在這里~~ ☆、終歸要離開 洛云溪跑去找洛銘,半路卻碰到了在花園里找簪子的綠瑤。綠瑤的衣服上沾了塵土,臉也變得臟兮兮的,看樣子找的很認(rèn)真。 洛云溪看著這樣的綠瑤有些心疼,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臉,勉強(qiáng)笑著道:“綠瑤,若是找不到便算了,合該這簪子與我無緣?!?/br> 綠瑤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嘴里答應(yīng)著,動作卻沒停。洛云溪急著去找洛銘,說了話也不再管他,急急忙忙的就跑了過去。 洛云溪好不容易到了洛銘的房間,卻被告知,洛銘去了自己那里。洛云溪只得又返回去,再次路過花園時,順便將還在找簪子的綠瑤也帶了回去。 這世間很多事強(qiáng)求不得,洛云溪懂這個道理,簪子既然丟了,怕也是上天注定。 洛銘在洛云溪的院子里,他一個人站在那里,一臉的憔悴,混合著落日的余暉,讓洛云溪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就要乘風(fēng)而去。 “小銘,你……” “阿姐,我想離開了?!?/br> “小銘不必如此,你放心,有阿姐在,沒人能傷害你?!?/br> “阿姐……”洛銘的聲音突然拔高,又停了下來,他直勾勾的看著洛云溪,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阿姐,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再在侯府里呆著了,我要去邊塞?!?/br> “小銘,你可知……” “阿姐,我已與父親說過,他同意了?!?/br> 洛云溪看著自己的弟弟,身體纖弱,面貌清秀,內(nèi)里卻藏著巨大的力量,她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既欣慰又難過。 “好”洛云溪終是點(diǎn)了頭。 她的弟弟,終有一天會長大,即便是以這種方式。 洛銘離開的那日,風(fēng)清氣爽,夏日里難得涼爽的天氣。天空飛著黃鶯,唱著不知名的歌,平添了幾分離愁。 湘臨侯府門前,洛樊站在首位,一臉威嚴(yán)。 “我洛家男兒,本該志在沙場,你能由此想我,爹很欣慰,去了邊塞,定不要丟了我湘臨侯府的臉面?!?/br> 洛銘沒說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流露出了些許不舍,那模樣不像是要去參軍,倒像是大姑娘要嫁人離家。 洛樊看了他這番樣子,差點(diǎn)伸出腳去踹他,但想想自己要許久不能見到洛銘,到底是不舍,只能別過臉去,眼不見為凈。 趙姨娘在一旁抹著眼淚,邊哭邊說。 “小銘,邊塞苦寒,你病剛好,可怎么受得住,要不過些日子再走吧?!?/br> 洛銘答了句:“我身體好著呢,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