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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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庾希厲聲喝道,“當眾口出惡言,我便是這般教你?!” “可……” 庾攸之怒視桓祎,恨不能食其rou寢其皮。硬是被庾希壓住,向桓祎道歉,不許再說半個字。 來青溪里之前,桓祎特地做過準備。自認道理在自身,可以讓庾攸之低頭。結(jié)果庾攸之的確低頭了,卻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庾希挖坑,反讓自己栽了進去! 可以想見,今日之后,庾家主高風折節(jié)定當傳頌建康,桓氏跋扈的名聲也將更上一層樓。 之前當街揮鞭,無故傷人的庾攸之,甚至會被世人同情。 庾希見好就收,目的達到,又行一禮便折返家中。待大門關(guān)上,多日來的郁氣一掃而空,恨不能大笑三聲。 “桓元子啊桓元子,任你英雄一世,有這樣一個兒子,合該為世人嗤笑!” “伯父?” “隨我來?!扁紫J掌鹦θ荩兮棕S他前往靜室。 今日之事尚不夠破局,到上巳節(jié)日,正好再給桓氏一個教訓(xùn)。 他求上謝安,起初的確為保住侄子。不想老天相助,桓祎這神來一筆,把柄送到面前,讓他改變了主意。 反正已經(jīng)得罪,何妨再得罪一次。 之前僅有庾、殷兩家,且道理都在對方,自然處于下風。現(xiàn)如今,桓祎“跋扈”在先,謝氏也算牽扯進來,桓溫還要名聲,誓必要咬牙吞氣。 南康公主再追究,也不足以撼動庾氏根基。 況且,桓容受傷之事絕不簡單,背后怕有桓家庶子手筆。屆時設(shè)法揭開,他倒要看一看,桓元子當如何自處。 思及此,庾希再度失笑。 面容英俊,笑聲清朗,卻無端令人脊背發(fā)冷,心生寒意。 第六章 教導(dǎo) 庾希老jian巨猾,桓祎講理不成反倒吃了悶虧。 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被南康公主喚去,本以為會受到責備。萬萬沒想到,南康公主詳細問明經(jīng)過,并沒有發(fā)怒,僅是冷笑一聲。 “庾始彥倒是做得出來?!?/br> 幾十歲的人了,和一個未及冠的小郎君耍心機,當真是好大的能耐。虧他觍顏自稱郡望家主,也不怕庾冰泉下有知,再被氣死一回。 “阿母,兒錯了?!被傅t俯首在地,滿面羞愧。 明明想好為阿弟出氣,找庾攸之討回一個公道,結(jié)果卻被對方算計,講理不成反弄得無禮,他真是沒用! “你想為瓜兒出氣是盡兄長之責,心是好的。但自作主張,行事莽撞,才會有今日教訓(xùn)?!蹦峡倒骶徛暤?。 “兒愚笨口拙,自不量力,未能為阿母解憂,反為家中增添麻煩,實在愧對尊長。”桓祎更覺得慚愧,滿臉赤紅。 “吃一塹長一智。記住教訓(xùn),以后便能少吃虧。”南康公主未見厲色,反而耐心教導(dǎo)。長袖鋪展在膝側(cè),仿佛兩面錦緞織成的繡扇。 “經(jīng)過此事,你當收一收莽撞的性子,凡事三思而后行?!?/br> “諾?!?/br> “你父乃是當朝大司馬,你母乃我陪滕,縱非宗室女也屬中品士族。你不可妄自菲薄,反倒讓人看了笑話?!?/br> 換句話說,庾攸之算什么東西,敢當面抽鞭子,就該兩鞭子還回去! “諾?!?/br> “世子的出身并不高于你?!蹦峡倒魍χ北臣?,望入桓祎眼中,正色道,“桓濟桓歆更是如此。” 桓祎愣愣的坐著,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你且記住,同樣是大司馬的兒子,你不比別人差??v無才學又如何?除了烏衣巷那幾家,吳、興兩郡士族當面,照樣無需低頭?!?/br> 桓祎再次臉紅。 這一次卻不是羞愧,而是激動。 “阿母教導(dǎo),兒謹記在心?!?/br> “明白就好?!蹦峡倒鳚M意點頭,“今日事不必放在心上。人生在世,又不是全靠名聲活著?!?/br> 也只有庾希,才會動這樣的jian猾心思。不似士族家主,反倒更像個后宅婦人。難怪數(shù)年都被夫主壓住得抬不起頭。 “得謝氏相邀,上巳節(jié)日,你同瓜兒同往青溪。我倒要看看,建康人會說些什么?!?/br> “阿母,兒同阿弟往青溪?”桓祎有些發(fā)憷。想起曲水流觴,吟詩題字,頓覺一個頭兩個大。 “謝氏郎君親自來請,為何不去?”南康公主蹙眉,恨鐵不成鋼道,“有點出息?!?/br> “……諾?!?/br> “回去吧?!?/br> “諾?!?/br> 桓祎恭敬行禮,退出房門。 南康公主不再正身端坐,而是斜靠在矮榻旁,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李夫人無聲揮退婢女,親手為公主除下金簪,解下發(fā)髻。其后令人燃香,跪坐在榻后,將公主的頭放到腿上,輕輕揉著公主的額際。 “阿姊費心了。” “不費心行嗎。” 南康公主合上雙眸,秀發(fā)披散,兩鬢竟隱現(xiàn)幾線白絲。 “瓜兒自幼身子不好,此番又遭了這么大的罪,我?guī)滓苟妓缓?。前頭幾個都不省心,只有這個還能教一教。” 可惜就是不開竅! 如果桓祎開竅,有南康公主幫扶,臨賀縣公又豈會落到桓濟的頭上。至于世子之位,南康公主壓根不稀罕。 兩晉公主出嫁,嫁妝極其豐厚。 南康公主身為嫡長女,陪嫁的絹超過三百匹,金銀銅錢以車運載,更有田產(chǎn)奴仆無算。當年庾太后的庫房,兒子沒得多少,九成都給了親女。 桓容為公主親出,天子是他的表兄,降生就得封縣公。又背靠桓家勢力,何愁沒有出身?倒是幾個妾生子,整日起歪心。這回更膽大包天,要害他的性命! 想到桓濟暗藏禍心,指使仆人加害桓容,事后卻能不留證據(jù),南康公主便銀牙緊咬?,F(xiàn)在尚且不能如何,總有一日…… 李夫人溫柔頷首,纖纖玉指梳過烏發(fā),挑出半截白絲,輕輕扯斷。南康公主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是一根白發(fā),不由得嘆氣。 “阿姊之心,四郎君總會明白。” 聲音婉轉(zhuǎn),長袖輕擺,露出半截玉臂。纖指微動,白絲已被包入絹布,藏進袖中。 “你留這個做什么?”南康公主笑著問道。 “就是想留?!崩罘蛉思t唇微翹,剎那間眼波流動,端得是俏麗無雙。 桓容得知殷氏來人已走,又聽到桓祎惹禍,歸家即被南康公主喚去。想起總是為了自己,不顧阿谷和小童阻攔,披上外袍就疾步而來。 行動間發(fā)尾輕揚,如黑緞滑過回廊。 尋到南康公主所在,跨過房門,正好見到美人相憐的一幕。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不覺如何,更招手讓桓容入內(nèi)。后者卻是耳根泛紅,頭頂冒煙,尷尬中生出疑問:妻妾相合到這般地步,未知桓大司馬究竟作何感想? 兩晉士人灑落。 桓大司馬或許、應(yīng)該不會介意?甚者,還會笑呵呵視為佳話? 不成,不能再想了。 桓容連忙搖頭,眼前這可是親娘,如此“污”的想法實在太不應(yīng)該,簡直是大逆不道。 “坐到阿母身邊?!?/br> 南康公主坐起身,喚婢仆送上湯茶和幾碟干果。 “這是臨??ば鲁龅幕印!敝钢槐P酥脆的麻花,南康公主道,“做法似寒具,味道卻是更好,正好給你用。” “謝阿母?!?/br> 桓容端正坐下,拿起長筷。麻花撒了糖粒,卻不是太甜,相當松軟,極好下口。 一連吃了三塊,正想去拿第四塊,桓容突然想起什么,抬起頭果然發(fā)現(xiàn),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正看著他,神情都有些微妙。 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桓容到底沒舍得停手,干脆低下頭,眼不見心不煩,將幾碟干果點心全部消滅。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解釋什么的,稍后再說。 “瓜兒,”南康公主面帶憂心,“可是有哪里不適?” 兒子不吃飯,她擔心;飯量不大,一樣擔心;一夕飯量猛增,卻是更加擔心。 “阿母,兒無事。” 吃完最后一塊果干,桓容擦擦手,端起水盞一飲而盡。 南康公主上看下看,仍是不放心,到底讓人喚來醫(yī)者。 “小公子無礙,未有積食之狀?!?/br>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面面相覷,看著尚未撤去的漆盤,這還沒有吃多? “阿母,兒確實無礙。”桓容趁機笑道,“醫(yī)者的藥方甚好,兒服用之后,不只傷情好轉(zhuǎn),更是胃口大開?!?/br> “果真?” “兒不敢妄言?!?/br> “好,甚好!” 南康公主大喜,令婢仆取布帛谷麥賞賜醫(yī)者。 曹魏之時,中原幣制混亂,百姓改以布帛市貨。 兩晉沿用曹魏之法。至晉室南渡,中原錢幣和孫吳舊錢通用,可謂相當混亂。 鑒于此,朝廷曾一度想廢錢,全部改用布帛。雖未能成,上至士族下至于寒門,有能者多藏金銀絹帛,黎民百姓更以糧布為貴。 醫(yī)者領(lǐng)到賞賜,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