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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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振聾發(fā)聵 建康城中,雨越下越大,烏云堆積,白晝仿佛黑夜。 天空隱現(xiàn)幾聲驚雷,閃電撕開云層,一聲接一聲炸響。 這樣的雷雨在一二月間十分罕見。 秦淮河上,艄公船夫使足力氣,無論兩層的商船還是孤舟舢板,均是紛紛急行,爭相靠近碼頭避雨。 廛肆中熱鬧起來,尤其是臨近南岸的店鋪,屋檐下擠滿行人??上Ф嗍墙璧乇苡?,少有入店市貨。 茶鋪和食鋪能做上幾筆生意,其他的都只能望雨興嘆。 店家嘆氣歸嘆氣,絕不會將人趕出去。真這么干了,名聲必定一落千丈,這店也甭想開下去。 樂開懷的大概只有制傘匠人和售賣蓑衣草履的商家。 自元月初,城中的雨水基本沒有停過,僅半月的生意就超過去歲兩三個月。 雨水中,多輛牛車自青溪里和烏衣巷駛出,車廂雕刻有士族標(biāo)記,顯然是哪家的郎君和女郎外出賞雨。 多數(shù)人不理解雨有什么可賞,但不妨礙在屋檐下舉目眺望。 “不懂賞雨,總能賞人?!?/br> 牛車成排停住,車門推開,寬袖大衫的士族郎君陸續(xù)躍下車轅,撐傘立在雨中,袖擺隨風(fēng)飛舞,道不盡的風(fēng)流瀟灑。 “郎君甚美,我心甚歡!” 小娘子們紛紛翹首,彩色的衣裙是雨中唯一的亮色。清脆的笑聲穿透雨幕,為陰冷的天氣增添一抹溫暖。 臺城內(nèi),早朝已經(jīng)結(jié)束。 群臣陸續(xù)走出殿閣,想起天子近日的表現(xiàn),不由得搖頭嘆息,眉間緊鎖。遇上當(dāng)朝宰相瑯琊王司馬昱經(jīng)過,上前寒暄之人越來越多。 宮中多次召見瑯琊王世子,意圖不言而喻。大司馬屢次請瑯琊王入營,態(tài)度也很明顯。以王謝為首的建康士族多采取默許態(tài)度。 今上肯定坐不穩(wěn)皇位,無論是司馬曜登基還是司馬昱繼位,交好瑯琊王府絕無害處。 “諸位見諒,昱尚有要事,不能在宮中久留?!?/br> 司馬昱態(tài)度平和,縱然心中有幾分焦灼,也不會輕易表現(xiàn)在臉上。謙辭幾句便登上牛車,匆匆趕往城外。 目送他離開,眾人交換眼色,都是心中有數(shù)。 “想必是大司馬相請。” “不錯。” “今日南康公主和豐陽縣公入宮,太后的意思……” 司馬昱匆忙離開,群臣并未急著散去,而是三三兩兩聚到一處,交流最近得來的消息。 其中,提及最多的便是桓容和南康公主入宮一事。連謝安和王坦之都在深思,猜不透褚太后究竟是何用意。 是拉攏? 謝安和王坦之都是搖頭,下意識認(rèn)為褚太后此舉必有深意,不會如此簡單。 長樂宮中,褚太后提及幽州之事,南康公主面上帶笑,指著桓容道:“太后,這話該同瓜兒說?!?/br> 褚太后也笑了,道:“在僑州之中,幽州算是大的,只是前幾任刺使不體民情,不識經(jīng)濟,稅收一直不豐。知曉瓜兒手下有能人,想必能開通商路,懋遷有無,比他人經(jīng)營得好。” “不敢?!被溉莅氪瓜卵?,正色回道,“只是做些小生意,維持生計罷了,當(dāng)不得太后如此夸贊?!?/br> 一句話把褚太后逗笑了。 桓容不覺得這話有哪里好笑,還是說褚太后的生活中沒有太多樂趣,笑點如此之低? “南康,瓜兒甚好?!?/br> “太后過譽?!?/br> “不算過?!瘪姨筝p輕搖頭,示意桓容靠近些,和藹道,“幽州的事委屈了你。論起功勞,原本該封你豫州才是?!?/br> 豫州? 桓容打了個激靈,連道不敢。 豫州西接江州東臨揚州,可順?biāo)辣比胙鄧?,屬于?zhàn)略要地,本是袁真掌管。因桓大司馬以“延誤軍機”上表彈劾,袁真被一擼到底,不只丟了官位,地盤也被收走。 和幽州比起來,豫州的確是個好地方,人口、田地以及商貿(mào)在東晉諸州中都是名列前茅??蓡栴}在于,這里和桓大司馬鎮(zhèn)守的姑孰非一般的近。 要是真把幽州換成豫州,桓容壓根不會高高興興上任,百分百會堅辭不受。寧可丟官也不做這出頭的椽子。 開玩笑,渣爹費了大力氣弄走袁真,除了為撤兵甩鍋,就是想占下這塊地盤。 如果桓熙沒有殘廢,下一任豫州刺使肯定會落到他的頭上。 現(xiàn)如今,沒有兒子頂上,桓沖和桓豁分領(lǐng)江州和荊州,分身乏術(shù),桓秘又實在信不過,桓大司馬九成要自己掌印。 無論是誰,敢在這個時候虎口奪食,都將人頭不保。 桓容十分清楚,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頂多能坑渣爹幾回,徹底將人埋掉根本想都不要想。 褚太后是無心之言也好,是有心挑唆也罷,桓容到底沒被幾句好話沖昏頭腦,堅決表示幽州很好,他就看好幽州,其他地方根本不想,豫州那地更是半點都沒考慮過! “容今授封幽州,必竭力經(jīng)營,以報太后官家?!?/br> 桓容正色出言,杜絕褚太后再提豫州的可能。 南康公主聽褚太后提出豫州,笑容立時收起,柳眉一豎便要開口。不想桓容應(yīng)對得當(dāng),一個軟釘子拋出,褚太后的話全被堵在口中,半句也說不出來。 難不成說幽州不好,讓他去爭豫州? 傻子也不會上鉤。 何況桓容一點不傻,身邊還有個精明的親娘。 “瓜兒所言正是?!?/br> 見褚太后眼神微凝,南康公主展顏笑道:“既然將幽州授封給他,自然要用心竭力,不負(fù)太后重托。” 對于司馬奕,桓容在面上尚存幾分尊重,南康公主卻沒那么多顧忌,話間根本提也不提,全當(dāng)是一縷空氣。 知曉朝會上之事,她對司馬奕厭惡至極,如今這樣已經(jīng)算是客氣。 “善?!瘪姨蟛⒉患m纏,轉(zhuǎn)向南康公主,笑道,“瓜兒能有此心,是你教導(dǎo)得好?!?/br> “太后哪里話?!蹦峡倒魉坡牪欢捴邪凳荆?dāng)對方真在夸獎桓容,一時之間笑容更盛。 接下來的一刻鐘,姑嫂倆談笑自若,唇槍舌劍。 桓容大氣不敢出。 他很了解親娘,別看面上帶笑,九成已是怒火沖天。想不被火苗燎到,沉默是金最好。 褚太后知曉南康公主的脾氣,見好就收,沒有繼續(xù)給桓容挖坑。飲過半盞茶湯,將話題轉(zhuǎn)到隨母子進宮的三車金銀珠寶上。 “當(dāng)真沒有想到,庾希竟會如此大膽?!瘪姨蟀櫭?。不稱字改稱名,可見對其何等厭惡。 “可不是。”南康公主順勢道,“早該處置他了?!?/br> 說話間,命人將裝著琥珀的寶盒送上,打開盒蓋,推到褚太后面前。 “太后看看,這樣的好東西宮里可有?” 見到盒中之物,褚太后神情微變。 桓容留心觀察,確定親娘所言確實,比起金銀玉器,褚太后的確更喜歡琥珀,尤其是類似盒里這種。 “這也是從那里得來的?” “正是?!蹦峡倒飨蚧溉菔沽藗€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口中繼續(xù)道,“類似的琥珀共有三塊,這塊最完整。” “好,甚好!” 褚太后拂開長袖,取出半個巴掌大的琥珀,對著燈火細(xì)看。草莖雖已變色,葉片的脈絡(luò)仍清晰可見,映襯四周的氣泡,更顯得精妙。 “可惜太小,不然也能做個擺件?!?/br> “小也能做?!蹦峡倒鞯?,“取檀木做個支架,喜歡就擺上,想收起來也便宜。” “這主意倒是好?!瘪姨笮Φ馈?/br> “不是我的主意?!蹦峡倒鲹u搖頭,將桓容拉到身邊,順勢拉開他同褚太后之間的距離,“是瓜兒孝順,給我做了幾件精巧的擺設(shè)。” “哦?”褚太后來了興致。 “瓜兒孝順,知我喜歡這些,不知從哪里尋來幾塊柰子大的奇石,石面有天然紋路,活似竹林花鳥,還有一座茅屋的圖樣。還命人尋紫檀木做成支架,石頭擺上去渾然一體,別提多精巧。” 南康公主有意帶偏話題,褚太后順勢接言,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弭于無形,殿中的溫度都似升高五度。 “如此,瓜兒也為我做個擺件如何?” “臺城可不缺巧手的大匠?!蹦峡倒鹘刈●姨蟮脑?,道,“太后若是想要,一聲吩咐下去,不用兩日就能制好?!?/br> 褚太后笑了笑,倒也沒有強求。順手合上木盒,交給宮婢收起。 三人正說著話,忽有宦者走進殿中,看樣子似有急事。 “何時如此焦急?”褚太后皺眉。 “回太后,是長秋宮。”宦者頓住,似乎在猶豫該不該繼續(xù)往下說。 “說吧,南康不是外人?!?/br> “諾?!被抡邚澲?,格外的小心翼翼,“官家去了皇后宮中,不到兩刻鐘出來,大長秋親自去請醫(yī)者??礃幼樱屎笈率遣缓??!?/br> 啪! 褚太后表情震怒,一把拍在矮榻之上。 “他想干什么!” 南康公主同樣沉下臉色,紅唇緊抿,似想說什么,到底忍住沒有開口。 看著傾倒的茶盞,桓容不禁挑了下眉。 見過作死的,沒見過如此作死的。 司馬奕不知道自己就要成為棄子?還是說已經(jīng)知道,干脆拉著旁人一起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