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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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廂前,秦璟托住飛落的黑鷹,解下鷹腿上的竹管。隨即將黑鷹移到肩上,撫過鷹羽,展開竹管內(nèi)的絹布,其上只有寥寥數(shù)字:氐人發(fā)兵兩萬,戰(zhàn)機將至,速歸。 第一百四十五章 準備敲竹杠 咸安元年,正月,晦日 清晨時分,盱眙落下一場小雨。 雨水淅淅瀝瀝灑落,轉(zhuǎn)眼間朦朧整座城池。風過時,輕輕吹散透明的雨霧,帶來青草和泥土的氣息。 街旁的店鋪陸續(xù)打開門板,伙計忙進忙出,肩膀很快被雨淋濕,隨意用布巾擦了兩下,連個噴嚏都沒打,反而清醒許多。 “這雨來得好!” 幾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州兵巡街而過,長矛敲擊在地面,發(fā)出一聲聲鈍響,在雨中傳出很遠。 時辰尚早,城門未開,挑著擔子的小販不見蹤影,坊市內(nèi)不見往日熱鬧,長長的街道顯得有些冷清。 唯有賣早膳的食鋪變得熱鬧。 有一家甚至排起長隊,都是臨近店鋪的掌柜和伙計。 鋪子前,蒸餅和胡餅成摞擺上,粟粥和稻州粥熱氣騰騰,加上刺使府傳出的包子花卷饅頭,各個有拳頭大,半點沒有酸味,引得人饞涎欲滴,遇上就挪不開腳。 州兵路過一家包子鋪,恰好一籠rou包蒸熟。 伙計稍微掀了下籠蓋,剎那間香氣彌漫。 州兵邁不動腿,各個腹中轟鳴,眼巴巴的看著什長,既然遇上了,能不能買兩個再走? 什長哼笑一聲,大巴掌拍在一名州兵的頭上,“瞧你們這點出息!” “阿兄,這不是餓了嗎?”州兵一邊笑,一邊捂著肚子,“再說了,這包子實在是香啊。營里廚夫手藝好,可總圖省事,除了蒸餅就是蒸餅,偶爾來一次饅頭,大家都是瘋搶,我搶不過旁人,每次都……” “行了!”什長冷下表情,又給了州兵一巴掌。不比之前,這次是用足十成力氣,打得州兵一個踉蹌,差點絆倒在地上。 “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忘了根本?!” 什長干脆不走了,虎目掃過眾人,硬聲道:“咱們都是同鄉(xiāng),一起投身盱眙,這之前過的都是什么日子,你們都忘了?” “別說一日兩餐,兩三天都吃不上半碗餿食!” “現(xiàn)如今,每天兩頓,蒸餅管飽不說,還有熱騰騰的rou湯。衣袍都是新的,天冷還有夾襖。掰著指頭數(shù)一數(shù),剛過幾天好日子,就開始翹起尾巴,嫌東嫌西?!” “做人不能忘本!” 眾人面現(xiàn)羞慚,出言的州兵更是低下頭,恨不能找條地縫鉆進去。 是啊,這剛吃飽幾天肚子,就變得不知足? 出了盱眙,甚至在幽州境內(nèi),同樣有人吃不飽肚子。 要不是刺使施行仁政,州內(nèi)的士族豪強也被壓服,這一冬過去,多少人會生生凍死餓死,又有多少會淪為私奴蔭戶? “什長,我等知錯。” “知錯不算,更要能改!” “諾!” 眾人齊聲應(yīng)諾,引來店鋪伙計好奇的目光。見打頭的望過來,立刻轉(zhuǎn)開頭,心下念叨,這大好的節(jié)氣,可別被人找了晦氣。 實事求是的講,伙計的擔憂純屬多余。 州兵軍規(guī)極嚴,其中一條就是不許sao擾百姓。即便是投靠的胡人,也不敢以身試法。每次入西城都是公平買賣,相當?shù)目蜌狻?/br> “伙計!”什長上前幾步,取出裝著銅錢的布袋,解開袋口,抓出一把銅錢,道,“這一籠包子我全要了,再加二十個饅頭?!?/br> “好勒!” 見有生意可做,伙計立刻笑開了臉。 瞧著雨水不小,好心道:“這天冷,都給您裝布袋里,只是勞您再加兩枚銅錢。明后日將布袋還回來,這錢依舊給您。” “裝起來吧。” 什長點點頭,又留下幾枚銅錢。 伙計大喜,刨去那兩枚,余下的肯定就是賞錢。 “您稍等!” 當下動作利落的取來兩只布袋,將包子饅頭裝好。 新出籠的包子饅頭,個個熱得燙手。伙計擦過手,一個一個撿起來,不時呲牙咧嘴,到最后還揪起了耳朵。 “有袋子也燙,您小心點!” “知道了?!?/br> 什長抓起布袋,想了想,又道:“稍后我再來一趟,給我留下兩籠包子,再勻一籠饅頭,我知道你家掌柜有手藝,面食做得極好。你和他說是劉五要的,免得他罵你?!?/br> 伙計連聲答應(yīng)著,目送什長離去。 掌柜恰好走出來,手里抓著屜布,見包子空了一籠,不禁面露驚訝。 這一眨眼的功夫,一籠包子就賣完了? “是巡坊的州兵,姓劉的什長?!被镉嬏鹂盏舻恼艋\,對掌柜道,“他還要兩籠包子,一籠饅頭,說是都給他留著。” “姓劉?” “說是劉五?!?/br> “行,這事我知道了。先不忙,等他來了有熱的。” 伙計好奇問道:“您認識這個劉什長?” “豈止是認識?!闭乒衩鎺涯?,“就在前年,我和他一起進的幽州。連續(xù)幾天沒東西吃,賣力氣都沒人要。不想做士族豪強的私奴,干脆躲到城外,差點去做了山賊。” 喝! 伙計嚇了一跳。 “后來,遇上新刺使上任,征召州兵,我倆和同鄉(xiāng)一起報名,結(jié)果他征上,我沒成?!?/br> 說到這里,掌柜滿臉都是遺憾,連聲嘆氣。 “后來餉銀發(fā)下,他分文沒動,都給我送來,說是借給我,讓我能有個生計。這才有了這個鋪子。” 掌柜感嘆一聲,搓搓沾著面粉的手指,“虧得這個手藝,現(xiàn)如今,我也能貼補幾個同鄉(xiāng),就是近來少見?!?/br> 掌柜說話時,天色已經(jīng)放亮。 城門開啟,守在城外的村人和小販一股腦的涌入城內(nèi),多數(shù)是趕往西城,想著今天過節(jié),游玩的郎君和女郎定然不少,有閑錢的都不介意花上幾個,生意定然會不錯。 臨近辰時,四城坊門籬門皆開,街上行人漸多,時而能見到牛車和馬車。 西城中的坊市更是人聲喧鬧,各種叫買聲不絕于耳。 安靜一夜的盱眙城,陡然間熱鬧起來。 相比之下,南城則稍顯寂靜。 巡城的隊伍歸來,交接的州兵早已準備好。 營中備有熱湯和蒸餅,多數(shù)州兵和私兵剛剛結(jié)束早cao,正排隊舀湯取餅。 劉武提著兩只口袋回營,在輪值的冊子上按下手印,由文吏蓋下印章,并未去領(lǐng)飯食,而是將半袋包子分給什內(nèi)兵丁,余下帶回到營房,找到正在整理行李的幾個秦氏仆兵,道:“秦方,不是說午后才走?” “的確是午后,不過是早些準備?!?/br> 說話的仆兵轉(zhuǎn)過身,一張四方臉,頜下留著短須,額前有一道長疤,一身的腱子rou幾乎要撐破皮甲。 “還好,來得及!” 劉五長出口氣,將兩只袋子放到榻上,留下一句“給你的”,回身翻出一只錢袋,抓起來就往外走。 “等等!” 秦方動作極快,一把抓住劉五的肩膀。 “怎么回事?至少說清楚?!?/br> “這是西城徐鋪的面食,還溫熱著,你和幾個弟兄墊墊肚子。我再去一趟,買回來你帶著路上吃!” 秦芳沒動,讓同伴取來銅錢,道:“拿著!” 劉五不滿,這是沒拿他當兄弟? “讓你拿著就拿著!” 一個年紀稍輕些的仆兵塞過錢袋,拍拍劉五的肩膀,笑道:“大兄的意思是,你的好意咱們領(lǐng)。不過,回去的可不是幾個,你那點錢不夠。這些都拿去,徐浦的包子有多少買多少。不然的話,就這十個二十個,咱們也不好意思當著兄弟的面吃?!?/br> 劉五明白了,拍著胸脯笑道:“成,我這就去!” 換成旁人,這事未必能成。 畢竟徐鋪的包子相當有名,這會的時間,怕是十幾籠都賣出去了。但他和徐昆是老相識,交情匪淺。算一算時間,現(xiàn)做也是來得及。 劉五離開之后,秦方等人繼續(xù)收拾行李。 在盱眙幾個月,和州兵私兵同吃同住,凡是州兵有的,他們一概不缺,單是夾襖就有兩件,還有鹽瀆制出的皮靴,鞋底不硬還相當保暖,穿上就不舍得脫。 “說起來,咱們這一走,未必能再見面?!币幻捅岛冒_口道,“秦雷幾個都要跟著回去,十成十是兵力吃緊,氐人來者不善?!?/br> “少說喪氣話!”另一個仆兵瞪他一眼,包袱一扔,打開布袋,抓起一個包子,三兩口吃盡,腮幫鼓起一塊。 “那些胡賊什么時候善了?”秦方坐到榻邊,也抓了一個包子。 “早幾年,塢堡夾在胡賊中間,日子更難過,一年到頭不歇刀兵!我大父和伯父,還有幾個叔父,全都死在胡賊手里?!?/br> 秦方狠狠咬一口包子,就像是在啃敵人的血rou。 “說什么與人為善,都是虛的!你和野狼講理,它們聽嗎?還是一刀宰了,剝皮抽筋更實在!” 幾人紛紛點頭,你一個我一個的分著包子和饅頭,兩只布袋眨眼清空。 “秦雷說堡里出了叛徒,五郎君丟了一條胳膊。” “恩。”秦方咽下饅頭,咕咚咕咚喝下半碗水,“那賊奴投靠氐寇,差點害死五郎君!說是已經(jīng)死了。” “死了?當真便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