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王爺愛妾總找死、撲倒那個禁欲系、[戩心]春風(fēng)吹又生、首席老公好心急、末世農(nóng)家樂[重生]、胃不可擋、侯門繼室養(yǎng)兒經(jīng)、金牌庶女,皇后貴不可言、時光簡譜、平生好
是不是送出這張輿圖,桓容曾有過掙扎。 想到桓漢目前的實力,想到長安的秦策,知曉路要一步一步走,短期之內(nèi),自己一統(tǒng)華夏的可能性不高,遑論是北方的廣闊草原。 想要出兵去占這塊地盤,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唯有狠心咬牙,給出這份誠意,端看秦璟會如何抉擇。 “陛下厚意,璟卻之不恭,敬受。” 第一場談判就此無疾而終,問題懸而未決,秦璟告辭離開。雙方都要仔細考量,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么走。 待秦璟和張廉離開,王彪之忍不住開口道:“陛下,臣斗膽,敢問輿圖從何而來?” 桓容知道會面對這樣的疑問,沒有半點慌亂,而是氣定神閑,伸手指了指上天,又點點自己的額角,笑得很是神秘。 魏晉時代,求仙養(yǎng)生之道大盛,士族一度以嗑寒食散為風(fēng)尚。 桓容登基以來,這種風(fēng)氣逐漸扭轉(zhuǎn),但是,涉及到“上天”“神明”之類,予人震撼委實不小。 正如此刻的謝安和王彪之,由桓容的動作聯(lián)想開去,都是面露驚訝,甚至有幾分震撼。 “陛下是說?”王彪之手指上天。 桓容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僅是笑道:“不可說。” 三字一出,謝安和王彪之互相看看,很顯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知曉不可再問,話題重回白蘭城上,依兩人的提議,可退讓一步,取城半座,仿效姑臧的施政之法。 關(guān)于秦璟提出的條件,可以半數(shù)答應(yīng)。 “西海郡固為要道,但緊鄰草原,駐守屯兵實為不易?!敝x安認真道,“再者,秦氏入主長安,建制稱帝,在北地實力雄厚。如要出兵西域,建康遠水難及?!?/br> “不若暫時交于秦氏兄弟,如父子相爭,陛下正可坐收漁利。縱不能予以拉攏,亦能削弱長安實力?!?/br> 謝安的話有理有據(jù),桓容先是點頭,旋即又緩緩搖頭。 “陛下?”謝安面露不解。 “秦玄愔要西??ぃ菫樽约簻蕚涞耐寺??!被溉菀徽Z道破天機,“屯兵此處,七成以上是不想和秦策發(fā)生正面沖突?!?/br> 為了劉皇后,秦璟可以頂住秦策壓力,帶兵滅幾姓豪強。牽扯到秦氏在北地的根基,他不可能不做深入考慮。 別看秦氏父子不和,一旦桓漢起兵北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故而,知道希望不大,桓容仍希望秦璟能帶兵提前出發(fā),離開中原。哪怕就此遠隔,終身不能再見,至少人還活著。 想到這里,桓容不禁自嘲。 還是想當然了。 捫心自問,讓他丟下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撒手建康,拋開一切,做得到嗎? 根本不用細想,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他自己做不到,為何以為秦璟能做到? 輕輕搖了搖頭,桓容只覺得心頭發(fā)沉,情緒上涌,不是一般的矛盾。 “就如謝侍中所言?!被溉輿]有做進一步的解釋,而是撇開諸多煩心事,采納謝安的提議,以西??Q半座白蘭城和白蘭山,以及秦璟手中的匠人。 “糧食和皮甲也可市換,兵器當慎之又慎?!蓖醣胫a充道。 “朕知?!被溉蔹c點頭。 就定約的相關(guān)細節(jié),君臣三人仔細商議,確定沒有疏漏,當即草擬出條款,抄錄在竹簡之上,作為定約時參考的文本。 事情暫定,謝安和王彪之起身離開。 “臣告退?!?/br> 桓容目送兩人離去,等到殿門關(guān)上,室內(nèi)陡然變得寂靜,無意識的嘆息一聲,捏了捏額心。表情中不見半點輕松,反而愈發(fā)凝重。 王彪之和謝安走出正殿,行至中途,遇左右無人,王彪之壓低聲音,忍不住開口道:“安石以為官家所言確實?” 謝安停住腳步,抬頭眺望,碧藍晴空猶如水洗,一時竟有些出神。 “安石?”王彪之略感詫異。 官家有神游的愛好,怎么安石也變成這樣? “子不語怪力亂神?!敝x安深諳道、儒兩家,對法家亦有涉獵。世風(fēng)之下,對桓容的話終究半信半疑。說是完全不信,卻無法斷定輿圖從何而來。 若說是隨意繪成,未免太過詳盡。而且,以桓容的為人,十成做不出這樣的事。 丈夫無信豈可立世? 隨駕巡狩這些時日,謝安留心觀察,在桓容的身上發(fā)現(xiàn)不少端倪,有著太多的不可思議。即使沒有擺上明面,循著蛛絲馬跡,得出模糊的答案,謝安仍不免暗暗心驚。 貴極之相,天命之人。 莫非真如扈謙所言,這位年輕的天子注定會是天下雄主,成為復(fù)興漢室,主宰華夏國運之人? “安石是說輿圖不真?” 謝安收回目光,看向王彪之,沉聲道:“輿圖不假,余下則未必是真?!?/br> 王彪之皺眉,不禁有些糊涂。 謝安灑脫一笑,道:“叔虎何必自擾?官家以國為先,以民為本,登基以來諸多作為,實有明君之相。” “今漢室復(fù)興有望,何必于細枝末節(jié)上計較?難免會因小失大?!?/br> 王彪之:“……” 他計較細枝末節(jié)? 說出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是誰?! 謝安微微一笑,是他說的沒錯,不過一句感慨,叔虎怎么就認真了? 王彪之臉頰緊繃,縱然氣得濃眉緊皺,依舊是不折不扣的帥大叔一枚,甚至憑添幾分威嚴,“風(fēng)采”更勝往昔。 當日,桓容用過午膳,稍歇片刻,同時召喚兩位吐谷渾王子和幾部首領(lǐng)。 四王子之前以血發(fā)誓,臉頰上的刀疤尚未痊愈,涂了藥,落在旁人眼中愈發(fā)醒目,格外的猙獰丑陋。他卻不以為意,在殿外等候通稟時,斜眼看向大王子,表情中帶著露骨的譏嘲。 大王子攥緊雙拳,拼命壓制住情緒。 這樣的場合下,無論如何不能被四王子激怒。否則,等著他的不會是什么好下場。 視連的首級還在城頭掛著,尸體被砍成rou泥。動手的不是漢人,而是城內(nèi)的吐谷渾人。 知曉視連所為,吐谷渾人對他的憤怒甚至超過漢人,說起來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 有數(shù)名貴族官員甚至愿意獻出全部牛羊和財產(chǎn),包括秘藏在他處的金銀,就為得到桓容許可,親自砍視連一刀。 當日的情形,至今仍深深印在大王子腦海,始終揮之不去,想忘都忘不掉。 視連被處置后,關(guān)押的貴族官員陸續(xù)等到判決,或殺或放。死的無需多提,放出來的幾個,竟被歸還部分家產(chǎn)和部民,甚至許他們留在莫何川。 眼見他人都有了著落,唯獨自己遲遲被吊在半空,大王子愈發(fā)顯得惴惴,整日寢食難安,眼底掛上青黑。 白部和獨孤部首領(lǐng)慢一步抵達,隨后是轉(zhuǎn)投靠桓漢的吐谷渾貴族,以及羌人和雜胡首領(lǐng)。眾人臉上都有刀痕,有的已經(jīng)痊愈,有的還很新鮮,但無一例外,都是他們發(fā)誓臣服的證明。 相比之下,大王子臉上干干凈凈,難免有些“另類”。 宦者走出殿門,見到殿前情形,掩去嘴角的冷笑,揚聲道:“陛下召見,兩位王子、各位首領(lǐng)請入殿?!?/br> 召見眾人時,桓容依舊是深衣玉帶,坐在屏風(fēng)前,態(tài)度很有幾分親切。 只不過,眾人或多或少都見識過這位天子的手段,下意識打了個激靈,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鄭重的行過禮,坐到熟悉的位置上。 “朕請幾位來,實是有事同幾位相商。” 桓容笑著開口,語氣和緩,眨眼卻拋出一記驚雷。 “朕不日將往北行,莫何川之地需人駐守。諸位可有意?” 駐守? 駐兵莫何川? 明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眾人卻都精神一振,頓覺心頭火熱。 “另外,白蘭城亦需派人,幾位首領(lǐng)是否愿意助朕一臂之力?” 白蘭城? 眾人愈發(fā)激動,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白部首領(lǐng)率先開口,大聲道:“偉大的大漢天子,白部是您最忠實的奴仆!只要是您的意愿,白部的勇士不惜性命!” 桓容笑著點頭。 “陛下,獨孤部臣服在您的腳下,您的命令就是一切!” 被白部首領(lǐng)搶先,獨孤部首領(lǐng)暗中咬牙,連忙搶著開口,避免被別人繼續(xù)搶在前頭。 在他之后,大王子、四王子和幾名吐谷渾貴族爭相表態(tài),愿為桓容出力。 羌人和雜胡首領(lǐng)一樣不甘示弱,紛紛表示,愿意做桓容手中的刀,駐守莫何川和白蘭城,不讓外人踏足半步。 因為彼此互不信任,壓根不用桓容開口,由白部首領(lǐng)帶頭,眾人一致請求,請派駐官朝廷官員和守軍,遇大事不能裁決或是部落之間的爭端,必要有一個決策人和裁斷者。 桓容十分滿意。 尤其是對白部首領(lǐng)。 事情要成功實行,必須有個“帶頭人”。包括搶先出聲,以及請朝廷派駐官員,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為向桓容表示忠誠,也為事成后的種種好處,白部首領(lǐng)發(fā)揮超一流演技,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其他人縱然心有遲疑,見多數(shù)人表態(tài),終歸不敢落后,更不敢出言反對。 仔細想想,有朝廷官員倒也不錯。 至少,吐谷渾不可能再壓在自己頭頂,不然的話,必會承受漢室天子的怒火。 自己平白得了地盤和好處,今后和仇家開片,片贏了自然是好,片不贏,跑去向朝廷官員求助,總不至于被滅族。 羌人和羯人迅速想通,不想通過也沒別的辦法。 雜胡更不會反對。 甭管誰來,他們都不可能成為莫何川的主宰。吐谷渾下臺,羌人和羯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與其被他們盤剝,不如有漢朝官員鎮(zhèn)守莫何川。 吐谷渾貴族的決心更堅定,態(tài)度更堅決,看他們的樣子,如果朝廷不派人,九成會再給自己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