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給他做?!?/br> 越長歌應(yīng)聲。 “?” 等等,這么快就到了燒錢燒衣燒豪車的階段? 給我一輛奇瑞qq,燈燈跟你走。 朝燈側(cè)頭,老板娘又問:“那是要淡點(diǎn)的還是濃點(diǎn)的?”打量他身上的衣著,看似簡潔,款式和衣料卻是行家才制得出來,立即明白那位占主導(dǎo)位的公子并非是不滿衣服本身,既然如此……“小女認(rèn)為小公子穿色亮些的衣服好看,更襯膚色和樣貌,”她邊說邊命人取來一匹紫布,上邊精美的繡紋綴出暗色的花:“二位看這如何?” “……” 哦漏。 “拿紅色吧?!?/br> 越長歌垂眸。 “您說得是?!崩习迥镉植恢圹E地打量過朝燈,低聲與侍者說了什么,隔了好一會兒,那侍者才抱了匹用錦緞包裹的布來,老板娘涂滿丹蔻的纖手翻開錦緞,里邊色彩灼灼的紅布露出一角:“這是苗疆特有的落蠶絲,每一縷都貴重得宛若夢幻,一般人穿是糟蹋了好布料,給小公子卻是再適合不過。” 那匹布上刺著暗金細(xì)紋,一針一線都若行云流水,最出挑的要數(shù)它本身的顏色,罌粟花般秾麗的紅暈得耀目又恰到好處,越長歌輕輕敲了敲桌面,嗓音溫和:“制衣要等多久?” “最多半個時辰,這還是因?yàn)檫@布需要的工藝高超,得老師傅慢慢來才耗去這么些時間,”老板娘見一筆大交易將成,眉梢都染上喜色:“您放心,我們繡行以快速精湛的制衣技巧著稱,天肆的貴人都愛來我們這兒挑布做衣服,小公子測下身量,等會喝幾口熱茶,或是去外邊八角街轉(zhuǎn)上一圈,這衣服就做好了。” “宮主,你想看我穿這個……?” 北鼻們,你們考慮過老子的想法嗎。 [我感到了你內(nèi)心的渴望。] [……] [畢竟你就是這種人。] [……] 什么意思哦,說人家sao氣哦。 見他點(diǎn)頭,朝燈笑道:“那我穿給你看~” 恨你。 “好?!?/br> 老板娘看著他們互動,更是堅信了自己最初的判斷,待先前說好的時間過去,繡行的師傅們將制完的成衣差人送到前廳,朝燈在老板娘期待的目光中拿起衣服進(jìn)了試衣閣,等了很久,一頭烏發(fā)的美人才慢慢走出來。 他看起來有些不適,確實(shí)如老板娘所言,比起色彩清淡的衣衫,他更適合這樣鮮艷的顏色,漆黑長發(fā)從肩頭垂到后腰,像蜿蜒于紅衣上的河流,露在外邊的皮膚雪白,烏黑眼眸仿佛浸在水里,那人的美近乎流露出某種邪惡,仿佛下一刻就會把人拉入地獄。 見他過來,繞是在繡行工作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美人的老板娘也被驚艷得說不出話,隔了許久,才轉(zhuǎn)臉看向越長歌,話語里不自覺帶出欽慕意味。 “您的道侶,可當(dāng)真是天人之姿。” “jiejie,你又在說玩笑話,”朝燈嘻嘻笑笑道:“大美人和我可不是那種關(guān)系,平日被人誤解就罷了,要是jiejie你也這么說,他會不高興的。” 那身貴重紅衣穿在他身上,暗紋延出的花蔓云蒸霞蔚,卻比不上他面貌中隱隱透出的艷色,黛色微翹的眼睫姣好若女,朝燈一如往常般專注地看著夜懸的宮主。 就像……從頭到尾,都沒有那些難以道出的感情,沒有他自以為是的愛慕,那人只是單單在看著他而已。 越長歌撫上他的淚痣,一聲淡不可查的淺笑落在耳畔。 “的確……是個國色天香的孩子?!?/br> [恨意值半顆星。] 第26章 國色天香 5 從繡行出來,外邊天色已隱隱有昏黃的勢頭,隨便在擺攤的小販那兒買了吃食,朝燈晃晃悠悠地走在越長歌前面,見多數(shù)人都往一個方向去,他有些好奇地回首詢問。 “這些人要去哪兒?” “桃花洲。” 朝燈啊了一聲,這才想起天肆最出名的地界便是棲在水中的一島桃花,同一般大小有限、扎根于泥的花樹不同,桃花洲的根基并不是土地,而是一大片生長了上萬年的巨桃根系,因這些桃樹大得反常,樹齡也遠(yuǎn)遠(yuǎn)高于正常桃枝,當(dāng)?shù)厝艘詾槭窍扇诉z處,久而久之美名遠(yuǎn)揚(yáng),而今已儼然成為天肆最核心的地帶。 朝燈很有興趣地望著遠(yuǎn)處粉云繚繞的小島,見他這樣,越長歌聲音輕緩:“要不要去看看?” 不出所料,一身紅衣的美人立即滿口答應(yīng)。 漫漫長夜悄然而至,跟隨人流踏入凸在水中的樹島,密集建筑搭在巨桃根系上,從遠(yuǎn)處瞭望時仿若觸手可及的桃花近看卻高高綻于頭頂,島邊層次不齊的各色河燈自黑暗中朦朧出千種光華,桃花洲上有規(guī)模正式的酒肆及制衣坊,販賣河燈的商家隨處可見,花街里幽幽的脂粉香融于風(fēng)中,朝燈正看得興起,有位年紀(jì)輕輕的俊逸修士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一身暗紫,明黃的頭帶隨風(fēng)飄揚(yáng),一耳邊綴一木質(zhì)的小巧耳珠,俊朗的臉上堆滿熱情又令人心生好感的笑意,沒等朝燈開口,男修先燦笑道:“這位道友,我看你面相奇異,必是命中被仙人多添了桃花債,卻拿走了相應(yīng)之物。你的親人朋友皆已不在世,無論是愛上你的人還是你愛上的人,皆不會有善果……在下講得可對?” 朝燈也沖他笑:“先生真是好生厲害,除了最后一個都準(zhǔn)?!彼哪抗馊粲腥魺o掠過越長歌:“我沒有心悅之人,不知那是否正確?!?/br> [漲星星了嗎。] [沒有。] [遺憾。] 算命的修士見他有意,循循善誘道:“那道友可愿聽在下詳細(xì)講講?” “宮主?” “你算便是?!?/br> 越長歌嗓音溫潤,目光對上烏墨似的眸,男修問朝燈要了生辰八字,再看過他的手相,推算了好長時間星盤后,才慢慢道。 “公子的命數(shù)……”他猶豫半晌,瞥過面前之人鬼魅艷麗的容顏:“你為天道厭棄,至死也不得求仙問神。” “……” 朝燈表情微變,突然收緊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情緒,他嗯聲示意對方繼續(xù)。 “你成不了仙,跨不過命劫,就算墮魔也沒法登頂九天,”似乎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命數(shù),那男修說話不覺吞吐:“身邊之人同樣受你影響,你為天理不容,但凡牽扯到一點(diǎn)關(guān)系,天道也不會留情?!?/br> 朝燈見他似乎還有話想說,便安靜等待著算命的修士再言,后者掙扎片刻,最終還是托盤而出。 “公子你……并非僅這生如此,那命數(shù)伴了你的靈魂,生生世世,不得善終?!?/br> 銀月河燈交相輝映,空中涌動的料峭春寒尚未褪去,自視野能及的最遠(yuǎn)端彌散來重重疊疊的桃花樹,風(fēng)吹過時,整個世界只剩下漫天蓋地的柔嫩花瓣。 紅衣的美人有一搭沒一搭戳著岸邊的河燈,長長黑發(fā)散在背后,隱約能望見姣白的側(cè)臉,待買河燈的越長歌回來看見的便是這副景象,夜懸的宮主依舊像對待小孩般敲了敲他的發(fā)頂,朝燈扭頭,鬧著去拿對方手里的方形燈。 “可有難過?” 朝燈的動作一滯,旋即滿不在乎那般笑笑:“江湖騙子你都信哈哈哈哈哈哈你真——” 感受到臉上突如其來的溫?zé)嵊|感,朝燈表情微怔,對面皎皎如月的修士溫柔撫過他的眼瞼,柔聲道:“你的眼睛在說……是誰都好,來和我說話……你可有半分難過?” 他眸光躲閃地垂下頭,神色變幻莫測,過去很長時間,他才發(fā)出平靜的聲音。 “我習(xí)慣了。” 朝燈看著腳邊潺潺而逝的河。 “一開始覺得沒什么,無法成仙,做個壞人也不錯……但是像我這么糟糕的家伙,似乎連壞人也沒法做,”他又重回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看越長歌:“只是沒想到永生永世罷了,大美人,你以后成仙了,能不能把我的命數(shù)抹掉?” “好?!?/br> [愛意值兩星半。] “好什么好啦……哪來的自信一定會成?”朝燈像是不習(xí)慣那般低嚷,旋即忍不住微笑:“信你一回,別騙我啊。” “不騙你?!?/br> “……嗨嗨嗨,放河燈吧?!?/br> 他的耳朵尖泛起薄紅,一把搶過越長歌手里的方形燈,展開后小心翼翼地想放進(jìn)河里,那人細(xì)細(xì)白白的手微頓,本來想伸向燈芯的手指慢慢縮了回來,自言自語小聲道:“點(diǎn)不燃了……” 他的火靈根被廢,而廢他通身修為的正是不嫌麻煩替他買河燈、答應(yīng)為他扭轉(zhuǎn)命數(shù)的男子,越長歌好似也想到了這點(diǎn),銀發(fā)的修士低身握住朝燈的手,溫暖的靈能自相觸皮膚間傳遞,看見兩人重疊指尖那抹小小的火焰,朝燈烏墨似的眸子半瞇。 薄紗覆蓋的燈面映出火光,越長歌拖著他的手將其放入河中,無知無覺間他整個人都落在了對方懷里,待那河燈悠悠逝去,越長歌才放開他。 深夜后,桃花洲的人流不減反增,朝燈哪兒人多就往哪兒湊,越長歌又是那般清雅的性子,不習(xí)慣與人推推攘攘,被人流阻了一會兒道路,再看時,紅衣黑發(fā)的魔修已不知去向,按理說,他的身量和樣貌都是一等一的醒目,四面八方卻實(shí)實(shí)在在沒有那人的蹤影,越長歌思慮后調(diào)動靈能,通過先前附在朝燈身上的一小縷靈識尋覓他的蹤跡。 察覺到靈識已去了十里之外,且還在移動,鉛色的眸底浮開凜然,似天懸明月般的修士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笑。 朝燈沒有靈根,根本就無法憑自身在瞬秒間移至如此距離,何況……他也并不認(rèn)為自己目前的所作所為會令那人生出逃離的念頭。 “你想做什么?” 朝燈面朝將他虜至崖邊的男修,對方著一身萬靈宗的道服,那人拿劍鋒直指他的心口,話語間滿是癲狂之色。 “你從這兒跳下去,”他露出似想到什么美好事物的癡態(tài):“我同你一起?!?/br> “殉情???”朝燈應(yīng)下:“我答應(yīng)你,不過你得回答我三個問題?!睕]等對方開口,朝燈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跟、跟蹤,所有人都知道你同夜懸的宮主在一塊?!?/br> “明白~”他頓了頓:“第二個問題,除了你,還有誰在跟著我?” “很多……你沒了靈根…他們都跟著你…但是我是最強(qiáng)的……你只能同我一起…” “最后一個,”朝燈打斷他,甜絲絲的嗓音散于風(fēng)中:“你想怎么死?” 浩瀚劍氣自通身蒼色的利刃騰起,意識到什么的男修想一把將他推下樹根盤繞而成的懸崖,朝燈急忙抓住手邊的桃根,廢去靈根后他身體本就比普通人虛弱,那修士也是用了全力,他的指甲因沖力整塊硬生生翻了過來,折斷的手指死死拉住桃根,下一個瞬間,有什么溫暖的力量將他拖起,看著身邊溫潤如玉的男子,朝燈松了口氣。 “再晚一點(diǎn)我就要和他殉情啦,”朝燈舉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在他面前晃悠:“痛?!?/br> 溫和的水流覆上他的手指,斷掉的骨頭與指甲逐步愈合,遠(yuǎn)處面色漸漸染上懼意的男修頭頂凝出沉厚白霧,修真界人人都知夜懸的宮主凝脈時有水寒異象,這種自上古記載起就強(qiáng)悍無比的異動向來成就舉世天才,那男修被籠在白霧里,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生生被掐滅大半,厚重的白霧浮上血色,越長歌輕輕抬手蒙住他的雙眸。 “不要看?!?/br> “大美人……你、你殺人了?” “你想要他的命,”那陣白霧散去,原先的男修連尸骨都不曾留下,越長歌看著他蹭上灰塵的小臉,忽然淺笑:“我當(dāng)然會殺人,你把我當(dāng)什么?” “正道領(lǐng)袖……?” 那人理著他的長發(fā),慢條斯理清掉他臉上的灰和血。 “我自然是。但這個位置,并不會由最善良的人來坐,”空中的水寒異象緩緩消退,越長歌緒言:“我會殺人,也會算計人,同樣,我也有渴望的東西,有想要的人,也會有欲望?!?/br> 等等!歌歌哥哥!您不覺得您這般出塵若仙的人物說這種話……好他媽有感覺啊。 “我已經(jīng)很久沒現(xiàn)過異象了,”他說著,望進(jìn)那雙烏墨似的眸里:“無事可以影響我的情緒,直到剛才?!?/br> “你……” [愛意值三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