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吉祥這么一吼,倒是讓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陸長亭,頓時就進入了這幾個小乞丐的視線。在乞丐堆里,為塊餅打起來都是常有的事,但是這塊兒的小乞丐,多數(shù)都不敢來招惹陸長亭。早在一年多以前,陸長亭從安喜那里套了錢回來,有乞丐盯上了他,結(jié)果反被狠揍一頓,大家就都記住了,不能跟陸長亭打架。 但吉祥和陸長亭就是完全相反了,他打架的時候格外慫,能出陰招就盡量用陰招黑對方,出不了陰招,吉祥就得拼了命地呼喚隊友。 此刻被呼喚了的隊友陸長亭,滿臉無奈,只得將背上包袱扎緊,然后就這樣沖了上去。 這個包袱當(dāng)然不能放,要是放下去,等他打完架,那就沒影兒了。畢竟在這個地方,一律都是誰搶到那就是誰的。 陸長亭這點手上功夫是上輩子學(xué)的,雖然多是虛招,但要制住這些小乞丐再容易不過,何況虛招陸長亭也能變成實招呢?那幾個小乞丐見陸長亭氣勢洶洶地沖上來,頓時就有些慌忙。 “不關(guān)你的事!” “對,不關(guān)你的事,別過來!” 小乞丐忍不住叫囔了起來。 他們自以為囔得很有氣勢,但實際上就已經(jīng)是在示弱了。陸長亭隨手揪了一個,拉著對方的衣領(lǐng)往下,同時膝蓋猛地往上一頂,正好頂在的下巴上,小乞丐慘叫一聲,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其他幾人跟著圍上來,心里直嘀咕,他們就不信,現(xiàn)在他們幾個人還會打不過陸長亭! 小乞丐們一擁而上。 小乞丐一拳揍在陸長亭的背上,陸長亭聽見“嘩啦”一聲,大約是有只碗碎了,碗和手比起來,自然是碗更堅硬,那小乞丐當(dāng)即就變了臉色,慘叫著也摔倒了。 凡是有人揍過來,陸長亭就一律用背朝著他們,而一旦被他揪住的人,陸長亭全都用膝蓋頂。 講實話,這已經(jīng)比他去年的時候溫柔多了。 去年為了震懾住乞丐窩里的人,想對陸長亭下手的人,被他揪住了都是先往狠里打,有個小乞丐被揍得現(xiàn)在見了他都兩腿哆嗦。而事實也告訴他,這個法子是有用的,小乞丐們也都是欺軟怕硬的主,誰都不想被陸長亭揍個半死,那以后也就都繞道走了。 “嘿!一群小子干什么呢?”成年男子的呼喝聲,突然在巷子口炸開。 陸長亭轉(zhuǎn)頭一看,竟然是程二! 小乞丐們被驚了一跳,趕緊作鼠散了。 他們最怕的便是這樣的體面人。 外頭的體面人欺負(fù)了他們,他們回到乞丐窩里,便去搶劫去比自己更弱的人,說來倒也好笑。 陸長亭拍了拍身上壓根不存在的灰,趕緊將包袱解了下來,幸虧他衣衫墊在底下的,不然碎了的碗,就能直接扎進他rou里了。 見敵人都逃跑了,吉祥趕緊爬了起來,灰頭土臉、傻啦吧唧地喊道:“狗兒你真厲害!” 陸長亭面癱著臉看了看吉祥,又看了看站在巷子口的程二。 呵呵。 狗兒……個屁。 程二有點錯愕,大約沒想到,陸長亭背后還有這么個接地氣的名字。陸長亭此時很想大聲告訴他,我叫陸長亭,但是估摸著也沒什么用了,于是就只能抿唇憋著了。 程二最終還是沒能憋住笑。 看上去挺厲害,也挺有氣勢的一小子,卻叫狗兒…… 陸長亭看了程二一臉憋笑的模樣,心底也有點cao蛋。這一刻的反差感,大約就跟你認(rèn)識了個肌.rou.猛.男,最后卻發(fā)現(xiàn)他是個娘.炮一樣。 為了挽回點顏面,陸長亭決定先掌握主動權(quán)。 “你去看過你父親的墓了?” 程二點了點頭,眉頭也緊跟著皺了起來,他沉聲問道:“都被你說中了,但如今……該怎么辦?”程二的語氣帶著些愧疚,顯然是為自己之前誤會了陸長亭,而感覺到了羞愧。 陸長亭差點被程二這句話給逗笑了,“什么怎么辦?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啊。就除個草、扶起樹枝的功夫,順手便能做了?!?/br> 程二有點目瞪口呆,“……就、就這樣?”程二不敢相信事情會這樣簡單。 “不然你以為呢?” 程二啞然,“我以為這也要講究個風(fēng)水?!?/br> “除草,扶樹枝,那已經(jīng)是在恢復(fù)墳寢的風(fēng)水了?!?/br> 程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陸長亭估摸著,他實際上還沒弄明白,這風(fēng)水到底怎么一回事。 程二并未就此事繼續(xù)說下去,他轉(zhuǎn)聲道:“恐要再麻煩你一次了。” “你們住的宅子出問題了?”陸長亭一邊抬手撫了撫背,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正是!”程二已經(jīng)麻木了,他都不會再驚訝陸長亭為何會知曉是宅子出問題了,“你若方便,那就勞煩你隨我走一趟。” “可以,已經(jīng)合作過一次,你們也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是什么脾氣了?!?/br> 程二赧然:“知道知道!” 陸長亭蹲下來清點了一下包袱里的東西,衣衫雖然墊著,沒能讓碎碗扎到他背上,但衣衫被扎破了?。£戦L亭的臉黑了黑,將包袱重新扎好,扔給了程二,“勞煩?!?/br> 程二倒是拎包袱拎得很痛快。 陸長亭轉(zhuǎn)頭拍了拍吉祥的頭,“快機靈點兒吧,屋子里的東西留給你了?!?/br> 吉祥臉上的笑容這才褪去,轉(zhuǎn)而頂上了眼巴巴的表情。 陸長亭沒有再看他,而是轉(zhuǎn)身先和程二離開了。 程二顛了顛懷中的包袱,猜測道:“要遷家?” “嗯?!?/br> 程二沒再問什么,只是心底倒有了個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長亭比徐小福更兇狠點兒,武力值還會慢慢增長的。長亭當(dāng)然不能住安府,因為他要住攻家里啊哈哈哈哈! ** 看見小天使宋莞的評論: 主角叫 陸長【g】亭 還是 陸長【zhang】亭 如果是后者那股票交易場的人一定不歡迎他哈哈哈哈哈 (hhh笑趴了我,受叫長g亭啦!) 第011章 出現(xiàn)在陸長亭眼前的,是一扇廣梁大門。房山有中柱,中柱上有木制抱框,框內(nèi)安朱漆大門,門前寬闊敞亮,足有半間房的空間,就在這個空間里,站了四名守衛(wèi)。這應(yīng)當(dāng)是具有一定品級的官宦人家才能建造的。 只不過這扇大門有些舊了,朱漆都變得沉黯了,而且還剝落了不少。 整座宅邸,威武大氣,但卻精致不足,不過也許正是如此,才更顯得古樸。倒是正符合明朝的建筑風(fēng)格。 那個少年,來歷竟是這樣不凡嗎? 陸長亭按捺下心中所想,轉(zhuǎn)頭看向程二,“就是此處?” 程二點頭,大步走上前去,守衛(wèi)見是他,方才打開了大門。陸長亭跟在程二身后進了門,那四名守衛(wèi)連多看他一眼也無,看來還是個規(guī)矩嚴(yán)謹(jǐn)?shù)娜思摇?/br> 進了大門,陸長亭簡單梭巡了一番里頭的內(nèi)景。 這和到安家去不同,他到這里來是幫人看風(fēng)水的,當(dāng)然一邊走便要一邊留心了。 進門便可見一排朝北的房屋,陸長亭知道,那被稱作“倒座”,乃是作書塾或一般賓客居住的。收回視線,可見近處建有影壁。古人認(rèn)為鬼喜歡造訪府宅,為了防止孤魂野鬼進門來,為自己帶來災(zāi)禍,便造以影壁,古時又稱其為“照壁”和“蕭墻”。鬼溜進來后,從影壁看見自己的影子便會被嚇走。而影壁,也可在大門敞開時,阻擋外面人的視線,以保持宅中的私密性。 這當(dāng)然也屬于風(fēng)水學(xué)的范疇。 陸長亭覺得,從中可見古人智慧。 陸長亭隨著程二繼續(xù)往前走,進了第二道門。墻與墻之間,設(shè)有這道垂花門,門上檐柱不落地,懸于中柱穿枋上,柱上有木雕,便是將前院與后院分開。 古代宅院常分二進,三進,四進……便是由這道垂花門來分的了。古人常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道門,便也正是二門了。 踏入垂花門后,便是入了內(nèi)院。緊接著,程二帶著他走過抄手游廊,然后踏上甬路,那池枯敗的荷塘,便被甩在了身后。從甬路往前,踏上幾級臺階,跨過門入內(nèi),眼前便是待客的廳堂。所謂登堂入室,客入門來,先登的便是這處“堂”了。 陸長亭卻沒打量那廳堂,而是先揚起頭,往上看,再低下頭,看石板。 這里三面圍有屋室,組成廳堂。同時,陸長亭此時站的地方也形成了天井。 風(fēng)水學(xué)上,許多宅子都是在天井之上出了差錯,畢竟天井極為講究,若是風(fēng)水師技藝高,便可讓天井成為一處聚財斂氣的所在;可那風(fēng)水師若是個半吊子,又或是主人家根本沒請風(fēng)水師,便胡亂砌了出來,這天井便可能會致家宅衰落。 陸長亭正頓住腳步在細(xì)細(xì)打量呢,少年忍不住從廳堂中走了出來,道:“為何還不進來?” 陸長亭揚起頭,看了他一眼,心底還有些驚訝。要不是確認(rèn)這的確是自己之前見過的少年,陸長亭都以為自己看錯人了。畢竟此時少年身上的氣質(zhì)和氣勢,都與之前大相徑庭?,F(xiàn)在的少年,面帶淺淡的笑容,五官給人以爽直的感覺,倒是極為符合他這個年紀(jì)的表現(xiàn)。 “這就進來了?!标戦L亭應(yīng)了聲,大步朝里走去。 他要看風(fēng)水,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先問一問少年吧。 “可是這處宅子出了問題?”陸長亭走進去后,便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柕馈?/br> “不止這一處?!鄙倌陝傉f完這句話,便見外面進來一名青年,青年身后還跟了一名小廝,那小廝跟得上氣不接下氣??梢娺@青年也是宅邸中的主人。 那青年一進廳堂,便毫不客氣地指著陸長亭嗤笑起來,“這便是你說的,要去尋的高人?就這身高,那也不足啊哈哈……” 這青年不僅實在無禮得很,還一腳剛好踏在陸長亭的痛處上。身為男兒,誰能不在意被人諷刺為矮子?陸長亭冷冰冰地看了那青年,卻是沒說話。 此處的主場是少年,若少年愿意維護他,那必然會開口,若少年不愿意,那他今日定然就要受羞辱了,此時開不開口也沒多大區(qū)別。 青年被陸長亭這一眼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于是止了嗤笑聲,道:“老四還是快些將他送出去吧,這么小個崽子,別等入了夜,被嚇得屁滾尿流?!?/br> 少年道:“二哥你找你的,我找我的。” 青年冷聲道:“老四莫要不識趣,我找來的,是城中頗有些名氣的風(fēng)水師,你卻找來個小孩兒,莫不是故意為之吧?” 陸長亭此時已經(jīng)獲知少年的態(tài)度,便大大方方地開口道:“二位何必如此?手底下見真章,不就是了嗎?” 少年點頭,“長亭說得不錯?!?/br> 青年頓時不快地道:“你可莫要被我抓住是戲耍我們,不然……”青年的未盡之語,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好話。 陸長亭又豈會畏懼?他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我心中自然知曉?!?/br> 于是青年轉(zhuǎn)頭叫那小廝,“去將那位風(fēng)水師請來?!?/br> 小廝點頭,忙不迭地又跑了出去,再度跑了個上氣不接下氣。 沒一會兒,青年口中的風(fēng)水師進來了,穿著灰撲撲的袍子,打扮像極了世外高人,但他那張臉,不僅陸長亭熟悉,就連少年和程二也都再熟悉不過。 那不是老瞎子是誰? 老瞎子剛一進來,再看廳堂中眾人,也不由得傻了眼。 陸長亭忍不住看向了少年,誰知少年也正好在看他,兩人竟是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自覺地翹了翹唇角。 程二已然忍不住笑出聲來了,“您莫要被騙了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