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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明武侯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大夫坐下來,低著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開始給陸長亭檢查傷處。

    “身上有傷么?”大夫低聲問。

    “有?!背雎暬卮鸬膮s是朱棣。

    陸長亭癱在那里,也確實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有朱棣代勞出聲自然是好的。

    大夫伸手便去脫陸長亭身上的衣衫,這會兒陸長亭想起了一件事,他艱難地轉(zhuǎn)頭問旁邊的程二:“我的棉衣呢?”

    程二哭笑不得,“你這時候都還記著棉衣呢?”

    當(dāng)然了。陸長亭心說。那才是陪伴他過冬的好伙伴啊。

    “你放心,棉衣我已經(jīng)給你取回來了?!背潭o奈地道。

    陸長亭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松地躺平了。

    如果此時不是被脫去了衣衫,實在還有些冷的話,陸長亭會更放松的。

    隨著衣衫褪下,陸長亭身上的痕跡也就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朱棣的眼皮不自覺地一跳,看著陸長亭的目光沉了沉。

    那大夫陡然覺得身上的壓力一重,額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汗來,他小心地按了按陸長亭的肚皮。

    朱棣又看得眼皮一跳,抿唇道:“輕些?!?/br>
    大夫僵了僵,點(diǎn)點(diǎn)頭,動作還真輕柔了不少。誰讓此時燕王身上傳達(dá)來的情緒,讓人覺得萬分不妙呢?

    但就算再輕,受了傷的地方,也還是會疼。

    大夫在陸長亭身上摸索了一會兒,主要是確定是否有骨頭斷裂的地方。良久,大夫才收回了手,陸長亭已經(jīng)凍得鼻子發(fā)癢了。

    朱棣趕緊扯過被子將陸長亭整個人罩住,溫暖兜頭罩來,陸長亭覺得身上的疼痛似乎都緩解了不少。

    大夫直起身子,低聲問道:“他腹部那塊兒拳頭大的淤傷是如何一回事?這是之前的傷了吧?”大夫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新傷。

    朱棣臉色又沉了沉,點(diǎn)頭道:“是。”

    “既然有傷還打什么架?”大夫一個沒忍住怒道。

    朱棣臉色更沉了。

    程二在一旁裝作什么也看不見。

    第一次受傷是錦衣衛(wèi)害的,第二次受傷是王爺親自送過去的。這兩次都跟王爺脫不了干系啊。

    “這傷很重?”朱棣抿了抿唇,出聲問道。

    大夫低聲道:“那塊淤青有點(diǎn)嚴(yán)重,也不知傷到臟腑沒有,不管如何,現(xiàn)在都先需靜養(yǎng),若是不養(yǎng)好了,這日后還得疼的?!贝蠓蜓劾飳懼鴿M滿的不贊同,隱晦地指責(zé)了燕王縱容其打架的行為。

    朱棣突然伸手將被子又撩開了。

    陸長亭的肚皮就這樣被迫袒露了出來,陸長亭勉強(qiáng)地抬起發(fā)軟的手,想要將被子抓回來,但是他才剛伸出手,便被朱棣又按了下去。

    朱棣盯著他肚皮上那塊淤痕瞧了會兒,道:“怎會如此嚴(yán)重?”

    陸長亭抬起另一只手啪地抽在了朱棣的手背上,“我凍死了?!?/br>
    朱棣趕緊收回了手,收回手之后他愣了愣,忙又想起來什么似的,伸手將被子重新給陸長亭蓋好。

    陸長亭這時候都已經(jīng)被看得有些麻木了。

    反正大家都長一樣,也沒什么好看的。

    大夫又再三強(qiáng)調(diào)了那處傷的嚴(yán)重性,而后才說他身上其他地方,都只是皮外傷,養(yǎng)一養(yǎng),擦些藥便能好了。

    朱棣和程二都免不了驚訝,他們常年與軍營打交道,知曉那王老六下手是個什么程度。朱棣其實都做好,陸長亭受傷較重的準(zhǔn)備了,他一直等在旁邊的營帳里,等到陸長亭撐不下去的時候,他便出來將人帶走??烧l知曉,最后的結(jié)局竟是兩敗俱傷,還是靠周圍的士兵上前,方才將兩人成功分開。

    此時聽大夫說只有皮外傷,朱棣就更覺得驚訝了。

    陸長亭比他想象中還要堅韌厲害。

    朱棣打發(fā)了程二跟著大夫去開方子抓藥,他則是就這樣在陸長亭身邊坐下了。

    陸長亭忍不住道:“有鏡子嗎?”他也該知道,他現(xiàn)在被揍成了什么模樣。

    朱棣令下人取來了鏡子。

    丫鬟捧著鏡子到了陸長亭的跟前,然后還忍不住偏轉(zhuǎn)過了頭。

    陸長亭:“……”難道真的被揍得破了相?

    陸長亭將鏡子往前拉了拉。

    “……”

    他的臉龐腫脹青紫,眼角出血,嘴角也有撕裂,連嘴唇都是撕裂開的,上面還結(jié)起了血痂。

    除去這些之外,陸長亭從中看見了自己兇狠的眼神。

    他自己都不由得一怔。

    “怎么了?”朱棣見他半晌都不說話,不由得彎下了腰,伸手奪過了鏡子。

    那丫鬟臉紅紅地忙退到一邊去了。

    朱棣知道年經(jīng)越是輕的少年,便越是容易愛惜外表,他只當(dāng)是陸長亭接受不了被打成了這個模樣,于是心底一軟,抬手撫了撫陸長亭的頭發(fā)。

    陸長亭忍不住躺得更為放松了。

    察覺到陸長亭的放松,朱棣覺得心底有股說不清的滋味兒,仿佛被一雙手溫柔又緩慢地揉開了。這種滋味,從來沒有人能帶給他。

    大夫那頭很快開好方子煎了藥,藥碗端上來以后,朱棣也不假手他人,反而是選擇了親手給陸長亭喂藥。陸長亭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了,畢竟這個罪,是朱棣帶著他去受的?。?/br>
    用過藥之后,朱棣還是取來了蜜餞塞到陸長亭的手里。

    陸長亭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回憶。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在朱棣的心底,究竟是個什么模樣,他能感覺到偶爾朱棣對他的心疼和心軟,就像是對待真正的孩子一樣。可有時候朱棣對他要求又格外的嚴(yán)厲,像是全然將他作同齡人對待一般。

    從前朱棣便有給他喂蜜餞的嗜好,現(xiàn)在也依舊不改。

    陸長亭抿了抿唇,甜滋滋的味兒從舌尖一直蔓延到了舌根,伸直往更深的方向傳達(dá)著這股甜美感。

    陸長亭暗道,難怪歷史上都愛說朱棣有兩副面孔呢。

    吃過藥之后,朱棣又扶著陸長亭給喂了些食物,而后藥勁兒上來,陸長亭便覺得困乏無比了。

    他勉強(qiáng)撐著眼皮,低聲道:“四哥,我先睡了?!?/br>
    聽見一聲四哥,朱棣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回去。沒記仇就好。

    朱棣抬手戳了戳陸長亭的臉頰。

    陸長亭累極困極,半點(diǎn)反應(yīng)也無,這下朱棣才確信他是真的睡著了。朱棣便起身出去吩咐除夕事宜了。

    是的,除夕將要到來了。

    程二得到了朱棣的授意,有意無意間地將消息傳達(dá)給了張行瑜,好叫他知道,陸長亭因他而受的傷,不輕。

    張行瑜說好聽點(diǎn)兒叫粗直,說難聽點(diǎn)兒就是一莽漢。聽程二如此說起,他立時便急了。這時候他的身上,哪里還有半點(diǎn)不耐煩呢?若是當(dāng)初他也肯放下急躁,耐心地救人善后,陸長亭自然也不會記仇。

    張行瑜讓程二帶著他進(jìn)了內(nèi)院,只是剛進(jìn)內(nèi)院,便被朱棣給打發(fā)走了。

    “他睡下了,你便不必去看望了?!?/br>
    張行瑜想想也是,他也不愿好心辦壞事,將陸長亭得罪得更狠,于是便也只得先行退去了。

    只是有些東西欠著欠著就久了,心底的愧疚難免就更大了。

    程二看著張行瑜這般焦灼的模樣,心里似乎明白了點(diǎn)兒什么。

    小長亭這……莫不是故意的吧?

    朱棣用過飯之后,早早地就回到了屋中,他洗漱過后,書也不看了,當(dāng)即便掀開被子,要幫著陸長亭擋風(fēng)??墒谴簿湍敲创?。

    朱棣成長為青年,身形比起過往本就有所增長,而陸長亭也漸漸長開了。兩人湊在一起,平日里擠一擠那都還是暖和。但這個時候,朱棣剛一進(jìn)去,陸長亭就擰了擰眉,嘴里還無意識地發(fā)出了一聲痛呼。

    朱棣頓時驚悟。

    陸長亭渾身都是傷,難怪一碰就疼!

    朱棣無奈,便只有干脆讓下人將小榻擺在床邊,他便就這樣睡在了床邊。

    將自己的床都讓出去,反而委屈了自己。這也算是獨(dú)一份兒了。

    只可惜陸長亭此時睡得正香,什么也不知曉。

    第二日,陸長亭是被凍醒的。

    一雙冰涼的大手趁機(jī)深入了他的脖頸處,陸長亭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爾后便睜開了雙眼。

    陸長亭這一刻其實非常地厭惡有人將他喚醒。

    他的四肢非常疲累,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眼皮也黏著根本難以撐開,他的腦子更是混沌的。他不愿意去思考,更不愿意再次跟著朱棣前往校場。

    今天若是再前往,陸長亭覺得自己便離死不遠(yuǎn)了。

    他牢牢地夾住了被子,怎么也不肯離開床。

    朱棣頭一次見他孩子氣到這般程度,原本繃著的臉,這會兒都忍不住舒展開了。

    “長亭,該吃早飯了?!敝扉Φ吐暤?。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若是聽在耳畔那是一種極為享受的體驗,而此時對于陸長亭來說,便是讓他睡得更舒服的輔助音樂。

    朱棣見喚了半天都無法將人喚起來,無法,他只能伸手將陸長亭抱了起來。

    這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陸長亭總不能連早飯都不吃。若是不進(jìn)食物,那傷口豈不是恢復(fù)得更慢了?

    陸長亭身上的傷口這會兒格外的敏感,被朱棣一抱,陸長亭口中就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痛呼。

    他迷糊糊地抬起手拍在了朱棣的下巴上,想要阻止朱棣這樣的動作。

    但是在這樣的時候,朱棣比誰都要強(qiáng)硬,他叫人將棉衣取進(jìn)來,然后將陸長亭整個人都裹住,之后再讓人點(diǎn)上炭,將食物都統(tǒng)統(tǒng)送進(jìn)來。

    朱棣用臂彎擋住了陸長亭下滑傾倒的身體,另一只手則是盛著粥往陸長亭的嘴邊送。

    陸長亭本能地躲了躲,但是隨后卻忍不住舔了舔嘴。

    哪怕是再不想醒來,這個時候陸長亭也漸漸恢復(fù)了神志,他竭力睜開雙眼,誰知道低頭一看,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坐在了朱棣的身上。

    他竟然坐在了燕王的身上!

    陸長亭覺得眼前一陣眩暈,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還未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