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剛才就看見了這里人都是女子,并且有兩個何婧明還有些眼熟,好像是朝陽文館的人,她上次去參加他們辯論賽的時后見著許多人,大概有些印象。 “聽說你是顧先生帶過來的人?”還真跟開茶歡會一樣,有人問了簡單的問題。 “嗯?!?/br> 心里再怎么想的,何婧明面上倒是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 她是顧淮安帶進(jìn)來的,顧淮安是個出名的名人,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會有人會注意到她,他們現(xiàn)在兩人是一體的,所以才有人試探她。 “你是顧先生什么人,是親戚嗎?”對方啞然一笑。 這個問題就問的有點唐突了。 何婧明臉色沒那么溫和了,淡淡的,盯著那人,也不說話。 那人好像恍然了一下,然后回過神的樣子,“哦?不能說嗎?何小姐別介意,我無心的?!?/br> 何婧明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是夫妻關(guān)系啊……” 一說完,旁邊另一個人便皺了皺眉,開口了:“何小姐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們早就聽說顧先生離婚了,他哪來的妻子?” “你們太認(rèn)真啦?!逼渲幸粋€女子,竟然是董書,說道:“也許何小姐是開玩笑的呢?” 何婧明輕聲哼笑,語氣卻很嚴(yán)肅:“誰開玩笑,你們好不好笑?我說是就是,還有那位小姐,你剛才也說是‘聽說’了,怎么,隨隨便便一句聽來的不知所謂的話,你就能像相信教科書一樣相信它?可笑!我真懷疑你有沒有上過大學(xué)。” 隨后,何婧明深深看了董書一眼,他剛才還沒發(fā)現(xiàn)這人是去過她家的那位女子,開始一直偏著身沒注意,剛才一說話,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那個人。 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惡意太大了吧?她明明應(yīng)該知道事情,但現(xiàn)在卻在這里兩邊拱火,是要做什么? “何小姐說話怎的如此刻?。看蠹叶际俏拿魅?,我們只是問了你一個問題而已,莫非真的是惱羞成怒了?!如果是這樣,我看你也不配依些顧先生進(jìn)來這里,簡直是丟先生的臉?!?/br> “呵呵,我就奇怪了,我和我先生之間的事,你們就這么感興趣?不記得今天這里舉辦的月會,而不是來質(zhì)問別人的私事的?幾位這個本末倒置的本事,也真是漂亮?!焙捂好骱敛涣羟?,嘴里不無諷刺。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坐在董書旁邊的一個女人冷冷一笑:“何小姐好生厲害, 這還沒說什么呢,您就出言不遜了,好歹大家都是讀了幾年書的, 稱一句知識分子不為過,您嘴下何必這么犀利不留情分?!边@是董書今天帶來的人。 “誰不留情分?誰先挑事?”何婧明嘴角略為諷刺地勾了一下,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該默不作聲,你們問什么我巴巴回答什么, 是這個意思嗎?”何婧明面無表情,定定著看著這人。 “哈,真當(dāng)自己是皇上了?我要言聽計從?我忘了,你們這些人不是最愛講什么言論自由?這是不想讓我說話?” 何婧明不客氣地決定斷章取義一回。 “我沒有這么說。”幾人連忙斥聲反駁。 何婧明:“大家都聽著呢,我納悶難道幾位每次參加月會都是……這個樣子?” 這句話可以說是暗喊諷刺了。 圍觀的大家:“……” “我第一次來,也不懂什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 恕我不能奉陪了, 先走一步?!?/br> “何小姐何必這么著急走!我們讓你來,無非是因為很喜歡顧先生, 想看看他會帶什么人,想著一定也是學(xué)識淵博了。 聽說何小姐是在江都長大的?” 何婧明停下腳步,突然覺得她們自導(dǎo)自演唱戲挺好玩的, 也不急著有了,撫了撫衣裙,淡然坐了下來。 垂下眼皮, 喝了口茶,“是江都人。” “呵呵,那何小姐一直是在江都上學(xué)的嗎,說來巧了,我幼時也曾在江都住過幾年,還在那里上過學(xué),后來才搬遷到海城來的,不知道你讀的是那個學(xué)校?說不定我和何小姐是校友呢?”這人說完了,還笑了笑。 但這笑容看起來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哦。我應(yīng)該不是你的校友?!焙捂好髡Z氣依然淡淡的。 董書手里翻著一本書,一句話都沒說。她卻是知道,何婧明根本沒上過學(xué),不過一個舊式女子而已。 問話的人之前就得聽董書說了很多,現(xiàn)在聽她這個說,越發(fā)肯定對方不值一提了。 “我當(dāng)初在城北附中上的學(xué),何小姐呢?”她繼續(xù)問了一遍。 何婧明:“我啊,沒上,念了兩年私塾而已?!?/br> “呀,這樣啊,真不好意意思,我沒想到……”那人作了個捂嘴的動作。幾個人面面相覷,還有幾個面露不可思議的神色。 何婧明毫無所覺般對著幾人一笑:“哦?不好意思?不用啊,奇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還是你們認(rèn)為上私塾見不得人嗎?” “那何小姐認(rèn)為私塾比新式學(xué)校好?”對方反問了一句。 “各有各招罷了,沒多大可比性。”何婧明敷衍道。 “聽你這意思,你是認(rèn)為舊社會的東西比新的不應(yīng)該被淘汰?” 何婧明看了對方一眼,不急不緩道:“孔孟之道,大學(xué)論語,諸子百家思想,尊老愛幼,孝悌忠義……這些都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你認(rèn)為這些都應(yīng)該摒棄?” “你這是詭辯。我指的是封建社會里迫害束縛人的某些思想或行為?!?/br> “那你的是說,私塾就代表了迫害學(xué)生,束縛學(xué)生?” “并未,我只是覺得新式學(xué)校相比來更好?!边@人還不算太笨。 “哦。”何婧明可有可無地應(yīng)了聲。 董書暗暗揪了揪手指,有些著急。她今天來的的目的就是讓何婧明聲名掃地,最好能傳出蠢笨不堪,不學(xué)無術(shù)封建落后的形象。 一定不能上何婧明就這樣不輕不重地避過去。 于是她輕輕捏了捏身旁坐著的人的手,然后何她對視了一眼。 那人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后朗聲又問道:“不知道何小姐對平等民主這些有什么看法?” 其實何婧明不太想跟他們討論這些虛無縹緲的問題,事實上這些人在她眼中也不過如此,整天就知道說著空話,一些大而空泛的道理,用來彰顯自身的不拘一格,自由進(jìn)步,實際上本身卻毫無作為。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 無聊透頂了,她腦子里開始搜索這幾個詞的官方定義,接著便干巴巴道:“這幾個詞最早是法國啟蒙運(yùn)動之后提出來的。廣義來說,這些主要體現(xiàn)在政治上,民主代表人民做主,官員由人民選舉產(chǎn)生。甚至于人民的權(quán)利,每個人有他自己的人格尊嚴(yán),任何人不可侵犯,包括政府,人與人之間平等互愛,政府尊重個人,不能侵犯個人的合法權(quán)益……” “當(dāng)然,如果幾位有更好的想法,不妨說出來,我洗耳恭聽。”何婧明不給她們思考的機(jī)會,迅速說道。 “呵呵,看來何小姐來之前是復(fù)習(xí)了功課的?!币蝗思僮髡{(diào)笑,實則惡意滿滿。 何婧明知道這里人多,肯定有不少雙耳朵都在聽,不少雙眼睛都在看。 她淡漠著一張臉,問:“這位小姐一定讀的書很多,所以你覺得這些詞代表著什么呢? 你們不是總愛把自由民主平等權(quán)利掛在嘴邊,那么我想問一句,你家里有雇用下人嗎?你認(rèn)為伺候你的下人和你的身份地位是一樣的嗎,你認(rèn)為他們能和你平等交談嗎?你認(rèn)為街上的乞丐流浪兒都免費接受基礎(chǔ)教育嗎?等這些你都做到了,再來和我談這個問題吧?!?/br> 丟下這句話,何婧明再不理眾人,起身離開。 幾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措手不及,等在回過神來,對方已經(jīng)甩袖離開了。 然后,發(fā)現(xiàn)周圍有人時不時往她們這邊看,都有些尷尬。 而何婧明回來原地的時候,方雯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她猜想對方應(yīng)該去王晦那邊,便沒有找她,只是四處看看。 剛才實在是被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心情都差了兩分。 需要看看別的來換下心情,何婧明就胡亂逛著,走著走著就在某處看見顧淮安了。 他似乎在和誰說話,交談。何婧明就站在一旁看了看,沒有急著過去。 等到兩人說完話,那人離開之后,何婧明才悠哉悠哉往那邊去了。 顧淮安看見她來,笑了笑。 問:“感覺怎么樣,好玩兒嗎?” “挺好的,我四處看了會兒,很多人都很厲害?!碑?dāng)然奇奇怪怪的人也多。 顧淮安自然而然牽起何婧明的手,說:“帶你去見幾個朋友怎么樣?” 何婧明點點頭,笑了:“難道我還能拒絕?” 顧淮安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道:“當(dāng)然可以,如果你不想的話?!?/br> 不大一會兒,顧淮安就帶著何婧明去見了他幾位好友。 幾個人相互介紹了一番。 其中有一位叫張范的年輕人,一見何婧明就調(diào)笑道:“子非不用特意介紹了,我剛剛已經(jīng)見過嫂子了?!?/br> 何婧明腦子一轉(zhuǎn),就知道這人什么意思了。無非是剛才那場荒唐的鬧劇被人看了去。 “哎?你怎么就先見到了?”另一個人好奇問。 “這個嘛,剛才有幸看見嫂子在跟人探討一些深奧的問題,我無意經(jīng)過,就聽了兩耳朵,嗯,確實才思敏捷,口齒伶俐?!闭f完還似模似樣點了點頭。 “咦,那我們不是很遺憾,竟錯過了。”另外兩人附和。 顧淮安訝然了一下,“婧明剛才也去和別人討論了?” “算不上,”何婧明小聲說,“人都不認(rèn)識她們,從來沒聽說過,大概又是為你來的,我莫名其妙著呢?!?/br> 邊說還順帶瞟了他一眼。 聲音雖然是低了些,但也不是說悄悄話,所以顧淮安幾個朋友都聽到了,都有些忍俊不禁,暗道,顧子非的太太還真有些可愛。 顧淮安只有無奈莞爾。 就剛才最先開口的那位張范笑道:“哎,子非的桃花確實是,確實是……一言難盡?!?/br> 這個詞真的是很表面的意思了。 是的,何婧明早就見識到顧子非招惹女人的體質(zhì)了。 顧淮安卻抿著唇,臉色正直得不能再正直,好的何婧明都不好意思開他玩笑了。 跟顧淮安的這幾位朋友交流還頗為有趣,其中一個人還邀請她有空可以和朋友一起來他創(chuàng)辦的戲劇社玩。 何婧明笑著答應(yīng)。 這次的月會,除了剛開始那幾個女人酸了幾句,總得來說,何婧明還是非常滿意的。 月會結(jié)束后,兩個人一起回家了。 晚上,顧淮安問何婧明白天那會兒發(fā)生的事,何婧明沒瞞著,簡單地跟他復(fù)述了一遍。 “真是都不認(rèn)識,我才來海城多久,我又不經(jīng)常出門?!?/br> “那個叫董書的在?” “嗯,總感覺她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