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豬隊友
這邊楮銘可就沒這么輕松了,朝堂內(nèi)外罵他的如潮水一般。 他也沒想到司馬凌會沾上五石散,他只不過最近對司馬凌放松了點,他就碰了五石散,這些東西是怎么混入宮里的,還讓陛下如此沉迷了。 司馬凌走來走去,跪在闔定門外的大臣越來越多,更有人上書他有失帝王品行,偏偏又是自己有錯在先,發(fā)作不得。 “朕也沒想到他跪一跪就會死了,那日暑氣也不重,他怎地如此嬌弱呢…” 楮銘站在下面一言不發(fā),司馬凌,這次真的太讓他失望了。 “舅舅,那陳裕是自己有病的,這次不能怪朕,那些老匹夫就是無理取鬧!” 楮銘抬眼,語氣淡淡:“那陛下為何要服食五石散,為何明知陳裕發(fā)病還讓他烈日下罰跪,讓他們抓著這件事大做文章。” 司馬凌受不了他的句句逼問:“朕是天子,想做什么還要看一個臣子的臉色嗎?說白了,朕就是賜他一杯毒酒,他也得喝下去!” 楮銘閉閉眼,嘆了口氣,拱手道:“是,陛下如何會有錯,臣告退?!?/br> 司馬凌摔了案幾上的筆洗:“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非逼著朕去給一個四品小官道歉是不是!” 伺候的宦官立馬跪下了:“陛下息怒啊…” 楮銘緩步出宮,晚風(fēng)吹在他的衣袂上,仿佛能透進心里面去,衣袍上下翻飛,他伸手取下進賢冠,這朝堂,還有何留戀。 闔定門外陳師德還跪著,白發(fā)蒼蒼,老淚縱橫,要多慘有多慘,江昌等人裝模作樣的在旁邊勸他。 抬眼見武安侯來了,陳師德?lián)渖蟻恚骸澳?!…jian佞,慫恿陛下聲色犬馬,害死吾兒…啊…你這個jian佞小人,大靖遲早要壞在你手里!我可憐的忠兒啊…” 楮銘揮手摒退護衛(wèi),任他拽著衣服,一動不動。 冷冷出聲:“陳裕忤逆陛下,罪有應(yīng)得,爾等不要在此鬧事,否則同罪論處?!?/br> “你!…你…我跟你拼了!” 楮銘揮手,立刻便有禁軍來架起陳師德等人往宮外拖去。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江昌和趙淮安等人,語氣微凜:“丞相大人,你身為百官之首,理應(yīng)總領(lǐng)眾臣,為陛下分憂,而不是在背后煽風(fēng)點火,搞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動作。 本侯能走到今天,也不懼背負(fù)這點罵名?!?/br> 江昌直起身來,笑了笑道:“殿下言重了,這次事出突然,本相也無能為力,更不會在后面煽風(fēng),點火?!?/br> 楮銘直視他:“丞相大人淡泊多年,確實對許多事無能?!?/br> 說罷越過眾人走了,挺拔的背影還是那樣孤傲。江昌恨不得將他盯出個窟窿來,緩緩捏緊了袖中的手,楮銘,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云舒回府后才聽下面的探子回稟來龍去脈,微微皺眉。 “陳裕幼有頑疾,不能食用香芹和蟹殼等物,否則渾身紅腫,呼吸困難,昨日司馬昂進了一批云湖蟹給陛下,還提議今日設(shè)宴。 那陳裕投壺輸了,被陛下罰剝蟹,他以身體不適推脫,卻還是被逼著吃了,后來又私藏御賜的神仙丸,陛下才會罰跪,郎中說了,不能碰蟹殼香芹的,發(fā)病后萬萬不能暴曬,輕則渾身變黑潰爛,重則昏厥心悸…” 云舒輕輕敲著案幾,秋日吃蟹,設(shè)宴,進貢五石散,這些點把握得真好,只消有人再在其中進進讒言,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哪怕有人疑心去查,又能查出什么來,陛下還不是一步步的被引到里面了。 楮銘這次收拾這個爛攤子,只怕更加深了他和世家的隔閡,她前段時間還想讓他和世家們冰釋前嫌來著,現(xiàn)在好了,徹底沒戲了。 云舒叼起王氏給她新做的地瓜干嚼了嚼,揮手:“行了知道了,下去吧。” 楮銘和世家和平相處告吹了,她身為世家里比較有頭面的,偏偏又不想和楮銘撕破臉。 大家一起和和氣氣的喝粥不好嗎?整天勾心斗角動刀動槍的多傷和氣啊,這夾板氣,真不好受。 這幾日皇帝不知怎的,死活要任命司馬昂做殿中監(jiān),這官署歷來多由黃門侍郎或宦官擔(dān)任,照顧陛下起居,有時也傳達旨意。 這司馬昂乃是逆賊琿王的兒子啊,雖然琿王造反時他還困在皇宮,可是先帝的殺父之仇可不是能輕易能抹去的。 你想啊,誰砍了你老爹,搶了你家的皇位,你還能和和氣氣的伺候他。 小皇帝這不是養(yǎng)虎為患嘛,年輕人,蠢得真是太沒譜了。 楮銘自然是全力反對,而世家們本來也不待見司馬昂,可是更加不喜楮氏,前幾日陳家的事兒還沒過去呢,楮銘這廝對他們是真不厚道。 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準(zhǔn)則,一力促成司馬昂擔(dān)任殿中監(jiān),一個四品小官而已,司馬昂勢單力薄,不足為懼,若能夠膈應(yīng)楮銘,何樂而不為。 云家不置可否,畢竟偏袒哪一方,對王府都是既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云舒也不是以楮氏馬首是瞻,大家各為家族謀利而已。 夜里,王府來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 云舒喝了一口茶,緩緩道:“靈均是想讓我也舉薦你擔(dān)任殿中監(jiān)?” “想必玹玉也知道,先帝將我的封地賜在南廣郡,這里毗陵秦國,而最近秦軍招兵買馬,這里又無險可守,若現(xiàn)在讓我回封地去,恐怕首當(dāng)其沖?!?/br> 云舒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想不到他知道得還挺多。 也是了,當(dāng)初先帝是想斬草除根的,卻沒想到都被他給化解了,熬到了小皇帝登基,又取得了小皇帝如此的信任,會是簡單的人嘛。 云舒又繼續(xù)喝茶:“想必靈均是知道的,云家向來只求自保,朝中之事,恐怕有心無力,如今武安侯攝政,世家攬權(quán),本王只怕愛莫能助。” 他笑得不慌不忙:“玹玉聰慧,對朝政洞若觀火,可是這亂世之中,誰又能置身事外,我知道玹玉對其他事都不感興趣,只是有一件,我知道是玹玉多年心病?!?/br> 他見云舒反應(yīng)淡淡,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玹玉可注意過太后娘娘的玉顏,和當(dāng)年名動京師的云王妃是不是有七八分的相像?” 云舒覷了眉,聲音冷了幾分:“你什么意思?” 他見云舒有所動搖,丹鳳眼瞇起,又繼續(xù)說:“如果玹玉能助我一番,我自然會將自己所知道的往事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