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
“啊,我的頭好痛啊,這是哪,我不是應(yīng)該在試煉地嗎?我的金身塑好了沒”白晃晃的瓷磚墻,還有這親切的馬桶,塑料的大門?!半y道,難道這里是蘭陵一中,我回來了,我林凡回來了,哈哈哈哈?!币环帛偪竦挠H著廁所大門,親著馬桶,放聲大笑。 “哥幾個,里面那小子好像瘋xxx。。哎呦”不等這聲音說完,一凡已經(jīng)一腳踹開了大門,哈哈,果然,外面是我親愛的學(xué)校。 一凡看到旁邊站著一個瘦黃毛在那捂著鼻子齜牙咧嘴,猛地一拽過來,同學(xué),這是市一中嗎。是蘭陵市一中嗎。 “是,是,是啊。”黃毛在一凡近乎癲狂的摸樣下被嚇得不輕,手腳都有些哆嗦,下意識的答道。 一凡很突兀的扇了黃毛一巴掌,“疼嗎?” “疼,疼,疼啊” 不是夢,一凡心中一陣激動,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那腦海中的仇恨,也瞬間被沖淡了不少,陰霾一掃而空?!安皇菈簦艺娴幕貋砹?,我真的回來了,蘭陵市,從今天起,一凡這個名字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我,林凡,回來了?!卑腰S毛隨手扔到一邊,一凡緊緊地攥著拳頭,激動之情難以言喻,周圍的氣流似乎都受到了影響,形成了一種大勢。 “哈哈,啊華,你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嚇傻了。” “是啊,一臉的衰樣,跟哥幾個在這裝吶,在廁所里吃屎吃多了吧。” 旁邊一陣嬉笑聲傳來,一凡嘴角掛出一抹邪笑,竟然,“是我離開的時候啊,我,林凡,回來了。”還依稀記得當(dāng)年的自己因為無意中碰落了一個漂亮女生的筆記本,本想借此顯擺顯擺自己的高二小混混黃毛給堵了好幾次,自己慌不擇路,跑進(jìn)了廁所,卻不知道為什么,陰差陽錯去了瀾滄界,成為了師父的關(guān)門弟子。 “我草xx?!币慌宰诘厣系狞S毛這才回過神來,剛剛被高三這個出了名的窩囊廢推倒在地,感覺丟了自己的面子,你用門撞我英俊的鼻子就罷了,你還敢推我,我媽都沒舍得這樣打過我,黃毛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再被旁邊兩個小弟言語上一激,抄起一根棍子就照著林凡頭上打去。 林凡頭都沒抬,手輕輕一抓,單手抓住了棒子。一凡的臉部微微抽搐了一下。趁著黃毛愣神的空當(dāng),猛地一拽棒子,搶到手中,向黃毛頭上狠狠揮去。 黃毛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頭頂傳來鉆心的痛楚,手顫顫巍巍的一抹,黏糊糊的一手血。另外兩個人急忙將黃毛扶起?!澳愀掖蝻w哥,你死定了,你肯定是死定了?!边@兩人見血后明顯有些緊張,說話都有些顫抖。 林凡微微側(cè)了下臉,臉上被濺射的血液緩緩滑下“不想死的話,滾?!豹b獰的面容,配上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雙眼,令人心生畏懼。 兩個小嘍啰,本就膽怯的小心臟猛地一顫,立馬退縮了?!澳愕戎醢说?,你給老子等著,老子先去包扎,明天上學(xué),弄死你。”黃毛一只手捂住頭,一只手指著林凡,不住的往后退。 “飛哥,明天周末?!迸赃叺陌珎€子小聲提醒道。 “閉嘴,那就周一弄死他。弄不死他,老子不姓馬?!秉S毛越喊越起勁,大聲咆哮著。 “喲,挺有膽量啊,小毛驢?!币环驳男α?,提著棒子就要走過去。這種陽光下混雜著血跡的笑臉,是那樣的邪氣。 “走?!秉S毛見勢頭不對,在兩個小弟的攙扶下,一晃一晃的跑了。 林凡在樓上看著那三道遠(yuǎn)去的背影,終于呲牙咧嘴的抬起自己高高腫起的手掌。 怎么回事,我的力量消失了,我又變成普通人了,難道我在瀾滄界那十幾年,只是一場夢么。林凡猛地開始運(yùn)氣,發(fā)現(xiàn)周身再無氣流之感,正在焦急之時,無意間撇到了鐘樓的大擺鐘,都已經(jīng)那么晚了,得趕緊先回家再說,否則家人又要擔(dān)心了,一想到家中父母肯定做好了飯菜等他回去,林凡鼻子一酸,這個鐵血的漢子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林凡生活的地方,叫蘭陵市,是華夏國的一個相對比較偏遠(yuǎn)的城市,不過此地的名字,倒真不是一般的響亮,在民間,這里被稱為混亂之都。仗著天高皇帝遠(yuǎn),警匪相互勾結(jié),各個幫派是這里最大的勢力,而學(xué)校,這種新鮮血液衍生的地方,更是各個幫派控制的重點,他們滲透著學(xué)校,不斷的收著小弟,在學(xué)校里橫行霸道,以此來收納更多的人,給他們更多的利益,偷盜,賣yin,販毒,年又不經(jīng)事的學(xué)生,成為了他們手里的搖錢樹。 在這座城市的學(xué)校里,幾乎看不見不打架的學(xué)生,拉幫結(jié)派,在社會上認(rèn)大哥,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主流。所謂各個年級勢力最大的團(tuán)伙老大,更是其中的王者,像眾星拱月一般,享受著令人羨慕的目光,他們這些人,被江湖人稱——扛把子。 林凡的父母,是普通的初中教師,這種書香門第,卻生出了林凡這樣一個膽大包天的家伙,可給父母惹了不少麻煩,直到有一些麻煩,林凡一家再也擋不住,林凡就被徹底的擊垮了。巨大的挫折造就了他如今相對淳弱的性格,逆來順受,不愿意打架,不是他不想打,而是他害怕,害怕給樸實的父母再惹上麻煩,那些學(xué)校的大哥,和社會上的人,都有著不淺的關(guān)系。 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幕幕景象,林凡心里忍不住的緊張,唯恐這才是夢幻一場,醒來還在那冰冷的石殿里。不知不覺,已經(jīng)順著十多年前,不,也可能是昨天的記憶走到了家門前。 這個身高七尺,在瀾滄界橫掃后山野獸的暴力少年,心境卻出現(xiàn)了罕見的波動,手中的鑰匙,怎么都插不進(jìn)鎖眼。一下,又一下,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門中露出了母親略有些責(zé)備的面容,“我就說是誰吶,小家伙,怎么回來那么晚,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馬上開飯了。“邊說邊很自然的接過了一凡背上的書包。 機(jī)械般的進(jìn)家,坐在餐桌前,林凡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有離開家在外面漂泊了好些年,才能真正明白家這個字的難得可貴,看到父母已經(jīng)開始灰白的鬢角,一凡的眼睛一陣濕潤,急忙用手捂住眼睛,不讓淚水被爸媽發(fā)現(xiàn)。 “來咯,這幾天在學(xué)校吃的不怎么樣吧,今天啊,專門給你燉了排骨,來,兒子,快嘗嘗?!崩习謴膹N房里端著一盆香噴噴的排骨冬瓜湯?!袄掀牛阆冉o兒子成湯,我去盛飯?!闭f著,老爸把手在身上圍裙擦了擦,又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好嘞”林凡mama熟練地盛好了三碗湯。林凡呆呆的看著那三碗顏色不同的湯,心中一酸,又想哭了。林凡面前的這碗湯中,滿滿的排骨,只有幾片冬瓜,父親那碗湯,冬瓜排骨參半,母親那碗湯中,一片綠色,全是冬瓜。 “來來來,吃飯咯?!备赣H端著飯出來,搓搓手,坐在桌子前。 桌子上的菜色,簡單而可口,一個西紅柿雞蛋,一個涼拌黃瓜,一盆排骨冬瓜湯。這在一凡家,已經(jīng)算很不錯的美味了。 林凡父親看著面前的排骨,很自然的把排骨夾了出來,“你們吃你們吃,給我盛rou干啥,我都胖成這樣了,哈哈哈哈哈?!闭f著,把rou分到了母親和一凡的碗里。 林凡看著面前像小山一樣的排骨,看著父母平淡的綠色,心中的酸楚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珠低落到碗里。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把好吃的留給我,我卻不知道珍惜,我真是個大傻瓜?!绷址残闹胁粩嗟馁|(zhì)問著自己,每一次,自己都奢侈的享受著父母的愛,每一次,都那么自私的把父母給自己的愛一點不剩的留下,不知回饋,有些東西真的只有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 林凡的父母,只是普通的鄉(xiāng)鎮(zhèn)教師,待遇不比大城市,偏遠(yuǎn)地帶的教師工資,在百般克扣和拖延下,只能在這破落的小城里勉強(qiáng)維持個溫飽。雖然身處混亂的小城,一凡的父母卻異常關(guān)心孩子的學(xué)業(yè),他們始終相信知識可以改變命運(yùn),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后代可以走出去,走出這座偏遠(yuǎn)的小城,去過大城市那種自由自在,溫暖幸福,富有尊嚴(yán)的生活,起碼在他們的心目中,對大城市的憧憬,已經(jīng)存續(xù)了好幾十年。 不過高二之后,一凡的成績一直在倒數(shù)后幾名徘徊。沒有放棄他的,可能只有他的父母了。 雖然家里沒有錢,但是為了孩子可以補(bǔ)充營養(yǎng),母親每周都會帶孩子出去吃一些好的,比如喝一碗羊rou湯,沒錯,是一碗,孩子吃rou,mama喝湯,經(jīng)常為了多加一勺湯,而和店主爭執(zhí),一凡并不太懂事,總是覺得調(diào)料是固定的,湯加多了,味道淡,不好喝,常常發(fā)脾氣,指責(zé)母親。母親總是唯唯諾諾,不多說話,默默的喝湯吃面餅。 父親手藝很棒,雖然工作很忙,但每周都盡可能的給孩子做好吃的,畢竟出去吃太貴,除了偶爾的羊rou湯,真的負(fù)擔(dān)不起太多了。十多年前被表親坑害,背上的巨額債務(wù),真的榨干了他們的所有。 每周都是那樣,會吃一次雞,一次魚,一次rou。但是,幾乎都被林凡吃掉了,年幼的林凡從來不懂的分享,他只知道,好吃的,真的好吃,要多吃點。 兩世為人,林凡更加明白親人的難得可貴,口中塞滿的米飯,深深的快低進(jìn)碗里的臉頰卻再也沒法掩飾哽咽的聲音。 “這孩子,怎么了啊,是不是飯菜不和口味啊?!蹦赣H率先發(fā)現(xiàn)了異樣,急忙問道。 “是不是在學(xué)校里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負(fù)你沒?跟爸說,爸去找你們老師去?!备赣H也在一旁追問,他很清楚這座小城的風(fēng)格,更清楚學(xué)校的亂狀。 “沒,沒有,就是好久沒吃爸做的飯了,覺得特別好吃,爸,媽,你們別老把rou給我啊,你們也吃,吃?!币环布泵此齐S意的擦去眼中的淚水,笑著把碗中的rou朝爸媽碗里分。 爸媽相視一眼,“誒,誒,你多吃點。“高興的有些不知所措,十多年了,孩子終于懂事了,學(xué)會疼父母了。 林凡強(qiáng)忍著淚水,歡笑著和父母談?wù)搶W(xué)校的趣事,一家人吃飯吃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吃完了,父母趕著一凡回屋休息,兩個人開始收拾碗筷。 林凡看著擋著身子不讓自己插手的父母,心中一陣暖流流過?;氐阶约核坪踉S久未回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擺設(shè)。呆坐在椅子上,心里就像纏成團(tuán)的麻線,亂糟糟的難以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