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馬天瀾只得先領(lǐng)著林清嘉回到院子。 等到到了之后,林清嘉纏著馬天瀾問東問西,燒好了洗漱的水,馬天瀾準備離開的時候,林清嘉又說道:“我娘晚上只怕要守著謝家小姐,馬小姐也早些休息罷。” 馬天瀾笑了笑,“林姑娘早些休息才是?!?/br> “明兒只怕謝家人要來。”林清嘉說道,“貴府也要來人罷。”對著馬天瀾笑了笑,“我知道馬姑娘你心里頭難安,總是要多休息,晚上好生洗漱解解乏,明兒只怕要見不少人呢?!?/br> 馬天瀾原本是想要送林清嘉回去了之后陪著謝萌欣,聽到了林清嘉的話,覺得有些道理,明兒只怕要應(yīng)付謝家夫人的眼淚,“那我就早些休息了?!?/br> 雖說入睡困難,馬天瀾到底睡著了。 等到第二日馬天瀾才知道,昨個兒晚上的謝萌欣生了熱,周蕓生生陪了她一夜,等到燒降下來了,才用那雙熬紅了的眼看著她淺笑說道:“謝姑娘已經(jīng)好多了,我先休息,若是有事叫我。” “這,怎么好意思?周大夫,早些休息罷。這里我守著就行。”馬天瀾只覺得這人情欠的大了,她昨個兒晚上一夜好眠,而周蕓敖紅了眼。 “我送送我娘?!绷智寮握f道。 林清嘉和周氏走在一起,“娘,你早些休息,昨個兒是時候太晚了,一去一回會誤了宵禁的時候,等會只怕沒有多久,就會有謝家馬家兩家的人來。” “好?!敝苁|同林清嘉囑咐說道,“那你候在謝家姑娘那里。她的燒已經(jīng)退了,手臂我給她正了骨,已經(jīng)用夾板捆好。給她用了針灸,應(yīng)當還能夠再睡半個時辰,若是等會醒了,我吩咐了桂枝給她按捏,好讓她身子好受一些。他們家的人過來了你就同他們說,現(xiàn)在在床上躺著都會暈眩的要吐,只怕不好上路,我給謝家姑娘用的方子,我都留在桂枝那里了?!?/br> 周蕓吩咐著,林清嘉就記下,等到給周蕓送回到房里,林清嘉重新回到了謝家姑娘所在的房里。 馬天瀾正同桂枝說道,“周大夫熬了一夜,你也熬了一夜,先去休息,謝家姑娘這里有我?!?/br> 林清嘉對著桂枝說道:“你就聽馬姑娘的,囫圇先瞇一瞇。左右還有半個多時辰謝姑娘才醒?!?/br> 有了林清嘉的勸說,桂枝才離開了房里。 靠著東邊的窗被支開,水磨石的地面上籠了一地的金華。 馬天瀾不由得看著沉默地陷入思緒的林清嘉,她安安靜靜坐著,雙手放在膝上,挺著脊背,眼里沒什么神采。 馬天瀾忍不住就開口問道:“怎么了?” 林清嘉一愣,笑了笑,“無事,就是在想事情,發(fā)呆罷了?!?/br> “你娘說你有心事,是因為昨個兒的話嗎?”馬天瀾說完之后就注意到林清嘉唇邊的笑意淡了淡。 “沒有。”林清嘉說道,“長青世子與我有什么干系呢?” 馬天瀾看著林清嘉,眼神明顯有些不信。腦中想著姑蘇的林家與余杭的這林家有什么干系? 聽到了床榻上謝萌欣發(fā)出了小小的悶哼聲,兩人也顧不得閑聊,連忙去看謝萌欣的狀況,她并沒有醒過來,只是覺得有些難受罷了。 “我娘說應(yīng)當還能夠睡半個時辰。”林清嘉見著謝萌欣沒有醒,就同馬天瀾說道,“桂枝素來是個伶俐的,睡不到半個時辰的?!?/br> 想到周夫人一夜未睡,那個叫做桂枝的丫鬟也是守夜,馬天瀾小聲說道:“真不知道如何謝謝你們。” “主要是我娘?!绷智寮握f到周氏的時候目光柔軟,“她是個大夫,所做之事是分內(nèi)之事?!?/br> “當真是了不起。”馬天瀾嘆道,從未如此感激過女大夫的存在,“你們要去京都,是不是周大夫要去醫(yī)術(shù)院進修?” “我覺得是要的?!绷智寮涡Φ?,“若是沒有去京都也就罷了,到了京都,能夠入院還是入院的好?!?/br> “可有舉薦人?” “還要舉薦人?”林清嘉一愣。 “恩?!瘪R天瀾點點頭,“你昨個兒也見到了朱妍兒了,她可以說是包打聽,這些事都是她同我們說的,如果是年歲小的,自然是不需要舉薦人的,周大夫這般的,是需要舉薦人才能夠進修的?!?/br> 林清嘉的眉心蹙起,想到了周家,到底依托不依托周家? 如果真的如同朱妍兒說得,長青世子和張煜瑩的親事生了波折,那用了周家的名帖豈不是又回到了姑蘇的狀況里去了? “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問問我娘?!瘪R天瀾熱心地幫忙出主意。 “再看看吧?!绷智寮握f道。 在謝萌欣的長睫顫抖,幾近難受的醒來的時候,就有謝家人與馬家人一前一后到了房里。 “我的欣兒?!眲傞_了門,那婦人就如同一陣風(fēng)一般,沖了進來。 綠衣的動作很快,攔住了那位婦人,“謝姑娘的胳膊有傷?!?/br> “好?!蹦菋D人紅了眼圈,“我知道的?!笨酥谱×俗约旱那榫w,不想傷了孩子。 謝萌欣本就是將醒未醒,嗅到了女子身上的脂粉氣,面色一白,扶著床榻就要吐了。 在外間小憩的桂枝趕入到了房里,扶住了謝萌欣,手指撫著她的背,按照周蕓的吩咐給謝萌欣推拿。 “怎么弄成這樣?”后進入的那位夫人應(yīng)當是馬夫人,“昨個兒晚上聽到了茹兒傳來的消息,嚇了我一跳?!蹦邱R夫人一直看著謝萌欣水汪汪瞪著眼,沒有吐出來之后,才和馬天瀾說話。 最后緩緩進入到房里的,不是別人正是賀茹,注意到了林清嘉的視線,對她點頭示意。 賀茹因女生男相,穿的是淡青色右衽襦裙,衣衫清雅最多只有衣角繡了暗紋,用一根發(fā)簪固定長發(fā),脂粉不施,這般的裝扮不會讓人錯認她的性別,與尋常女子相比多了飄逸與灑脫的氣質(zhì)。 謝家夫人憂心自家姑娘,還請了一個女大夫給自家女兒把脈,等到桂枝退下之后,就讓那位大夫給自家女兒診脈。 等到診斷完之后,桂枝利落地把方子給了那位女大夫,也說了周蕓的脈案。 那大夫目光里是贊嘆之意,“周大夫的方子是極穩(wěn)妥的,開的精妙,在下遠不如?!本瓦B桂枝給謝萌欣推拿的姿勢她也是見到了,無一處不妥。 謝夫人心中念了一句佛號,上前拉住林清嘉的手,“你娘救了我的欣兒,真是太感激不盡了?!?/br> 謝夫人是個溫柔人,握著林清嘉的手,軟若柔荑。 林清嘉見著謝萌欣有些怏怏的,便說道:“不如到堂中候著,謝姑娘傷了頭,只怕聽著多了就頭疼?!?/br> “是了?!瘪R夫人連忙說道。 馬夫人與謝夫人原本就是舊友,在堂中說著話,還沒有等著周氏醒來,馬夫人就勸著這位謝夫人回金陵候著了。 謝萌欣看著驚險,但實則傷的不重,若是留著,只怕謝萌欣心里頭還發(fā)怵,等到可以坐馬車了,讓馬天瀾送謝萌欣回府。 第48章 藥膳 馬天瀾送林清嘉回房里的時候, 就見著宿著周蕓的窗敞開,可見著周蕓低頭在涂抹著什么。 馬天瀾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恰巧此時周蕓抬頭, 露出了她的臉。 驚呼出聲,水晶鏡里分明映出了周蕓的臉, 半張臉是蠟黃, 半張臉是潔白如玉。 猛地見到這樣的畫面,馬天瀾被嚇了一跳, 心兒砰砰直跳。 林清嘉走在前面,聽到了馬天瀾的驚呼, 見著她愣愣地看向屋里, 心中一沉, 開口說道:“怎么了?” 狂跳的心漸漸平靜,馬天瀾冷靜過后細想就知道周蕓并不是陰陽臉,而是用了拉黃色的脂粉遮住了原本白皙的肌膚。 馬天瀾的目光落在林清嘉的臉上, 見著周蕓的模樣,猜測林清嘉也是這般的裝扮。 馬天瀾的心中將林清嘉的肌膚想的白皙細膩, 此時才驚覺林清嘉的五官生的極好,最美的是那雙如秋水般的剪瞳,清澈如洗。 林清嘉走到了窗邊, 對著有些無措的周蕓笑了笑,“娘,你繼續(xù)上妝就是?!?/br> 轉(zhuǎn)過身子,擋住了馬天瀾的視線, 對她溫聲說道:“出門在外,為人行事本就應(yīng)當?shù)驼{(diào)些是不是?” 馬天瀾看著林清嘉,她雖然笑著,眼神卻很是冷淡,眼底毫無笑意,心里頭有些緊張,口舌也發(fā)干,不由得點頭,“是?!?/br> “那馬jiejie就當做沒有看到?!绷智寮蚊虼揭恍?,笑容甜美。 馬天瀾點頭說道,“是。” 瞧瞧看了林清嘉一眼,心中又有些好奇她的容貌,想到在堂中林清嘉的異樣,忽的開口說道:“你們不是從余杭過來,而是從姑蘇過來是不是?” 馬天瀾的話讓林清嘉心里頭一沉,表情一瞬間有些凝滯。 林清嘉依然笑著,只是笑意沒有到眼底,對著馬天瀾搖搖頭,輕聲說道:“當真是從余杭來的?!?/br> 馬天瀾看著林清嘉,本想要說她定然是姑蘇林家之人,正是剛剛話里提及的那位林三姑娘。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逼著林清嘉與周氏承認了又如何? 她抿唇一笑,“恩?!?/br> 馬天瀾這般干脆應(yīng)了下來,讓林清嘉心中又有些疑惑,辯駁的話說不出口,心想著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馬天瀾瞧出了林清嘉所想,低聲說道:“別擔(dān)心,我什么都沒有看到,不會同人說得。我發(fā)誓這樁事不同任何人說起,如有違誓,天打雷劈!” 周蕓此時正從房里出來,就聽到了馬天瀾的話,被唬了一跳,“這、這是什么了?用不著發(fā)這樣的毒誓?!敝苁|搖搖頭。 馬天瀾頭搖的飛快,“只要不違誓,發(fā)多毒的誓言都沒什么關(guān)系。”看著林清嘉,淺笑說道:“林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林清嘉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是,只好對著周氏說道:“娘,這么快你就不睡了?” “恩?!敝苁闲α诵?,“睡了一會兒也就夠了。謝夫人來過了沒有?” “謝夫人與我娘都來過了?!瘪R天瀾說道,“謝夫人帶過來的是金陵最好的女大夫,她都說你的方子開的好,聽著萌欣沒事,心中放松了不少,原本是想要待在別院里,我娘勸著她回去了,免得謝家老夫人擔(dān)憂,等到萌欣的身子受得住了,再送萌欣回去?!?/br> 周蕓聽著最好的大夫說她的方子開得好,抿唇一笑,“那位大夫還在嗎?” 心中想要與這位大夫論醫(yī)才好,一個人在醫(yī)道上禹禹獨行久了,與旁人切磋才能夠行得更遠。 “已經(jīng)走了?!瘪R天瀾說道。 周蕓應(yīng)了一聲,眼底滑過一絲可惜。 馬天瀾忽然意識到了周蕓是想與人切磋醫(yī)術(shù),心里頭想著能夠幫上周蕓什么,默默記在心中。 ****************************************************************************** 足足三日的功夫,謝萌欣瘦的眼兒顯得更大了,她是個活潑的性子,等到不難受了,甚至開口打趣自己,“妍兒只怕要羨煞了,瘦了了這般多?!?/br> 馬天瀾哭笑不得,“你也受了諸多的罪怎的不說?”看著被固定的胳膊,輕聲說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呢?!?/br> “這不都過去了,周大夫也說了,我胳膊沒什么大礙,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敝x萌欣并不以為意。 若不是她貪玩,想要讓馬越過籬笆,也不至于摔成這幅模樣。 “是是是,向前看?!瘪R天瀾說道,“你可莫要往旁邊看,要知道今后想要來這個別院,只怕就難咯?!?/br> “啊,不會吧。”謝萌欣低低呼出。 “自然是真的?!瘪R天瀾說道,“第一次你娘就過來看你,當時恨不得抱著你大哭一場?!?/br> 謝萌欣的神色尷尬,眼神飄忽不定,“那我真是對不住你了。”又有些擔(dān)憂,“怕是她們要錘死我了。天啊,少了一個好去處。” “安生養(yǎng)病,別想有的沒的?!瘪R天瀾說道。 謝萌欣笑嘻嘻說道,“不想不行啊,你也知道我是個好熱鬧的?!?/br> 兩人說話的時候,房門推開,是綠衣端著藥膳入房間里。 馬天瀾好奇地目光落在瓦罐上,還有一根竹筒放在瓦罐旁邊。 丫鬟支好了床上的小桌,綠衣揭開了瓦罐,原本若有若無的香氣撲面而來,香而不膩,那根竹筒也被綠衣拆開,手腳輕快把里面的粒粒分明的米飯撥到小碗里。米飯是用竹筒蒸的,猜也猜得到米飯定然是帶著竹的清香。 馬天瀾瞧著米飯,就覺得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