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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寡婦皇后受寵日常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對面的廚房里,大開著房門,燭火被微風吹得忽明忽暗,里面的女子穿著一身素布衣衫,黑發(fā)被一塊輕紗包裹住,少年在灶臺前伏著身體吹著里面的柴火,爛漫的小姑娘追著穿著一身綠衫的男子嬌聲喊著,“花神醫(yī),你不許偷吃,我要告訴宴大哥...”

    飯菜的香氣彌漫在小院中,夾雜著脂粉香與青草味,那是俗世的煙火氣息,晴思不由看的愣了神。

    江阮側(cè)眸正好看到晴思,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將鏟子遞給漓兒,拿了灶臺上的一個布包走過來,“晴思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晴思看著她,她臉上泛著暖意融融的笑意,她的身后是她夢中無數(shù)次夢到的場景,垂在身側(cè)的手不由握緊。

    那個本該處在高位高處不勝寒的人卻嘗到了這塵世間最普通也是她最向往的溫暖,而她這個歷經(jīng)千瘡百孔的身體,得來這自由又有何用,一切都回不去了。

    江阮將手中的布包塞到她手里,“我聽桓兒說你今夜就要離開這里了,便做了些吃食給你帶在路上,我不知你喜歡的口味,莫要嫌棄?!?/br>
    手中的布包泛著熱氣,燙的她手心發(fā)疼,卻又不忍松開,終于低低道,“謝謝夫人?!?/br>
    “晴思姑娘,該走了?!毖珑嵝阉?。

    江阮后退一步,淺笑吟吟,“我祝姑娘一路順風。”

    晴思抬眸望向她,眸中帶著些不忍,屋里坐著的那個男人日后若登了高位,身邊莫不是三妻四妾,美女環(huán)繞,到時的她呢?會如何?

    宴琨駕了馬車將晴思送至城外,在一片竹林前停了下來,抬手到唇邊吹了一聲口哨,林中一黑衣男子走了出來,對宴琨拱拱手,“宴侍衛(wèi)?!?/br>
    宴琨點點頭,“人我已帶到了,主子讓你護送晴思姑娘離開。”

    男子點頭,雙手緊緊握拳,緩緩轉(zhuǎn)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

    晴思看到他眉頭緊緊蹙了起來,“怎么是你?”

    男子看到她眸中似是泛著些淚水,“是我,我來接你了?!?/br>
    “接我?”晴思冷笑,那個曾經(jīng)信誓旦旦要救她出火坑的男子已經(jīng)消失一年了,男人的話有幾個可以相信?

    男子垂首,啞著嗓子,“對不起。”

    宴琨看不下去了,皺眉,“一年前我們救起霍凡時他被百花樓的人打的還剩一口氣了,若不是有花爺在,他早就沒命了,休養(yǎng)了半年多才好起來,這一年來,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去救你,若不是他,我們到現(xiàn)在還找不到你呢?!?/br>
    “什么,你受傷了?”晴思募得看向他,手顫著,聲音也顫著,“為何,為何,我不知曉?”

    霍凡只垂著頭不住的呢喃著,“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是我來晚了...”

    宴琨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遞給她,“這里是銀兩還有地契,主子已經(jīng)都幫你安排好了,你若是喜歡那里便在那里住著,若不喜歡,便將其變賣了,尋個你可心的地方住著?!?/br>
    “還有這個?!毖珑帜贸鲆粋€小巧的玉牌遞與晴思,“這玉牌你收著,主子說了,日后若他還活著,這玉牌到了哪里都能保你平安,若他...”宴琨頓了一下,“你若喜歡便留著做個紀念,若不喜歡便扔了就好?!?/br>
    晴思握著那微涼的玉牌,沒有言語。

    宴琨又看向霍凡,“主子也有話要交代給你,護送晴思姑娘安全離開是你最后一個任務(wù),任務(wù)完成后你便再也不是主子的人了?!?/br>
    霍凡忽的抬頭,“為何?當日主子答應(yīng)我?guī)臀胰ゾ惹缢迹以手Z,要一輩子追隨主子的?!?/br>
    宴琨搖搖頭,“好了,很晚了,你們快些趕路吧?!闭f完,宴琨對晴思拱了拱手,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夜靜了下來,是風吹竹葉的簌簌聲。

    “若你還惱我怪我,我將你護送到了地方,便離開,定不會讓你為難的?!蹦凶拥穆曇衾飵е酀?。

    晴思的手指緊緊絞著,眸子落在那深不見底的夜色中,聲音飄忽,“我是個不潔的女人?!?/br>
    “我不在乎的?!被舴布奔钡?。

    晴思似有若無的嘆息了一聲,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晴思掀開車簾,伸出手去觸碰那微涼的雨水,竹林掩在夜色下或隱或現(xiàn),雨聲風聲還有車轍聲。

    趕馬車的男人回眸看了她一眼,面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晴思不自覺的對他溫和了眉眼。

    風雨飄搖十三載,大夢忽醒,終是踏上歸家路了。

    第29章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瀝瀝的,落在地上,濺起一個一個的小水坑。

    江阮輕輕推開房門,祁燁依舊端坐在桌前,桌上燃著的燭火已然快要熄滅,他坐在暗影里,一動不動,眸中的光芒散著不知落在何處,身旁是被微風吹開的窗子。

    屋外暗夜細雨,屋內(nèi)青燈孤影,江阮的心不知為何就疼了起來。

    江阮拿起橫桿上的外衫走過去披在他的身上,眼中帶著疼惜,“外面下雨了,別著涼了。”

    江阮握住他的手,冰涼的觸感,眉頭緊緊蹙起,抓起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暖著,責怪道,“怎的這般涼?”

    祁燁緩緩抬頭望向她,“你有沒有什么想要問我的?”

    他的手大,她的手小,她根本無法將他的大掌包裹,只好兩只手來回使勁搓著,想要給他搓熱了,聞言想也沒想的搖搖頭,“沒有。”

    祁燁眉輕皺了一下,“你不想知道關(guān)于晴思的事情?”

    江阮頭也不抬,心思全在他的手上,“晴思姑娘的事情,桓兒都同予我說了,是你幫她離開百花樓的,我第一次見到晴思姑娘時便覺得她是個好姑娘,一直覺得她在百花樓那種地方可惜了,可惜她是官妓,無法贖出,現(xiàn)在她能夠得以離開那個地方,我也挺為她開心的?!?/br>
    “桓兒說的這些你都信?”

    “是啊,為何不信?”江阮笑了。

    祁燁眉目似是溫和了許多,“所以你就沒有旁的要問的?”

    “沒有啊?!苯罱K于將他的手搓熱了一些,又換了他的另一只手繼續(xù)搓著,順便抬眸笑看了他一眼,“桓兒總不會騙我的?!?/br>
    祁燁也輕笑,“不管桓兒有沒有騙你,你都很好騙。”

    江阮淡笑著沒有說話,好不好騙分人而言,她若想讓他騙,他說什么她都信。

    等他兩只手都熱了一些,江阮又道,“前兩天我讓漓兒去扯了些布匹回來,要給你們做幾身衣裳,你站起來,我給你量一下尺寸?!?/br>
    祁燁順從的起身,江阮讓他雙臂展開,用手比量著量他的肩寬。

    祁燁感受著她的手在他背上來回動著,嘴里小聲的念叨著,然后傳來毛筆在紙上寫字的輕響,募得就想起來晴思臨走之前所說的話。

    雙臂垂下,手指微縮,祁燁平淡的開口,“阿阮,你可知鰥寡孤獨為何意?”

    江阮量完他的肩寬,又開始量他的腰圍,聽到他的話不由有些疑惑,“你怎會無來由的想起這個詞?”

    “沒什么,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來了。”祁燁的語氣有些晦澀。

    江阮手頓了一下,自他身后往上看去,他的背脊僵直,似是帶著一股冷意,江阮的手緩緩?fù)碍h(huán)住了他的腰,慢慢收緊,頭枕在了他的背上。

    祁燁的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

    有些事情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可是這些時日每一個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人,每一件與他相關(guān)的事兒都在告訴她,他不簡單,他絕不只是一個行走江湖給人算命卜卦的書生,也不只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公子,這些認知讓她心慌,她害怕知道他的身份,她怕有一日她知曉了一切時,他會離開她。

    這些日子,他在她身邊,他們過著普通的小日子,她很開心,很快樂,異常的珍惜,她總怕有一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夢。

    而此時她卻發(fā)現(xiàn),他似是比她還要懼怕一些。

    江阮斂了眼中的水光,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揚起一抹笑容,“鰥寡孤獨說的是無妻無子,無親無友,這般不好的一個詞,提起它來干嘛?!?/br>
    祁燁闔了闔眼眸,“...我怕我終有一日會落得如此下場?!?/br>
    江阮心里一動,一股異樣的情緒油然而生,下一刻她松了他的腰轉(zhuǎn)到他身前,仰頭看著他,“我是你的妻,你豈會無妻,日后咱們還會有孩子,你豈會無子?有妻有子,還有那么多好友,豈會鰥寡孤獨?”

    有妻有子,祁燁想著那個場景,心中陡然暖了起來,他若是那冰冷徹骨的寒水,她便是那寒水之中的暖石,源源不斷的散發(fā)著熱量溫暖著他的身心。

    江阮卻挑眉,聲音陡然亮了起來,“你是不是開始嫌棄我,所以想要休了我?”

    祁燁皺眉,握住她的手,語帶責怪,“你這是說什么渾話呢,我豈會休了你?!?/br>
    江阮忍不住偏開頭悄悄笑了一下,然后恢復(fù)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看著他,“我覺得相公你這幾日似是有些憂慮,想來你在家里也悶了許多時日了,若明日雨停了,我?guī)闳ビ皴\樓聽小曲兒吧?!?/br>
    “玉錦樓?”

    “對啊,我聽葉舟逸說過幾次那里的姑娘人美聲甜,很早以前就想去見識一下了。”葉舟逸喜歡混跡于那些玩樂場所,每每喜歡到她這里來炫耀,她早就有些心癢了。

    祁燁也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向往,不由疑惑,“既然這般想去,以往為何沒去過?”

    “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好去那些地方,不過現(xiàn)在好了,有相公你在,就可以去了?!苯钔熳∑顭畹母觳?,笑容滿面。

    祁燁此時此刻恨不得將她揉進心里去,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以為生活不過如此,是窮人家柴米油鹽的斤斤計較,是富人家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從來沒想到有一日,他會想要放棄所有,只想跟她在一起,守著這個小院,守著這個胭脂鋪子,白頭偕老。

    這一夜的祁燁似乎對她格外疼惜,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伴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曖昧而火熱。

    *

    清晨時,雨已經(jīng)停了,升起了太陽,柔和的光芒落在院中猶帶著水珠的草木上,顯得既清新又好看。

    漓兒與宴琨端了早飯出來,眾人圍在桌前吃飯,江阮四下看了一眼,“咦,花神醫(yī)呢?怎么不見他出來吃早飯?今天有他最喜歡吃的花卷?!?/br>
    榕桓,宴琨還有祁燁動作俱是一頓,接著又一齊繼續(xù)吃飯。

    江阮見他們的反應(yīng),更加納悶,“花神醫(yī)哪里去了?”平日里見到吃的他可是最積極的。

    榕桓和祁燁不說話,宴琨沒辦法,輕咳一聲,“他,他有病人,去給人治病去了。”

    “不可能?!苯詈V定的搖頭,就連祁燁找他,都需要宴琨又打又罵的,還有何人能在他心目中占據(jù)這么高的位置,讓他一大早的親自去給人治病。

    見江阮不信,宴琨向祁燁投去求助的目光,忽而想到祁燁看不到,沒辦法的撓撓頭,“真的,夫人,花爺確實是去給人治病了,那人,那人出的銀子多些?!毖珑Y(jié)結(jié)巴巴的編著瞎話,這夫人越來越難糊弄了,他總不能告訴她實話,說花琰一大早便被人給擄走了吧,豈不是要把她嚇壞了。

    江阮偏頭想了想,終于沒有追問,想來那病人出的銀子確實是不少的。

    早膳后,江阮回房換衣衫,祁燁坐在前廳里等著。

    宴琨湊上前,小聲道,“主子,今個兒您與夫人一起上街去,屬下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便不要講了。”祁燁端起杯盞飲了一口清茶。

    宴琨怔了一下,繼而撓撓頭,他家主子何時也學會說這種讓人冷場的笑話了。

    “...屬下還是要說的?!毖珑尚陕?,“主子,您今日與夫人一同出去,萬不可同平日里那般整日板著一張臉?!?/br>
    “我何曾整日板著一張臉了?”祁燁不悅的望向他。

    宴琨瑟縮一下,您板沒板著一張臉您自己心里沒點兒數(shù)嗎?

    當然,這話宴琨自然是不敢當面說的,只斟酌著措辭,“主子,平日里您不喜說話,不說話時也不喜笑,夫人與您相處久了,自然沒什么,可是你要到了街上去,還這般冷淡,讓人看了會背后里說閑話的?!?/br>
    “您也知道這些市井婦人們閑來無事便閑言碎語的到處瞎傳,夫人嫁給了您,她們在背后里說的有多難聽您也猜得到,您也得讓夫人臉上掛得住呀?!?/br>
    “您覺得屬下說的可還算對?”宴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表情,好在他此時看不到,若看得到,只用他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瞪他一眼,今個兒這些話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是夫人平日里對主子的用心他都看在眼里,偶爾外出聽著外面那些長舌婦們不安好心的編排自家夫人,他有些替夫人不值。

    祁燁白皙的手指緩緩的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面,若有所思。

    屋內(nèi)安靜的練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宴琨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祁燁突然抬頭,扯了扯嘴角對宴琨勾起一抹笑容,“這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