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醫(yī)路揚(yáng)名、星際戀愛日常、重生之或躍在淵、美食之末世求生、星際食人花修仙指南、[快穿]反派撩漢指南、六相全功、夫夫同心,其利斷金、[綜]以劍證道、你最動聽(日后生情)
朝云道長還是那幅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點(diǎn)頭,“嗯,龍?zhí)ь^,你不是這日生辰么。趕上個節(jié)日,想忘都忘不了?!?/br> 何子衿有點(diǎn)兒不敢收,問,“師傅,忒貴重了吧?”上下打量朝云師傅幾眼,雖然朝云師傅不像沒錢的人,只是,珍珠是最需保養(yǎng)的東西,有個成語怎么說的,人老珠黃,就是說珍珠年久容易發(fā)黃的意思。像何子衿面前這一匣珍珠首飾,明擺著是新的。朝云師傅天天閑云野鶴的,可不像會特意為她生辰打造首飾的人喲。去歲送她一枚玉佩,她還敢收,主要是那玉雖是羊脂玉,在這年代,玉不算特稀罕的東西,又是小件兒,收就收啦。這么一套珍珠首飾可是不同,這不就想當(dāng)于朝云師傅送她一小匣金子么。 朝云師傅慢半拍的說一句,“不是我備的,只管收著就是?!?/br> 何子衿挺機(jī)伶,“原來是有人想討好師傅啊。”嘿嘿笑兩聲,“那我就不客氣啦。”朝云道長是個很難討好的人,起碼在何子衿看來是這樣的。朝云道長不缺吃喝,生活考究,卻并不奢侈。朝云道長在芙蓉山多年,能打動他的東西太少。倒不如退而求其次,討好朝云道長身邊的人,何子衿這純粹算沾光。 朝云道長每每對何子衿這幅貪財(cái)樣就很是無語,何子衿本身很有意志力,見著財(cái)物能保持理智,但是,又很貪財(cái),見著好東西就喜笑顏開,兩眼放光,一點(diǎn)兒不知矜持。朝云道長正想發(fā)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何子衿就對他說了,“師傅,東西咱們照收,要是有人求你什么難事兒,一件都不要應(yīng)?!苯又巫玉朴譃樽约旱男袨樽龀鼋忉?,“這不是咱們無情義,主要是得證明咱們富貴不能屈?!?/br> 聞道笑彎了腰,端著茶果的手倒沒有一絲顫抖,將茶果擺上,知道,“唉喲,我如今才知道師妹還有古君子之風(fēng)哪?!?/br> “可見你先時不了解我的過人之處啊?!焙巫玉拼笱圆粦M。 朝云道長忍俊不禁,“只管放心戴去?!蹦憧?,她又能看出這不是平白得來的。 何子衿樂呵呵地應(yīng)了,她今天一身簇新粉裙,像一朵枝頭含苞的杏花,眼睛永遠(yuǎn)亮晶晶,即使貪財(cái)?shù)臉幼右步腥讼矚g。何子衿得了新首飾,又跟朝云道長說,想請朝云道長做個及第牌,朝云道長道,“哦,阿念今年考秀才。” 何子衿眉眼含笑,朝云道長已知她心意,考中秀才有五十兩銀子的獎勵。 天哪,朝云道長揉一揉額角,他怎么收了這么個財(cái)迷的女弟子喲。 朝云道長答應(yīng)給阿念做及第牌,開春天暖,何子衿去院子里幫朝云道長收拾花木。朝云道長自己不大收拾花木,即使朝云道長自己不收拾,也有朝云觀的小道士們,譬如聞道聞法等人。不過,何子衿堅(jiān)信世上沒有比自己更出眾的審美,不要說朝云道長院里的花木,有時朝云道長房間的布置她也會委婉的發(fā)表下意見。譬如八寶閣里的擺置,這個瓶子與那個罐子該換一下位置什么的,至于換了后好看在哪兒,聞道聞法看不出來,朝云道長自己也看不大出來,但何子衿堅(jiān)持說這樣好看,朝云道長不是個很堅(jiān)持的人,也就隨她了。 何子衿一面修剪花木,一面還傳授聞道一些審美,“其實(shí)這花草,任它自然生長是最美的。只是,它生在庭院,已失自然,也就不能讓它隨興長了。不然,它隨興了,這院子可就成草場了?!?/br> 聞道絮叨著,“師妹這花剪下的可真俐落,就這么一叢迎春,可別給剪禿嘍。” “我這是剪禿么?你也不看看,這花都要鋪滿大半院子了,你也不知道修一修。”何子衿當(dāng)然有些夸張,不過,朝云道長懶于花木也是真的。不要說院里的花木,就是朝云道長房間的盆栽,也隨興的很。真的只是隨興,只要不長荒了,朝云道長對于花草就是任其瘋長的態(tài)度。但如果何子衿幫忙修剪,朝云道長亦無甚意見。 朝云道長坐在院中石墩上,于梧桐樹下執(zhí)一盞香茗問,“不知是山野的花木快活些,還是庭院中的花木快活些?” 何子衿想,朝云道長要生在她以前那年代,絕一錢鐘書的料啊。于是,何子衿拿出標(biāo)準(zhǔn)答案,道,“山野的花木羨慕庭院的花木,庭院的羨慕山野的?!?/br> 朝云道長一怔,繼而搖頭一笑,何子衿別的上頭天分有限,唯獨(dú)這胡扯上,那真是扯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有時,朝云道長都覺著何子衿生錯年代,這丫頭倘生于魏晉,絕對是玄談的一把好手啊。 師徒二人互相腹誹一番,何子衿將剪落的花枝收拾起來,挖個坑埋了,并與聞道說,“以前有個美女,就喜歡這樣葬花?!?/br> 聞道笑言,“不想師妹還有東施效顰的雅興。” 何子衿桃花眼一瞪,對聞道道,“以前聞法師兄說你是個瞎子,我都不信,如今看來,果然是個瞎子。我是東施?你去縣里打聽打聽,誰見我不夸一聲美人來著。要是我這般美貌都算東施,天下女人都愿意做東施啦!” 聞道不過說句玩笑話,就一句何子衿丑罷了,何子衿就跟炸尾巴的貓似的恨不能撓他兩下子。聞道正欲補(bǔ)救,何子衿已稍稍氣平,進(jìn)而對整個男性種族提出批評,“再說,東施怎么啦!不就是相貌丑點(diǎn)兒么?丑難道就是罪?。【蛷倪@個詞里,就能看出男人無知又短淺的內(nèi)心世界來!平日里道德君子一般,說什么德容言工,以德為重。以德為重,能發(fā)明出東施效顰來?其實(shí),男人不只是對女人刻薄,他們對男人一樣刻薄,否然登徒子一詞從何而來?” 原來,不只是他刻薄,男人就是刻薄生物啊。聞道默默聽著,十分想反問何子衿一句,令尊何秀才可是個好人?就聽何子衿繼續(xù)道,“唉,聞道師兄,只聽你說話就知道你連色相都沒看透。愛美之心,人皆有知。需知,美亦有不同境界,你只看到色相之美,故此有東施效顰之論。就像這花,你只看到花的美,只能說你還不懂美?!?/br> 何子衿這一通話下來,簡直把聞道從頭到腳,從眼光到內(nèi)心,批評了個徹底,聞道啥都不想說了,他誠心誠意的表示歉意,“師妹,你就原諒師兄我這個瞎子吧。” 何子衿自認(rèn)心胸寬廣,于是道,“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師兄平日里守著師傅,近朱者赤,還算有的救?!?/br> 聞道拭一拭額角虛汗,想著何子衿平日里大大咧咧,原來這么介意別人說她不是美女啊。我了個神誒,他如今才相信,何子衿真是個女人。 朝云道長笑,“子衿你別聽聞道戲言,世間如你這般相貌心靈共美者,寥寥無幾。” 就這么一句虛浮的贊美,何子衿便已喜形于色,假假謙辭,“還好還好啦?!辈辉儆?jì)較先時聞道說她東施的事兒了。 聞道:他可算知道自古昏君是怎么來的了。 中午,何子衿與朝云道長一并用飯時還說呢,“男人還要求女人德容言工,工者,女紅廚工。到了男人這里,就是君子遠(yuǎn)庖廚。我覺著,男人可忒會給自己安排,把好事兒都安排給自己個兒,偏偏還干不好。哎,這世間,如師傅,如我爹這樣的好男人有幾個呢?” 朝云道長不著痕跡的瞥一畔服侍的聞道一眼:你可算是把人給得罪狠了。 何子衿喝口湯,再道,“還有不公道的事兒呢,男人死了老婆隔一年續(xù)弦,根本沒人說二話,好像天經(jīng)地義一般。要是一個男人肯為女人守節(jié),唉喲,那更是情深義重,情圣一般。倘是女人要死了丈夫再嫁,那閑言碎語積的比山還高。師傅說,這公道么?” “不公道不公道?!?/br> “再者?!焙巫玉品畔聹祝^續(xù)道,“這世上,男人做的事,沒一樣女人做不了的。女人做的事,男人多是沒那個本領(lǐng)。我實(shí)不知男人尊,尊于何處?女人卑,卑在何處?與其說男尊女卑,不如說權(quán)勢尊失勢卑。三皇五帝之前,是女人統(tǒng)御男人,故此,姓氏的姓字,以女字為旁,是說,姓氏來源于女人。只是,自三皇五帝起,女人權(quán)柄旁落,失勢而卑。” 聞道真是愁死了,跟何子衿打聽,“師妹哪兒學(xué)來的這些見識喲?!?/br> “這些用學(xué)么,有腦袋的思考一下也能知道啊?!?/br> 被諷刺沒腦袋的聞道簡直是哀求,“師妹你就看在我與師傅都是男人的面子上,閉嘴吧?!蹦氵@是說的什么狗屁道理喲,真是的,剛過了年,找死不挑時候。 何子衿道,“這跟是男是女沒關(guān)系,主要看有沒有心胸?!?/br> 聞道:得,不讓她說廢話,還成沒心胸了。 總而言之,就因?yàn)橐痪渫嫘φf何子衿是東施,于是,今日一整天,聞道收到何子衿對他諸如“無智慧”“無心胸”“無見識”“無眼光”的四無評價(jià)。 于是,聞道終于總結(jié)出一個得罪女人最佳方法:批評她的容貌就足夠了。 ☆、第212章 xx湯 傍晚阿念來接子衿jiejie,見子衿jiejie兩眼亮晶晶懷里抱著個匣子,一幅歡喜模樣,不禁暗道,朝云師傅這又拿什么好東西給子衿jiejie啦。 聞道送子衿阿念出門,阿念道,“聞道師兄請回吧?!?/br> 聞道頜首,“路上小心?!泵楹螏熋靡谎郏螏熋靡咽且环τ哪永?。心想,怪道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呢。真?zhèn)€一時好一時歹的??瘫熜执蟀肴?,見著阿念就眉開眼笑的,這差別也忒大啦。 何師妹用那雙大桃花眼橫聞道師兄一眼,就笑嘻嘻的任阿念與她手牽手的下山去啦。 聞道師兄嘖嘖兩聲,閉了山門,心說年輕就是好啊。又覺著天下女人大都是瞎子,譬如何師妹,放著他這儀表堂堂的師兄硬是視而不見,偏去喜歡小兩歲的小阿念。 唉,女人哪。 何師妹還說什么權(quán)勢尊失勢卑,切,就憑你們這眼光,你們也尊不了~ 聞道師兄感嘆一番,回去念經(jīng)啦。 出了山門,再經(jīng)一段山路,正遇上等著他們二人的阿念馮燦等人,阿冽抱著個油紙包,道,“章家嫂子給的包子。”章氏夫妻租何子衿的鋪?zhàn)幼錾?,夫妻兩人蒸包子做面點(diǎn)的本事還是何子衿教的,故此,時常給阿冽阿念免費(fèi)包子吃。 阿念接來放小背簍里,人全了,大家一并下山。待到了家,俊哥兒帶著翠兒家的忠哥兒滿院跑跑跌跌,丸子專管看著他們兩個,翠兒余嬤嬤在給菜畦澆水,何老娘沈氏兩人坐廊下說些家常閑事,見孫子們回來了,婆媳二人臉上都露出笑意。沈氏道,“你們祖母屋里有紅豆湯,渴了先去喝一些,一會兒就吃飯了?!?/br> 何子衿也喜氣洋洋的一道跟著進(jìn)去了,一時又隔窗喊,“娘,你進(jìn)來。” 沈氏拍拍裙擺,笑,“這丫頭,又有什么事?!逼鹕砣チ恕:卫夏镱D生不滿,看剛丫頭片子那喜氣盈腮的勁兒,肯定是好事。真是的,有好事也不說叫祖母,就知道喊娘。切,不叫我去,我就不去啦?想得美!何老娘也跟著去了。 婆媳倆一進(jìn)去,就見何子衿已經(jīng)把珍珠首飾裝扮上啦。何子衿初見這一套珍珠首飾時都有不知如何是好,何老娘沈氏的反應(yīng)也比她強(qiáng)不到哪兒去,婆媳倆見自家丫頭腦袋上那粉中透出玫瑰紅的珍珠首飾,頓時心律不齊。何老娘的第一反應(yīng)是,嗖的過去先把門給鎖上了。 門外正喝紅豆湯的阿念阿冽以為屋里出啥事了呢,阿念敲門,“子衿jiejie?” 何老娘顫巍巍的聲音傳來,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沒,沒事!喝完紅豆湯就去做功課!”壓低聲音問自家丫頭片子,“我的天哪,你這是哪兒來的喲?”在哪兒發(fā)的洋財(cái)喲~ 何老娘這輩子自認(rèn)為也見過些世面,壓箱底兒的金銀首飾也有幾件,卻是一顆珠子都沒有的。她也見過有錢人家的太太奶奶們偶爾戴珍珠首飾的,遠(yuǎn)的不說,陳家如今富貴了,珠子也有幾顆的。只是,那些珍珠首飾,哪里有這樣好看的珠子。這已是傍晚,屋里光線微暗,丫頭片子腦袋上的珠花仍是散發(fā)著微微雅光。這種光華,何老娘不知該如何形容,但她老人家真覺著自己這輩子真算沒白活,能見得這般好東西。 東西是好東西,何老娘又擔(dān)心的緊,生怕來路不正啥的。 何子衿對鏡臭美,“朝云師傅給我的生辰禮,是有人巴結(jié)朝云師傅送給朝云師傅的,朝云師傅就給我啦?!?/br> 沈氏先扶何老娘在臨妝臺的榻上坐了,生怕婆婆一時激動的厥過去。沈氏自己也坐了,問閨女,“這么貴重的東西,你怎么敢收???”沈氏哪怕沒什么見識,也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瞧瞧閨女小細(xì)脖兒上的珍珠項(xiàng)鏈,珠子都有小指肚一般大小,難得粒粒滾圓,且都是自淺至深的玫紅色,襯得她閨女喲,怎么看怎么好看。 何子衿跟她娘說,“本來就是有人巴結(jié)朝云師傅,他們不知道送朝云師傅什么好,知道我跟朝云師傅走得近,就特意送的首飾啊?!?/br> 何老娘驚道,“朝云師傅這么有錢哪?”不就山上一老道么?咋地突然變大戶啦!過年時給她家丫頭片子那些衣料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東西。何老娘開始覺著朝云道長也就是個普通的有錢人,給個衣料子啥的不稀奇,這突然給丫頭片子一套珍珠頭面,還是這般成色~唉喲~可真好看哪~能收么? “還好吧。”何子衿道,“我這是跟著沾光啦?!?/br> 沈氏還是有些不放心,蹙眉問,“收這般貴重物兒,以后難道不用還人情?” 何子衿給耳朵上掛倆珍珠墜子,“娘你想,能送得起這樣重禮給朝云師傅的人,得是什么樣的人?朝云師傅既收,這就不是尋常關(guān)系。要說是因什么事求到朝云師傅頭上,朝云師傅就是個道士,哪怕祖上富貴過,也是先時的事了。他無官無職的,也沒什么人情給別人走,不然能在芙蓉山這么些年么?我尋思著,多是朝云師傅的晚輩要孝順?biāo)?,朝云師傅不大容易討好,人家知道我跟朝云師傅熟,才會備些首飾。不然,一道觀的大小道士,也沒人用首飾啊?!?/br> 沈氏心下稍安,問,“朝云師傅還有晚輩么?” “娘記不記得前年跟你說的,我遇著一個特美特美的夫人去山上看望朝云師傅的事?!焙巫玉坪喼蹦钅畈煌偃袊@,“那位夫人的氣派,寧家老夫人都有所不及?!?/br> 何老娘咋舌,“難道是朝云道長的媳婦?” “怎么可能,年紀(jì)也不搭啊,年輕的很,我覺著跟我娘差不多的年歲?!?/br> 何老娘一哂,“那能美到哪兒去啊?” 沈氏:…… 何子衿嘖嘖兩聲,“祖母你是沒見過。” 何老娘這會兒也不擔(dān)心首飾來路不正啦,反正就是她家丫頭片子有財(cái)運(yùn),雖然不能折現(xiàn),可這樣精貴的首飾,比金子還難得啊。何老娘眉開眼笑,“我沒見過,我就不信,世間還有女人比我家丫頭片子還好看?”摸摸丫頭片子頭上的珠花,真好看哪。要不說人有福是天生的,這樣的好東西,怎么就叫她家丫頭片子遇上了呢?何老娘自認(rèn)一輩子交朋友,也沒交過一個像朝云道長這般有錢大方的。唉,這就是她家丫頭片子命里的云道??! 何老娘喜滋滋的美著,粉兒大方的贊了自家丫頭片子一遭。 何子衿平日里很有些小臭美的意思,難得何老娘贊她一回,何子衿卻不是個違心的人,她自認(rèn)不是東施,但要跟那位美貌夫人也是比不來的,感嘆,“我跟人家一比,就是黃毛丫頭啦?!?/br> 何老娘不信,“難不成天上嫦娥下凡啦?!彼已绢^片子也是咱碧水縣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哩。俗稱碧水縣之花。簡稱:縣花。 何子衿把珍珠首飾戴腦袋上臭美一番,也就摘下來啦,哪里有人在家還滿頭珠翠的。何老娘一萬個不放心,與何子衿道,“還是把首飾擱我屋里,不然你這毛手毛腳,倘丟個一件半件的,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何子衿都無語了,闔著倘萬一丟個一件半件,她還不用活啦。不過,拗不過何老娘,何子衿只得挑了一兩樣常戴的,剩下的給何老娘保管。 何老娘細(xì)細(xì)的撫摸著描金的檀木匣子,想著有錢人就是瞎講究,把個匣子也做得這般雕花琢水、鑲金嵌銀的,對了,這匣子也得值不少錢吧……何老娘一面胡思亂想,一面語重心長,粉兒欣慰的與沈氏道,“咱們丫頭片子這也算有壓箱底的好東西啦?!备吒吲d興藏東西去了。果然芙蓉寺的香火再靈驗(yàn)不過,她家丫頭片子雖不再賣花啦,這財(cái)運(yùn)竟是比前幾年還旺! 沈氏沒何老娘這般寬大心腸,她輾轉(zhuǎn)反側(cè),身下難安,第二日悄悄叫了閨女到自己屋里問,“你到道觀里,都做些什么?”那珍珠頭面好雖好,她卻是更擔(dān)心閨女。這,這,朝云道長一把年紀(jì),也是男人哪…… 沈氏眼中滿是慎重?fù)?dān)憂,何子衿知她娘的心,卻不好直接說,便笑道,“看看書,說說話,有時幫朝云師傅打理打理花木?!?/br> 沈氏滿肚子的話都不知要如何開口同閨女說,何子衿道,“娘你別瞎想,朝云師傅是覺著,我長得像他的一位親人?!?/br> “朝云道長說的?” “那倒不是,我就是覺著朝云師傅有時看著我,又好像不是在看我,你是透過我,看什么別的人?!焙巫玉频溃俺茙煾颠@么孤伶伶一人在道觀多年,前年有那樣出眾的美女去道觀看他,朝云道長以前肯定是大戶出身,結(jié)果家業(yè)落魄了。咱們覺著珍珠首飾貴重,可能對朝云師傅就是尋常的東西呢?!?/br> 沈氏感嘆,“再富貴的人家,也不可能拿這樣好的東西作尋常吧。” “娘你想多啦,富貴人家有的是。就看姑祖父家,這才販了十來年的鹽,就是咱們縣里首屈一指的有錢人?!?/br> 沈氏可不是何老娘,她瞧著閨女問,“你說要是朝云師傅有親人,朝云師傅在山上這些年,怎么也沒見有這樣的好親戚過來看望過他?” “以前咱們跟朝云師傅不熟,就是朝云師傅有這樣的親戚,咱們又怎能知道?” “這也有理?!鄙蚴锨f叮囑閨女,“以后要是朝云師傅再給你這樣的貴重東西,你可別收了。咱們就是小戶人家,雖說朝云師傅待你好,也不好要他這般貴重物的?!?/br> 何子衿怕她娘嚇壞,寬慰她娘,“娘你就放心吧,朝云師傅不過是看著東西適合我才給我的。我過生日時,賢姑太太也給了我一塊素雅的好料子啊。咱們住的這般近,朝云師傅同賢姑太太又有所不同,賢姑太太好歹有娘家依靠。要不是朝云師傅沒凡心,我還想搓合一下他跟賢姑太太呢?!?/br> 沈氏給逗笑,總算放下心來,“別胡說?!?/br> 摸摸閨女柔潤的小臉兒,沈氏心里真是充滿自豪,多好啊,養(yǎng)了十四年,養(yǎng)得這么好看的閨女。就是這碧水縣,有幾個比她更會養(yǎng)閨女的。沈氏心下頗是自得,與閨女商量,“趙家擺酒,聽阿文說,胡家不打算去的。你說,咱家到底去不去?” “上份禮算了,咱家本就是小戶人家,又跟他家不熟,去也人家也不認(rèn)識咱?!焙巫玉剖菬┩噶粟w家,自從趙家出了個娘娘,從此,趙家一大家子這臉上就跟鍍過金似的,闔縣人都不在這家人眼里不說。那趙家公子還張羅著弄了許多女人,說是安排進(jìn)宮服侍圣駕。這等蠢話,偏生有人信,竟還有不少人家眼紅趙家靠女兒發(fā)達(dá)把女兒送他家走進(jìn)宮門路的。 沈氏想了想,她也不喜趙家人,遂道,“這也有理?!?/br> 沈氏一時感懷吾家有女初長成,又覺著自家閨女兒子都很不錯,現(xiàn)在卻是有倆兒子了,俊哥兒已經(jīng)能跑能跳,再有個小閨女才是兒女雙好。 于是,沈氏開始給何恭燉補(bǔ)湯,桌上也時常出現(xiàn)譬如什么爆炒腰花的菜。何先生恭開始沒啥反應(yīng),但喝了小半月補(bǔ)湯也覺出不對來了,何先生暗嘆,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古人誠不欺我也。不過,夫人哪,你家相公還沒到要喝補(bǔ)湯的年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