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jié)
莊太太時常過來,還給阿曦做了雙小軟鞋,鞋面上繡的牡丹花,活計很是鮮亮。 莊太太因得了縣尊太太的眼緣兒,在沙河縣的官太太群里就很是抖擻起來,何子衿不方便說的話,莊太太都替她說了出去,譬如,莊太太就同簡主薄家的簡太太說了,“這事兒也稀奇,縣尊太太可是有大福氣的,在帝都就得了皇后娘娘的眼緣兒??h尊太太時常帶的那瓔珞,便是皇后娘娘賞的,這樣的大福氣大體面,便有人嫉妒縣尊太太,硬說那瓔珞是假的,你說,稀奇不稀奇?” 稀不稀奇的,簡太太其實也不大信,不過,這時候簡太太自不會說縣尊太太的東西是假的,她道,“縣尊太太的那寶貝,先時我也只是打遠瞧了一回,具體如何,可是沒瞧真,這么說,嫂子你是細瞧過的。” “那是自然?!鼻f太太還真是細看過的,主要是,她簡直忒好奇,后與何子衿熟了,覺著何子衿不似個難說話的,莊太太就求著開了回眼界,然后,嗬,她可算是有談資了,當天回家就同家城翁婆念叨一回,因見著了縣尊太太這寶貝,她家里翁婆對她的態(tài)度都和氣不少。莊太太甭看是個大咧咧的性子,內里頗有幾分雞賊,她覺著這事兒說出去頗能長臉,于是,見誰逢誰說。這不,在簡太太這里又念叨起來,莊太太把已說了三五十遍的事兒又同簡太太絮叨一回,她道,“我可是長了大見識,meimei啊,你以為那皇家的寶貝能與咱們平時里見的那引起金玉物兒一樣么?宮里的東西,都是有標記的?!?/br> 簡太太一聽這話,頓覺大開眼界,連忙道,“怎么個標記法兒?” “何時何人所制,上頭有內務司的標記。” 簡太太聽著,頗覺不可思議,“還能這樣?” “那是自然,以前咱們看大戲,戲臺上唱的,皇家賞下多少寶貝,這些寶貝,怎能沒個記號兒呢?不說皇家的寶貝,就是咱們自己去銀樓里打個首飾,不也常弄個記號么。有些銀樓,也會在首飾上留下銀樓自己的標記。”莊太太經何子衿給普及過首飾上的學識后,跟簡太太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莊太太還道,“別個事不好說,只是一樣,縣尊太太來了這些日子,她是什么個脾氣,咱們也都知道的。她那人,倘不是確有這體面,如何肯胡亂說呢。倒是咱們縣里些個人,自己沒見識不說,反把個皇后娘娘賞賜的寶貝,說是假的。這才真真是好笑呢?!?/br> 簡太太聽著,面兒上還是附和莊太太幾句,心里卻是有些個尷尬的,因為,笑話縣尊太太的事兒,她雖沒面兒上說,心里卻也是認同閻氏金氏所說,覺著縣尊太太先時是裝富。但,又如莊太太說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縣尊太太為人處事啥的,大家除了知道她很會給縣尊大人吹枕頭風外,別個上頭,衣食住行,倒不是說縣尊太太多么的奢侈,可縣尊太太也絕不是個寒酸人,就算她戴的首飾能是金包銅之類假的,但,縣尊太太身上穿的衣裳,那料子可沒一樣沙河縣這些太太奶奶們比得上,這又怎么說呢? 聽莊太太這有鼻子有眼的說了一套,簡太太心里便有些動搖,她是個有心計的,慢慢套了莊太太些話,待傍晚丈夫回家,簡太太特意同丈夫提了一回,簡太太道,“我看,莊太太說的有理,興許先時是那姑嫂兩個誤會了縣尊太太,聽說先前縣尊太太買紅參,一匣子十來根,上百銀子,縣尊太太眼睛都沒眨一下便買了下來。何況,縣尊太太這樣的身份,怎會拿皇后娘娘所賜開玩笑呢?!毕日f了自己分析,簡太太問自家男人,“你說呢?” 簡主簿尋思一回,他按理說是縣里三把手,他這交差,在別個縣里都得是三老爺,在沙河縣他卻是排不上的,因縣里事都被馬縣丞閻典史這郎舅二人架空了,簡主薄不過是擔個名兒罷了,管些無關緊要的閑差。手中無權,別人也不當他一回事。如今縣里空降了江小縣尊,簡主薄原不欲摻合這里頭的事兒,畢竟,江小縣尊年紀太小,而馬閻二人在沙河縣經營多年,可不是好相與的。別個不說,前頭許縣尊如何死的,簡主薄都不敢猜。他唯愿縮著頭過些太平日子罷了,如今偏又聽聞縣尊太太那瓔珞當真是皇后娘娘所賜之事,簡主薄思量了一回,仍是不欲冒風險,還是與妻子道,“還是要看看再說。” 簡太太知道丈夫生就是個樹葉掉下來都怕砸破頭的性子,推他一把道,“你也別忒謹慎的過了頭,現下莊巡檢可是巴結上了縣尊大人,要是哪天縣尊大人成了勢,你先前站干岸沒出過力氣,縣尊大人論功行賞,你又能得著啥?無非讓你繼續(xù)站干岸罷了,這還得是縣尊大人好性兒的。不然,什么時候令人頂了你,怕也無處說理去。” 簡主薄悶頭道,“倘現下就去表忠心,似也有些早了。他兩家在沙河縣這些年,州府里也有人脈,縣尊大人有啥呢,不過一毛頭小子罷了?!?/br> “毛頭小子?”簡太太挑眉,“毛頭小子的媳婦能得皇后娘娘賞東西,你先前不是說縣尊大人是堂堂探花出身么。你可別糊涂了??!” “我曉得,你也莫急?!焙喼鞑疽幌蚴莻€省事的,他終于有了個主意,卻是把主意出到了媳婦身上,簡主簿與妻子道,“我聽說莊太太去縣尊太太跟前去的挺勤,不若,你也多走動一二?!?/br> 簡太太心里有氣,道,“我自是曉得的,只是,莊巡檢那里早與縣尊大人投了誠,縣尊太太待莊太太自然親近。你這里總無動靜,我再如何巴結,縣尊太太也不是傻的,多少上趕著的還得看她心情如何,咱們還在觀望,不肯投誠,她如何肯親近我?!?/br> “投誠投誠,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的容易。前頭許縣尊的下場,莫不是忘了?”簡主簿見妻子沒個完的絮叨,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簡太太頓時沒了聲響,良久方壓低了聲音問了丈夫一句,“許縣尊的事,當真是他們?” 簡主簿輕輕嘆口氣,“我也并沒有眼見,但,許縣尊出門,身邊總有人相隨,如何能這般輕易被人近身,丟了性命。何況,眼下江縣尊新至,哪怕縣尊太太得了皇后娘娘的眼,可縣里的事都在馬縣丞閻典史手里,下頭十房,大都與閻馬二人相交,江縣尊想掌實權,談何容易!” 聽丈夫這般說,簡太太一時也沒了話。 容不容易的,江縣尊夫婦可真沒這般擔心,倒是家里人很是惦記,尤其何老娘,一個勁兒的跟沈氏絮叨,“自打丫頭片子下生,哪里就離過我呢。這一去好些日子,如何就沒個信兒呢??墒怯鲋y處了?” 沈氏,沈氏這做親娘的自然也記掛閨女女婿啊,只是,婆婆都這般了,沈氏就不好再說心里惦念,省得老人家著急,沈氏安慰婆婆道,“母親只管放心,這一去,阿念是一縣父母,事務多呢。我看,他們這信,這幾天也就到了?!?/br> 何老娘念念叨叨,“過幾天過幾天,這都半個月了?!?/br> 何老娘還與兒子道,“我擔心咱丫頭擔心的吃不下睡不香,倒是你媳婦,當真心寬。”沈氏聽這話真想吐血,與丈夫道,“我如何不記掛咱們子衿,老太太已是放心不下,我在她老人家面前,只怕她急出病來,只得百般寬慰罷了?!?/br> 何恭主要是有些想閨女女婿,要說如何牽掛,那也沒有,他笑道,“只管放心吧,鏢局的人和阿仁都一道去了,能有什么事。” 沈氏道,“這丫頭也是,有沒有事,該先令人捎封信來才好?!?/br> 何家這么念叨著,終于盼來了自家丫頭片子的來信。 ☆、第320章 北昌行之八 第320章 江仁捎信來的那日,何家人正準備吃晚飯了, 一見江仁來了,晚飯也不急著吃了, 何老娘先問, “丫頭片子跟阿念可還好?如何這會兒才回來?可是他們那里有事?” 沈氏笑,“母親別急,先叫阿仁和余鏢頭喝口水。” 何老娘見江仁面色形容尚好, 心里大石也就落了地, 笑道,“這也是, 你們先喝水?!?/br> 翠兒端上溫茶,江仁接一盞, 余鏢頭喝過茶就下去歇著了。江仁與何老娘沈氏婆媳說阿念與何子衿的事,笑道,“祖母跟姑姑只管放心,子衿meimei跟阿念都好呢, 就是這剛到任, 衙門里事務多,一時騰不開手來。” 何老娘非得聽到這話,方得放心哪。 阿冽已是忍不住問,“阿仁哥,那沙河縣啥樣?。俊?/br> 江仁報喜不報憂,道,“可是個大地方,比咱們碧水縣大的多了,離榷場近,縣里熱鬧的很,有一回我還見著了金發(fā)碧眼說外族話的人,他們說的話,咱們聽不懂,穿的衣裳倒是咱們這里人的樣式,不過,聽說他們本國的衣裳并不如此?!?/br> 阿冽驚訝道,“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可不是么?!苯市?,“聽說榷場繁華的了不得,對了,子衿meimei買了幾根紅參,讓我捎回來,給家里人補身子呢?!闭f著把紅參取了出來,雙手遞給何老娘。何老娘一面眉開眼笑的接了,一面道,“如何買這樣的貴重物兒,咱們可不是用這樣東西的人家?!贝蜷_來,叫了沈氏一道看,何家人很少吃人參,好在,人參啥樣還是見過的,何老娘一見紅參就頗覺稀奇,與沈氏道,“有一年,你姑媽買了參給你姑丈補身子,我是見過那參的,白色發(fā)黃的模樣,這參竟是紅的,怪不得叫紅參呢。” 江仁笑道,“這參原也不是紅的,是經過蒸曬炮制,就是紅的了。這參補元氣,要是服用,先請個大夫來,給家里診一診,再開幾個食用方子的好?!?/br> 沈氏點頭,“是這樣的好?!?/br> 何老娘亦道,“可不是么,參這東西是大補的,不能亂吃,不然,吃多了能噴鼻血。” 江仁又把何子衿做的面脂拿出來,說里頭竟用了紅參,何老娘直與沈氏抱怨,“看吧,丫頭片子一離了我就這般大手大腳,這樣的貴重物兒,如何能搽臉呢,可惜了的?!闭f著,很是心疼。 沈氏笑道,“要是母親覺著可惜,不如把你那盒給我使?!?/br> 何老娘立刻把自己那盒面脂收起來,嘴里道,“你不是有了,怎么還要我的?” 沈氏一笑,江仁道,“子衿meimei說,這面脂一個月就得用完,別省著,出一個月就壞了。” 何老娘咂舌,道,“丫頭片子就是不會過日子呀?!毙睦镉X著自家丫頭片子還有做面脂的心,估計做縣尊太太的日子很不錯。只是,這做了縣尊太太,怎么也不邀請她過去瞧瞧呢。何老娘心里嘀咕著。 江仁就說了要去北靖關的事,沈氏笑道,“老太太前幾天還念叨起阿涵呢,正好,你這要去,也幫我們捎帶些東西?!?/br> 江仁道,“子衿meimei備的不少,祖母姑姑瞧瞧,看還要添補些什么。”說著把禮單給了何老娘。 何老娘與沈氏一并瞧了一回,見衣料吃食都俱全,連給孩子的長命鎖腳手鐲都有,何老娘深覺省了一筆走禮開銷,又很為自家丫頭片子的大手大腳心焦,何老娘道,“竟不知要再添什么了?” 沈氏也覺著自家閨女這禮備的周全,想著,果然是做縣尊太太的人了,行事越發(fā)有章則,沈氏同婆婆商量,“還有咱們自帝都帶來的醬菜醬rou,咱們自家腌的,阿涵以前也愛吃,不如再添上兩小壇子,一并給阿涵送去,雖不值什么,到底是咱們家鄉(xiāng)味兒。” 何老娘也說好,道,“在家里時不覺什么,這一離了家,就愛吃家里這口兒。” 沈氏又問起朝云道長來,知道朝云道長皆好,也就放心了。 何老娘迫不及待的問,“咱們阿曄阿曦如何了?” 江仁笑,“曦姐兒能扶著板凳走路了,曄哥兒比曦姐兒要慢一些?!?/br> 何老娘直樂,道,“曦姐兒是個腿巧的?!?/br> 沈氏笑,“曦姐兒早就是個愛動的,倒是曄哥兒,定是個嘴巧的?!?/br> 江仁又說了些孩子們的趣事,何老娘沈氏皆喜悅非常。 江仁是晚上吃過飯,何恭叫了他去書房說話,何恭就是性子好,也是剛過而立之年就中了進士的人,雖不比阿念這種少年天才,但他中進士的年紀其實還算年輕。何恭在帝都做了好幾年的翰林,如何在北昌府任學差,雖都不是主印官,對官場之事也是知道的,與江仁道,“看你剛說的都是喜事,我卻是知道,一縣之長可不是好做的,何況,沙河縣前任許縣尊是被刺而死,你也別與我說那些巧話,他們在沙河縣到底如何?” 江仁笑道,“我是不敢跟祖母姑姑說,不然,倒叫她們掛心。姑丈你也不要太過擔憂,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沙河縣現在一個縣丞一個典史,他們是郎舅親,現下縣里事務都是他們掌著,阿念一時插不進手去,但也說事,并沒什么。” 原來是被架空了。 何恭微微頜首,“這倒沒什么,這也難免,各縣縣令,做得時間長的自不必提,倘是做得短的,三年一任,便調離了??h丞典史這種雖然也勉強算在官員里面,卻是官員里的末流??h丞還多是戶部分派的,典史則多為當地吏員升任上去的,還有下頭十房,這就完全是吏員了,多是當地人擔任。阿念新來,自然有一番較量,別個我也沒有多叮囑他的,把前頭許縣尊的案子結了,自己留意安全,也就是了?!?/br> 江仁都應了,何恭又問起朝云道長,江仁道,“朝云師傅都好,剛到時,朝云師傅是住在山上,這北地的山與咱們蜀中的山可不一樣,我們去時,山上積雪未散,冷的很,后來,子衿meimei就勸著朝云師傅下山來了?!?/br> 何恭笑,“這是,這里山上冷不說,豺狼虎豹的也多。” 江仁笑,“野豬尤其多。” 晚間,何恭與妻子大略說了說閨女女婿在沙河縣的事,沈氏聽說只是縣丞什么的有些心大,倒也想得通,道,“這就仿佛一個是新來東家,一個是鋪子里的老掌柜,開始有些個不對付也正常。” 何恭道,“可不是么?!?/br> 沈氏又道,“你說,這縣丞也是沒眼力,他到底沒這品階,怎么倒與縣太爺□□呢?!?/br> 何恭笑道,“這管慣了事的,不叫他管他也難受?!?/br> “到底不是他的交差,他非要干,這叫什么,這就叫越俎代庖。”沈氏詛咒了馬縣丞一句,“落不了好下場?!?/br> 沈氏與丈夫商量,“我看咱們子衿給江夫人也備了份禮,你說,咱們要不要也備一份?” “哪個江太太?”何恭一時沒想起來。 沈氏道,“就是紀將軍夫人,咱們子衿成親的時候,不是紀將軍與江夫人還過來過么?!?/br> 何恭想了想,仍是道,“咱家與紀將軍其實無甚交情,倒是咱們閨女與江夫人早便認識,讓她們只做婦道人家的來往就是?!?/br> 沈氏也應了。 江仁在北昌府停了兩日,倒不是何家事多,而是馬財主還要在北昌府走動一二,江仁等的是馬財主。江仁最擅交際,這幾天請馬財主在北昌府的青樓喝了回花酒,把馬財主哄的當場就認江仁做了兄弟。江仁一晚上沒回家,把沈氏嚇個夠嗆,第二天又問了江仁一回,江仁笑,“姑姑放心吧,我心里有數?!?/br> “你可得清明著些,寧可不掙這個錢,可不能走了歪道啊?!鄙蚴蠂@道,“阿琪那孩子不容易,還有你爹娘你祖父祖母,都在家里盼著你呢。” “我曉得?!苯试偃WC了。 沈氏這才不多說了。 馬財主過去軍前,不過是交軍糧,他見的是管著倉庫的官兒,官兒位不過從六品。倒是江仁,直接就見到了何涵,何涵現下是百戶,當然不比六品官員,但,何涵是紀將軍的親衛(wèi)長,就何涵這位置,巴結他的人真不少。不過,何涵在外這些年,經過事,行事亦越發(fā)有穩(wěn)妥,如馬財主這樣的人,何涵都不會與他來往。江仁不一樣,江仁是老家發(fā)小,小時候都認得的。 何涵還特意留江仁多住幾日,待他輪休時,在家置酒請江仁吃酒。尤其用家鄉(xiāng)酸筍燒了一鍋野豬rou,江仁道,“聞這味兒都要流口水的?!?/br> 何涵家里是座三進宅子,起居只是尋常,岳父母都與他同住,娶妻李氏,還讓李氏帶著孩子出來與江仁相見,完全是通家之好的意思。江仁口稱嫂子,見李氏大著肚子,江仁連忙道,“實在麻煩嫂子了。” 李氏笑道,“這不算啥,何況家里還有丫環(huán)呢?!?/br> 何涵道,“這酸筍來的正好,你嫂子現下吃啥都沒味兒,就愛吃個酸的?!?/br> 李氏笑道,“我剛燉rou時都沒忍住,委實爽口。” 江仁笑道,“別個不好說,酸筍有的是,待我回去再給嫂子送幾壇子過來。” 李氏忙道,“這可不是容易得的,咱們北昌府可沒筍子吃?!?/br> 何涵也說,“要是你千里迢迢弄這個過來,可就不值當了?!?/br> 江仁道,“知道這里沒有,我們弄了兩車來,還有好些呢?!?/br> 何涵便不與江仁客氣了,李氏說幾句話帶孩子下去歇了,何涵打聽起何子衿阿念的事來,聽說他們有了一對龍鳳胎,很是喜悅,舉起酒碗,道,“還是阿念有福氣。” 江仁與何涵干了一碗酒,笑道,“可不是么,他與子衿meimei成親兩年都沒動靜,大家都替他著急來著,誰曉得,他這一生就是倆,兒女雙全?!?/br> 大家敘些閑話,何涵就問起阿念在沙河縣的事來,江仁并沒有說沙河縣衙的紛爭,而是說阿念交待他的事,想尋個有學識的先生,請去給學里講學。 何涵道,“北靖關每年都流放來不少官員,要說有學問,只要是主印官,起碼也得是個舉人出身。只是,這些官兒們人品不好把握,貿然請去,不知合不合適。阿念剛到任,他把知縣的位子坐穩(wěn)了不?” 江仁有些尷尬,把沙河縣的事兒大致與何涵說了說,還有何子衿顯擺皇后娘娘賞她那瓔珞沒顯擺成的事兒,何涵聽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江仁道,“眼下沙河縣,文有馬縣丞,武有閻典史,阿念新去,除了與馬閻二人有隙的莊巡檢,現下誰會去站隊?阿念想出頭,故而選了一向沒人理的縣學,我看他是打算著先把聲望養(yǎng)起來?!?/br> 何涵尋思一回,想著阿念不見得只是想養(yǎng)聲望,阿念心里,怕是也是想著借縣學之事向馬閻二人示弱,以示自己對于衙門俗務無心的。何涵與阿念何子衿自幼一道長大,情分不比尋常,尤其他與何子衿是同族,比親兄妹也差不了多少。何涵想了想道,“犯官不大穩(wěn)妥,不說別的,就是這身份,也容易招忌諱。待阿念坐穩(wěn)了,他請些犯事兒的過去講學無妨,眼下容易叫人抓住把柄。他要實在想請個有學問的,我們北靖關有位羅先生,極有學問的,我們將軍都時常過去同羅先生請教,只是,羅先生立誓不出仕,亦不肯與人為幕,只是在這里開了所私塾,北靖關都是武人,武人家的孩子,倘哪個愿意學認個字啥的,只管送去。學問啥的事,我不大明白,可北靖關這么些年,我們將軍,也只向羅先生請教過?!?/br> 江仁知何涵是好心,他道,“那倘我們把羅先生請去沙河縣,不知紀將軍是否愿意?” 何涵哈哈一笑,“將軍并不是這樣小器之人,也就是羅先生不肯再入仕,不然,我們將軍也樂得為他安排。只是一樣,羅先生怕不是太好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