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jié)
但沒想到,接下來江同知干的事,真叫田巡撫惱火的了不得。無他,江同知把這鹽課上的貓膩告訴了北昌府的巡路御史顧御史。 田巡撫氣的險沒吐了血,他,他是叫江同知私下取證啊,你把事兒跟御史說,那與昭告天下有什么區(qū)別?。《?,事經(jīng)御史,必然鬧大!田巡撫也沒想把壓下來,他既然要把柳知府干掉,必然得事發(fā)方可。但,這種事發(fā),必然是要在他田巡撫的安排下,有規(guī)模的事發(fā),而不是失去控制的爆發(fā)! 而tm御史,這種完全是不顧別人死活的生物?。∵@種生物,就巴不得能有樁大案子,他們好揚名哪。 田巡撫恨不能敲開江同知的腦袋,看看這位以前瞧著很是穩(wěn)重的年輕官員在想什么。田巡撫都與杜提學(xué)道,“先時看他還穩(wěn)當(dāng),不想這般毛糙。” 杜提學(xué)眼神微沉,與田巡撫想到一處去了,道,“此事一經(jīng)御史,怕要鬧大。” 田巡撫道,“真?zhèn)€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大人息怒,原也是想讓江同知先試一試水,顧御史知道也無妨,這幾年,顧御史性子平和,在咱們北昌府也一向安穩(wěn)?!倍盘釋W(xué)道,“暫先看顧御史的動靜吧。” 眼下也只得如此。 阿念并不曉得田巡撫為他知會顧御史一事如此煩惱,畢竟,田巡撫都明令他去查鹽價了,這種與昭告整個北昌府官場也沒什么差別了吧。當(dāng)然,雖然田巡撫明令江同知徹查鹽價飆升一事,但,江同知自己查,跟將消息與御史共享,這是兩碼事。田巡撫卻是不知,阿念雖是個嘴上沒毛的,心下卻是有所盤算的,他就是要把事鬧大,越大越好。他不能在北昌府當(dāng)田巡撫的馬前卒,想叫他沖鋒,他就把所有人都拉下戰(zhàn)場。 顧御史在北昌府的官場不大顯眼,一直就是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老好人的存在,尤其是在余巡撫當(dāng)政之時,委實沒有這位御史發(fā)光發(fā)熱的地方。就像杜提學(xué)對顧御史的認(rèn)知,顧御史性子平和。 但,性子平和可不是傻?。?/br> 顧御史在自江同知嘴里聽到鹽課上的一些秘聞時,那些平和已久的心臟便不禁狂跳起來。那種隱秘的激情,絕對比顧御史年輕時第一次見到令自己怦然心動的姑娘還要澎湃三分。顧御史當(dāng)天與江同知嘀咕了半宿,還在江同知家吃了夜宵,一碗酒釀小圓子,方告辭而去。 顧御史參與鹽課調(diào)查的事不是秘密,江同知給出的主意,“凡事,必要光明正大,方百邪不侵。這鹽課,自來是肥差中的肥差,人為了銀子,什么事都干得出來。我們私下調(diào)查,反容易為小人所乘。此事是巡撫大人發(fā)了話的,您是巡路御史,知鹽價有異,調(diào)查一二,乃是本分。如此明明白白的說出來,那些人方不敢亂動,不然,倘您真有個好歹,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鹽課?!?/br> 顧御史已過不惑之年,家中有妻有子,并非熱血沖動的毛頭小子了。江同知這般說,顧御史很是贊同,還正式知會了巡撫衙門與知府衙門,他要調(diào)查鹽課異常之事。是的,別看顧御史也不過是五品御史,但,御史本身具有非常獨立性的調(diào)查權(quán),就是往朝廷遞折子,御史還有一項特權(quán),那就是風(fēng)聞奏事。就說,還沒取得證據(jù),只靠道聽途說,也可以在朝廷里去聽風(fēng)就是雨的說一說。百官之中,唯御史有此特權(quán),不必為自己的話負(fù)責(zé)。當(dāng)然,這是條例上的解釋,許多時候,也不能無中生有,畢竟,御史雖有風(fēng)聞奏事之權(quán),但你要是參誰沒把人家參倒,人家長嘴也不是擺設(shè),必要報復(fù)回來的。 但御史的確是具有司法調(diào)查權(quán),像鹽價之事,江同知是奏田巡撫之命,顧御史自己覺著不對,就可以去查。 鹽課王提司聽聞查他鹽價的又多了個顧御史,當(dāng)下恨江同知能恨的眼睛滴血,只恨他與江同知不是一個衙門,不然,多少小鞋都準(zhǔn)備好了的。 不過,同知衙門雖不隸屬鹽課衙門,但,同知衙門是隸屬知府衙門的。王提司的小鞋用不上,柳知府的小鞋是準(zhǔn)備好了的。偏生江同知泥鰍一般,直氣得柳知府破口大罵,“這姓江的,也就是個面子上的老實!早沒識破這廝的險惡jian狡!” 江同知非但jian狡,他還擺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叫了手下來開會,“你們是消息靈通的,但我也跟你們說明白了,我這六品同知都是殃及池魚,你們哪個想火中取粟,先摸摸腔子上的長得是不是腦袋!老老實實當(dāng)差,我保你們平安,誰要是趁機搞小動作,本官在一日,你們就得小心著,叫我知道,別怪我不顧往日情面!我的差使,是巡撫大人親自交待的!”然后,江同知非但在自己衙門來了一番這樣的講演,他還下去巡視了一番,把自己所屬部門,都巡視了一回,讓手下人好生當(dāng)差,更不許賣主。 江同知在同知衙門一年半,足以讓江同知把同知衙門打造的鐵桶一般,尤其江同知先把狠話撂下了,誰要敢賣他,他就是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大多數(shù)人還是惜命的,至于不惜命的,江同知十天就收拾了三個想賣主的野心家,知府衙門想保下這三人都保不下,亦如江同知所言,他這差使是巡撫大人親自吩咐的。田巡撫要用江同知,就得給江同知撐腰。江同知下手之快準(zhǔn)狠,震懾了同知衙門一干低階官吏。 另外,想從**方面毀滅江同知的,那更是別想,打接了田巡撫差使的第二天,江同知出門就帶一排侍衛(wèi),而且,據(jù)行家里手來看,江同知那一排侍衛(wèi)還不只是面兒上瞧著好看的繡花樣子,據(jù)說都是有些個功夫的。想**毀滅江同知,除非調(diào)派軍隊。 于是,江同知每天帶著一排侍衛(wèi)牛氣哄哄的過來衙門當(dāng)差,請北昌府的各大鹽商過來喝茶。 顧御史在座旁聽,另外,請了巡撫衙門派出衙門刑房典吏過來記錄,鹽引買賣過程中是不是存在征加費用?鹽引到手多少錢?你們的鹽批發(fā)給各級小鹽商的批發(fā)價是多少?還有,賬,把賬拿出來!江同知要查賬! 江同知當(dāng)初是做過一縣縣尊的,甭看縣令這官兒不大,但正經(jīng)管的事絕對不比同知少。江同知早在做縣尊時就訓(xùn)練出了一批的專業(yè)人士,鹽商們的賬房一見這批人,就知道,這是遇上對手了!每家鹽商說的話,均要做筆錄,簽字,按手印。旁邊人證物證都要齊全。 江同知這陣仗,搞得諸鹽商戰(zhàn)戰(zhàn)兢兢,心下忐忑。 鹽商們給江同知這雷厲風(fēng)行鬧得成宿成宿的失眠,紛紛大展神通,各方面去打聽消息。他們有錢,與衙門官員都是熟的,這一打聽就打聽出來的,說是如今鹽貴,巡撫大人親自下令讓江同知查明鹽貴的原由。 還有能跟江同知搭上線的,直接就過來跟江同知打聽了。 鹽商商會的會長宮財主受諸鹽商的托付,過來江家打聽。 先時宮財主家出了個高級拐子的事兒,宮財主就是先拿了人,送了江同知一個大大的政績。當(dāng)然,以前宮家同余家的關(guān)系也不錯,余幸那花園子險爛尾,后來就是被宮家接手,把花園子給修好了。 故而,宮財主在江同知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宮財主沒備禮,這也是宮財主的聰明之處,江同知正在查鹽課上的事兒,這會兒你大包小包的上門,江同知一看你這智商也不能見你。宮財主因先時與江同知處的不錯,江同知還是給了宮財主這面子,讓宮財主到書房說話。宮財主就訴起苦來,“我們這販鹽的,就是賺些腳力錢。上頭得打點,下頭也不能委屈,受擠兌的就是我們了?!?/br> “這么說,我擠兌著你這大財主了?!卑⒛畎押蟊车能浾矸耪崎e的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 “要說別人擠兌我們鹽商,我是信的。”宮財主笑呵呵地摸摸自己的圓肚皮,他人生得圓潤,又是天生一幅和氣模樣,亦會說話,道,“同知大人您,不是那樣的人。”別的官兒擠兌他們鹽商,無非就是想他們出血罷了??山植皇遣铄X的,再說,鹽商們不是沒有往江同知這里打點過,宮財主還想也給江同知修個園子啥的多孝敬一些呢。結(jié)果,江同知不過是衙門那里收些例銀,這些例銀,是給同知衙門的,衙門上下人人有份。江同知也就收這些銀子,至于其他私下孝敬,還不如前任文同知呢,起碼文同知愛收名家字畫,說來這些雅物比直接給銀子還花銷大呢。江同知卻是私下沒收過一錢銀子。別人怎么看江同知,宮財主不曉得,但依宮財主看來,江同知不是那等貪鄙之人。 江同知不知想起什么,漸漸沉默下來,室內(nèi)氣氛一時凝滯,半晌,江同知道,“鹽價的事,你怎么說。” 宮財主那張圓潤和氣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為難,嘆道,“哎,鹽這東西,說來,人人都吃,這不是什么金珠玉寶的奢侈品。這是人人都要吃的東西,沒人愿意賣得天貴。百姓們吃不起鹽,見天兒罵我們鹽商黑心肝兒,我們鹽商也不愿受此罵名。可我老宮說句老實話,做生意,不一定要賺多少銀子,可得有個原則,就是,起碼不能賠銀子。賠銀子的生意,以何為繼?”宮財主說著,雙下巴一顫一顫,臉上的神情已是愁苦的了不得。 江同知問,“就這些?” 宮財主眨巴眨巴一雙小rou眼,江同知將案上的書卷一合,道,“就這些的話,你且去吧?!?/br> 這還沒跟江同知交心呢,宮財主哪里肯去,宮財主道,“那個,這個,那個,大人想問什么,我老宮必知無不言,言無不信?!?/br> “問你鹽怎么這么貴!”江同知露出不耐煩來,道,“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去問別人!巡撫大人那里還等著我交差呢!” “俺們成本高,給下級鹽商的自然就高,他們也得賺錢,自然就貴了!” “不老實呀!”江同知瞥江財主一眼。 “俺不敢說呀!”宮財主可憐巴巴的看向江同知,眼中滿是祈求。 江同知看宮財主那立刻就能拿出繩子來上吊的模樣,道,“你回去想想吧,想想怎么站隊?!?/br> 宮財主見江同知連“站隊”這話都出來了,心下一跳,滿腹心事的去了。 宮財主剛走,阿曦就過來叫他爹吃晚飯了。 阿曦吃晚飯時還說呢,“每回見著宮財主,我就覺著奇怪,宮財主那么圓,眼睛那么小,怎么會有宮jiejie那樣又苗條又大眼睛的女兒的?” 何子衿道,“沒準(zhǔn)兒宮財主未發(fā)福前是個俊俏人呢?!?/br> 阿曄對meimei道,“咱爹咱娘還有我,都是苗條人,不一樣有你這樣的胖丫頭?!?/br> 阿曦白她哥,“誰胖啦!雙胞胎才胖呢,我一點兒不胖!” 雙胞胎不覺著胖是什么不好的事,雙胞胎悶頭吃花生糊糊,一點兒不介意jiejie說他們胖。阿念道,“有福的人才胖呢,看雙胞胎吃東西多香啊。” 何子衿笑,“阿曦小時候吃東西就這樣,阿曄小時候總不肯好好吃飯?!?/br> 阿曦立刻抓住她哥把柄,“自小就不好好吃飯,叫人著急?!?/br> “我是不好好吃么,我早聽祖父說了,你小時候總搶我蛋羹吃。” “哪里的事,是你吃不掉怕被祖父罰,偷偷叫我吃你剩的?!?/br> “行啦,好好吃飯,不許拌嘴?!饼堷P胎自小就愛打架,小時候不會說話,是動手干仗,待得大些,就是君子動口不動啦。待孩子們吃好,何子衿就讓孩子們自由活動了,基本上就是阿曄去書房做功課,阿曦給雙胞胎上文化課,可憐雙胞胎,白天被朝云祖父教育還不算完,晚上還要經(jīng)受jiejie的摧殘。 孩子們玩兒去后,夫妻倆回房說話,何子衿就問,“宮胖子過來有何事?” 阿念道,“來探我的口風(fēng)?!?/br> 何子衿道,“他是代表鹽商商會來的,還是自己來的?” “沒什么差別,他是鹽商商會的會長?!卑⒛畹溃斑^來與我訴了一通苦楚,想著兩不得罪呢?!?/br> “這死胖子,倒是打得好主意?!?/br> “是啊,我讓他回去想想站隊的事?!?/br> 何子衿“撲哧”就笑了,“那他今晚怕是睡不著了?!?/br> “管他呢。” 失眠不失眠的,反正宮財主是愁的連晚飯都沒吃,宮太太跟閨女報怨,“這江同知,真不是個好相與的,你爹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宮財主是個福態(tài)相,這宮太太與宮財主頗有夫妻相,雖沒宮財主那樣的富態(tài),也是個圓潤潤的中年婦人,倒是宮姑娘生得纖細(xì)裊娜,一幅明眸皓齒的好模樣,據(jù)說肖似宮太太年輕時。 江同知對鹽商發(fā)難太迅疾,宮姑娘兩位兄長都去鹽廠那里不在家,宮太太有事就同閨女叨咕,宮姑娘道,“天大的事兒也不能不吃飯啊,我去勸勸爹?!敝膛N下收拾好飯菜,母女倆就去敲宮財主內(nèi)書房的門了。 宮財主甭看家里豪富,卻還算個本分性子,身邊兒就一老妻,膝下兩子一女,正因家中和睦,宮財主有什么愁事兒,就愛同老妻說,如今兒女也漸大了,宮財主打發(fā)了丫環(huán),一面吃飯就把江同知府上的事說了,宮財主嘆道,“要是別個事,無非銀子開路,這回聽江同知的口氣,銀子怕是不好使的?!?/br> 宮太太道,“這上頭斗法,關(guān)咱們商賈何事?江同知這般說,可是太不講理了?!?/br> “是啊?!睂m財主想,自己的哀兵之策都不好使哩,看江同知年歲不大,卻是一點兒不好哄。 宮太太道,“要我說,這江同知雖銀子收的少,卻是不比鹽課王提司太太和氣。王太太見了我,都是笑瞇瞇的,和氣的很。” 宮姑娘給父親盛碗八珍湯,道,“和氣有什么用,這站隊,得看誰有本事,誰有本事咱們跟誰站一處,爹你可得慎重。” 宮財主嘆口氣,“我可不就為這個煩惱么?!?/br> 宮財主覺著閨女還算聰慧,就問,“閨女,你覺著哪個有本事?” “我又不懂這上頭的事?!睂m姑娘道。 “越不懂越好,隨便說說?!睂m財主自有一番理論,雖然這番理論他還沒總結(jié)出來,如果讓何子衿知道的話,會給宮財主總結(jié)為直覺信任。是的,宮財主一向是個很相信直覺的人。而且,他認(rèn)為,越是干凈的孩子,直覺愈準(zhǔn)。 宮姑娘想了想就道,“像娘說的,王太太和氣,王提司一向是個貪財?shù)模蹅儾煌锻跆崴?,縱是錯了,將來亦可用銀子來挽回王提司,尚有一搏之力。江同知不大一樣,江同知一向不在銀錢上用心的,他都說了讓爹你站隊了。要是不站江同知這邊,倘江同知勝了,江同知清算起來,咱家拿什么去打動他呢?” 宮財主將調(diào)羹一丟,愁道,“你們說,江同知怎么就不愛財呢?!?/br> 宮太太深以為然,道,“要說這當(dāng)官兒的,收銀子反是好說,遇到這不收銀子的,真正叫人急?!碑?dāng)初就是因江同知不收私下孝敬,一聽說江太太辦女學(xué),宮家忙不顛兒的就把閨女送去了。當(dāng)然,閨女上了女學(xué),也委實好處多多,就閨女本身亦極是受益的。 宮太太試探的道,“要不,明兒我去江太太那里再探探口風(fēng)。” “不頂用,你與江太太素?zé)o交情?!睂m財主拾起調(diào)羹,繼續(xù)喝湯,道,“放心吧,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么?!?/br> 宮太太聽著丈夫這粗俗話,看這胖子還喝湯喝的香,氣的沒話好說。 宮財主能長這一身的肥rou,就不是個心窄之人。 他想了一宿,想了個絕妙的主意,私下找江同知投了誠,像他閨女說的,江同知這種不愛財?shù)?,你不投誠,將來他清算,他能要了你的命。相對而言,王提司這種可用銀子收買的,明顯殺傷力不比江同知大。宮財主做出這等決斷,還是一個原因,他做鹽商的,北昌府三成鹽都是他的買賣,宮財主消息靈通,他早在江同知還在沙河縣任縣尊時便聽說過,江太太有一塊今太后娘娘還是太子妃時賞的瓔珞,想想,這是何等樣的體面!宮財主一直認(rèn)為,江同知可能跟皇帝他娘太后娘娘有什么特殊關(guān)系。起碼,江太太要不是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不能賞她瓔珞吧!這是原因之二,還有一個原因,讓宮財主向江同知投了誠,就是因為,江太太是個有法力的人哪。 前番紀(jì)將軍家義女江姑娘定親時那傳言就不說了,聽說,前幾天這紀(jì)將軍的準(zhǔn)女婿姚將領(lǐng),就因為跟將軍家那克夫的小姐定了親,出關(guān)繅匪,結(jié)果,半條命著回來了。說到這兒,宮財主對于敢與將軍家小姐定親的那位姚將領(lǐng)表示出了百分之一千的敬佩?。∠襁@種為了攀附權(quán)貴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家伙,可真是人才中的人才??! 就這位姚將領(lǐng),剩了半條命被人救回來,聽說,眼瞅著就不成了,黑白無常就站在門外邊等著時辰勾魂了,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江姑娘快馬到江同知家,求江太太畫了道神符,然后,江姑娘拿著神符快馬回程,一到家里,眼見黑白無常就進(jìn)屋了,紀(jì)姑娘啪的一道神符貼姚將領(lǐng)腦門兒上,姚將領(lǐng)原還只吊著半口氣,這神符一到,室內(nèi)立刻金光大作,姚將領(lǐng)便活了。 江太太這絕對是神仙本領(lǐng)??! 宮財主覺著,江同知哪天真惱火了,讓江太太給王提司畫道符啊咒的,那王提司還能有活路? 就此,宮財主尋江同知投了誠,但,同時,宮財主毛遂自薦,打算替江同知去王提司那里做臥底,刺探情報。 江同知事后都與子衿jiejie道,“真?zhèn)€無商不jian哪。” “宮財主能把這鹽課里的貓膩一一與你說了,已算有些誠意?!焙巫玉频馈?/br> “說雖說了,只是,這死胖子竟然說沒有秘賬?!苯浜?,“依這胖子的狡猾,焉能不留一手!” 宮財主是想弄個兩頭下注,但,顯然,江同知不好糊弄,王提司同樣不好糊弄。王提司要宮財主做證,同知衙門曾收取鹽商孝敬。 宮財主立刻陷入了先時江同知一般的處境,里外不是人。 更讓宮財主走投無路的是,江同知還打發(fā)人給他送了根繩子來。宮財主見著這根繩子,渾身肥rou抖若篩糠,還是宮太太給他一巴掌,板著臉道,“我看還沒上吊就得先嚇?biāo)纻€逑的!” “完了完了?!苯斨髂弥K子的手好容易鎮(zhèn)定下來,拉著老妻的手道,“江同知這定是要逼我去死啊?!?/br> “屁咧,要是逼你死,還能給你送繩?怎么不直接送鶴頂紅!這又不是唱戲,還繩子、刀子、□□三樣任你選?。 睂m太太拽拽那麻繩,打量丈夫一道,“就你這死胖子,這繩子也禁不住你呀!” “那你說這繩子是何故?” “我哪里曉得?”宮太太道,“你在家老實呆著,我去問一問江同知。” “你可別去??!”宮財主拉住老妻肥肥軟軟的心,忽然慧自心頭起,哈哈一笑,手舞足蹈,“果然是你明白,江同知并不是要我上吊!” 是??!江太太那般法力的大仙兒,倘江同知看他不爽,直接讓江太太給他下個咒畫張符,估計他就能見閻王了,還給他遞什么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