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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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笙原本早打定主意放棄了的,求之不得的感情像是一個無底洞,最終會透支她所有的熱情。再被消耗殆盡之前,她想自己先克制,除了愛虞淮,她還有太多的事可做。 所以盡力從公正的角度來面對他,不談感情,單純的講道理,不留余地否決他所有不合理的要求。 她嘗試了,如果要回應虞淮的問題,就該直截了當的告訴他:“避嫌是八個月之前的事,人心都是會變的?!?/br> 但做不到,這就是深愛一方的苦楚。 滄笙轉過頭,望向屋外:“這件事白帝最有發(fā)言權,若不是他請我來,我也到不了這。” 不回應,是無可辯解的默認。 虞淮心上被狠狠剜了一刀,剜走了血rou,不僅傷口淋漓地痛,失去的亦在空落地牽扯。 他目光所及,所有人都是一陣退縮,唯有白帝面色變了又變,為了面子也要頂上,干笑:“不過是一場誤會。我早前并不知道帝君與笙帝……看白靈瑾伶仃流散到第四天,于心不忍欲幫上一幫,我與他畢竟是血親。” 白帝三言兩語將鍋甩給白靈瑾,絕不承擔責任。不過這樣也好,給了滄笙足夠的借口將人領走:“早知白帝這樣好心,我也不至于大費周章了。白靈瑾并非伶仃流散,是受我所托出來辦事的,既然誤會解除,那我就將他帶走了?!?/br> 白靈瑾得罪了虞淮,白帝不敢再與他有半分的干系,忙點頭:“笙帝請便?!?/br> 滄笙朝手下使眼色,兩人上前先將脖頸受傷的白靈瑾帶離。 白帝杵在原地左看右看,尷尬地站不下,招呼著退下:“兩位先聊,我等回避了?!?/br> 白帝離開,還貼心的為他們帶上了房門。 人一走,滄笙放開了許多,見人不語,給他斟了待客的茶,擱在桌上推到他面前,先行開口:“不管怎么說,今日的事能進展順利,全憑帝君復的威名,我還得同你道一聲謝?!币活D,“我記得八月前帝君自己同我說,若不能全將感情給你,就不要去招惹你。帝君捫心自問,我這八月以來,可招惹過你?我安分守己,帝君卻又是一通脾氣,不分青紅皂白便找白靈瑾的茬,過分了吧?” 虞淮垂眸凝望著茶水中氤氳的水汽,不言不語。 他當然有話可說,但是說不出口。他底氣不足,曾經以為會永遠被偏愛,所以肆無忌憚,將自己藏在繭里,期望她可以走完所有的路程,甚至執(zhí)拗地沖進他的繭。這樣他才可以假裝無可奈何,同她捆綁在一起,同生共死。 是他要求地太多,滄笙以為走不到盡頭,便將感情收回了,去了另一條岔道。他離得太遠,遲了太多才后知后覺,事情在他眼里已經到無可轉圜的地步,虞淮痛不可遏,懊惱與仇恨皆有。對白靈瑾是遷怒,他何嘗不清楚呢? 虞淮曾以為他永遠不會卑微地挽回,到最后都可以維持淡然的面貌,直至今日,痛徹心扉之后,唯一不能割舍的還是她,只有她。 他如今情緒偏激,不敢開口同她理論過去的事,不敢再笨拙地將她越推越遠。 說了一堆,一句反應都不給,滄笙暗自氣得牙癢癢也無法,原地跺腳走了幾圈,轉著轉著,忽而偏頭看一眼虞淮的眼睛,確認可見里頭的血芒并非錯覺,詫異:“你這是同誰打過一架來的么?好像是受傷了?” 這回他終于給了反應,抬起眸,應了一個字:“恩?!?/br> 滄笙挑眉,下意識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細細查探,一查就是一驚:“心脈受損?怎么回事?” 虞淮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急得她欲要上手去撥開他的前襟,看看傷勢如何。這脈象,若不是有大帝級的一掌拍在他的心臟上,都不出來這個效果:“你同誰打架?總不能是我家寧兒吧?” 虞淮只是搖頭,并不解釋。 滄笙最怕的還是他與滄寧卯起來,知道不是這么一回事,心就足以放下九成。 人受了傷,再大的道理也得放一放再理。滄笙低頭在乾坤袋里一陣摸索,翻出來好些瓶瓶罐罐:“這些丹藥帝君都認識吧?可以挑著吃一些?!碧ы鴷r不經意望見他的眼睫,離得這樣遠亦看得清晰,輕輕一顫,好似是撓在了她的心上。 造孽啊。 滄笙心里悲嘆,心收不回來,管不住眼,只能越陷越深。 “帝君先療傷吧,有什么事往后再談。” 滄笙說完,轉身退出屋子,帶攏門的時候深深看了他一眼,關懷與眷戀都有,卻少了過往的熱情。眸子里蒙著一層灰,是他對她日積月累冷淡的成果。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糖 第96章 不到意識到失去的那一刻, 虞淮怕永遠也估摸不到感情對于自己的重量。 滄笙或許特別, 但他從沒想過一個人的離開,會讓他如此痛徹心扉。他在滄笙面前偽裝著不近人情的體面, 演得久了,連自己都當真。 滄笙是這場感情的主導者, 他作為被動的那一方, 曾在滄笙提出“分道揚鑣”、彼此最煎熬的時候,無不自傲地想:若滄笙都能放棄這段感情, 那他何以就做不到呢? 無由來的攀比賭氣極大的緩和了他想要主動去找滄笙的心, 更遑論他們之間還有血海深仇, 兩族永不可磨滅的世仇。 跨不過去的鴻溝,就這樣漸漸裂開,分離彼此。 …… 虞淮睜開眼,室內昏暗一絲光也沒有, 更不會有誰的守護。 滄笙給的丹藥他盡數吃下了。提防了幾十年,從不沾染她碰過的東西, 就是怕她故技重施。如今卻不怕了, 他的心態(tài)調整不過來, 情緒中的人,覺著立馬死去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他推開門,走廊邊懸掛的玉燈草在水中擴散著微弱的光。 他急匆匆從第二天趕到水宮的時候,正是天邊破曉之前。走廊四方亦掛著這樣的燈,昏暗得照不亮腳下的路。 虞淮路上便從銀草那得到消息,知道滄笙是來救白靈瑾的。到了水宮, 提了像是管事的人來問,被一臉驚駭的小鮫告知:“笙帝這會兒還在休息,白靈瑾……同笙帝在一起?!毙□o不知道為何帝君會提及白靈瑾,只怕事情有變,多了個心眼將水宮摘干凈,補充道:“是笙帝點名讓他留下的。帝君是來找笙帝的嘛?可是這會兒……我們似乎不便去打擾……” …… 心脈修復了,窒息感卻猶存。迫得人想要大力深呼吸,可呼吸得用力了,心肺的舊傷便又開始隱隱作痛。 虞淮在迂回的廊廡之下行走,繞開重重樓臺,走向鮫人水宮唯一的空間法陣。 滄笙救下了白靈瑾,是要將他帶回家的。虞淮閉關了有半月之久,滄笙早該到了第二天。 空間法陣的使用重點不在現在地,而是傳送到的地點,需要那邊的空間陣法回應,傳送才不會出差錯。虞淮與鮫人族沒有正面的交情,彼此的空間陣沒有鏈接,于是來的時候才不便走空間陣。 由于空間陣這樣的特性,使用的限制極大,且沒有安全隱患,一般都是外出的上位者急速歸族用。所以往往建立在族落最中心的位置,卻幾乎無人把守。 虞淮走到一個為空間陣單獨隔離、圈圍起的類似尋常園林的區(qū)域內,彈指打出一道指令,令十方鏡的空間陣開啟。人也朝區(qū)域中央的空間陣行去,在最后一步踏入空間陣傳送范圍時,倏爾一頓,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