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眾人回過頭,見是壽昌公主和裴蓁,忙起身見了禮,又有那董事的,忙讓出了位置給兩人。 “姑姑?!被侍珜O上前見了禮,之后看向了裴蓁,目光中帶著幾乎掩飾不住的森然之色。 裴蓁不閃不避,反而把下顎揚起,沖他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意,口中說道:“皇太孫怎么不去和圣人說話,竟在這陪著小娘子們賞花?” 一眾小娘子聽了此話,只當(dāng)是裴蓁在拈酸吃醋,可她身份高貴,壽昌公主又與她交好,誰人又敢與她硬碰硬,便都不在言語。 嚴(yán)正則先是冷笑一聲,之后又露出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想來他也是與那些小娘子們想到一處去了,認(rèn)為裴蓁是在拈酸吃醋,見不得他和別的小娘子親近。 “怎么?這荷花池讓你包下了?連我去哪你都要管著了?”嚴(yán)正則冷哼一聲,見裴蓁笑眼盈盈的模樣,再不見那副輕蔑之態(tài),不知怎得態(tài)度竟軟和了下來。 裴蓁卻罕見的不曾與他針鋒相對,反倒是輕笑一聲,柔若無骨的小手托著香腮,波光瀲滟的鳳目輕輕一眨:“殿下說笑了,我又有何資格管您的來去呢!” 嚴(yán)正則一怔,隨后掩飾性的清咳一聲,他倒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媚眼如絲,何為撩人心懷,裴蓁這小娘雖性子嬌縱不討人喜歡,可他不得不承認(rèn),單論姿容,她卻是個仙姿玉貌的美嬌娘,嚴(yán)正則心頭不由一熱,想著這樣的嬌人伴在自己身邊,便是嬌縱了一些亦是可以忍受的。 裴蓁見嚴(yán)正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盯著自己的方向也不知在瞧些什么,不由覺得詭異,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勾闌旁,讓人去為了取來一副長鉤。 嚴(yán)正則被裴蓁白了一眼,竟沒有生怒,反倒是走到裴蓁身邊,問道:“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想吃蓮子吧!我讓人給你摘了可好?” 適才兩人還是一副箭拔弩張的模樣,轉(zhuǎn)眼間嚴(yán)正則已是溫言軟語,倒讓在座的小娘子都吃了一驚,有那狹促的便想,誰說皇太孫不喜太華縣主,這分明就是對小冤家嘛! 裴蓁看了嚴(yán)正則一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理會他,只拿著了內(nèi)侍為她尋來的長鉤,上半身朝著勾闌外探去,用那長鉤勾著離她最近的一株荷花,等把那株荷花勾得歪了身子,離她越來越近,她便展顏一笑,左手探了出去要揪那花苞,可那花苞離她尚且有些距離,她便翹起一只腳,盡力的往外探,纖細(xì)柔軟的腰肢一扭一扭,顯得那妙曼的腰肢像她勾住的荷花一般,搖搖曳曳。 王蓉娘瞧著嚴(yán)正則伴在裴蓁身側(cè),在她眼中裴蓁是那樣的舉止不端,又目中無人,可即便如此竟也未曾讓皇太孫變臉,王蓉娘臉上的笑意漸漸就掛不住了,她到底是年紀(jì)還小,猶豫了一下便沉不住氣了,起身朝兩人走了過去。 第26章 裴蓁半個身子懸在勾闌外面, 讓人瞧著便有些嚇人,壽昌公主見王蓉娘起了身, 嘴角微微一翹,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便指著那一池的荷花道:“也不知有什么好看,倒是勾了太華的魂,這樣胡鬧也不怕跌了下去?!币贿呎f著, 一邊搖了搖頭, 又吩咐宮人道:“沒有眼力兒東西,還不過去護著縣主, 若是縣主不小心跌了下去, 仔細(xì)你們的小命。” 立在四角服侍的八名宮人得了命令便趕緊圍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 也不知怎的,一聲驚聲尖叫響了起來,緊接著有宮人急聲喚著“縣主”, 有宮人慌張的喊著“救人”。 這一不變讓原本坐在亭內(nèi)一群小娘子一驚, 之后定睛一瞧,只見那勾闌一群宮人把太華縣主圍在了中間,皇太孫則是一臉的驚慌之色,那群小娘子拍了拍胸脯, 覺得是虛驚一場,心里又些埋怨,若不是太華縣主非要夠那荷花也不會惹來這場驚嚇。 “還不趕緊救人, 王家蓉娘掉進湖里了。”裴蓁脆聲喊道,她可沒有想要了王蓉娘和她肚子里那塊rou的命,活著的王蓉娘可比一個死人有用多了。 眾人這才知道有人掉進了湖了,這人竟是王蓉娘,一時間看向裴蓁的目光便帶有了深意,她們不關(guān)心王蓉娘是否落水,只關(guān)心她落水是否是因為太華縣主,若是,那則代表太華縣主不能容人,若不是,那必然另有一人出手來害王蓉娘,這么多人在,王蓉娘總不會無緣無故的落了水。 連接著荷花塘和亭樓的是一條九曲橋,橋面下藏有幾只小船,船上都兩名船娘,她們見有人落了水,便一躍跳下湖中把人撈了上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王蓉娘就被抬進了亭樓中,她渾身濕透,又嗆了水,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滿眼驚恐之色。 “還不快去叫太醫(yī)?!眹?yán)正則冷喝一聲。 王蓉娘眼底閃過一抹慌色,忙道:“殿下,不必了,還請殿下讓人帶我下去換身衣服。” 裴蓁哪肯讓王蓉娘躲過這一劫,她秀眉微蹙,不贊同的開口道:“到底是落了水,這太醫(yī)還是要宣的,女兒家不比兒郎身子骨壯實,若是留了病根可就不好了?!?/br> 王蓉娘眼色十分慌亂,驚恐、無措、怨憤等情緒一一涌現(xiàn)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別人不清楚,她這個當(dāng)事人卻知道,她根本不是意外落水,而是被簇?fù)矶鴣淼膶m人撞了一下,緊接著又被人推入了湖中,不用深思她也知是有人依令行事,而這人,必然是太華縣主。 “殿下,真的不用了,我好冷,還是先讓我把衣服換了吧!”王蓉娘眼里含著淚,身體瑟瑟發(fā)抖,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真的感覺到了冷意。 嚴(yán)正則有些猶豫,畢竟這不是他太孫府上,他總不好隨便把王蓉娘帶去一個宮里讓她換身衣服,若是不小心沖撞了宮中的嬪妃,可就是說不清楚了。 “殿下。”王蓉娘嗓音里帶了顫,怯怯的望著嚴(yán)正則。 嚴(yán)正則瞧著王蓉娘那副梨花帶淚的模樣,心一下就軟了,便看向了壽昌公主,說道:“姑姑可否帶蓉娘去徐昭容的宮里換身衣服?” “去母妃宮里倒是無礙,只是這王蓉娘眼下衣衫不整的,在宮里招搖過市卻不像個樣子,不如讓內(nèi)侍先去取了披風(fēng)來裹在她身上,之后在去母妃那里?!眽鄄鞯恍?,目光輕飄飄的從王蓉娘身上掠過,眼底帶了幾分譏誚。 “殿下,我好冷?!蓖跞啬锉е郯虻偷偷目薜溃藭r濕透裙衫裹在她的身上,讓她曲線畢露,高聳的渾圓,纖瘦的腰身,修長的雙腿,形成了一種極致的誘惑。 “要不讓內(nèi)侍抬了小輦過來?”嚴(yán)正則試探的開口了。 裴蓁翹著手指掩唇笑了起來:“您以為這是太孫府不成?王家蓉娘有什么資格在宮中乘小輦行走?!?/br> “公主,太醫(yī)過來了?!?/br> 那頭有個小內(nèi)侍帶了一白發(fā)老者一路小跑過來,裴蓁嘴角微微一翹:“既太醫(yī)都來了,還是先給她看看吧!別真落下什么病才好,畢竟還是為出閣的小娘子呢!” 嚴(yán)正則覺得這話說的很是在理,便側(cè)了身子讓出了路。 “不,我不看?!蓖跞啬矬@叫一聲,花容慘白。 她這反應(yīng)倒是把在場的小娘子們嚇了一跳,紛紛驚異的看向了王蓉娘。 王蓉娘冷汗涔涔,身子抖個不停,她雖知自己失了態(tài),可卻萬萬不敢讓太醫(yī)過來把脈,情急之下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好,好,咱們不看了,不看了,你莫要哭了,仔細(xì)哭壞了眼睛?!眹?yán)正則雖不知王蓉娘因何如此,卻蹲下身子,低聲哄著她。 王蓉娘偎在嚴(yán)正則懷里,小聲的啜泣著:“殿下,我想回家,您帶我回去好不好?” 王蓉娘毫不避人的依在嚴(yán)正則懷中,不得不說在場的小娘子都大吃了一驚,雖說她們也未見得對皇太孫沒有企圖,可卻顧忌著太華縣主,并不敢表露分毫心意,如今見王蓉娘這般不顧廉恥的賴在皇太孫的懷中,不由對她投去了輕蔑的目光,亦有人酸的恨不得把手中的娟帕當(dāng)成王蓉娘狠狠撕碎。 “王太醫(yī),還不過去瞧瞧?!迸彷柘骂€朝著王蓉娘的方向輕輕一揚。 “我不看。”王蓉娘尖聲叫道,緊緊抓著皇太孫的手不放,她寧可保不住肚子里孩子的孩子,也不能讓事情敗露。 裴蓁秀眉輕挑,眼角眉梢竟是譏誚之意:“這是何意?莫不是王娘子得了什么癔癥吧!”說完,眼眸流轉(zhuǎn),漫不經(jīng)心撇了王太醫(yī)一眼。 王太醫(yī)走上前去,說道:“殿下,還是讓臣給這位小娘子把把脈的好。” 嚴(yán)正則遲疑的點了下頭,王太醫(yī)剛把手探過去便被王蓉娘一把揮開,惹得王太醫(yī)一驚,喃喃自語道:“莫不是真得了癔癥吧!” 王蓉娘恨得直咬牙,手指都不能自控的顫抖著,她忍不住抬頭看向裴蓁,眼底帶著恨意,她在傻也知她中了裴蓁的計,可她卻不知究竟是誰泄漏了消息,知她有孕的除了母親便只有她的奶嬤嬤,總不會是她們泄露給裴蓁知曉的。 裴蓁見她看過來,微微露出一個笑意。 明明是烈日炎炎,王蓉娘卻覺得心都冷了起來,她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咬了咬牙,語氣里帶了哭腔:“殿下,我真的不想看太醫(yī),您帶我回家好不好?!?/br> 在嚴(yán)正則心里,王蓉娘慣來是最董事不過的,她一而再的拒絕讓太醫(yī)診脈,絕不像是任性之舉,倒似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一樣,他雖不知是何原因,卻本能的順著了王蓉娘的意,點頭道:“那就不看了,我送你回府?!?/br> 裴蓁怎肯讓她就這般離開,見嚴(yán)正則扶著王蓉娘起身,便道:“王娘子還是先不要出宮的好?!迸彷枭ひ粲謰捎执啵p笑著,上下的打量著王蓉娘,嘴角翹了翹:“你這一身,也太過失儀了,便你不怕惹人非議,也該想想會不會沖撞了圣人?!?/br> “許是王娘子不怕沖撞了父皇呢!”壽昌公主拿著娟帕抵唇笑了起來,只差指著王蓉娘說她有意勾引顯昭帝了。 壽昌公主話一出口,在場的小娘子們臉色頓時就變的微妙起來,有些意味深長的看向了王蓉娘。 王蓉娘又羞又恨,生平不曾受此大辱,面對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只恨不得立時暈過去才好,只是她卻不敢,生怕自己前腳一暈,后腳裴蓁就讓太醫(yī)為她把脈。 亭樓發(fā)生的事情自然捅到了顯昭帝那邊知曉,只是來稟報的宮人卻也說不明白話,只道是有人落了水,衛(wèi)皇后一聽便急了,生怕落水的是裴蓁,便要過去瞧瞧,顯昭帝也有此擔(dān)憂,便帶著眾人過去一看,見被他召見宮的一眾小娘子都站在一旁,有一個小娘子卻是渾身濕透的被皇太孫扶在懷中,顯昭帝目光沉了下來。 “這是怎么回事?” 眾人跪下請安,壽昌公主伶牙俐齒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只道裴蓁在勾闌那夠著荷花玩,皇太孫陪在一旁,也不知怎得,王蓉娘也過去湊了熱鬧,然后就落了水。 顯昭帝恍惚記得這王蓉娘好像是太子妃的外甥女,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之后便看了裴蓁一眼,搖了搖頭:“怎么這樣淘氣,幸好這次落水的不是你,若不然又該讓你姨母跟著著急上火了?!?/br> 王蓉娘的母親陳氏聽了這話氣的渾身發(fā)抖,她并不相信她女兒這次落水是什么意外,什么叫幸好落水的不是太華縣主,感情她女兒的命就不值錢了,太子妃見陳氏有些失態(tài),便狠狠的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免得她君前失儀。 裴蓁低著頭,好像也被嚇了了一樣,紅菱唇抿著了一道線,好半響才嘟囔道:“臣女好端端的在那勾著花苞玩,誰知道她會過來,沒得把我嚇了一跳?!?/br> 陳氏一聽這話,眼前一黑,她女兒無故落了水竟還成了她的不是,哪有這樣欺負(fù)人的。 “嚇你一回也不冤,免得下次又這樣淘氣?!憋@昭帝輕斥一聲,可話里的意思卻是認(rèn)同了王蓉娘嚇到了裴蓁。 “喜歡哪株荷花便讓船娘摘了給你,以后不許這樣胡鬧了?!毙l(wèi)皇后把裴蓁攏在懷里,嗔怪的說道。 裴蓁點了點頭,又催著王太醫(yī)道:“還不趕緊給王娘子瞧瞧?!?/br> “去給她看看吧!怎么說也是太子妃的外甥女?!毙l(wèi)皇后語氣有些不悅,似乎怪王蓉娘擾了賞花宴,卻看在太子妃的面前上沒有追究。 衛(wèi)皇后發(fā)了話,王蓉娘便是想躲也是不敢了,她幾乎認(rèn)命一般的伸出手去,陳氏則是身子一軟,險些栽倒在太子妃的身上,惹得太子妃一驚,不知怎得,竟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王太醫(yī)上手診脈,不過片刻臉上便露出驚疑的神色,之后欲言又止的看向了衛(wèi)皇后。 “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不妥?”衛(wèi)皇后長眉一挑,沉聲問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這位小娘子,她已有了二個月的身孕。” 王太醫(yī)話一出口,滿場具驚,望向王蓉娘的目光既有鄙夷又有驚疑,她們瞧不起王蓉娘還未出閣便讓人破了身子,卻又不得不懷疑破她身子的人乃是一旁一臉驚色的皇太孫。 太子妃原本望著王蓉娘帶著幾分憂色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盯著王蓉娘的小腹,之后把目光調(diào)轉(zhuǎn)到 癱軟在地的陳氏身上,那目光像啐了毒一般,她簡直不敢相信,王蓉娘竟有了身孕,而她娘家竟把這樣大的事情瞞了下來,她們想做什么,想憑著王蓉娘肚子里那塊rou成為太孫妃不成?在太子妃眼中,王蓉娘那塊還沒成型的rou是男是女都是個未知數(shù),便是個男孩又能如此,一個茍且而來,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又怎能比得上她兒子的前程來的重要。 “王太醫(yī)不會是診斷錯了吧!蓉娘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碧渝抗馍坏目聪蛄送跆t(yī)。 衛(wèi)皇后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飾,她冷笑一聲,看也未看王蓉娘一眼,只冷聲道:“既然太子妃怕診斷錯了,便讓人另召了三位太醫(yī)過來,這樣大的事可不能出了岔子,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不用我說太子妃也應(yīng)該知道,妄想混淆皇室血脈是何罪你也應(yīng)該清楚?!?/br> 太子妃當(dāng)然不愿意承認(rèn)這個孩子是皇太孫的,可她也不能認(rèn)了王蓉娘想混淆皇室血脈這樣的大罪,那將死的不是王蓉娘一人,而是王家滿門。 “不,蓉娘她是冤枉的。”陳氏尖叫一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lián)涞搅送跞啬锷磉?,哭喊道:“殿下,您說句話呀!您是知道的,蓉娘她是清白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呀!” “你胡言亂語些什么?!碧渝浜纫宦暎瑤缀跤脷⑷说哪抗馑浪蓝⒅愂虾屯跞啬?,咬牙切齒的說道:“蓉娘還未出閣,哪里來的孩子?!?/br> 顯昭帝的臉色冷凝,眼神幽深,嘴唇抿成了一條縫,像看了一場好戲一般掃視著亭樓中的眾人,最后冷聲喝道:“讓人再去叫三位太醫(yī)給她診脈,二郎,你隨朕來?!?/br> 第27章 王蓉娘是否有孕, 已經(jīng)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先不提是否有人會在這樣的事情上作假, 只憑著陳氏那一句話, 已經(jīng)給這件事下了定論, 王蓉娘她懷了皇太孫的孩子已是鐵一樣的事實,陳氏就是瘋了,也不會有膽子污蔑皇太孫, 一時間, 眾人看向裴蓁的目光變了樣,有憐憫又同情, 亦有隱藏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 晉安郡主氣的渾身發(fā)抖, 她簡直不相信這兩人竟作出這樣下作的事情, 若不是這樁婚事她們已經(jīng)放棄了, 那王蓉娘和皇太孫之舉就是在打她們的臉,晉安郡主的憤怒簡直如有實質(zhì)一樣,那雙漂亮的眼睛亮的驚人, 她毫不掩飾她的怒意, 對于她來說,這樣的事簡直是奇恥大辱。 德宗大長公主的眼神十分平靜,似乎所有情緒都掩飾在那雙幽深得不見底的眼眸中,她嘴角甚至帶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只是那笑卻沒有任何的溫度,只叫人看上一眼就沒有來的全身發(fā)寒,似在嚴(yán)寒中被人當(dāng)頭潑了一盆冷水般。 “娘娘, 王家娘子確實懷有二個月的身孕?!鼻厮木翉钠畛鰜?,微彎著身子,輕聲說道,他聲音不大,在這寂靜的大殿中卻如雷霆震動一般,讓所有的目光都同時投到了他的身上。 衛(wèi)皇后笑了起來,嘴角輕輕勾著,目光變得陰冷下來:“好,很好,王家當(dāng)真是好教養(yǎng),這樣的事情也能做得出來,太子妃,你可有話要說?” 太子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被冷汗打濕了衣衫的陳氏,咬著牙說道:“兒媳并不知蓉娘已經(jīng)有了身子?!?/br> “好一個不知?!毙l(wèi)皇后點了點頭,手掌在椅子的扶手邊用力一拍,冷喝道:“你是否又要說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二郎的?” 太子妃下意識的就要開口否認(rèn),可話卻在嘴邊轉(zhuǎn)了個,如何也說不出來,她一旦否認(rèn),衛(wèi)皇后定然會說王家意圖混淆皇室血脈,尤其是在陳氏口口聲聲說蓉娘懷的是二郎孩子的前提下,想到這,太子妃簡直恨不得殺了王蓉娘這個小賤人,枉她平時見她行事端正,舉止文雅,還當(dāng)她是個好,不想她所圖竟如此之大。 “這個孩子,你可要留下?”衛(wèi)皇后露出譏諷之色。 太子妃瞳孔緊緊一縮,這個孩子當(dāng)然留不得,便是生下來也是不名譽的,只是看著在場的女眷,這句話她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 “全憑母后做主?!?/br> 衛(wèi)皇后幾乎抑制不住的發(fā)出一聲冷笑:“我做主?既然太子妃這樣說,那我這個做祖母的便為二郎做一次主,若是二郎認(rèn)下這個孩子,皇族子嗣,又是二郎第一個孩子,自是要留下?!?/br> 太子妃不可置信的看向衛(wèi)皇后,她簡直不相信她會作出這樣的選擇,蓉娘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孩,那便是二郎的庶長子,難道德宗大長公主不介意?太子妃下意識的便朝著德宗大長公主望了過去,卻見她表情淡漠,似乎這件事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一樣。 顯昭帝陰沉著臉,帶著皇太孫過來,兩人說了什么沒有人知道,只是嚴(yán)正則臉色發(fā)白,精神有些萎靡,他低頭跟在顯昭帝身后,然后站在了大殿中央。 “圣人?!毙l(wèi)皇后起身迎了一下。 顯昭帝坐在大殿主位上,他雙腿分開,手肘抵在大腿上,身體微微朝前俯著,形成一種壓迫感的姿態(tài),這樣的顯昭帝是極其少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