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蕭黎陽跑了一百米,發(fā)現(xiàn)了站在飄窗前的木魚,伸手沖著她招了招手:“小jiejie,早?!?/br> 他脖子上的傷已經(jīng)包扎了起來。 木魚打開窗戶:“早上好?!?/br> 蕭黎陽咧了咧嘴,繼續(xù)跑了幾步,像是想起什么,又退后了幾步,沖著木魚:“小jiejie,替我向司先生問好?!?/br> 木魚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司度的襯衫,反應(yīng)過來,伸手拉上窗簾。 窗底傳來蕭黎陽爽朗的笑容。 他剛嘲笑完木魚后,報應(yīng)就來了,跑完步洗個澡回來,是他寸步不離的安保人員消失了,后面倒是不緊不慢,跟了個木魚。 木魚倒也不拘束,他吃飯的時候,木魚就坐在他身側(cè)吃飯。他要是去衛(wèi)生間,木魚就去走廊晃蕩,他要是去門口放風(fēng),木魚則坐在一旁的是桌上,自己給自己倒茶。 白天窩在宅子里,蕭黎陽按照之前幾天的作息,自然是要打開游戲機(jī),開始宅男生活。 讓幾個拿錢辦事的安保人員站門口,蕭黎陽倒是沒有什么感覺,可要是把一小姑娘,放在門口守門,蕭黎陽越想越不對。 遂,關(guān)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房門,再一次被打開。 木魚正坐在冰涼的門前,手上拿著個近乎要淘汰的手機(jī),正在往俄羅斯方塊,聽到開門的動靜,頭也沒有抬一下:“怎么了?” “小jiejie。”蕭黎陽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你玩游戲么?” 微軟的xboxone,游戲精美,劇情流暢,對老玩家而言,在游戲中尋找突破,原本就是他們度游戲的追求之一。 只是對新人而言,并不是非常友好,上手難度很高。 蕭黎陽正糾結(jié)著怎么帶小白妹子上手,木魚已經(jīng)盤腿坐在地板上,熟練的拿著游戲手柄,打開游戲:“開始嗎?” 蕭黎陽回過神:“好的,我來介紹下……” 只是他游戲還沒來得及介紹完,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木魚從蕭黎陽的零食盒里,翻找出一根棒棒糖,撕開棒棒糖紙,將棒棒糖塞進(jìn)嘴里。 回頭一看蕭黎陽輸?shù)囊荒樥痼@,安慰道:“你的技術(shù)不錯,以后多多練習(xí)就好了?!?/br> 蕭黎陽:“……” “還來么?” “來!” 兩人在屋子里玩了一天游戲,木魚基本上都是贏的,偶爾輸幾盤,還是她覺得蕭黎陽輸?shù)奶珣K,不著痕跡讓的。 這跟木魚的游戲天賦沒有什么關(guān)系。 主要太衡人的專注力和反應(yīng)力,是正常人的幾倍到十幾倍,普通游戲?qū)λ麄兌裕拖袷墙档土耸畮妆峨y度,自然想輸都難。 蕭黎陽不知道這點,卻是越挫越勇,耗了整整一天,到底體力不支堅持不下去了。 他輸完最后一把,人都累趴下了。 將游戲手柄往地板一人,整個人躺在地毯上,長舒一口氣,笑道:“小jiejie,世界上還有什么事你不擅長的么?” 木魚認(rèn)真的笑了笑:“唔,有吧——” “說說看?” 木魚低頭看著蕭黎陽:“我好像,不太會安慰人。” 時近黃昏,窗外橘色的陽光落在地板上,將蕭黎陽上半身鍍上一層孤寂的顏色。 他原本嬉笑著的表情凝固,一點點的剝落,最后僵直成一片死寂。 似乎是嫌窗外的陽光太過刺眼,又許是別的原因,他伸出右手,慢慢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jiejie?!?/br> “嗯?” “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br> 木魚垂下眼簾,看著這一天身上都沉浸悲傷,卻一直表現(xiàn)得很鮮活的青年人。 她并沒回答蕭黎陽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 “再等等?!?/br> 第九十九章 蕭黎陽睜開眼睛, 天還沒亮。 他抹了一把臉,滿頭都是汗水,后脊背已經(jīng)透濕, 整個人仿佛是水里撈出來一樣。 這兩天,他思緒總是很亂, 半夜難以入睡,迷迷糊糊睡下, 也都是噩夢。 每天睡不到四個小時, 疲憊不堪,卻不想繼續(xù)睡了。 掀開被子起來,打開電視機(jī),在一架子cd上,翻了盤卓別林的老式喜劇默片。 寬屏大電視和黑白的美式默片總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蕭黎從柜子里拎出一打啤酒,坐在地板上,喝著低度數(shù)的啤酒,看了一段又一段。 后來怎么睡過去, 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了, 只是聽見敲門的聲音, 睜開眼睛, 才發(fā)現(xiàn)天早就亮了。 蕭黎陽迷迷糊糊應(yīng)了一聲, 看了一眼時間, 上午十點半,外面的陽光明媚,三月的溫度似乎也有回暖的氣象。 “黎陽—” “媽?”蕭黎聽出了聲音, 徹底醒了過來,他看著自己半裸的樣子,從地上爬起來,胡亂的從柜子里找了件衣服套上,“等等?!?/br> 蕭黎陽穿好衣服,揉了揉臉,讓臉上血色好些,這才去開了房門:“媽。” 蕭母站在門外,端著一個木制托盤,托盤里蕭黎陽最愛喝的粥和小籠包:“你昨晚就沒有怎么吃飯,我就上來看看?!?/br> 她眼底都是黑色,這會兒看見兒子,還強(qiáng)撐出笑容來:“我燉了你喜歡喝的皮蛋瘦rou粥,剛撤火,還是燙的,你先喝一點墊墊底?!?/br> 蕭黎陽看著自己母親的神色,像是并不知道后續(xù),眼底雖然還在擔(dān)心,卻不是沖著他的。 他心下松了一口氣,抓了抓頭發(fā),點點頭,讓開一個身位:“我正餓著呢,媽,您先坐一會兒,我去刷牙洗臉就出來。” “又喝酒了?” “媽?!笔捓桕栍行o奈,“我都多大了——” “好好好,我不念叨你,快去洗漱吧?!笔捘缸哌M(jìn)房門,將托盤放在了書桌上,像是想起什么,又回過頭,“你順便把頭也洗了,這個樣子,你爸看見你又要說了——” 蕭黎陽以為她說的是自己的形象,胡亂的點點頭:“收到?!?/br> 他的房間,有單獨的衛(wèi)浴。 關(guān)上浴室的大門,蕭黎陽緩緩?fù)鲁鲆豢跉?,腦子里浮出木魚那張安靜的臉來。 他走到洗臉臺前,擰開水龍頭,用手接了涼水,給自己洗了個涼水臉,才覺得自己似乎醒了不少。 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對著鏡子。 鏡子中的自己,還是年輕的那張臉,即使熬了幾夜,也沒能在臉上留下什么痕跡。 除了臉上少了一些血色,冒出了些胡茬,頭發(fā)也…… 他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視線落在自己頭發(fā)上。 ——發(fā)尾部分,是一片白色。 像是燃燒殆盡的干草,又像是落地的殘雪。 *** 木魚打開蕭家的大門,像是月色下的一道影子,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她右里拖著一只半人高的麻袋,左手還拎著一只黑色旅行背包,在不打驚擾所有安保的前提下,還在門口,把鞋底的塵土給清理了。 順手關(guān)上門,回過頭看了一眼,對著漆黑的屋子說:“帥哥,開下燈。” 大廳的燈應(yīng)聲而亮。 蕭黎陽坐在沙發(fā)上,也不知道剛剛摸黑坐在沙發(fā)上,還是只是在沙發(fā)上睡著,被木魚吵醒了。 他穿著件灰色的外套,頭上戴著頂韓式的毛線帽,配上他原本就長的不錯的了臉。 倒是有著時下最流行小鮮rou的感覺。 木魚不得多看了兩眼:“怎么還沒睡?” “有些吵?!笔捓桕柭曇羲粏 ?/br> 木魚動作一頓,別墅區(qū)的環(huán)境十分好,遠(yuǎn)離市區(qū)主干道,白日里偶爾還有小區(qū)的汽車在門前經(jīng)過,但是晚上,幾乎安靜的只能聽見風(fēng)聲。 “吵?” “吵?!笔捓桕栔噶酥缸约旱念^,“這里吵。” 木魚這次聽明白了。 他放下手中的麻袋和皮包,將外套一同脫下,掛在了門前的衣架上,走到蕭黎陽的身側(cè)坐下。 她沒有說話,而是從茶幾上翻出一本陳年的雜志,撕了相對空白的一頁,熟練的疊著千紙鶴。 木魚身上沒有司度的沉淀,卻依舊可以將人輕易的帶入情緒,蕭黎陽視線落在她的指尖,感覺一直盤旋在他腦子里的死亡,似乎慢慢褪去了些許陰影。 木魚將疊好的千紙鶴遞給蕭黎陽:“給?!?/br> 蕭黎陽接過千紙鶴,看著千紙鶴撇過頭蹭了蹭他的手掌,扯了扯嘴角:“這不是你不舍得給的寶貝么?!?/br> “是啊?!蹦爵~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誰叫我不會安慰人呢?!?/br> 蕭黎陽低著頭:“我快要死了。” 這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木魚皺起了眉:“怎么了……” “之前我還想著,這世界上的所謂暗殺,到頭來,不過還是人力所為,只要安保足夠,完全能夠庇護(hù)?!?/br> “直到看見你之后,我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我永遠(yuǎn)不可觸及的世界。你們可以打破約束,甚至掌控生死——” 他輕輕撫摸著千紙鶴,聲音冷靜的可怕:“所以,我認(rèn)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