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說：“我感覺精神受到了很大的驚嚇?！?/br>
    系統(tǒng)試探著說：“……這樣，要不咱緊急登出？”

    楚歌面無表情的拒絕了：“登出是不可能登出的，我好好的來工作，你讓我放棄是個什么意思?！?/br>
    但問題是這個系統(tǒng)也解決不了啊，想過來想過去，都只有可能是楚歌之前為了應(yīng)付國子監(jiān)祭酒那一群講官，重新翻出了姬楚幼年時記憶所致。通常這些無關(guān)記憶執(zhí)行者都不會強行翻閱的，只有可能是那次之后造成了一點意外，以至于姬楚這些被壓抑封閉的負(fù)面記憶也出現(xiàn)松動，浮現(xiàn)出來了。

    楚歌慢吞吞的“哦”了一聲，說：“你的意思……是我的鍋？”

    系統(tǒng)一個激靈，連忙道：“那哪兒能啊，我的鍋，我的鍋……是前期工作失誤，導(dǎo)致了意外。”

    楚歌循循善誘：“那你是不是該負(fù)責(zé)？”

    系統(tǒng)：“……是。”所以宿主是要獅子大開口要求什么？

    楚歌愉快的說：“哦，那你先把我感覺屏蔽了吧?！?/br>
    系統(tǒng)一口氣沒有提的上來，萬萬沒想到宿主只要求這個，語氣十分嚴(yán)肅的強調(diào)：“這個不可以，任務(wù)結(jié)束后可能會使你精神受到損傷?！?/br>
    楚歌說：“哦，那我現(xiàn)在精神就受到很嚴(yán)重的傷害了……全是血，死不瞑目，我被刺激了，你今天還嘲笑我?！?/br>
    系統(tǒng)被他這一臉血堵得吭不出一句話來，只能任勞任怨的給楚歌開痛覺屏蔽，只要一聽楚歌剛才的描述就知道是多么驚悚的場景，這種場景按照分級規(guī)定全部都是要被屏蔽打馬賽克的，結(jié)果全部都被宿主看到了。

    開了痛覺屏蔽，疊加了一點感官，楚歌總算覺得輕松了一點兒。他慢慢的回憶了一下，忍著心里巨大的不適與惡心，翻到了好像有用一點的信息，給系統(tǒng)講了一下。

    一人一系統(tǒng)湊到一起分析，但是老半天了也沒得出什么答案，兩人對在一起，面面相覷。

    總之就是姬楚正在病里，不知聽到了誰的閑言碎語，以為平北將軍府的覆滅與自己有干系，背著皇帝太子跑出去看法場，撞見了同樣出來的趙從一?？赐晷行毯蟛〉母訁柡?，等到終于痊愈之后，卻是性格大變。

    所以當(dāng)初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楚歌有一些迷惑。

    系統(tǒng)不確定的說：“撞見了他爹和男寵滾在一起？”

    楚歌翻了系統(tǒng)一白眼兒：“統(tǒng)子你傻嗎，那時候姬楚那么小……壓根就不知道男寵跟自己長得一樣呢。”

    好像是哦，那些都是姬楚后來年歲漸長，面容長開后，回憶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的。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昏昏沉沉的腦袋又開始暈，楚歌目光漫無邊際的晃悠，慢慢的落到了跌落在床榻下的長劍上。

    沿著幾近于透明的劍身，轉(zhuǎn)到劍柄之上凹下去的小窩。這個凹槽形狀極其之眼熟，卻又一時半刻想不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要用什么鑲嵌進去的。

    楚歌回憶了片刻，忽然間想起來，皇帝賜予他的那枚信物。

    非金非玉，非木非石，細(xì)膩溫潤，不知是由何物雕琢而成，小巧玲瓏。

    兩者的輪廓，細(xì)細(xì)描摹之下，竟然毫無一絲分別之處。

    難怪，難怪，那時在大殿上，皇帝喃喃說“天意”。

    他拒絕了其他的所有，最終挑選中了這把劍，是以皇帝便將信物也賜予了他。

    若果他當(dāng)時換一把，或許便不會再得到那枚代表著大周皇族數(shù)千年來積攢財富的秘鑰。

    沉穩(wěn)的腳步聲從身側(cè)響起，暗色的衣袂翩然，趙從一自他身旁走來，沿著他的目光，拾起了秋水般明澈的長劍，目光落在凹下去的窩陷處，有些微的嘆息。

    昨日里便是因為這把劍，趙從一血珠滴落其中，惹得楚歌落淚不止。

    系統(tǒng)剛才在那里問，楚歌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在那些法場上撲簌的人頭全數(shù)落地后，在鮮血殷殷織成濃稠到近乎于發(fā)黑的毯子后，在趙從一半側(cè)猙獰的面龐霍然離開后，楚歌面前晃過了極其虛幻的場景。

    模糊而又捉摸不清，隱約而又遙不可及，虛幻到?jīng)]有半點真實之處，任誰都要斥一聲虛妄，然而也正是那個場景，讓楚歌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驚悸。

    逆光剪影里，有一個人握著劍頹然倒下，萬箭穿心。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猜到這個走向了嗎，嘻嘻嘻

    2017.7.22

    幽靈車開走了，車轍也沒有了，囚禁馬上來了……

    2017.7.23

    第74章 act2·破國

    74.

    逆光里的剪影太過于可怖, 以至于從心底都升起了戰(zhàn)栗。

    楚歌看著趙從一執(zhí)起長劍的手, 情不自禁想起來那片虛幻的剪影，他努力的回憶著，悄悄做著對比, 直到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相似之處時, 才略略心安。

    他低聲問道：“從一, 你如何知曉，這是一柄劍?！?/br>
    趙從一答道：“寶物自晦, 古而有之。主子既然取來考校我, 必當(dāng)不是凡物?！?/br>
    楚歌動了動嘴唇, 看到趙從一慢慢前來，極為誠摯的面容, 最后聲音都吞進了嗓子里，沒有發(fā)出來。

    也真是運氣好, 遇到了大概他做了什么事都自動往好的方面想的趙從一, 也幸虧這根燒火棍剝離了漆黑的外殼后是一把劍，否則楚歌真的說不過去。

    趙從一的手拿住劍柄, 手指卻輕輕下移, 挪到了其中窩陷之處，那里昨日被滴了血珠進去, 今日見著, 卻沒有半分異常。他道：“主子可是見不得血光？”

    楚歌嘴硬道：“并不是?！?/br>
    就見著趙從一屈起手指，指節(jié)敲擊著近乎透明的劍身，緩緩說道：“我曾聽過有一傳聞, 言明有一寶劍需用鮮血除塵……原本以為只是無稽之談，沒想到卻真有其事?！?/br>
    楚歌奇道：“什么寶劍？”

    趙從一回過身來，望著他，道：“主子天天都聽話本兒，也沒留的半分印象么？”

    楚歌：“………………”

    話本他是聽了的，天天當(dāng)成睡前故事拿來安眠，但是壓根就不記得有特別出眾的長劍??？！

    他的目光里不由自主便帶上了些許疑惑，便見得趙從一嘆了口氣，無奈道：“應(yīng)當(dāng)是講到的時候，主子并沒有聽到?！?/br>
    楚歌立刻反駁：“怎么會?！彼幌蚨悸牭檬终J(rèn)真的。

    趙從一坐在他身旁，聞言眼里有些無奈的笑，手指輕輕摩挲著他臉頰。不疾不徐，很是舒服，楚歌懶洋洋的瞇起了眼睛。

    就聽得趙從一道：“主子常常便這樣，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楚歌膝蓋中了一槍，感覺十分十分的疼，他木然道：“統(tǒng)子，他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釣魚執(zhí)法了。”

    系統(tǒng)說：“別問我，問你的趙從一去?！?/br>
    提到睡前故事楚歌是有點小尷尬的，他自己一下子就記起來，有好幾次他都迷迷糊糊的聽著，結(jié)果再一醒來就第二天了。

    趙從一嘆氣道：“主子不當(dāng)讓我來輸入內(nèi)力的?！?/br>
    楚歌剛想發(fā)問，剎那間想起虛幻的剪影，登時便抿緊了唇。

    趙從一道：“寶物蒙塵，神識認(rèn)主……主子讓我輸入了內(nèi)力，恐怕以后你用著的時候，便不會那么得心應(yīng)手?！?/br>
    如果可以他當(dāng)立即就解釋，因為這把劍，原本就是他從金鱗臺下挑出來，要送給趙從一的?？珊韲捣路鸨贿熳×艘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自從虛幻的剪影出現(xiàn)后，楚歌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感。

    他嘴里發(fā)干，說不出來，只能搖著腦袋，用姬楚脾性里的三分驕縱三分肆意來掩蓋：“才不要，我手軟，沒力氣。”

    這歪理是一堆一堆的，趙從一再熟悉不過他的脾性，見他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便曉得接下來冒出的是什么話。

    果不其然便是如此，昨夜里楚歌耍賴推拒怎么都不干，就是被慣出來的懶病兒又犯了。當(dāng)時趙從一沒得奈何，只得自己輸入內(nèi)力，終于現(xiàn)出這把劍的外殼，眼下念頭卻轉(zhuǎn)到了另一地去——不知道要用什么樣的法子，才能把他與這柄長劍的聯(lián)系給割裂。

    對于一名習(xí)武之人，這樣輕易的建立與斬斷聯(lián)系，無疑與妥當(dāng)扯不上干系。幾乎可以想象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的損傷，趙從一卻從未考慮過這一點。

    劍柄被他倒轉(zhuǎn)著，遞到了楚歌手中，相貼之處有絲絲的涼意。

    這柄長劍不知是由什么材質(zhì)制成，從內(nèi)到外都是徹骨的寒涼，用指節(jié)敲擊時，也并沒有寶劍應(yīng)有的鏗然嗡鳴。

    楚歌冒出來一個想法，他咳嗽了一聲，小聲說：“我想看你舞劍?！?/br>
    這要求他很久都沒提過了，起碼自從國子監(jiān)祭酒日日造訪后，就直接消失了。

    趙從一有些訝異，轉(zhuǎn)而開口很是有一些期盼：“主子不一起來么?！?/br>
    系統(tǒng)不厚道的迸發(fā)出了一陣驚天的笑聲。

    楚歌對著他期望的目光，耳垂都泛紅了：“我腿軟，起不來?！?/br>
    話剛一說完，就見到趙從一眸里現(xiàn)出點笑意，登時明白過來，這人是捉弄自己。板著臉道：“還不快去！”

    趙從一站起身，要取在另一側(cè)的劍，楚歌一揚頭，道：“用這把?！?/br>
    趙從一回過神來看著他，目光有些奇異：“當(dāng)真？”

    楚歌咽了口唾沫，該不會是這把劍真的有什么不對勁吧？

    但是沒等他說話，趙從一就真的執(zhí)起這把透明的長劍，踱步出去了。在只有一個觀眾的小院里，他的劍法如振翅白鶴，掠水驚鴻，輾轉(zhuǎn)騰挪處，說不出的舒展寫意。

    秋水般明澈的長劍在他手中，化作了一道令人眼花繚亂的白練，似乎與持劍者的手臂融為一體，舞到快處，幾乎只能看見淡淡的殘影。

    楚歌眨也不眨的望著，捅了系統(tǒng)一下：“統(tǒng)子，這是練出來了？”

    系統(tǒng)說：“練出來了，人家勤學(xué)苦練，就到收獲了的時候，哪像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br>
    楚歌說：“哦，但他的劍法是我教的?！?/br>
    系統(tǒng)說：“我怎么不覺得……？”

    楚歌說：“他這么覺得就可以了。”

    系統(tǒng)從未見過有如此大言不慚之人，出離的震驚了，就看到趙從一舞劍完畢，走到楚歌身前，半跪下身體。

    楚歌替他擦汗，笑吟吟道：“不錯，不錯?！?/br>
    趙從一莞爾道：“多虧主子教導(dǎo)有方?！?/br>
    系統(tǒng)：“………………”媽賣批耶這目標(biāo)能不能不這么毫無原則的討好宿主。

    楚歌放聲大笑起來，簡直快活到了極致。

    趙從一不知曉他為何這般開心，但瞧著他眉間一直縈繞的淡淡陰郁散去了，心里也是一暢。

    他半跪在地，凝視著眼前人灼灼的笑顏，心里忽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握緊著手里的劍，猶豫了片刻，低聲道：“主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楚歌揚眉：“說。”

    趙從一手指捏緊，緊張的冷汗都涔涔落下，他從沒有討過什么玩意兒，此刻連開口都磕磕絆絆，十分艱難：“可否將這把劍……賜予我?！?/br>
    楚歌眼睛一眨：“不可以?！?/br>
    趙從一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