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是方達(dá)。他曾和寧則在小店里打了三天的牌。 “???”鄧小魚抬頭,也很意外。 雖然這次過來有些私心,可是她沒有提前告訴寧則告訴東方有炮。并且,她也沒打算能在這兒遇見,比較醫(yī)院這么大,哪能這么巧合? 然而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方達(dá)。 “臉色紅潤,呼吸凝重?!狈竭_(dá)看著鄧小魚,笑道,“上周見你還只是個小感冒,這會兒都被你拖成重感冒了??人詥??” 鄧小魚點點頭:“咳?!?/br> “你說你還跑醫(yī)院來干嘛?”方達(dá)一邊說著一邊在鄧小魚的病例上寫字,“這種小毛病,讓寧則給你弄兩盒藥就行了?!?/br> 藥,寧則給的藥還在抽屜里,一顆沒吃。 “嗯?!编囆◆~應(yīng)了一聲,又問,“寧則也在坐診嗎?” 方達(dá)隨口回答:“不在,他有臺手術(shù)。估計這會兒在做手術(shù)。” 鄧小魚記得,上次她來這兒,是為了白傾心搬走的事兒。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穿著白大褂的寧則。他干凈利索,溫和穩(wěn)重?;蛟S就是從那時起,他就在鄧小魚心里變得與眾不同了。 “要打針了?!狈竭_(dá)打出一張單,“別再拖了?!?/br> 拿了單,鄧小魚道謝后走了出去。 醫(yī)院人滿為患。似乎每個人都處在病態(tài)中。鄧小魚覺得,她這病或許是好不了了。難受,特別難受。 打完針,鄧小魚還是覺得累得慌,于是坐到大廳里??蓜傋艘粫?,就聽到有人叫她:“小丑魚?”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不用回頭她都知道是誰:“嗯。” 東方有炮穿著保安制服,看起來倒有幾分帥氣:“你來醫(yī)院做什么呀?” “來醫(yī)院還能做什么,”鄧小魚無精打采的,“還能來這兒吃火鍋???” “嘿!”東方有炮伸手拽了拽鄧小魚的頭發(fā),“還學(xué)會犟嘴了,跟白傾心學(xué)的吧?” 頭發(fā)一扯,頭皮有些疼。然而鄧小魚沒有感受到東方有炮的惡意,甚至覺得有些親切。自白傾心搬走以后,她很少有這種感覺了。 “誒,”東方有炮又說:“快下班了,要在我們醫(yī)院吃個飯么?我請你?!?/br> “好啊?!编囆◆~沒有拒絕。 醫(yī)院食堂,飯菜倒也還可以。東方有炮給鄧小魚打了兩菜一湯,又說:“白傾心之前也在這兒吃過??伤@個人矯情,說不好吃。” “挺好的?!编囆◆~隨口應(yīng)了一聲。 東方有炮:“還是你口味可以。” 鄧小魚身體不舒服,胃口不好吃得慢。東方有炮吃得一干二凈之后她還有一大半??戳丝磿r間,東方有炮說:“我先去換班了,吃飽自己回去?!?/br> 鄧小魚點點頭。 可東方有炮剛站起來又頓住了,對著不遠(yuǎn)處,東方有炮叫到:“寧則。” 鄧小魚一怔,往寧則的方向看去。 他已經(jīng)把白大褂脫掉了,只穿著一件淡藍(lán)色的襯衫。聽到東方有炮的叫喊,他端著方才走了過來。 “怎么才過來吃飯?。俊睎|方有炮問。 “剛做完手術(shù)?!睂巹t也看到了鄧小魚,“你來了?” 鄧小魚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嗯?!?/br> 寧則坐下,東方有炮要去換班,先走了。 “我剛剛聽方達(dá)說了?!睂巹t笑道,“他說你把小病給拖嚴(yán)重了?!?/br> “嗯……”鄧小魚想了想,“也沒拖,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變嚴(yán)重了?!?/br> “這要讓傾心知道了,又得說我是庸醫(yī)?!睂巹t又問,“給你的藥沒吃?” 這一問忽地讓鄧小魚緊張起來:“我……那個藥,不知道店員把它丟哪兒去了?!?/br> 怪不得。寧則笑了一下,低頭吃飯。 鄧小魚心里堵著一口氣,總是散不開。特別是現(xiàn)在寧則就在面前,她幾乎就要窒息了。最近幾天,大概是她這輩子想得最多的時候了,比當(dāng)初決定來貢城時想得還要多。 正在吃飯的寧則感受到了鄧小魚的目光,于是抬起頭來。 鄧小魚心臟撲通了一下,差點就要落荒而逃。然而她沒有,她裝作十分鎮(zhèn)定的樣子,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遞過去。 “這是之前傾心給我的?!编囆◆~說,“現(xiàn)在沒必要了,還給你們吧。” 鄧小魚知道,現(xiàn)在寧則幾乎是住在白傾心那兒的。所以她也沒有必要拿著白傾心家的鑰匙了。 “她給你的你就收著唄?!睂巹t笑,“就算要還也是還給她,不用給我?!?/br> 鄧小魚心里五味雜陳,可還是把鑰匙收了回去。 “嗯……”鄧小魚想了想,“其實我還想跟你說句謝謝。” “謝謝?”這下輪到寧則發(fā)懵了,“謝我什么?” 暗自做了一個深呼吸,鄧小魚強裝鎮(zhèn)定,說道:“劉寡婦的黑狗金剛,謝謝你。” 當(dāng)時就是因為鄧小魚被金剛咬了一口,白傾心還想著要報仇。雖然寧則是為了幫白傾心的忙才毒死金剛,可這件事到底也是因鄧小魚而起。所以,這句謝謝,早該在十幾年前說了。 寧則看著鄧小魚的眼睛,似乎不太在意這件事:“你都知道了?” 是的,知道了。知道寧則就是楊辭,知道他為什么會和白傾心在一起。 “上次的七夕燈會。”鄧小魚說,“那時我就知道了,大炮也證實了?!?/br> 其實寧則和楊辭之間的蛛絲馬跡不少,只是不敢聯(lián)想到那兒去而已。 鄧小魚簡單的向?qū)巹t說了自己之前的懷疑,又說:“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真覺得有些面熟??蓛A心非說是我臉盲癥犯了?!?/br> 其實鄧小魚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把寧則放在心上的。如果非要追究,或許可以追究到他離開木棉街的那天傍晚。那是她第一次不討厭他,可他卻離開了。 “沒想到?!睂巹t笑,“你都能感覺出來我和楊辭有許多相似??蓛A心卻……” 她卻沒能認(rèn)出寧則來。 “不?!编囆◆~看著寧則的眼睛,很真誠,“傾心一定也察覺了,只是她不愿意面對。相信我,她沒有忘記你?!?/br> 她只是抗拒,只是害怕。 鄧小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些,她一方面遏制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另一方面又期望寧則和白傾心能像現(xiàn)在一樣,好好的生活下去。 所以她糾結(jié)。 于寧則來說,白傾心知不知道他是楊辭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他是什么人,他們都走到了一起。過程再坎坷,也抹殺不了這份緣。并且他認(rèn)為,當(dāng)前他最應(yīng)該做的,是盡力把白傾心的恐懼癥治好。 “事情過了就過了。”寧則笑,“金剛的事確實是我不對,傾心也因此落下了怕狗的毛病??蛇@事已經(jīng)過了那么多年,你也別耿耿于懷了?!?/br> 他知道鄧小魚膽小,知道鄧小魚軟弱,但他同時也知道,鄧小魚很善良。 生活給了她痛苦,造就了她猶如棉花糖一般的性格,但是很慶幸,她沒有丟掉人性中最美的善良。 “過去的都過去了。”想到這兒,寧則免不了多說幾句,“不要再想著什么大黑狗什么劉寡婦。小魚,你可以活得輕松一些??纯磿?,旅旅游,玩玩游戲。你可以變得更好,比現(xiàn)在更好?!?/br> 未來還很長,她可以換另外一種方式生活。鄧小魚笑了笑:“謝謝?!?/br> ☆、039 最后一個病人離開,寧則總算松了一口氣。 今天還算好,不怎么忙,還能下個早班。只可惜白傾心去了鄰市,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把白大褂脫掉,掛在旁邊的衣帽鉤上,寧則又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 有好幾條未讀,都是白傾心發(fā)來的。方才忙著坐診沒空查看,這會兒下了班,終于可以放松了。 是語言,白傾心的聲音。她說她和方序一起,吃喝住都不用cao心。 寧則笑了笑,回了一條,然后起身回家。 他已經(jīng)有段時間不回宿舍了,每天都往白傾心那兒跑。這會兒白傾心不再家,他也不想回宿舍,依舊去了白傾心那兒。 掏出鑰匙,擰門。 門很順利的打開,寧則郁悶了一下,他明明記得早上出門時反鎖了的。進(jìn)門之后他環(huán)顧了一下,沒有小偷的跡象。 可是廚房卻飄出一股香味兒。 這是炒菜的香味,寧則有些高興,以為白傾心要給自己一個驚喜,提前回來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跑到廚房:“傾心……” 鄧小魚的背影很瘦弱,仿佛一口氣兒就能把她吹倒似的。轉(zhuǎn)過身,她笑了笑:“傾心沒有回來。她今天跟我說這兒有水果,讓我過來拿?!?/br> 白傾心說那些水果也不吃,丟了可惜,于是讓鄧小魚過來拿到蛋糕店??墒谴蜷_冰箱以后,鄧小魚發(fā)現(xiàn)出了水果還有一些豆角,這些豆角,再不用掉就壞了。 鄧小魚勤儉節(jié)約,沒有多想便把豆角拿了出來,然后炒了這么一盤菜。 原以為自己動作夠快,炒完放在這兒就回去。等寧則一個人回來吃便好了。可沒想到,寧則今天居然下了個早班。 “那你弄著吧?!睂巹t朝陽臺走去,“我打個電話?!?/br> 鑰匙是白傾心給鄧小魚的,也就默許了她的一些使用權(quán),所以鄧小魚在這兒做個菜也沒什么。再說,寧則一個人也懶得弄,那豆角留著也是沒用。雖然進(jìn)門那一刻寧則有些意外,可仍然覺得是情理之中。 去陽臺,他給白傾心打了個電話。 一開始無法撥通,幾分鐘后終于打了過去。 白傾心似乎有些疲倦,聲音軟軟的:“怎么了,你這么早就下班了?” “嗯。”寧則從兜里掏出一支煙,點燃,“下了個早班,你還不在家?!?/br> 白傾心笑:“我明天就回來了?!?/br> “明天?”寧則有些奇怪,“不是說要好幾天嗎?怎么明天就回來,想我了吧?” 這兩天工作出奇的順利,各個單位都很配合,所以可以提前回來。本來偷偷回來給他個驚喜什么的,可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聽到他問的那句“想我了吧”,白傾心還真覺得有點兒。 又聊了一會兒,白傾心說她要去洗澡,先掛了電話。 彼時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漸暗。最近幾天似乎沒那么燥熱了,好像秋天已悄然而至。 掛了電話,進(jìn)來時鄧小魚剛剛做好菜。她也不把菜端出來,只是把沙發(fā)上的包拿起來,斜掛到自己身上:“我先回去了。” “怎么不吃?”寧則說,“吃了再走。”